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如歆看着杨耀宗此时明晃晃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心中着实好笑:“那你还要不要吃米饭呢?”
“不要了,当真是吃的太饱了。害的音小姐你什么都没怎么吃。“杨耀宗拍拍肚皮接着道:”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音小姐这瓶十三岁时酿的女儿心,饱含了玲珑女儿心。只可惜、、、、、只可惜只有一瓶。还都被我喝了。“
“阿母曾经说过只有知你懂你关心你爱你的男人才能喝出自己所酿的女儿心中的女儿心思。不同女子、不同时间饱含的不同心思,酿制的女儿心味道均不相同。酸甜苦辣各种味道都是有的。“音如歆心道:“之前杨耀宗自言自语便说中十三岁时她酿酒时的心情样子。此时又再说起,直叫音如歆面红耳热。见杨耀宗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越发的有些脸上发烫。不由的端起杨耀宗之前为她斟满的酒一饮而尽道:“喝便喝了,酒酿出来就是与人喝的,偏你还那么多话。”
杨耀宗见音如歆娇嗔的样子很是可爱,接话道:“你说来自湘西武陵,又称母亲为阿母。音小姐是湘西的苗人吧?”
杨耀宗也是根据前生的记忆猜测,前生时记得武陵山脉便属苗族自治区。
音如歆脸上有点白,冷冷的盯着杨耀宗:“怎么,杨公子瞧不起苗人?我的确是个苗女。“她不卑不亢,大方承认。
杨耀宗见音如歆面色有些不好,语气也变的冰冰的。
他平静着道:“汉苗本是一家人,都是大周子民。哪里来的瞧不起?我确喜欢苗人。苗女热情奔放却又不失贞烈,苗男强壮能干又不失聪慧。苗人勤劳朴实,心地善良,爱憎分明。。。这不也正是大周百姓的样子吗?“
”偏你巧舌如簧,我们苗人还就当得起你的夸奖。“音如歆见杨耀宗态度认真,脸上也不由得笑靥如花,眼中也柔媚起来。
见音如歆笑颜柔媚与刚才的冰冷仿佛两个人。杨耀宗心道:这个女人还真变脸比翻书还快。
“嗯。。。音小姐,听说湘西盛行巫蛊之术,还会驱虫赶尸,是真的吗?”杨耀宗一直胳膊杵着桌面,手托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音如歆,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
前生时杨耀宗就对少数民族十分好奇,尤其是对苗族。无论从书中还是从电视剧或电影中,都把苗族刻画的很是神秘。尤其是医术高明的苗医,拥有神奇疗效的苗药,会操纵蛊虫毒物跟推衍算命的苗巫师。这些都让杨耀宗印象深刻。因此他还曾去湘西与四川一带的苗族中体验生活。虽时间不长,没有关于自己好奇方面的收获。但对苗人的热情好客,纯朴善良深感亲切。
此时的音如歆听到杨耀宗如此冒失的问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娇颜更胜,媚眼如丝。将一缕垂在耳边的青丝拂到耳后。虽此时的音如歆着的是男装,但依旧没有那种违和的感觉。对上杨耀宗探寻的目光道:“我若说是真的,杨公子是否相信呢?”
杨耀宗认真的点点头:“你说是真的我便信。“
“你说是真的我便信。”这简单而坚定的回答深深的穿进音如歆的心里,让她眼中不禁泛起泪光,心也有些慌乱。讶于自己的失态,用袖子试试眼角的泪水,随后又展颜嗔道:“你这人是来骗我眼泪的吗?“然后望向庭院似思绪已飘到了家乡缓缓道:”我们苗人生于大山中,长于大山中,活于大山中。死后埋于大山中。一生都与大山为伴。所以我们了解大山,山中的植物、动物、矿物、、、、、都是我们生活中的至宝。我们利用他们的特性行医治病救过很多的人。因为熟知动物的习性而驯养一些动物帮我们做事。但我们不去伤害他们。我们视它们为伙伴。因为动物要比人对环境自然的变化敏感的多。所以我们也会根据动物的生活习性的改变而推断出气候的变化。比如:天要下雨,鸟儿提前便会低飞回巢,鱼儿会透出水面跳跃,蚂蚁会成群结队的出行。同样有些动物受了伤生了病,我们也会为它们医治,然后放归山林。我们都是大山的一份子。我们苗人信仰万物有灵,崇拜自然。这与你们汉家信仰不同。所以你们视我们为异类,打压排挤,造谣黑化我们,把我们视为蛮人。“
音如歆越说越激动,柳眉竖起,冰冷的寒意从圆瞪的杏目中溢出。贝齿紧咬着樱唇,似要渗出血来。
放于桌上的一只手紧握成拳,白玉般地手背青筋凸起。
她不只是在讲述。她是在感同身受。哼了一声又道:“这几年族人们过得不好,天灾也就算了,还偏偏有人祸。你们汉家人。。。”,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有些话还是不方便与杨耀宗说起,见杨耀宗定睛看着自己,认真聆听自己说话,只是又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总之不是我们欺负你们汉人,反而是你们一向欺负我们。当官的全是你们汉人,我们有冤无处申,有状无处告。受了欺负遇到困难只能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我们苗人懂毒,却从来不用毒来害人。你们汉人不会解毒,却会使毒,还常拿毒来害人。即便不用毒也用比毒还毒的心计来算计人。你倒是说说是我们毒?还是你们毒?”
此时已然不仅仅是她与杨耀宗两个人之间的“争议”!而是升华为民族与民族间的“对话”。
杨耀宗盯着眼前这个才色绝佳的女子。听她的感触,听她的犀利质问。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她是问那些歧视欺压她族人的人们。
杨耀宗缓缓坐直身子。确避开了音如歆那冰冷冷的目光,起身走到正堂门前的台阶处坐下。他有些头晕,可能是酒劲已经全然发作。还有些气闷,却是因为音如歆的那番话。
杨耀宗无法为其解答什么。他不能以现代人的身份与理念去告诉她说其实汉苗本是一家人,大周的所有民族都是一家人,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毕竟这些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虚妄的,甚至是不敢想象的。毕竟在这个由君主统治的封建时代,人出生就有贵贱之分。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身为赘婿,又能做什么?又能用什么豪言壮语来安慰她呢?
他很闷,似乎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有种想让音如歆可以看看自己前生人人平等,各个民族都平等互助的奇思妙想。他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小声道:“其实大多数汉人都是善良的。只不过是受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怂恿跟蛊惑,而做出一些有违道德的事情。他们也是可怜的人。“
音如歆作为在这个时代杨耀宗的第一个朋友,他真的好想安慰她。但他知道,所有安慰的语言在现实问题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看着悠然静谧隔绝了喧嚣的小院,他感觉到在这个时代好孤独,突然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妹妹,他们现在还好吗?没有了我,你们一定一定也要开心的生活。杨耀宗眼睛红润,强忍哭泣,让眼泪流向心里。
音如歆也起身缓缓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定。似乎感受到杨耀宗的悲伤与孤独,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同样的看着小院。。。。。。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并排坐着。。。。。。看着院中的景色。
第十一章只要你说我便信!
秦淮河畔,乌衣巷中,院里堂前两个并排拾阶而坐的安静身影,仿若融入了工笔所绘的秦淮风景中。
不知两人这样安静的坐了多久,杨耀宗醉意渐散,转头看着坐在身侧的音如歆。
音如歆也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微笑。彼此心中皆升起平静、自然、理解、轻松之意。似乎不久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杨耀宗有些惬意的将腿伸直,身体后仰,两只胳膊撑住高一级的台阶,眯着眼睛仰望湛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懒懒的漂着。
音如歆双手环抱蜷缩着的双腿,歪着头看杨耀宗。
“你这小院真好。”深呼吸一下排除胸中郁气“其实我心便向往一种宁静的回归大自然的生活。嗯。。。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小院中除了偶有竹叶的沙沙声,便是杨耀宗如绘画般缓缓悠悠的吟诗声。
音如歆也望着湛蓝的天空,随着杨耀宗丝丝入耳的吟诗声,似将她带入了诗中所描绘的意境。田园,草屋,榆柳,桃李,村庄,炊烟,狗吠,鸡鸣,庭院。身临其境,漫步其中。
两人皆沉浸在诗中意境,良久音如歆的思绪才飘回体内,眼含复杂之色的看着旁边依旧沉浸在诗境中的杨耀宗。有欣赏,又赞叹,有迷惑,有好奇,还有了关怀与爱慕。
杨耀宗的心神也从诗境中走出,侧头正对上音如歆的双眸淡淡一笑道:“让音小姐见笑了。“
音如歆依旧注视着杨耀宗摇摇头,似乎突然体味到杨耀宗心里的那份无法触及的孤独,心中有些难受,默默的摇摇头:“杨公子还未及弱冠,便有隐世之意吗?“
“我虽还未入世,却也已经隐世。身为赘婿本就是一种隐世。我呢。。。。。。胸中本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自己的家人好那便是都好。“杨耀宗淡淡道。
听他平淡无奇的言语,音如歆心中突然莫名的有些酸痛。
杨耀宗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起身轻轻掸掸长衫,见音如歆依旧蜷缩着身子坐在台阶上恬淡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将右手伸到音如歆面前想将音如歆拉起来。
音如歆见杨耀宗目光明澈面色淡然的盯着自己,还将手伸到自己面前,她愣了愣。
杨耀宗见音如歆看着自己伸到她面前的手愣住,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讪讪的刚要将手收回来。
而此时,音如歆在短暂的发愣后,却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咬了咬樱唇,面红耳赤,微颔臻首,将一只纤纤玉手悄然抬起,如笋的指尖轻触到杨耀宗的手心之上。
肌肤相亲!
“她的指尖柔润微凉。“杨耀宗心中不由感到。
“他的手心干爽温柔。“音如歆心中同样感到。
杨耀宗也不做作,轻轻握住音如歆的玉指将她徐徐带起。
许是音如歆双腿蜷缩太久。起来才发觉双腿已经麻木。又疼又麻的针刺感令她寸步难行。她蹙了蹙眉,但身子已然被杨耀宗带着前倾,措不及防之下低着的额头一下撞到杨耀宗双唇之上。双手结实的抵在杨耀宗的胸前。
她实实在在清晰的感受到额头上那柔软的触感,头更加低垂,脸上的红蕴瞬间便扩散至全身。她的精致小耳,玉颈,如笋的指尖此时都变的粉白。只是双手依旧抵在杨耀宗胸前,不敢挪动一步。
杨耀宗此时确是只感到嘴疼,抬手捂着嘴唇有些尴尬的含糊不清的道:“音小姐。。。我。。。我的嘴好像出血了。“
“啊?“音如歆虽是羞赧但也急忙后退一步,咬着樱唇,抬起羞红的臻首,见杨耀宗正用手捂着嘴唇。她又羞又急:”我。。。我去给你倒水。“慌乱的心绪早已让她乱了方寸。让她顾不及此时依旧疼痛麻木的双腿,不顾形象的转身如小姑娘般向正堂跑去。
在满含羞涩关心的音如歆手中接过水杯,杨耀宗漱漱口后笑着安慰她:“没事,只是被牙齿硌破了。“又用舌头舔舔嘴唇里硌破的地方:”已经不出血了。“
听到“硌破“音如歆不禁又想到刚才的情景,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但羞意却是更甚,沉着头不去看杨耀宗。
杨耀宗见她的样子,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道:“音小姐我们去那凉亭中坐坐,品品你珍藏的好茶,我与你讲讲布鲁诺送我那两样东西如何?“
“嗯,杨公子且先到亭中稍等,如歆去准备一下。“抬起头脸上的羞意虽还未消退,却展颜对杨耀宗一笑道。
再次出现的音如歆,已换上女装。淡粉色的丝绸长裙贴敷在她不再拘束,身姿曼妙的娇躯上,腰部一条淡粉色的腰带在身前系了个美丽的蝴蝶结,却更显得她体态丰腴。秀发没有盘起,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看似随意的装束,却也花费了她一番心思。
杨耀宗坐在凉亭里见音如歆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如意与小画。如意双手托着装有茶具的茶盘。
杨耀宗第一次见音如歆着女装,心中赞道:这个女子还真是姿态万千,但无论以什么姿态示人,都能让人感到惊艳陶醉。
看到杨耀宗眼含的赞叹与欣赏的看着自己。虽然这种眼神音如歆早已见怪不怪。但她唯独对此时杨耀宗看着自己的神色感到欢喜,她希望他这样注视自己。
音如歆步入凉亭聘聘婷婷的缓缓跪坐在杨耀宗所在石几位置的侧面。如意将手中托着的茶盘放置于二人之间,便退到音如歆身后。小画则早已站在杨耀宗身后不远处。
音如歆也不说话,伸出玉手端起一个装有开水的茶壶,缓缓的将开水注入两只并排而放的白玉色陶瓷茶碗中,两个茶碗在开水浸润下更加显的润白有质感。音如歆今日所穿裙子的袖子并不十分长,堪堪到她的皓腕,袖口飘逸,轻盈的动作间,便可看到皓腕上方粉白的玉臂。
烫碗后,音如歆将杯中水倒掉,打开盛有热水的茶壶顶盖,手背拂过试探了水温。似觉得水温刚好,点点头,盖上壶盖。对杨耀宗微微一笑。又端起茶壶将水注入已烫好的白玉茶碗中。打开装有茶叶的青花小陶瓷罐子。用竹夹夹了些茶叶分别至于两个茶碗中。动作优雅且连贯。檀口轻启:“此茶乃是我家乡今年新春的新茶,名曰碣滩茶。”
此时茶叶芽嘴冲向水面,渐渐吸收水后浸大张开,竖立游空。接着徐徐下落,三起三落,犹如戏虾。底部沉茶嫩绿、整齐、明亮。汤色绿亮明净。
音如歆右手执茶碗,左手拖碗底,奉于杨耀宗前道:“还请杨公子品评。”
杨耀宗微笑点头,双手同样接过茶碗,置于鼻下嗅嗅,然后轻啜一下含于口中,缓缓的咽了下去。:“此茶滋味鲜醇甘爽,饮口回甘,饮后唇齿幽香。嗯。。。有趣的是,此茶近处闻时似乎不及远处时闻着要香。”
音如歆美眸晶亮,眸含欣赏喜悦的点点头嗔道:“杨公子还要称自己不懂得品茗吗?其味正如杨公子所言。这碣滩茶产于武陵碣滩山,碣滩山巍峨壮观,驼峰突兀。沅水湍急击打在清浪滩头,清浪滩头向上逆行二十余里便是碣滩山。清浪滩头激起的层层浪花,被江风雾化,飘然缭绕,使得碣滩山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这种环境气候正适合茶叶的生长。
杨耀宗同样眼含欣赏的注视着正自豪的讲解着家乡山水的音如歆。点点头赞道:“高山雾雨出好茶!今日来音小姐别院当真是不虚此行。既饮了好酒,又品了好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份礼物送与音小姐,不过不是现在,还要等一段时间,我需要准备一下。”
“他有礼物要送与自己?”音如歆心中甚是激动喜悦。听到杨耀宗说要等一段时间,又有些羞恼,但更是好奇期盼。“这会是个什么样的礼物?竟要准备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又是多久?几天?几个月?几年?偏他这人会作怪。随着心中的疑问增多,她就越是好奇,越是懊恼的看着杨耀宗。嗔怪的白他一眼刚想出言询问。
杨耀宗见音如歆那会说话的美眸将她的心情一丝一毫不加掩饰的闪现而出。当看到音如歆满含疑问要开口询问时,他却是抢先道:“你什么都不要问,问我也不会说的。“见音如歆贝齿轻咬嘴唇愤愤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哈哈笑的打岔道:”我所答应的就绝对不会食言,音小姐尽请期待就是。先容我卖个关子。你不是想知道布鲁诺送我那两样东西为何物吗?我先于你讲讲这个。“
音如歆此刻确实恼他心道:“话都被你讲了,给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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