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个家丁将躲在屋里的沈大宝揪了出来,沈大宝哭嚷着大叫着不肯走拳脚相踢,沈秋莲看见终于被找到的沈大宝,这才得逞的看着沈宝音开口威胁道:“我看你怎么跟爹交代!”
沈府后门沈亦禅命人将沈大宝连拖带拉的上了马车,陶氏站在一旁抹着眼泪也不敢说话,那沈大宝也是可怜,最后也是被捆绑着上了马车给带走了,就像几年前一样,沈宝音从沈亦禅眼里没有看到半点伤心的神色,亟不可待的要将沈大宝偷偷送走。
马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那石子小道上,陶氏抹着眼泪哭得伤心,沈亦禅瞧了她一眼怒气着说道:“哭,就知道哭,他要不是个傻子,我会将他送走吗,说来说去也生不出一个像样的儿子来!”
陶氏一听顿时哭得更是伤心了,那沈亦禅眼见着心底更烦,一甩衣袖带着何章离开,又匆匆出了沈府。
旧宅里沈宝音收拾屋子瞧见那几包从玄医馆拿来的药,这才想起沈如玉这档事来,差点都给陶氏耽误了,她带着毓秀走到前院正看见迎面而来的蔡嬷嬷,挨了三十大板的蔡嬷嬷总算捡了一条命,一瘸一拐的估计是要去厨房,看到沈宝音和毓秀她俩急忙转身的要离开。
毓秀瞧见故意喊着:“蔡嬷嬷,你这是要去哪啊?需不需要人帮忙?”
蔡嬷嬷停下脚步气得嘴角歪斜,转身瞪了一眼毓秀开口说着:“不用劳烦了,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沈宝音见着这样的蔡嬷嬷,心里虽对她有些同情,但又觉得如今的她也是咎由自取,走来开口说道:“既然身子不便,有些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她抬眼瞧了一下沈宝音,对于昨天的事心里都恨着呢,她心想要不是沈宝音利用了沈大宝偷了她房里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会挨了这三十大板,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想到这里蔡嬷嬷心里怎么可能不恨沈宝音。
“奴婢这一把年纪的身子骨就不牢二小姐费心了。”
毓秀听着蔡嬷嬷这讥讽的话心里气不过,于是开口说着:“蔡嬷嬷,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沈宝音瞧着脸色沉沉的蔡嬷嬷,心里叹了口气的说着:“珠儿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沈秋莲关键的时候能将所有责任推给她,有一天也能出卖任何人,在这沈府里你也好自为之,你回去告诉三姨娘,我不与你们争,但也轮不到你们欺负到我头上!”
蔡嬷嬷听着也不说话,眼光偷偷瞟着离开的两人,半响嘴里哼了一句,一瘸一拐的朝着那陶氏的房里走去。
深宫墙垣,红墙黑瓦的汉王府门前,毓秀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开门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厮,见着站在屋外的沈宝音和毓秀两人,开口问了句:“找谁?”
“我家小姐乃沈府的二小姐,是你家宁夫人的妹妹,还麻烦你进府通传一声。”
那小厮听着毓秀这么说,这才回了府通传,不一会儿领着沈宝音和毓秀进了汉王府,府里假山环水林立,绿树小道成荫,勾勒着汉王府的庞大尊荣,正走在府里迎面撞见走来的一个人,身着华丽服侍,头戴珠光宝气,身后的几个丫鬟正簇拥着朝这边走来,只见走在沈宝音前面的小厮突然快步走上前几步躬着身说道:“奴才给王妃请安。”
那穆高煦的正妃屠氏瞧了瞧,看向小厮身后的沈宝音和毓秀,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问着:“她们是谁?来府里做什么?”
小厮听闻便回答着:“她俩乃沈府的人,是宁夫人的妹妹。”
屠氏听着不由的朝沈宝音打量了几眼,眉眼间藏着说不出的神色,见沈宝音和毓秀朝自己躬身行礼,这才开口说了句:“去吧,免得耽误了宁夫人的时间。”
沈宝音跟着小厮继续朝前走,她只觉得身后的那道目光紧随其后,那目光灼灼烫的脊背疼,但她又不敢回头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着。
沈如玉已经在屋里等着呢,见着小厮将沈宝音带来,疾步走过去握着沈宝音的手说道:“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说着又朝着那小厮吩咐着:“你下去吧,我与我家妹妹说些家常话,不要让人来打扰。”
见那小厮出了屋,沈如玉才拉着沈宝音进了里屋,边走边开口问着:“我等了你几日不见你来府上,还担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算顺利吗?”
她拉着沈宝音坐下,冉碧端来茶水和糕点,沈宝音落座后将身上的紫色斗篷交给毓秀,这才开口回答着说道:“家里出了点事情给耽误了,我怕姐姐着急所以今儿就赶紧过来一趟。”
“沈府里出了什么事?”
沈宝音还未开口,站在一旁的毓秀气不打一处来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到自己被关押在柴房里遭打的事情,伤心之处擦了擦眼角的泪渍,沈如玉听后气得伸手拍着桌子,看着毓秀脸上被打的伤痕骂咧道:“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前我还未嫁进汉王府的时候,陶氏虽然得宠嚣张,但还不至于现在这般欺人太甚,现在想来之前我在沈府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教训她一下!”
沈宝音拉着沈如玉的手开口道:“姐姐也不必这么生气,那陶氏在沈府里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了,以前祖母在的时候有她帮着陶氏撑腰,比这更可恨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如今祖母过世了,我也不必再处处忍让她,好在祖母过世临终前有所交代,沈亦禅现在对我还算好些。”
正说着门外哐的一声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沈宝音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问道:“是什么东西?”说话间突然瞧见一抹身影匆匆跑开,正要出去看的时候胳膊被沈如玉拉住,她回头不解的看过去,只听见沈如玉说道:“不用追了,那是屠氏房里的人!”
☆、第7章 汉王歹意
冉碧走出屋子朝外唾弃了一口,一脸愤愤不平的走回屋子开口说道:“那屠氏房里的丫头可是越来越放肆,咱这古月轩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跑就跑的!”
毓秀开口问:“屠氏房里的丫头婢子为什么要偷偷跑到这里来?难不成她想要偷听什么?”
“那可不,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日里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沈如玉听着自家丫头说出这些话,连忙喝止道:“不许乱说,咱古月轩大大方方开着门,她想打探什么便打探好了,这深宅子里还有什么是能遮遮掩掩的。”
沈宝音看着沈如玉面色也是气愤,于是开口说着:“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汉王王妃了,估计是因为我和毓秀的出现才差人过来打探的,瞧着那面相也不像是善意。”
沈如玉听闻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她是京城商贾屠大海的女儿,她舅舅乃是朝中户部尚书薛仲,嫁进汉王府做了正室,今年初夏生下嫡长子,汉王很宠幸她,如今在这汉王府里其他嫔妃都得让着她三分。”
沈宝音听着沈如玉这番解说,这才明白为何那屠氏会如此嚣张,按祖训规矩,这汉王的嫡长子待以十岁便可以冠以世子的爵位,屠氏自然可以母凭子贵,这么一想,她反倒能理解沈如玉在这汉王府里处境岌岌可危,难怪自家阿姐会如此心急着怀孕求子,冉碧那晚在沈府里道出的那些话正是沈如玉的苦衷,都说帝王家无情,又有谁能说不是呢。
她伸手握着沈如玉的手予以安慰,沈如玉抬眼看来苦笑了下说道:“这些年我早已习惯了,看似风光的身份后面也不过是残缺不圆和道不尽的心酸,不说我了,你去了玄医馆玄郎中可说了什么?”
“他倒没说什么,听我说是你妹妹才让我进了屋,还向我问了你最近可还好,姐姐,你与玄郎中是怎么认识的?他这人能信吗?”
“我还在沈府未出嫁时便认识了他,算来也有些年头了,妹妹放心,我托付给你的人自然可以值得信赖,只是日后还得麻烦妹妹替我多奔走了。”
明白了沈如玉在这汉王府的境遇,沈宝音肯定是要帮着她家阿姐的,于是她说着:“姐姐放心这事我替你办,只是最近京城的所有医馆都有些躲避风头,听说宫里的婉贵妃中了苦微草的毒,皇上下令彻查,这事连着太子闻讯都赶回了京城。”
那沈如玉听到此处握着茶水的手惊得一抖,茶水打翻在了桌上,冉碧急忙拿出手绢给擦拭起来,沈宝音担心的问道:“有没有烫到手?”
沈如玉缓过神来尴尬一笑:“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手一滑给打翻了,你刚刚说太子回京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宝音点了点头:“那日在玄医馆门口看见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玄郎中说是太子回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婉贵妃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如今发生这等事情,太子岂有不回京的道理。”
“那这事可波及到了玄医馆?”
“那倒没有,只是丰医堂的郎中被抓了,丰医堂也被查封了,估计这事肯定与丰医堂有关。”
沈如玉听闻这才缓了神色,沈宝音想着她估计是担心着玄郎中的安危,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对这两人的关系更加好奇了,但这事自己可不能乱说出口。
彼时屋外有人通传汉王来了,话刚落穆高煦就急匆匆走进了屋,伴随着脚步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我听说宝音妹妹来了,这可真是喜事啊!”说着进了屋看见站在屋里的沈宝音,一双眼睛发亮发光。
沈宝音朝着穆高煦躬身行了礼,心想这穆高煦得到风声也真是够快的,心中甚是觉得不幸啊,站在一旁的沈如玉开口说道:“今日是妾身找妹妹过来一聚的,此事没有向汉王请示是我的错。”
穆高煦一摆手急忙说着:“你不必自责,你们姐妹也是该好好走动。”说完转身看向身后的家丁吩咐道:“去命人准备午膳,多加几个菜,本王就在这古月轩用膳了。”
沈如玉见沈宝音有些为难,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难得汉王留在古月轩用膳,汉王当你是一家人的。”
沈宝音听着沈如玉这番话里的弦外之音,又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遂然点着头答应了,其实她的内心却是百般的推脱,尤其是不想与穆高煦同桌,当然这归根结底还是穆高煦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
席间穆高煦相当热情的给沈宝音夹着菜,说得也是些客套话,沈宝音一面听着一面淡笑着点着头,吃完饭沈如玉又拉着她在隔壁厢房里休息。
沈宝音有些头晕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轻微的哧啦一声响,她也没在意只当是屋外风吹的声音,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不一会儿只觉得腰间酥酥麻麻,像一条小蛇缠绕过来,她扯着晕乎乎的脑袋一个惊醒,大喊了句:“是谁?”说话间一道身影跑开,她正要起身掀开幔帐去看的时候,只听见房里的花瓶哐当一声响,随即那花瓶碎在了窗户边上,那两扇纸窗已经被人推开没了人影。
沈如玉听到声响急忙冲进了屋里,看着屋里碎落的花瓶面色惊讶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毓秀也跟着进了屋,看到沈宝音站在床榻前,急忙走过去担心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宝音还心有余悸,此时的她也是面露惊慌的说道:“刚刚有个人闯了进来。”
沈如玉听了更加震惊的问道:“有人闯进来?你可看到是谁了?”
沈宝音摇了摇头,此时穆高煦也带着人进了屋,看到屋里的状况蹙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花瓶怎么碎了?”
“刚刚有人闯进了宝音妹妹的房里,这大白天的也实在是太放肆了!”
穆高煦听闻点了点头,冷着一张脸对着身后的家丁命令道:“传令下去严查府邸,任何可疑人物都不许放过!”
沈如玉走来拉着沈宝音的手安慰着:“妹妹别怕,汉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经过这么一风波,沈宝音还是觉得早早离开为好,沈如玉也觉得不好挽留,遂送着沈宝音和毓秀出了府,两姐妹在门口又说了些话,见着沈如玉面露内疚,沈宝音又赶忙安慰了几句,这才带着毓秀离开了红墙黑瓦的汉王府。
她和毓秀走在街上,毓秀不时摇了摇头又不时点了点头,她跟在沈宝音身后开口说道:“我看这事不简单。”
她回头看了眼毓秀一双好似破案的眼神,于是问着:“怎么个不简单了?”
“小姐在厢房休息,我也不过是去了趟茅厕,结果就有人闯进了屋里,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人一定是在别处伺机了很久,正等着我出去呢。”
“所以呢?你觉得会是谁?”
毓秀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好似胸有成竹的说道:“一定是屠氏房里的人,见小姐你是宁夫人的妹妹,指不定是要来加害的,自古以来这深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互相争宠斗争的,一定是她,绝对没错,从我们进汉王府她就盯上了我们。”
她听着毓秀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心里忍不住想笑,她倒不是对毓秀这番说辞的否决,只是她对刚刚在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也猜测了几分,虽然那道身影速度之快没看清楚,可是那身形气味,自己也了然了,碍着沈如玉的面子才没说。
正走着身后的衣裙突然被人扯住,沈宝音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沈大宝,他正伸手死死拉着自己的衣裙,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和手背上还有几道伤痕,傻痴痴的朝自己笑来,沈宝音顿时惊讶,这傻小子不是已经被沈亦禅派人送去了秋陀寺了吗?
她弯身看着沈大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大宝痴痴一笑,露出两排牙齿:“马车翻了,你带我回家,我才不要去那鬼地方呢,那里的人都好凶。”
毓秀听着站在一旁开口说道:“小姐,咱可不能带他回去,若是被老爷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再说了,这小子是三姨娘房里的,她自己都救不了,我们怎么能救他。”
沈宝音听着毓秀这么说,心里想了想也对,若是被沈亦禅知道了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这么一想她伸手推开沈大宝,对他说着:“若想回家,你就自己回去,我帮不了你。”
沈宝音带着毓秀朝前走,沈大宝又跟了上来死死抓着她的衣裙,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沈宝音,毓秀瞧着死死不放手的沈大宝,于是伸手掰开说道:“你这小子干嘛非得要跟着我家小姐,连你娘都不要你了,这世上还能有谁能救你。”说完拉着沈宝音赶紧朝前走去。
沈宝音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看去,竟然看到了沈大宝还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氤氲着水汽,那一刻她的心微微颤动,却不想一个被人呼来唤去的傻子也有如此伤心的时候。
“小姐,你想干什么呀?”
沈宝音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果断的朝着沈大宝走去,拉起他的手离开,毓秀跟着走来拉着沈宝音开口问道:“小姐,你不会是真的要带他回家吧?”她心急着自家小姐难不成是脑子糊涂了?
此刻的沈宝音正带着沈大宝和毓秀站在了玄医馆门口,医馆里的小厮见着急忙出来说道:“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玄郎中在吗?”
“在,在的,你快请进来。”
小厮带着沈宝音进了医馆,玄恒听到声音从后面的布帘里走出来,见到沈宝音几个人走来说道:“沈小姐这是?”
“玄郎中,我现在得有一件事想麻烦你。”说着便将沈大宝推到玄恒身前继续说着:“我想将这孩子暂时寄托在你这。”
玄恒瞧着面前这几岁大的男孩,再一看沈宝音,面露震惊的问道:“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她看着玄恒惊讶的目光看向自己,猜测眼前的男人肯定是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