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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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的品格-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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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里的肉条已经炸的香酥无比,周恪夹起来放在一边的碟子里:“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我便不能放任你被官府抓捕,只要你能将速度练出来,我陪着你去偷。”
  孟云娴将手背到身后,惊恐的看着那热油。
  周恪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身子,捉着她的手往油锅里伸:“怎么了?你也会害怕?伸手就露怯了可不行啊。”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会饿死吗?比起死,一只手算什么呢?伸啊!”
  孟云娴快被吓疯了,她拼了命的缩回手,在周恪的怀里转到面向他,伸手死死的抱住他,把手藏在他的身后,好像这样他就够不着了。
  瘦弱的少女浑身发抖,哭的嗓子都嘶哑了,也哭得周恪心情沉重。
  前一刻捉着她往油锅里去的手转而抚上她的后脑,苛责变作了低语:“把眼泪擦一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孟云娴不动,不敢动。
  静了一瞬,他道:“若是留在这里,就继续伸油锅。”
  孟云娴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
  周恪把她带到了立在市集的一处刑台。
  刑台是官府设立,为维护县城治安,平日里会设立市执官,若是当街发现违法乱纪之人,会立刻抓捕,当众刑之。
  年节将近,官府多设了一倍数的市执官来抓扒手,虽然市集依然有扒手得逞,但若没有市执官,市集只会更乱。
  此刻,刑台上刚刚绑了一个被抓到的扒手,市执官按律鞭笞三十,关押半月。


第21章 周哥哥的爱心
  孟云娴是被周恪按着脑袋看完鞭刑的。
  一鞭一鞭,打的那贼子叫声撕心裂肺,也令孟云娴的心一抽一抽,抽了三十下。
  刚刚施完鞭刑,不知从哪里泼来一碗水,对准了皮开肉绽的贼人,原本几欲昏厥的贼人因这一泼再度痛苦到了一个巅峰。
  “那是盐水。”周恪的解释很及时。
  “贼寇扒手,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若伸手,就无法回头。看看那些人对扒手的痛恨,再想想你今日被抓,会有什么后果。”
  孟云娴低下头,抽抽鼻子,没哭出来。
  她这些日子哭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此刻心中惊吓多余悲伤,竟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孟云娴盯着那只修长干净的手看的有些入神。
  就是这只手,拎过她,推过她,打过她,吓过他。
  此刻,它似乎是要牵着她。
  手的主人弯腰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语气褪去了刚才的冷漠与愤怒,变得平淡而温暖:“回家吧。”
  ……
  最终,孟云娴是被背回去的。
  周恪那一推一撞,因为真的生气用了些力道,没想扯到了她背上连着腿根的经脉,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发现每走一步背上就扯着疼,连呼吸都疼。
  回去的路上,孟云娴趴在他的背上,异常的沉默。
  周恪走出一段路,忽然开口:“听闻战祸连连,饥荒洪涝时,百姓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路有饿殍,人无人性,万贯家财甚至换不回一捧粮米,人们为活下去能残忍分食同类。”
  “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可怜人,惨状各自不同,因为你未曾见过,所以才觉得日子清苦贫寒是最大的苦。”
  背上的人脑袋动了一下,声音弱弱的:“你见过吗?”
  周恪摇头:“我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些,只知道确有其事。所以我也很庆幸只是当做一个故事来听,而非亲身经历。”
  又道:“云县那么多人,只有你被盗了银子吗?你这几日看到了多少桩,又有谁是像你一样,被盗了银子就恶狠狠地也要去盗别人的银子?”
  孟云娴跟他讲道理:“他们没有银子,还能再挣,还有家底,可是我娘说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银子了,说不定就饿死了。”
  “所以你还偷得有道理了?莫不是以为带着这样的理由被抓,能减免一些刑法,博得一些同情?别做梦了。”
  孟云娴把脸埋进他的背。
  周恪的教训还在继续:“你分明是被影响了,所以遇到这件事情,脑子里也只剩下愤怒和恶念,一心要以牙还牙,什么都不顾了。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绝路,你若不是满心消极,或许会发现别的法子。”
  “人活一生,短得不过百年,若是活的见不得光满身罪恶,即便是死了也会遗臭万年永不超生。所以永远不要轻易的放纵心中那些恶念,若是朝前看只能让你看到不甘与怨愤,不妨试试朝后看,或许这样能让你生出几分知足与感恩,带着善心与正气走下去,一生所好,皆能取之有道。”
  孟云娴没有再说话了,周恪以为他啰嗦的太多,人家已经睡着了。想着今天对她着实算不上客气,孩子嘛,以后可以慢慢教,也就不急于一时的教训她,便背着人往家走。
  天色已经很暗了,各家各户都归家闭门,周恪知道郑氏在家,不方便这样背着人回去,正准备叫醒背上的人,她径自弹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周恪不明所以的把她放下来,只见她忍着背上得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找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从身上摸出一块铜板来放到地上。
  周恪走到她身边,唇角弯起:“你这是做什么?”
  孟云娴盯着那个铜板,眼里有不舍,语气却坚定:“村里孩子想找大人要铜板买糖都十分不容易,并非回回都能如愿,如今接近年关,兴许是哪家的孩子要来的糖人钱,高兴过了头掉在这里,被我捡到了,若是他着急回来寻却寻不到,一生气也去偷别人的铜板怎么办。”
  周恪和她辩论:“且不说掉铜板的是孩子,你怎知就一定会被失主捡了去。或许方才是我说的重了,这个不偷不抢,你捡了便捡了。”
  孟云娴有自己的看法:“丢铜板的失主是孩子的可能性大,失主有心寻找,找到捡回去的可能性也大。”她说的十分认真一板一眼:“这样一来,我或许在极大地可能上阻止了他因为恼火就去盗窃呢。”
  那一刻,周恪有点不太懂她的小脑袋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思路,又觉得她有些有趣和可爱。
  ……
  孟云娴没有弄到钱,也没有采到药,母亲见她两手空空回来什么都没说,她愧疚不已,准备去找老秀才问问看有没有药理的书籍,她还是得学会辨认药材替母亲采药。
  第二日去找老秀才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他很忙。
  一问才知,如今正逢年节,许多人家托他写春联对联,还有寄家书的,写聘书的,连情书都有!
  此外还有一单大的——一个大户人家需要一百份手抄的心经,要找一个生辰八字合适,内心纯洁没有案底,且绝对虔诚的抄写者,一份一百文。
  老秀才兴冲冲接了这笔生意才悲惨的发现自己的条件好像不太符合,他生辰八字对不上。
  孟云娴灵机一动,主动对自己的生辰八字,竟然十分的附和对方的要求,她激动地两只手指着自己:“我我我……我可以!让我来行么!”
  老秀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她赶紧道:“我、我不全要,我们对半分!”
  两人一拍即合。
  孟云娴高兴得不得了,当即跑回去沐浴更衣,像模像样的焚了老秀才的几根香,开始了认真又虔诚的抄经人生。
  她的字写得很端正,并没有因为着急用钱就变得潦草,写着写着,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光。
  偏头一看,周恪正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她抄经。
  她眼眸亮亮的,炫耀似地:“我找到活了!”
  周恪看都没看她,只看她的字:“抄经之时要静心虔诚,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会亵渎神灵的。”
  她煞有介事的捂住自己的嘴,扭过头去继续认真的抄。
  周恪眼中含着笑,走到另一边的书架,挑了一本书坐下来慢慢的翻。
  老秀才从灶房回来端着一盘馒头,看到周恪的时候楞了一下,周恪飞快的做嘘声状,让他别吵到抄经的某个人。
  老秀才呵呵一笑,带着过来人的高深目光,开始继续写对联。
  就这样,她顺利的抄完了所有的经书,拿到了不多不少刚刚好的五两银子,而母亲的病经过多日的休息与按时服药,已经痊愈。
  向母亲道明钱财来由时,母亲沉默了好久,最后红着眼睛将她拉进怀里,生涩而又不自然的抱住她。
  那一日天朗气清,明明还是冬季,她却觉得头顶阴霾尽数散去,温暖如春,如获新生。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绝路呢。
  她心里想谢一个人,提着裙子就往周哥哥家里跑,陪着周哥哥的外祖爷爷说周哥哥正在沐浴,让她去屋里等着,孟云娴走进屋里,发现周恪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堆纸,像是抄写的什么。她觉得有点熟悉,正准备伸手去翻,一个冷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
  她惊吓转身,被周恪一身冒着热气衣衫半敞的美男出浴图吓得又转回去了,她双手捂着眼睛:“我、我没想干什么呀。”
  周恪拿过披风给自己系上,走到桌子边,语气质疑:“没想干什么?”
  孟云娴慢慢放下手,才发现周恪质疑的原因是因为那堆纸张边上放着他的钱袋子。
  钱袋子鼓鼓的,绣纹精美。
  她涨红了脸,飞快的解释:“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桌上这是什么,我不是要拿你的钱袋子!”
  周恪顺着她指的看过去,骤显局促的那些纸张悉数收起来,放到高高的架子上。
  孟云娴越看越熟悉:“那是……”
  周恪忽的转过身:“你是真的改过了?”
  注意力就这样被拉回来,孟云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奇怪的纸张,她气呼呼的伸出手来:“我只是一时迷糊,可现在已经醒悟了!你若不信,我发个毒誓也没什么!”
  周恪挑眉:“哟,发毒誓呢,这么认真啊?”
  她果然认真起来:“鞭笞三十算什么,泼盐水又算什么!我孟云娴发誓,此生不再行盗窃之事,如有违背誓言,就让周恪哥哥将我的手打断!”
  将我的手打断……
  手打断……
  打断……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冷漠又热心的邻家哥哥,变作了此刻执棍的五皇子。
  周明隽冷脸挥棍,破风之声后,棍子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沉响,孟云娴闭着眼睛猛地收回手,在地上滚来滚去:“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滚了两圈,忽然发现并无痛感,她茫然的缩成一团,就看到周明隽冷笑着,手里的棍子没打在她的手上,而是打在面前的地板上。只是地板上凹陷的口子,足见力道之可怕。
  周明隽丢掉手里的棍子,施施然起身,退开一步:“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没动,试探道:“你、你不打我啦?”
  周明隽皱眉疑惑:“你怎么像是有些遗憾呢。”
  孟云娴瞬间回神,小手连连摆动,“不遗憾不遗憾,哈哈哈,不遗憾不遗憾。”她裙衫层叠,起的十分艰难,最后不慎踩到裙角,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摔是不可能摔着的,周明隽稳稳地把她接住,顺势往上一提,她便精准无误的入了他的怀里。
  孟云娴还没机会胡思乱想,就听到周恪淡淡道:“扑得这般老练稳重,是个老手啊。当时也是这么扑进那个小管家怀里的吗?”


第22章 引导
  周明隽一句话,犹如踩到了猫尾巴,孟云娴涨红了脸辩解:“王八才往他怀里钻!”又见自己被他擒着双臂,说出来的话都活活少了半截威风,立马鼓劲儿挣脱。
  周明隽爽快放手,全无占她便宜的意思,转身走到几步之外的矮榻上坐下,脚尖点了点面前一个四方矮凳:“过来。”
  自从在侯府看到突然造访的周明隽,孟云娴就陷入了前尘往事的恐惧中,直到此刻周明隽手下留情,她才找回了几分理智,重新将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摆在第一位,警惕起来。
  “五殿下……这样,越矩了吧。”下午还要游览,她也该出去了,再说绿琪这丫头是怎么回事,铺个床而已,现在早该过来找她了呀!
  周明隽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一本正经道:“孟云娴,你喊我一声周哥哥,那我们之间就是有同村情谊的,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好对你真的施以毒手。”
  话锋一转:“但若你心里,我只是个五皇子,前尘往事皆该抛去,那就没什么情谊好讲了,行罢,你且帮我将那根棍子捡过来。”
  孟云娴跳起来就将那根棍子踢得老远,不顾脚趾的疼痛,热情的跑过去坐下,声音清脆坐姿乖巧:“周哥哥!”
  周明隽将她这小样子看在眼里,由衷的露出一个笑来,转而放松的躺到矮塌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着顶上的横梁。
  “那一日我本想跟你道个别。”
  孟云娴努力扮乖巧,被他的一句话拉回现实:“啊?”
  周明隽耐心不错:“就是我回来的那一日。”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哦。”
  “若你因为这件事情怪我,倒不如去怪你那位神通广大的侯爷爹爹。”
  孟云娴:“我父亲?他怎么你了。”
  周明隽:“荣安侯为迎我回朝,力战群雄,坚定的要派重臣来迎我,殊不知那排场里有多少人的眼睛,所以我没法告诉你,也没法跟你好好道个别。”
  这些就涉及到朝堂上的一些东西了。孟云娴懂得不多,但知道那不是自己能轻易触碰的。
  不过她是到了今日才知道,周恪哥哥回家这件事情,最大的主导者竟然是侯爷爹爹。
  她竟和一个皇子做了七年的村友。
  难怪他总是一身清贵之姿,从不轻易与人攀谈玩耍,高冷孤傲还养的十分好。
  而她,竟然将自己的遗愿托付给一个皇子!
  “在想什么?”
  孟云娴望向他,他也侧过头来看着她。
  她干笑一下,心里想的是自己傻里傻气放到他旧址的那个遗言荷包,嘴上答道:“我、我在想这样很好呀。”
  周明隽:“哪里好了?”
  孟云娴将那个小荷包抛诸脑后,笑着说:“还没有好好道别,就又见面了,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还没有好好道别,就又见面了。
  周明隽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是吗,可我记得重逢那一日,你好像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愁得跟什么似的。”
  孟云娴辩解:“那是因为我看不见了……”其实确实不是很开心。
  这句话提醒了周明隽,他收敛了笑容坐起来,压低声音:“你眼睛不好的事情,侯府可知道?”
  忽然谈到这个,孟云娴难免紧张起来,小声的说:“不、不知道。”
  周明隽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慎重起见,他强调了一遍:“你有眼疾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再近身的丫头也是一样,天色暗了尽量不要出门,房中常亮小灯,睡前少喝水,以免夜起,若是还睡不安稳,焚香,安神茶都可,最重要的是——白日里不许贪睡,多耗些力气,晚上自然睡得香甜。”
  孟云娴慢慢地低下头,有点难过。
  “周哥哥,是不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侯府和大家都会嫌弃我呀。”
  周明隽看着她,十分认真:“正解。”
  果然。
  她更难过了。
  “我在侯府会过不下去,而且还会嫁不出去,对么?”
  周明隽:“不错。”
  孟云娴心中哀叹,这真是顶天的悲伤了,一想到她要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秘密去和楚绫争一条出路,就觉得贫穷果然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忽的,她又想到了一件比悲伤更重要的事情!
  同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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