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更懂得,即使我曾经想要阻拦你嫁过去,可是事事无奈,或许这也是你逃不过的命,只是这往后的日子你可怎么办?”
这些伤感的话难免触景生情,落在心尖伤感万分,对于沈宝音而言她不怕在太子府被冷落,但她见不得自己的母亲这般替自己担心,或者她怕的是缘着自己不受宠的身份而影响到她母亲在沈府得之不易的地位。
她拉着吕氏的手转而微微笑说着安慰道:“母亲这是多想了,太子真的对我挺好的,今天他不能陪同前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您若不相信可以问毓秀,这丫头都是说实话的人,总不会说谎骗您吧。”
沈宝音看向毓秀,毓秀见状愣了半分,于是对着吕氏急忙宽慰着:“小姐说的是真的,昨儿太子还命人送了好些珠宝华服去了紫轩阁,今早又命人替小姐准备好回沈府的东西。”
“可是真的?没有说谎?”
“我发誓句句属实。”
吕氏看着毓秀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忍不住一笑,这才算解了心头的担忧,沈宝音见状松了口气,看着吕氏也是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母亲过得可还好?如今我嫁了出去,毓秀又陪着我一同去了太子府,我看还是找个知心的丫头过来服侍您。”
“这你倒不必担心,你父亲谴了几个丫头过来服侍我,还算心细麻利,璞兰姑娘也时常过来照看,你三姨娘虽然处处要得势些,不过现在对我也收敛了不少,只不过对璞兰依然是恶言相向,我在想是不是该给璞兰在沈府里一个身份,这样陶氏对她或许也能同样收敛些。”
沈宝音听着吕氏这个建议,心里思索了片刻,璞兰的身份虽已托玄郎中查明,但是这个女人尚处在观察中,此时若是迫不及待给她沈府妾室的身份只怕会引来后患,她看向吕氏摇了摇头说道:“祖母去世不足一年,此时让爹纳妾不合礼数,还是再等一等吧。”
话落间屋外响起脚步声,璞兰小步进了芙阁苑,朝着沈宝音躬身叩拜着:“璞兰给沈良娣请安!”
☆、第44章 风光归宁(下)
沈宝音看着跪在地上的璞兰,来的也是恰如时候,她微垂着眼睑礼数周全的跪在那里,一对琥珀纯色的耳坠依然是最亮眼的,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片刻后起唇说道:“璞兰姑娘请起吧,母亲说这几天多亏了你照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璞兰闻言这才缓缓站起身看向沈宝音开口说道:“沈良娣严重了,自从璞兰进了沈府也多亏了二姨娘和沈良娣的帮助,平日里二姨娘也是对璞兰照顾有加,如今沈良娣嫁进了太子府,璞兰代替沈良娣照顾二姨娘也是应该的,璞兰在这世上也早已没了亲人,虽还有个父亲在世,可是他生性好赌也不知踪影,有跟无也是没有区别的。”
她说着卷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子,一番说辞也是令人听了顿感怜惜,吕氏看着眼前的璞兰跟着红了眼眶的说道:“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沈宝音听着这话倒也不便说些什么,虽然她句句言辞令人同情,但沈宝音清楚,眼前这姑娘也并非大善大义之人,虽不算绝顶聪颖但也并非小看的角色,在沈府的这段时日里谨慎观察过着,不争不抢也非常人能轻易做到,这般年纪若是心里没有半点盘算那也是不可能的,陶氏曾说过这个女人进了沈府对她对已都没有好处,可是放在眼下或许并非全然如此,这个女人在沈府存在的一天至少对于陶氏而言也是一种权衡之计。
一番怜惜哭诉之后,璞兰看向沈宝音又说道:“璞兰听二姨娘说过沈良娣以前最喜欢喝桂花双皮粥,知道沈良娣今儿回来,所以璞兰早已准备好。”说着开口朝外面的丫头唤了一声,这丫头名叫翠英,是前几日沈亦禅找来服侍吕氏的人。
翠英端着两碗桂花双皮粥进了屋子,依次取了递给吕氏和沈宝音两人,沈宝音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尝了一会笑说道:“甜而不腻香气淡然,这桂花双皮粥看似简单但讲究的是火候,火候少了味道不濡入,火候久了就会甜腻了胃口,所以火候拿捏特别重要,小时候吃过母亲做过一回,一直记在心里惦记着,没想到母亲还记得这件事。”
吕氏听闻想起往事心中既是伤感也是内疚,那时她还住在沈府的芙阁苑中,虽然沈亦禅已经开始并不待见自己,但至少她这二姨娘的地位还是存在的,直到后来沈老夫人谴了她去了旧宅,吕氏才越发受了困顿,从此想给沈宝音做碗桂花双皮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吕氏想起过往唏嘘叹气一声说道:“我岂会忘记,当初因为一碗桂花双皮粥你还和毓秀这丫头生了半天的气,怪我偷偷多做了一份给她吃。”
“我哪里是生毓秀的气,谁让她吃完之后还向我炫耀的!”
“璞兰姑娘有心,昨儿我跟她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她有心记起了这个,还向我讨教桂花双皮粥的做法,今儿竟然真的做好了。”
沈宝音闻言不免看向站在一旁的璞兰,确实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心做起了这个来,心中自然是对她刮目了几分,只是这种处处求好的方式总会让人心生一丝防备。
她眸子轻轻旋转了下,看向桌上的这碗桂花双皮粥开口说道:“眼下已是寒冬时节,这桂花早就落了,可是这碗里的花瓣火候煎熬之后也是色泽匀润晶莹,你应该是取了新鲜桂花才是。”
“沈良娣眼力甚好,这桂花确实是新鲜制成,双皮也是取得红枣皮肉和陈皮两用,每年□□月份桂花盛开的时候我都会收藏一些,然后放在冰窖里保存,每到严冬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泡酒,待到来年炎夏季节就可以喝了,这是荆州当地的风俗,家家户户也都是这么做的,只是在京城流传的不多。”
“荆州?璞兰姑娘不是一直都住在京城西郊吗?”
“沈良娣有所不知,我母亲乃荆州人,只是后来嫁给我父亲之后才一直长居京城西郊,我父亲不仅好赌还爱喝酒,但最喜欢的还是我母亲酿制的桂花酒,所以我从小也便懂得了一些,没想到我收藏的桂花现在反倒用上了桂花双皮粥了。”
沈宝音听着璞兰说起的这些,这倒是有些意外,也是玄郎中没有打听到的,这么说来她也算是半个荆州人了。
毓秀听后开口说道:“璞兰姑娘收藏的桂花还有吗?若是多的话顺便给我一些,回了太子府我做给小姐吃。”
“有的有的,一会儿我拿些给毓秀姑娘带回去。”
彼时何章进了芙阁苑,说是饭菜已经命人准备好,老爷让其来通传请沈良娣和二姨娘前去膳堂用膳,璞兰走来扶着吕氏跟在沈宝音身后,一行人朝着膳堂走去。
进了膳堂陶氏和沈秋莲已经到了,缘着沈亦禅在倒也是规规矩矩没有落座站在一侧等着,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平日里沈府一家人聚首在一起吃顿合家饭,以前也只是逢到新年的时候才会一桌子围在一起,放在平时也是各自开灶各在自个的苑屋里吃饭,到新年的时候吕氏和沈宝音也是最后通知到达的,更别说陶氏还会在这里站立等着她们母女二人了。
沈亦禅见到沈宝音和吕氏进了膳堂,急忙走来扶着腿脚不便的吕氏做到了他旁边的位置,陶氏见状一脸隐忍怒气但也不敢发作,等到沈宝音坐下后也顾不得沈亦禅发话,闷着气朝着沈亦禅另一侧便坐了下来。
陶氏眼见着站在一旁要落座的璞兰,横眉怒眼瞪来说道:“老爷,璞兰姑娘的身份恐怕还不能入座这里吧!”
璞兰听闻尴尬的杵在那里,半坐的姿势瞬间直立起来,沈亦禅看过来见到陶氏阴沉着一张不满的脸,微微皱起浓墨的眉头。
陶氏见着沈亦禅似有生气的模样,于是开口又说道:“我知道老爷心疼璞兰姑娘同样有孕在身,但是历来沈府的规矩也是有的,如今璞兰姑娘说起来也只是以外人的身份住在沈府,这样的场合怎么能和主人家的身份一起入座膳堂呢,这在下人们面前也是说不起来的道理,妾身也是为了老爷好。”
沈宝音拿过毓秀递来的帕子微微擦拭了手心,听着陶氏这些自顾其说的话,她当然知道陶氏已经容忍吕氏做到了沈亦禅的左侧,又岂能容忍璞兰入座到这膳堂内,同样都是有孕在身的人,论起地位和资历来,她陶氏是绝不容许的!
璞兰瞧了一圈忽然开口说道:“三姨娘说得是,璞兰的身份是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如今璞兰能够住在沈府里已是老爷的关照,璞兰不可再多得。”说着便红了眼眶,这幅梨花惹人怜的模样像极了陶氏的以往。
陶氏自然懂得,现在有人却是比自己更胜一筹,更善于把握时机,她心里哪能罢休,怒气中烧的朝着璞兰恶劣的语气说着:“你这是哭什么,不要在老爷面前摆出这幅姿态来!”
沈宝音听在心里万分可笑,就像一个人对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说着讨厌至极的话来讽刺一般。
吕氏看不过去,想了想倒是说道:“妹妹有孕在身不必这般动怒,今天也不过是家常饭,有些礼数不必太过苛求,再说了璞兰姑娘肚子里怀的也是老爷的孩子,就算不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孩子也是需要的,妹妹你一向心善又是即将再次做母亲的人,我看就让璞兰姑娘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
沈亦禅一听急忙附和着:“这话说得对,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沈良娣回府的一顿家常饭,何必斤斤计较这么多,璞兰,你坐下吧!”
璞兰闪着羸弱的目光看了一眼沈亦禅又看了一眼吕氏,这才顺从般的坐了下来。
陶氏见势更是阴鹜起一张脸来,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老爷和姐姐都这么说,我又何必得罪人论起礼数了!”
一顿饭吃得也是索然无味各型百态,当然这顿饭里吃得最消化不良要得结石的当属陶氏,最赢得众局的莫属璞兰姑娘了,这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从来不是怕横的,而是最怕那犹如弹弓般柔韧有度的人。
饭后沈宝音在芙阁苑里小憩午休,睡了一半的时候屋外传来沈秋莲的声音,毓秀走到床榻前开口问道:“三小姐可真会找时间,我看她脸色也是急匆匆的样子,估计也是没什么好事,小姐,你见还是不见?”
沈宝音听闻沈秋莲来了,还是趁着大家小憩的时候,沈宝音冷哼一声,自己正要找她算算账呢,她倒自己先找来了!
☆、第45章 自作聪明
沈秋莲进了屋子见到沈宝音已穿着整齐的坐在床榻边朝自己看来,毓秀站其一侧,她朝着沈宝音喊了句:“姐姐。”这声姐姐出口得是分外亲切热乎。
毓秀闻言想起从前沈秋莲那些恶劣事迹,现在不免故意损落着:“三小姐,如今二小姐已经是太子府良娣的身份,自当不比以前还在沈府的时候,现在就连老爷见到小姐也得称呼一声沈良娣!”
沈秋莲抬眼看了一眼毓秀,知道这丫头是有意要难为自己,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挣扎了一会儿倒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沈宝音躬身行礼说道:“秋莲拜见沈良娣!”
沈宝音看着沈秋莲青红交加的面色,心中不屑一声,表面上却也是开口说着:“妹妹不必行如此大礼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找我是有何事?”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有关璞兰的事情。”
听沈秋莲突然提起璞兰,沈宝音定眼看去,看着沈秋莲一双来回逡巡的双眼,她微微蹙起青黛心中不免好奇起来,沈秋莲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果然是为了璞兰而来,只是她倒也想听听从沈秋莲的嘴里要说出一番怎样的故事来。
“哦?妹妹是知道璞兰姑娘什么事呢?”
“姐姐可还记得你嫁进太子府前玄郎中和万都司入狱的事情吗?当时可是惊动了婉贵妃来到沈府大发雷霆,好在太子对姐姐的信任才免遭一劫。”
论起这事沈宝音岂会不记得,这不仅是沈秋莲匆匆来告发的事情,也正是自己今日回沈府要做的事情,却不想沈秋莲先发制人,她搭着毓秀的手臂从床榻边移到了座椅上,对着沈秋莲说道:“妹妹过来坐吧,坐下来好好跟本宫详细说说,这事怎么就跟璞兰姑娘有关系了?”
沈秋莲快步走来拉起一侧的椅子就坐下,急切的开口说道:“姐姐昏迷的那几日玄郎中来给姐姐诊治,可是一直也不见起色,妹妹我甚是担心,有一天我见到璞兰鬼鬼祟祟进了芙阁苑,我便悄悄跟在她身后,我看见她趁着毓秀不在的时候进了屋子拿了那枚朱钗就出来了,原来她是想要栽赃陷害姐姐和玄郎中,这个女人诡计多谋,潜伏在沈府就是为了来陷害我们,实在是太可恨了!平日里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私下里竟做出这种害人的事情来!”
沈秋莲一口气不间断说得是愤愤不平唾沫星子飞溅,言辞激动得替沈宝音抱屈,可是她看见沈宝音听完这番述说后竟是一脸波澜平静,完全没有该表现出的半分惊讶和怒气,她心下诧异的问道:“难道姐姐不生气吗?”
“气,我当然得生气,有人存心要陷害于我,我怎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妹妹既然早就知道璞兰姑娘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为何当场不揭穿?又为何在婉贵妃来到沈府的时候不当面替我说清楚呢?”
“这······”沈秋莲突然结巴起来,想了想却是解释说道:“我当时看到她拿了姐姐的朱钗以为她只是想偷取东西而已,直到后来玄郎中和万都司被关进了顺天府,我才明白原来璞兰是想嫁祸姐姐,至于婉贵妃······妹妹我当时是真的害怕,婉贵妃的气场太强了,吓得我根本不敢说话。”
“那为何妹妹现在又要对我说起这些呢?”
沈秋莲看向沈宝音一脸慷慨激昂的便说:“妹妹我当然是见不得姐姐再被璞兰那女人欺骗啊,她故意讨好二姨娘和姐姐目的就是为了想让姐姐帮她在沈府攀附名分!”说完突然看见沈宝音笑起来,沈秋莲蹙着眉心不解的问道:“姐姐笑什么?”
“我笑啊是有些人依然改不了自作聪明!”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宝音收敛起笑声,目光寒冽般的看着眼前的沈秋莲,她心中十分愤怒,直到现在眼前这个女人依然没有半分悔改的意思。
“沈秋莲,你平日里气势汹汹都没有这般流利的说出一整段话来,可是你刚刚却像滚瓜烂熟般一字不落的从头娓娓道出,想必你来之前三姨娘没少教你吧,但是即使你看似精心布置的这一切故事可最后还是漏洞百出,你以为这件事我真的傻得看不出来?”
她说完看见沈秋莲露出一张神色慌张的脸,她的定力终究是比不上她娘陶氏的,沈秋莲脸色泛白双手因紧张而交错在桌面上,低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对面的人,沈宝音甚至可以细微的看到那双颤抖的睫毛阴晕着瞳孔,或许她还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狡辩解释。
沈宝音站起身来回在其周身踱了几步,这才开口继续说道:“你说你亲眼看见璞兰进了我的屋子拿走了那枚朱钗,你的眼力何时那么好,距离那么远你也能看得清楚?若是璞兰真有心要害我,还能从我屋子里出来拿着朱钗显眼给你看?沈秋莲,那枚刻着音字的朱钗只有自己人才会那么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含义,我可记得在我昏迷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曾经散播我和玄郎中之间谣言的人也是你,而这些一个刚进沈府不久的璞兰岂会知道这些,你以为你是怎么把那朱钗偷偷放进玄郎中的衣服里,玄郎中后来没有告诉我吗!”
这一声呵斥吓得沈秋莲背脊一震,脸色是越发的苍白,身体也是抖抖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