方斌摸着下巴沉思半晌:“好像……胸变大了。”
阿瑶面色一愣,很快忽略那份尴尬,很好脾气地接着问:“那……除了这个呢?”
方斌蹙眉想了想又道:“好像……臀也大了。”
阿瑶彻底崩溃了,对着方斌咬牙切齿地笑:“相公啊,你还能再注意点别的吗?”
方斌对于阿瑶今日的反常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子这是何意?”
阿瑶叹一口气,很是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道:“难道相公就没有发现我比以前更白了,也更胖了?今天去铺子里,他们说你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我看真是说的没错。”
方斌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经娘子一提醒,好像的确如此。为夫真是罪过,竟然不知不觉间将娘子养成了又白又胖的……猪。”
阿瑶这般一听心里顿时不乐意了:“谁是猪啊,我有那么胖吗?”
阿瑶说罢径自爬上了床去翻了个身背对他就要睡觉,也不打算再理他。
方斌见她生了气便也不再与她玩笑,拍了拍她撅在外面的屁股:“好了,我家娘子本就没有那么胖,要我瞧着要再多吃些才好。何况,若是太瘦了,生孩子也不安全不是?”
阿瑶睇了他一眼,好端端地怎么又提起生孩子的事了,说起这个,她和方斌也成亲一年多了,到如今这肚子也没个消息,阿瑶都有些怀疑自己这身子有问题了。
方斌看到她紧紧蹙起的眉头有些心疼,跟着躺在床上,伸手将她环在怀里:“别胡思乱想,许是我体内的化功散还没完全消解,再过些时日就好了。“
“真的吗?”阿瑶扭头半信半疑地看他。
“自然是真的。”方斌说着俯身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
清晨,当阿瑶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身旁早已没了方斌的身影。
她伸了伸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却斜眼看到方斌躺过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这玉的上方是用紫色丝线编织的花样,下面的流苏上还缀了几颗珍珠,阿瑶拿起来细看了一会儿,觉得甚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
当日她被九陌和十三影堵在半路,九陌手里的剑上挂着的可不就是这枚吊坠儿吗。
九陌临走前与方斌站在桂花树下的身影又再次印入她的脑海,她觉得心里有些堵,相公为什么要留着这块玉呢?如今竟然不小心掉在了床上,那很显然,他平日里都是带在身上的。
“这玉佩可是当年师兄跑遍了整个上京城才给师姐寻来的生辰礼物。后来有一次师姐在执行任务时不小心将这玉佩掉在了悬崖下,师兄知道后在崖下足足找了一个晚上才寻回来呢,师兄对师姐的情意我们众多师兄妹们都很羡慕呢。”
十三影当时近乎炫耀的话又再次在阿瑶耳边回响,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呆愣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隐隐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慌将手里的玉佩塞进被子里,面上尽量保持平静。
“醒了?”方斌温和地说着将手里的一个食盒放在桌上,“今日集市上的包子看着不错,我买了些回来。”
阿瑶点了点头从床上起来穿了鞋袜,又走到梳妆镜前梳理长发。
方斌看她不说话担心地问:“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阿瑶笑了笑:“没事,许是睡得时间太久了,有些难受。”
方斌了然地点头:“等吃了饭去活动活动,散散心或许就好了。”
阿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觉得一团乱麻。这件事有些太突然了,她一时间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方斌用了早饭去武学馆,阿瑶的一颗心仍然没有平静下来。手里拿着那玉佩翻来覆去,只觉得有些郁结。
因为心里有事,阿瑶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试探一下方斌,毕竟这件事憋在心里是个疙瘩,怪难受的。
打定了主意,阿瑶便去外面买了些新鲜的食材。
当中午方斌从武学馆回来的时候,阿瑶已经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方斌见了禁不住一阵疑惑:“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阿瑶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就是突然心血来潮了,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方斌不疑有他,任由阿瑶扶着在桌边坐下。
阿瑶也跟着落座,这才吞吞吐吐地道:“相公,有件事,我……”
看阿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可是铺子里遇到了难事?”
阿瑶连连摇头:“不,不是的。”
在方斌焦灼的目光下,阿瑶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是一咬牙睇了一个物件给他。
方斌面色一怔,看着阿瑶手里那黑漆漆的东西并未接过,只是疑惑地开口:“这……”
“我今天早上醒来见床边放着一块玉,心想着应是你给我的惊喜,所以便带在身上了,谁知做饭时不小心,这玉佩掉进了火里……”
后面的话阿瑶没说,只是抬头看向方斌,他俊逸的峰眉轻轻皱起,盯着阿瑶手里那被火烧的不成样子的玉,半晌没有说话。
“相公,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辜负你的心意的。”阿瑶一脸委屈地说着,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真的在乎九陌的玉佩吗?
“没关系,不过是块玉罢了,等有机会,我再寻一个更好的给你。”正当阿瑶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方斌突然这般说道。
阿瑶疑惑着抬头:“你真的不怪我吗?”
方斌摇了摇头,说出的话有些沉重:“或许,这都是天意。”
阿瑶被方斌的反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相公,你……你怎么了?”
方斌伸手接过阿瑶手里那块早已晶莹不在的玉,目光有些深沉:“这玉,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阿瑶大惊,怔怔地僵在那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母亲是江湖中人,和父亲一生行侠仗义,救人无数,也结了许多仇家。父母被人杀死时我才刚记事,害怕的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后来是钟楼的楼主救了我,收我为徒,教我武艺。后来我长大成人,为父母报了血仇,突然有一天师父将这玉交给我,说这是母亲生前的遗物,若有朝一日钟楼的使命完成,我可以将这玉佩送给我的妻子。我是师父培养的杀手,自然是绝情弃爱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娶妻,所以这玉佩我便一直带在自己身上。后来,这玉在一次打斗中丢失了,我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九陌不知在哪里找到了这玉,她去上京之前将这玉交给了我。”
听完方斌的讲述,阿瑶心中升起浓浓的愧色,她没想到,原来这一切会是如此,而自己竟然胡思乱想的怀疑他。
“对不起。”阿瑶一脸恳切地道,双眸低垂着不敢直视前面的方斌。
方斌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这些都过去了。”
“我不是说这个。”阿瑶咬了咬唇,缓缓从袖中取出另一块晶莹剔透的玉,正是她今天早上在床上看到的那块,“我在九陌的剑柄上见过这玉佩挂坠,她说这是你当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方斌沉默了须臾,上前扶住她:“不怪你,其实这玉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可是我父母的事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们的死是我一直都不愿回首的过去,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突然觉得心里好受许多。如此这般,也算是误打误撞吧。”
“你真的不怪我?”阿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方斌忍不住笑了:“这玉如今不是完好无损地躺在这儿吗,我又能责怪你什么?难道要我责怪我的娘子胡乱吃醋,小家子气?”
方斌有意逗她开心,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看着方斌的眼里有些心疼,双手不自觉捧上他的脸颊:“你小时候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方斌面色微怔,随即恢复以往的笑,目光温柔:“我只记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
方斌看阿瑶终于不再愁眉苦脸,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好了,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阿瑶听话的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心中暗道,这九陌当日故意让十三影说了那些话让她误会,临走前又把这玉佩给了方斌,倒是下得一步好棋,人走了也不想让他们安生。
不过还好,她并没有因为这玉佩不由分说地同方斌大闹,或者自己憋在心里难受。
不然,那九陌可就如意了。
☆、第44章 屠户家娘子
日子一天天过得极快,转眼便入了五月。
眼看着马上就要端午,阿瑶和王大婶思索着包些粽子给衣铺里做活的大伙儿们吃。
这一日,阿瑶同莫大娘一起将阿梨哄睡着了,便出门去买包粽子的材料。
买了红枣、花生和葡萄干后,阿瑶又寻思着买点鲜肉包些鲜肉粽子,于是便去了张屠户的铺子。
这张屠户为人实诚,待客和善,平日里若是有人买他家的猪肉,同样的价格总是能比别处多上一些,所以生意也惯来红火,阿瑶也很喜欢去他那里买肉。
“张屠户,给我割块儿鲜肉,要瘦的。”
“好嘞,您看这块儿可以吗?”张屠户笑呵呵地指了指那块儿看上去不错的瘦肉,阿瑶满意地点点头,“就那块儿吧,你割一半儿下来称称看多少钱。”
那张屠户刚要给阿瑶割肉,却听到里屋传来不耐烦的抱怨:“张铁生,不是让你去给我买冰镇红豆沙的吗,你想热死我们娘儿俩啊!”
“好好好,你再忍忍,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张屠户一边应着一边给阿瑶割肉。
阿瑶往屋里探了探,心中狐疑这声音怎会那般耳熟。
张屠户朝阿瑶憨厚地笑了笑:“我娘子有了身子,脾气有些不太好,让您见笑了。”
阿瑶了然地笑了笑:“原来张相公已经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张屠户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脸上的欢喜却是很真切:“四个月前。”
阿瑶还未再说什么,便又听得里边传来怒冲冲地声音:“好你个张铁生,说谁脾气不好呢,给你脸了是不是?”
刺耳的话音刚罢,阿瑶便见一挺着肚子的夫人双手叉腰,泼妇一样地立在门口。而这人,阿瑶再熟悉不过了。林娇月,她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不过现在早变成了仇人。
林娇月看到阿瑶时变了变脸色,一脸不屑地开口:“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破鞋啊。”
阿瑶面色瞬间有些难看,看着林娇月一脸的不屑于嘲讽心中起了怒火,刚欲发作却被张屠户抢了先。
“你住口!”张屠户大声呵斥了一句,对上自家娘子喷火的眼神后又软了下来,“这是开武学馆方相公家的娘子,你瞎说什么呢。”
“还用你告诉我?”林娇月瞪了他一眼,嘴里又碎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你!”张屠户颤抖地指了指她,脸颊憋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不得吗?说她是破鞋都抬举她,想当初,她被抓去寨子里一夜未归,整个胡同里的人谁不知道啊?要知道,那寨子里可全都是男人,她那一个晚上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用过呢,也亏得那方斌不嫌她脏,还肯穿这顶破鞋!”
“你够了!”张屠户顿时有了火气,一个巴掌挥了过去,立在边上的阿瑶也不由得一惊。
林娇月被这突然的力道打的踉跄了一下,脸颊侧了过去,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一个挥手便回了张屠户一个耳光:“就凭你也敢打我?”
“林娇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阿瑶终于不满地出声,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张屠户的娘子竟然会是她。
“我是什么样子何时需要你管了?”林娇月不满地瞪向阿瑶,眸中的恨意十足,“别以为你爹做了官,你又嫁给方斌现在日子好过了便有资格教训我,你当你自己是谁啊?”
阿瑶一阵好笑:“管你?你以为我有那么闲吗?”
阿瑶不想再跟林娇月这样的人打交道,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林娇月在背后说道:“怎么,你嫉妒我?”
阿瑶脚下的步子顿住,扭头看她:“我,嫉妒你?”
张屠户看自己娘子不消停伸手就要拉她,却被林娇月不悦地甩开。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说你都嫁人一年多了,到现在也没跟方斌生个一男半女,这方斌倒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了还肯要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生不出孩子,是不是当年伺候的男人太多伤了身子……”林娇月说着顿了顿,当看到阿瑶那生气的一张脸她只觉得心里很是爽快,又冲她得意地笑了笑,“对了,还有莫烟,我听说她的男人不要她了,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你们莫姚两家可真是报应啊!”
“你闹够了没有吧!”张屠户终于忍不住发怒,对着李姣云吼道,“真没想到,你这人除了脾气刁蛮外还这般黑心歹毒,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闭嘴!我和她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若觉得我不好,那干脆休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把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丢掉!”
“你!”张屠户憋红了脸,半晌竟吐不出什么话来。
阿瑶心中愤怒,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但回头看到逐渐向铺子里围过来的路人,她不想多惹事端,便转身离去,连张屠户割的肉也没有拿走。
想起林娇月说的那些话,阿瑶的心里便很不舒服,直到回到家里,肚子里的气也没消。若不是看她找来了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今日她非要教训她不可!
她只当白瑟已经是够疯的了,没想到这林娇月竟然也是如此,当年的事,当真就走不出去吗?
因为有心事,阿瑶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王大婶看她这个样子还当是身子不舒服,也便不让她跟着忙活了,阿瑶只好乖乖地回家里休息。
方斌从武学馆回到家里,看到的便是阿瑶这般愁眉苦脸,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无缘无故躺床上了,身子不舒服?”方斌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阿瑶的额头。
阿瑶伸手打掉他:“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谁惹我家娘子生气了,跟我所说。”
阿瑶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张屠户四个月前竟然成亲了,你知道这个事不?”
方斌点了点头,面色看不出表情:“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
“你可知张屠户家的娘子是谁?”
方斌疑惑着摇了摇头。
阿瑶叹息一声:“白瑟和一个叫刘正南的商人离开清原县,莫展哥追出去便再没回来的事情想必你还记得吧。”
“怎么,那张屠户家的娘子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阿瑶点了点头:“张屠户的娘子林娇月本是同我和莫烟一起玩到大的姐妹,当初刘正南路过清原县,不知怎的便认识了林娇月,当时他还向林家下了聘礼,眼看着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原本以为,他真的会娶林娇月为妻,谁知这亲还没结成便听说刘正南带着万芳阁的花魁娘子锦瑟离开了清原县。”
“然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林娇月还没成亲竟然已经怀了刘正南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被刘正南抛弃发了疯,天天寻死觅活,将家里折腾的不成样子,林大娘和林大伯整日以泪洗面,到最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因她闹腾太大流掉了。”
“林娇月没成亲便有了孩子,这名声一时间在这清原县里传开了,一个女人,没了好名声,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