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昭城起身,没让人跟着,但是其他人不敢让他在夜里一个人走,又怕惹怒了隋昭城,就在很后边远远的跟着。
昭沅宫的气氛不好,可天乾宫更甚,隋昭城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只是因为遇见了安沅,笑容才会多些。
安沅不在身边,隋昭城能冷成冰块,冻死天乾宫的一众宫人。
隋昭城走到了昭沅宫,昭沅宫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安沅应该已经歇下了。
轻轻的敲门,开门的宫人瞧见是隋昭城,急忙准备行礼请安被隋昭城制止了,明琴正好从里边出来,看见了隋昭城。
明琴回身看了看屋子里,才屈膝对隋昭城行礼,“皇上万福!”
“皇后歇下了吗?”
“娘娘歇下有一刻钟了,只是夜间睡不大舒服,奴婢正准备唤如棋来守着娘娘。”
明琴低头,特意说安沅睡的不安生,就是想告诉隋昭城,安沅过的不好,大抵也有些埋怨的意思。
好几天了,隋昭城一步都没有踏入昭沅宫,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任是谁也知道皇上皇后闹矛盾了,有了嫌隙。
让整个后宫都在议论纷纷,说皇后失宠了,后宫马上就要有新的妃嫔了。
安沅本就心情不好,明琴根本不敢让她听到这样的话,这几天委实是度日如年。
现下见到隋昭城,哪怕知道尊卑有别,可还是忍不住想抱怨,明琴也只是隐晦的说了说,并不敢太过放肆。
“嗯,我进去看看她,你们不必进来了。”隋昭城只当没听出来明琴的话中有话,放缓了步子进去,生怕吵醒了安沅。
第115章
安沅歇下有些时间了; 睡的正香。
这些天,无时无刻安沅不是处在难受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隋昭城;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自己。
她心里想见隋昭城; 想让他抱抱她,亲亲她; 可是又不敢见他; 她怕她恨他呀。
虽然心里知道; 隋昭城不来昭沅宫是对的; 让两人的安静的想清楚; 可是习惯真的太可怕了。
没有隋昭城的拥抱,安沅觉得自己睡不着,在床上碾转反侧,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隋昭城,她想抱着他。
可那执拗的自尊心,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两人都及其想念对方,可都太傻。
隋昭城轻轻的坐在床沿上; 床很大; 原本睡两人刚刚好的; 现下睡安沅一人; 显得安沅及其单薄,好像瘦了。
伸出手,想摸摸安沅的脸颊; 就快触碰到了又怕惊醒她,默默的握紧拳头收回了手。
“卿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原谅我呢?”这话,隋昭城只敢在心里说说。
安沅觉得睡着有些不舒服,转了个身,隋昭城以为安沅要醒了,立马闪身到帘子后面躲着。
只是安沅没醒,转了个身,接着睡去了,隋昭城舒了口气,给安沅掖了被角,然后提起脚步离开。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别逼她太紧。
隋昭城回了天乾宫,此后半个月也没有到昭沅宫来,宫中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都说皇后失宠,皇上就要废后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她们能代表隋昭城一样,隋昭城听到这消息以后,倒也没心软,直接把那些人贬出宫去了,遣送到皇陵。
皇陵清苦,连主子过的都不如下人,更何况下人去了皇陵,倒也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安沅听了这事,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这么久了,隋昭城都没有来见她,看来是真的不要她了。
留着这个皇后的空壳子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久了,安沅也冷静下来了,她想,然后隋昭城真的决定不要她了,那就不要吧,以后两人就这样过吧。
反正历史上“相敬如冰”的皇上皇后比比皆是,并不是他们两个独有的。
南褚的事情,隋昭城没有一句解释,安沅都没办法替他辩驳,安沅以为,隋昭城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么久不来,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不要她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浓情蜜意,曾经的鹣鲽情深,都入如风一般,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去御花园。
也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她和隋昭城还是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时间不会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这件事情,回不去了,两人终究要成为陌路。
安沅近来越发懒散,什么都不想管,后宫的事情都交给了六宫,她便每日出神就好了,琴棋书画看着她这个样子,都怕她会压抑的痛苦。
可是又不敢劝,上次明琴劝了一句,安沅三四天没有理她,做什么都叫如棋,显然是迁怒了。
这个节骨眼上,明琴知道安沅难受,也没多在意,只是后边更是不敢再提皇上的事情了。
现在安沅的小日子过的就像猪圈里的崽子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吃的倒是少,但是这样的心情,吃的少,整个昭沅宫都在担心安沅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冷宫。
寒梅捧着嬷嬷递进来的饭菜放到宁庶人的面前,饭菜已经有些馊了,不知道隔了几天才送到这来。
当初被贬到冷宫,因为宁庶人在宫里就和寒梅好,死活不愿意让寒梅离开,所以皇上许了让寒梅陪着她去冷宫。
冷宫这么多年没有妃嫔了,里面也也宫人,正好让寒梅去伺候宁庶人。
寒梅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拿把刀杀了宁庶人,本来自己有机会不用去冷宫,被她一搞,不去冷宫也得去了。
她替宁庶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不能不听宁庶人的,连曾经的宁太妃都变成了宁庶人。
且这只是宁庶人做过的缺德事情里面的一件,要是被皇上知道寒梅也参与了其他的事情,寒梅小命不保。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宁庶人拿这个威胁寒梅,如果寒梅敢不从,大不了便一起死好了。
宁庶人在宫里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寒梅,自然是需要寒梅的,可她却没有想过,她硬生生的把寒梅拖累到冷宫,寒梅是否还会愿意做她的心腹。
不过宁庶人还真有一套,早早便把寒梅家给看管起来,寒梅为了弟弟妹妹不得不从。
这冷宫的日子,可比皇陵苦多了,皇陵虽然偏僻,可好歹也有热饭菜吃,有些人伺候着。
进了冷宫的女人,可不就是地上的泥了吗?现下就是这般,别说热菜,现在能吃一顿不馊的饭都不错了。
宁庶人打开盖子,这味道直冲鼻子,“寒梅,这是什么东西,拿走!”
“这是今日的饭菜,若是拿走,今日就得饿肚子了。”
“我不吃,拿走了!”也许初入宫的宁庶人会这样说,可在冷宫待了这么久了,早就不会这样做了。
“你吃了吗?”宁庶人看着寒梅。
“您先吃吧,您吃饱了,我再吃。”寒梅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初来冷宫的时候,宁庶人整日发脾气,让寒梅过的生不如死,现下再坏的脾气也被磨平了。
“好。”宁庶人端起饭菜,吃了一半,想到还有寒梅对她好,便有些感动,为之前对寒梅的不好而后悔。
宁庶人吃饱了,让寒梅端出饭菜去,寒梅收拾好,出了屋子,转头就把饭菜倒在了外边的地沟里。
寒梅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己呢?虽然冷宫日子是不好过,可是那也是罪妃,寒梅只是一个看守的宫女,自然有其他饭菜。
宁庶人一直以为寒梅很忠心,可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两面的,宁庶人这样对寒梅,寒梅怎么可能还忠心呢?
宁庶人不能出屋子,所以寒梅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就让她觉得寒梅对她忠心吧。
寒梅收拾好了东西,从外边进来和宁庶人说了今天宫里发生的事儿,宁庶人哪怕是在冷宫,还是妄想着出去。
“皇上还是未去昭沅宫,已经大半个月了。”
听到安沅和隋昭城闹的不愉快,宁庶人终于露出了笑容,故意把这件事情说给一个小宫女听,然后挑起两人的矛盾。
这件事情,很早之前宁庶人就在打算了,她也早就安排好了,就是没想到现在她会在冷宫。
可就算是在冷宫,瞧见两人有嫌隙,也是高兴的,幸好皇上没往下查,不然恐怕冷宫都没她的份了。
“寒梅,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娘娘,一定还要这样做吗?”寒梅有些犹豫。
都已经到了冷宫了,为何还是想着“破釜沉舟”呢?要求寒梅还是得称呼“娘娘”,许多事情是在宁庶人进冷宫之前布置的,所以只要吩咐下去,一样可以做。
但是寒梅不想冒险,私心觉得还是不要惹怒皇上为好,要是皇上真的发怒了,两个就得去乱葬岗了。
“叫你去就去,怕什么,如今我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这个嫌隙越来越大,她还是有机会的。
宁庶人最大的错误,恐怕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是。”寒梅怕宁庶人又会发疯,连忙应下。
反正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不了一起死吧,如果宁庶人不得活,她也活不了。
那就拼一把吧,也许还真的有结果,最差的也就是死了。
哎,寒梅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放不下家中的弟弟妹妹,又快到了拿月俸的日子了,又可以给家里拿点钱出去了。
之前寒梅在宁庶人身边,赏赐着实是多,大多数都给了宫外的家,想必现在日子也不会多拮据。
寒梅就盼着弟弟好好念书,中个秀才举人的,然后以后可以照抚着她。
想到弟弟妹妹,寒梅觉得再难,也是可以过下去的。
而且宁庶人答应了她,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会让宁家给自己家一笔银子,可以保他们后世无忧。
宁家是大家族,虽然宁庶人不行了,但是宁家还在,所以寒梅也有个盼头。
半夜三更,昭沅宫又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明琴闪过身子,来了大门。
隋昭城从外边进来,动作极轻,哪怕这离安沅的寝殿极远,根本不可能吵醒她。
安沅说隋昭城不来看她,可是她却不知道,每每她睡着了,隋昭城总是踏着露水而来,来昭沅宫看看她。
隋昭城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她呢?只是他不确定安沅是否想看见他,所以每次来的极小心,怕她不高兴。
在她床前端坐一个时辰,然后才回天乾宫,他嘱咐了明琴等人保密,不许告诉安沅。
隋昭城不想给安沅太大的压力,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做出她想做的决定。
也正是因为明琴知道隋昭城的用心,才会多嘴,但是她不能解释。
两人主子闹矛盾,下边的丫鬟真的是急死人,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116章
隋昭城才出了门; 安沅便睁开眼睛,大概是晚膳的菜咸了,她有些渴了; 本来想喊明琴的; 可察觉了自己身边有人,所以什么也没说。
她感觉到了; 是隋昭城的气息; 这个昭沅宫; 已经好久没有他的味道了。
安沅装睡; 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现下他走了,才敢喊明琴来倒水给她喝。
安沅看了看明琴,明琴很清醒,不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的,因为安沅从来不会夜间要水喝,这个时候,明琴应该也在外间睡着。
看来是因为隋昭城来了,所以明琴没有睡觉; 在外边侯着。
既然都来了; 为何又不留下呢?难不成真的以后都要这样吗?
安沅喝了水; 让明琴下去; 她蜷缩在被窝里,一些难受。
马上就是她的生辰的,想起去年的生辰; 也不知今年自己是否还有生辰。
大概是今年和去年差太多,感性的女主总是会伤情的,但是她自己又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但是,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主动,不然这感情,该何去何从?
次日夜间,安沅也装睡,早早便歇下了,到了半夜的时候,安沅才听到细微的声音,越发靠近,安沅越是觉得那脚步声哒哒在心头。
隋昭城又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大约半个时辰,见安沅睡的舒服,也就没有打扰,准备起身离开。
隋昭城抬腿,可衣角被什么拉住了,走不了,回身便瞧见安沅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在夜色里仿佛都会发光。
“卿卿……”隋昭城极低的喊了她一句,他没想到她突然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吗?我现在就走。”
可安沅却不愿意松开隋昭城的衣角默了半响,安沅才颇为委屈的道,“你不要我了吗?”
安沅告诉自己,现在是晚上,没有人会知道的,就让自己依赖一下他吧,自己真的很想很想他呀!
“怎么会,别哭,我永远都要卿卿的。”
隋昭城回身坐到床上,然后抱紧安沅,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她。
“呜呜呜……”安沅抓着隋昭城的胸前的衣裳,压抑的呜咽,哭的隋昭城心都痛了。
“别哭,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哭,对眼睛不好。”
隋昭城越是说好话哄她,她眼泪流的便越凶,让隋昭城多不知该怎么办。
“卿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以后我会听你的,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了,你理一下我吧。”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好,吃不饱,每天都想你,都瘦了,你也瘦了呀,给我们对方一个机会吧,好不好?”
“卿卿……”
隋昭城一直在安沅耳朵边絮絮叨叨,希望安沅能回应一下他,可安沅只顾着哭,眼泪已经打湿了隋昭城的衣裳。
胸前滚烫的一片,都是安沅的眼泪,灼的隋昭城心中一片火热。
隋昭城一次次的骂自己,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让安沅一次次伤心,真的是个混蛋。
隋昭城的话,也不知安沅听去了多少,在隋昭城想拉开她,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发现安沅已经睡着了。
手仍旧拉着隋昭城的衣裳,抓的紧,隋昭城不忍心拉开她的手,便就这样一起躺到床上。
看着安沅的样子,隋昭城便敢肯定,安沅必然是极爱自己,只是自己做的事情太混蛋,一时半会儿的,她没办法说服她原谅自己。
次日醒来的时候,安沅觉得眼睛疼,入眼的不再是孤单的床帐,也不是明琴如棋,而是那个想见又不敢见的男人。
他好像瘦了,脸上胡子长的也不会清理,还是穿着外衣睡的,也不知换了衣服睡觉。
可她大概忘记了,是谁昨晚上拉着隋昭城不肯松手的,能躺下都是难了,哪里还有办法脱衣服?
“卿卿?”隋昭城有些小心翼翼的喊她的名字,他怕她看见自己会生气。
“起身吧。”安沅不冷不热,从隋昭城怀中离开。
隋昭城感受着骤冷的怀抱,有些失落。
洗漱更衣以后,时隔大半个月,两人又一次坐在了膳厅。
隋昭城只顾着照顾安沅,自己没吃多少,安沅看不下去了,给他夹了一个肉丸子,“你也吃。”
隋昭城欣喜若狂,高兴的很,“好,我也吃。”
吃了早膳,隋昭城本该去上朝了,只是今日休沐,正好让隋昭城可以赖在昭沅宫。
虽然安沅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比之前好多了,隋昭城相信,不用多久两人就可以和好的。
“卿卿,你的生辰想如何过?”今年是安沅二十岁的时辰,是整岁,合该要大办。
“随便吧,简单点就好。”安沅没什么兴趣,今时不同往日,没了这心情,再好的计划也是空的。
“哦。”隋昭城没得到安沅的话,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自己布置好了的一切,又觉得好有盼头。
一整个上午隋昭城都赖在昭沅宫,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