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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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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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玉佩上的皇家印记。
“我才不叫,”早早大声抗议,“叫了不就是承认……”她急匆匆的停口,险些将舌头咬住。
刘彻冷冷道,“朕需要你承认?朕本来就是。”
“你才不是!”早早激动的几乎跳起来,“我和哥哥哭着喊着要爹爹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说我们是没爹的孩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早早以为今天早上她已经哭的够多了,下一刻她发现,水雾又一次遮住了眼帘,空旷而庄重华美的宣室殿在眼中一片模糊。
刘彻心头淡淡一震,想要说话,第一次尝到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许久,才冷哼道,“你不是还有个很了不得的娘亲。”
“娘亲再好也不是什么都帮的了我们的。”早早抽抽噎噎道,“我们从唐古拉山坐车到长安的时候,有一天在驿站落脚,和驿站里别的小孩子玩,他们问我,我们爹爹是谁,”她擦擦眼泪,“哥哥没答出来,他们就笑我们,哥哥很生气,和他们打架,哥哥虽然学了功夫,但到底还小,他们又欺负我,哥哥都护着我,哥哥说不能跟娘亲说,娘亲会伤心的。”
“后来,我去问娘,为什么我没有爹爹。那时候我只以为爹爹死了,心中好难过。好难过,可是娘亲说,说是爹爹不要我们的,娘亲说爹爹不要娘亲,也不要娘亲肚子里的哥哥和我,娘亲也掉了眼泪。哥哥骂我说我把娘亲惹哭了,哥哥说,哥哥说我们有娘亲就够了,我们不要爹爹。是爹爹先不要我们的,是爹爹先不要我们的,不要娘亲,不要哥哥,也不要我。”
“呜……是你先不要我们的。”
那一刹那,刘彻站在空旷的殿中央,只觉的一把很钝很钝的刀轻轻的磨在自己的心头,明明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却分明心恸如焚。自从他成为皇帝之后,他做的事,从不曾后悔。废掉阿娇的时候,他想他也不会后悔。他以为他厌了她,她太刁蛮,太单纯,所以废了也不可惜。可是却让她流落在外,那样一个刁蛮骄纵的女子,如何在这尘世里浮沉求生活,还带着一双儿女?可是这一刻,他分明听到自己心痛的声音。阿娇当初,也是这样痛么?原来,她的痛,还是可以让他也跟着痛啊。
那一刻,刘斐站在殿外,只觉得一颗心一直一直往下沉,却偏偏空空落落沉不到底。泪水一滴一滴的打湿她的衣襟,刘斐一步一步的踏在阶梯上,茫然若失,她想,也许,她们已经失去她的父皇了。
那一刹那,早早忽然毫无声息的倒下去,这一天一夜里她经历的变故太多,虽然自小有萧方帮她调养身子,到底撑不住病发了。刘彻一怔,抱住她,喊道,“宣御医。”





    第三卷: 冠盖京华 三十二:抽丝剥茧溯因由
     更新时间:2008…8…10 3:14:55 本章字数:3682

“初公主只是急怒攻心,劳累过度,旧疾复发,草民为她扎上几针,便无大碍了。”
昭阳殿里,一身白衣,风神俊朗的萧方为早早诊过脉,抽回手,温和道。
“是么?”刘彻冷哼道,“她到底是什么病根?”
“怀孕初期,母体损伤过重,又遇难产,脉象受损,先天气血不足。”萧方微笑道,“这毛病说大不大,根治却极难,只得温和调养,不可劳累,不可情绪波动过大。”
刘彻挑眉,眼底有着危险的阴霾,“母体损伤过重,什么意思?”
“当年草民应诊的时候,娘娘受了颇重的伤,据说是遭人追杀。”
“哦……”刘彻淡淡沉思,微笑问道,“萧先生的医术很高明。”
萧方一怔,应对道,“不敢,过的去而已。”
“医剑双绝的朝天门萧方医术若只是过的去的话,那宫里的御医算什么?”刘彻冷笑,帘外跪着的御医颤颤发瑟,连着叩首。
刘彻注视着他半响,转身甩袖道,“跟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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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卫子夫迎出来,微笑道,“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笑容虽然还是温婉,却有些勉强。
“嗯。”刘彻淡淡应道,“据儿如何了?”
“服了药,沉沉睡去了。”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萧方跪拜行礼。
“免礼。”卫子夫疑惑道,“这位是?”
“萧方,”刘彻也不理,径自坐下,道,“五叶沉水香既可缓解皇长…………………据儿的病症,朕相信你,”他略微回首,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定可治此疾。”
萧方负着药箱跪拜下,神情恭谨,“草民尽力而为罢。”
他走进内室,看了看刘据的脸色,面上闪过一丝了然。伸手诊了脉,回身跪禀道,“据殿下染的并不是风寒。”
刘彻挑眉,“那是什么?”
萧方微微一笑,“不过是吃了不洁的东西,发散不开罢了。草民开个药方,再遵医嘱,调养几日,自然好了。”
“就听你的罢。你便在御医署住下,照料四公主的身子。”
萧方一怔,拱手辞道,“草民闲云野鹤惯了,并不适合到宫廷。”
“朕意已决,”刘彻淡淡道,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过完年后三日内,萧先生就进宫吧。”
萧方沉默一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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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兄,”桑弘羊微笑着跨进来,“闻萧兄不日将进宫授职,弘羊特来恭喜。”
萧方将手中书册摞在一边,吩咐道,“弄潮,去外面看着,不许人走近。”
弄潮依言走出房门。
“我虽深知,雁儿母子必不是凡人,但并没有想到,他们有如此身份。桑公子,想必你早已知道吧?”萧方坐在椅上,半仰着看着桑弘羊,他的眼神很清朗,却有着一种沉郁的光。
“是。”桑弘羊干脆承认,他自己动手为自己倒了一盅茶,“是我向皇上提起子夜医馆,皇上才会派人来请她的。”
“为什么?”
“我知她不愿。”桑弘羊苦笑道,“但你想过没有,若她只有一人,她要闲云野鹤,自在生活也就算了,我不会有半句话,但是她有陌儿和早早。陌儿和早早的皇子身份,能由她说不要就完全不要的么?如果有一天,被人发现了,陌儿和早早会遭受没顶之灾的。”
“雁儿逃避的太久了,而我做的,不过是让一切明面化,逼她面对,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决定事情的走向,也争取一个对她最好的局势。”
“何去何从,由她自己决定。”
“由我们自己揭破,总比倒时候被人发现,措手不及的好。”
“所以在清欢楼,我看着她溜走,没有出声。”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萧先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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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赞同拟定说法,但是,事已至此,”萧方叹了口气,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唯愿雁儿在外能够平安,早早也过的好。”
“放心,”桑弘羊展颜一笑,“雁儿不是一个亏待自己的人,而且她身边有那么多朋友,会照顾好她的。至于早早,有馆陶大长公主照看着,不会有事。怎么说,”他踌躇半响,择辞道,“她都是皇上的亲身骨肉,不会有事的。”
“那么,”萧方一笑,算是把这个事揭过,他缓缓坐起,目光锐利起来,“我们来谈谈,椒房殿那位皇子的事?”
“你放心,有弄潮在外面看着,不会有人听见。”
桑弘羊洒然一笑,“这件事我的确做的不够磊落。萧先生高明,看的出来,弘羊佩服。”
“萧某若不是研习医术多年,还真的无法看出,只是萧某不明白,桑公子对医术并无涉猎,如何能布下如此一局,是否有人相助?”
“萧先生也未免太看轻弘羊了。”桑弘羊一哂,在房中踱了几步道,“弘羊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有一种东西,虽然我们看不见,但若进入人体中却可以使人对疾病的反应下降,但对牲畜的影响却要小的多。弘羊在很久以前,就已着手准备。长安城东,就是桑先生之前住的村庄附近,有一座牧场,椒房殿的那位皇子每日的牛乳供应就是来源于此。我早在年前就暗中插手牧场的供应,将场中最顶级的供乳母牛的饮水换成了含有极少量这种东西的河水。又在一段时间后将之换回来,个中时间掐的准,才令皇后娘娘有错觉,是五叶沉水香的效用,其实区区熏香,哪里能医什么病呢?”(虾米机缘巧合,电视剧看多了。)
“你也算是老谋深算了,只要洗的干净,就算皇上查到牧场,也不过是一群人争夺送水的生意而已。”萧方动容,“可是你有无计量,那位皇子殿下何其无辜?如此待一稚儿,你过的去么?”
“后宫争斗,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桑弘羊冷哼,并不太在意,“他的母亲曾经令雁儿难过,我报在她最疼宠的儿子身上也不为过。更何况,他不过是风寒缠身月余,并没有太大损伤。我若是狠心点,加大剂量,便是他的命也是要的到。只是,”他一笑,“那样赢的太简单了,没意思。我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夜深了,桑弘羊推门而出的时候,脚步沉重。庭院里,弄潮惊奇的回头看着他,眸子充满对他这些日子异常的疑惑不解。
“弄潮,”桑弘羊一笑,摸摸他的头,好笑的看着他一脸嫌恶的避开。无论世事如何翻覆变化,这个少年,永远是一抹澄澈的风景。
“弄潮觉得,”他问的有些迟疑,“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桑哥哥待弄潮很好啊。”弄潮偏头看他,满脸不解。
桑弘羊低笑,胸口有些闷,“你说的对,只要对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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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的新年终于真正来临,未央宫里的风云诡谲,长安城的百姓无法感同身受,这些日子,百姓们一直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大汉朝忽然多出来的这个公主,有人说,他是当今皇上少年时在民间风流留下的孩子,也有人说是宫中某位不受宠的娘娘在冷宫中生下的孩子,没入掖庭多年,被皇上偶尔瞧见,这才认出来。
“胡说什么?”清欢楼上,堂邑候府的少爷陈商摔下一个酒盅,“那明明是我妹妹,大汉朝的皇后娘娘嫡出的女儿。”
顿时一楼皆静,人人神情奇怪,雅厅里,袭爵堂邑候的陈越横了弟弟一眼,陈商被那锐利的眼神吓的酒醒了一半,醒悟不该多事。陈越敲着桌子道,“也好,也该让长安人知道,我们陈家的时候了。”
良久,楼下有人道,“说到清欢楼,前些日子梅老板唱的那支曲子,倒真是让人惊艳呢。”
“那是。”冷场的气氛被打开,有人应付道,“我问过云老板,那支曲子叫作《佳人曲》,梅老板倒真称的上是绝色佳人呢。”他迷蒙的哼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无出其右者。只可惜……”他倏然住口,堂邑候府的几位少爷正在楼上,梅寄江在下台的时候被堂邑侯府人带走,已经数日,全无消息。清欢楼的老板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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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方正携了弄潮出了陈府,在期门军的看护下,准备入宫。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街角驶来,萧方迎着日光,眼微眯,记得当年陈雁声正是被这辆车所撞,仓促早产,虽然早早身上宿疾,并不都由此来,但这却是一个重要导因。
“萧先生,”馆陶大长公主扶着董偃的手,含笑下得车来,仪态万方,一边期门军跪下参拜。
“这些年来,多谢先生对娇娇母子的关照。”
“娘娘聪慧过人,”萧方欠身道,“方自问并无过多关照。”
“无论如何,多谢你了。”刘嫖微笑道,“本宫听说,当年出宫,娇娇吃了很多的苦。”
“这次出京,娇娇带走了一些相熟的人。先生是娇娇的授业恩师,初儿的师公,这次进宫,初公主的身子,本宫就托给你了。本宫爱女心切,想知道娇娇这些年来的情况,还请萧先生成全。”
“不敢当,”萧方连忙跪下行礼,“大长公主对娘娘的怜爱之心,天下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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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冠盖京华 三十三:倾城一曲天下知
     更新时间:2008…8…10 3:14:55 本章字数:4296

终于撑过一个星期的一天两更,存稿用完,这两天查资料查了很多。必须说,刘彻的确是个狠心的帝王。五女六子,没一个有好下场。汗,几个公主的名字,都找不到,生卒年月,除了因巫蛊死的两个公主,谋反的一个公主,死期知道,其它的公主都查不出来。鄙视,继续实践在一切可能范围内不让他好过的原则。。
再发一章就要下新人榜了,今天强推榜也要下了。汗,另,寝室还是无法上起点,或者托人,或者到网吧,我只能尽力做到一天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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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二月,皇四女刘初在宣室殿正是被授予封号悦宁,赐住昭阳殿。
“悦宁公主么?”椒房殿里,卫子夫缓缓沉下眼眸,低低重复道。
她的身边,卫长公主抱着刘据,坐在一侧,悄悄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欲言又止。
“是的,”尚炎道。他是常伴圣驾的小太监,虽不及御前总管杨得意那样位高权重,但也是个不可轻忽的人物。此刻,他正跪拜在皇后娘娘座下,“历来汉室皇子皇女,都随母妃居住,若无母妃,则过在娴熟嫔妃宫殿。悦宁公主年纪尚幼,皇上却赐令单独居昭阳殿,不予其她嫔妃名下。”
卫子夫的双手指甲狠狠的扣进肉里,青弟,当日还是你说的正确,正是我的到场,让皇上下定决心吧。这世上,最难猜度帝王心,无论是当年的阿娇皇后,还是如今的我,都是如此。
卫子夫脸上依然泛着淡淡的微笑,却一点一点的放开手,“尚炎,”她起身,缓缓步下殿来,“你要记得,当年废后,也有你的力,就算陈阿娇回来,她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尚炎害怕的抬头,“那毕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公主啊。”
“当年我连她的母亲都斗的倒,”阳光之下,卫子夫姣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扭曲,尚炎不信的眨眨眼,看见的又是一幅柔顺贞和的容颜。“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
“皇上身边少不了你,你先回去吧。”卫子夫淡淡吩咐。
“是。”尚炎退下。
“斐儿,那天你父皇带刘初回宫的时候,你在宣室殿外,你父皇待她怎么样?”
刘斐一瑟缩,“她哭的很厉害,父皇沉着脸,不发一言。”
她分明看见自己母后的脸一白,心下受惊,手一紧,怀中弟弟顿感不适,抬头看她,喃喃的喊了一声,“姐姐。”
“据儿,”卫子夫走了几步,在儿子面前蹲下,眼睛有些哀伤,“我以为有了你,我们母子五人就可以安心了,谁知道……”
陈阿娇,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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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玉佩是当年朕赐给姑姑的赏赐之一?”
“是。”聂蒙跪在案下道。“光元六年,馆陶大长公主入宫求见陈娘娘,陛下未允,转首赏赐一批珠宝,这块玉佩就在赏赐之中。大长公主归家途中,在街市上撞到一名孕妇,用这块玉佩作赔礼。那名孕妇就是当初闻乐楼与皇上行酒令的女子,托名韩雁声。后来又恢复陈姓。”
刘彻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面色明灭不定,看不出喜怒来。
聂蒙硬着头皮继续禀告,“后来娘娘动了胎气难产,据接生的稳婆说,当时情况很险,若不是萧先生出手,很有可能娘娘就是一尸三命,饶是如此,悦宁公主还是留下病根。”
“萧先生?”刘彻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朝天门的萧方,号称医剑双绝。娘娘当年拜在他门下,才有后来子夜医馆之名。”
“桑弘羊。”刘彻念着这个名字,一阵恼恨。“那当年阿娇是怎样逃出长门宫的呢?朕的后宫,居然出现了一名冒名的前皇后,嗯?”刘彻眯了眯眼,转问道,语气有丝淡淡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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