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显然就是预谋已久,齐诺大概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无法脱身。
隋昭城冷眼看着百官你一句我一句,极少有人站在安沅这边,都是指责的声音。
“太孙,你来说说怎么回事?”皇上也是无奈,这样的事情,突然传出去,可不就是上次想的那样吗?
虽然皇上知道隋昭城不纳妃不是因为安沅,而是自己不想纳,可是现如今这样的情况,让人很是为难。
“众大臣说的,本王都知道了,只问一句,你们觉得本王是无能怯懦之辈吗?会被一个女人管住?”
隋昭城面对着百官,黑黢黢的眸子深邃沉稳,好像被说惧内的不是他一样。
“臣不敢!”
关于“惧内”这个话题,其实大臣也并未提及,毕竟是皇室的颜面。
再者,太孙殿下可是大理战神,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哪里会是惧内的性子。
很多人大抵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人混水摸鱼,想借此机会,打开选秀的门路,满足自己的私心。
若是太孙妃否认自己“擅妒”,只需亲自允诺大选,广纳后妃入宫,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若是太孙妃仍旧不松口,那就是“擅妒”,狡辩不得,就是如此无理取闹。
还有那些大儒老臣,便觉得太孙殿下只有太孙妃是不合礼数的,在他们看来,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共享齐人之福。
自然也是有老臣是真的为了大理的子嗣考虑,觉得隋昭城应该多纳妃,给大理皇室血脉开枝散叶。
不管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在隋昭城看来,都是一些碍着自己的路的人,让安沅不痛快的人,隋昭城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不敢的是你们,吵的热火朝天的也是你们,那你们是想要本王如何做?”
“是否纳妃是本王的家事,与尔等何干?且不说本王现在不想纳妃,就是以后都不想纳妃,也和尔等无关。”
“尔等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大理血脉,难道太孙妃就不能诞下嫡长子吗?本王嫡长子尚未出生,哪里有让妾生子先出生的,还是尔等觉得庶长子比较好听?”
冷着脸的隋昭城,一下子让人们觉得好似置于数九寒天。
近几年来,皇上到了年纪,已经是越来越好说话了,面容也和善了许多。
若不是隋昭城在把着关,恐怕现在大理就是一团乱麻,也正是因为知道隋昭城的厉害,上次提起这事儿,也就没多反驳。
而今日再次提起,大概也是因为百官仗着自己身后有百姓的舆论支持,都说民不与官斗,可是官也不敢与众民斗啊。
“太孙殿下,如今宫外沸沸扬扬,臣等也只是关心殿下,切勿因一女子而犯了众怒。”还是有人不畏惧隋昭城的黑脸,只当自己是为了大理。
“那本王问你,你口中的女子是谁?那是大理的太孙妃,是未来国母,由着旁人欺辱太孙妃,是否这样你就满意了?”
“这……这……”果然,隋昭城这话一出,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一开始只当是为了大理,请旨废了“妒妃”,却忘记了安沅已经是大理太孙妃,这个时候,事情闹的越大,那大理皇室的脸面就丢的越严重。
太孙妃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也是太孙殿下的脸面,更是大理皇室的脸面,哪里能由着旁人说三道四呢?
“这事全因你们不尽职才闹大,本王限你们今日之内和百姓解释清楚,发现这样的风言风语,你们本应该早日禁止,如今你们却站在这里声讨太孙妃,还有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
隋昭城现在可没这个心情和他们好言好语的说,这样的事情,百姓不过是听信旁人传言,只要官府出了通知,哪里有还百姓敢传?
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官府的不作为,也等着看好戏,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拦住了官府,想扩大这件事情。
百官面面相觑,虽在官场多年,锻炼了处变不惊的本事,可骨子里自发臣服的奴态也是越来越重了。
事情上升到了欺辱皇室颜面,已经没人敢说什么了,在这个时代,皇室是一个国家的脸面,谁都担不起让皇室丢脸的事情。
“宁丞相,这件事情就交过你了,若是今日没有处理完毕,那本王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隋昭城现在可没心思去安抚百姓,谁捅出的篓子谁去收拾好了。
从这几天的事情来看,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既然做了,那就得承担后果。
隋昭城手段狠辣,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了的事情根本无人敢反驳。
那些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起的,所以对着隋昭城,要比年迈的皇上更为恭敬。
一个国家,皇室之所以是皇室,是因为手上有兵权,有能力把这个国家的百姓控制住,手上有刀的人,往往就是胜者。
而隋昭城手上不仅仅有刀,还有大理最锋利的刀,从来没有战败过的刀。
百官怎么可能会不惧呢?
大抵也是看清楚了事实,没人再多说什么,宁丞相也只好认命的接下了差事,微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已是无力回天。
** ******
清连殿。
宁侧妃一直关注着前朝的情况,只是毕竟是后妃,消息并没有这么灵敏。
看见寒梅进来,急急忙忙就问道,“寒梅,如何?”
过于急切的宁侧妃都没有等得急隋昭城跨进门,见寒梅支支吾吾,隋昭城冷着脸应她,“当然,一切顺利!”
“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宁侧妃瞧见了隋昭城,惊了片刻,收拾了面上的表情,恢复之前那个和善的宁侧妃。
只是,狐狸尾巴早就藏不住了。
“这不是带来宁侧妃心心念念的好消息吗?”隋昭城往里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好似来做客一般。
“殿下说什么?我没听懂。”宁侧妃在隋昭城对面坐下,寒梅战战兢兢的站在宁侧妃身后。
寒梅本是准备回清连殿和宁侧妃汇报情况的,却在半路上被太孙殿下拦下,随着寒梅一同回了清连殿,寒梅甚至来不及给宁侧妃递消息。
“宁侧妃可是玩的一手好棋,给宫外宁丞相递消息,指使百官上折子让本王纳妃,未果,怂恿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要宁侧妃来给本王解释解释。”
隋昭城之前本是看在救命之恩上打算放过她,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自己的逆鳞。
既然给了脸不要,那隋昭城也不想再给了,简直是浪费了脸面。
“殿下这样说,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可不能这样诬陷我”宁侧妃强自镇定着,反正这些事情也没有把柄留下。
“证据你觉得本王做事需要证据吗?”隋昭城微微翘起讽刺的嘴角,他隋昭城做事,向来不要理。
这就和安沅不同,安沅明明知道是宁侧妃所为,但是有证据,她也不能拿宁侧妃如何,但是隋昭城向来狠辣,唯一的柔情大概就给了安沅,其他人半分也不愿意给的。
“本王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宫中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明日起,你就搬去皇陵给父王守陵吧!”
隋昭城看着宁侧妃,看着她努力维持着的僵硬的面容,终于一点点崩溃。
“阿城,好歹我也救过你,你真的要这样无情吗?”
宁侧妃听到要把自己送出宫去,终于淡定不住了,事情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计算的好好的。
一定不能出宫,出了宫一切都没了,只好搬出旧事,还指望着隋昭城念旧情。
“若不是因为你救过本王,照你现在做的,大抵冷宫比较合适你。”隋昭城不曾动容,面对一心陷害安沅的人,隋昭城没有心软。
“本宫好歹是太子侧妃,也是太孙殿下的庶母,太孙殿下这样做也不怕百官指责”
看着隋昭城一直冷硬的面容,终于知道隋昭城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可以妥协的他了,孩子终究还是长成了狼。
既然隋昭城不心软,宁侧妃也只好强硬些了,拿出礼教说事。
“皇上已经同意了,你也无需再挣扎,去皇陵是你最好的选择。”
宁侧妃一直针对安沅,隋昭城想着,宁侧妃不在宫中最好,这样安沅也少些麻烦。
且今日安排的,齐诺晋南被她束缚住,也太过放肆了。
宁侧妃几乎不敢相信,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待她不错,俸禄位比四妃,可是却同意了,如今真的是要完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不顶用了。
“宁侧妃,还望你在皇陵好好反省,心思太多不是好事。”话毕,隋昭城离开清连殿。
宁侧妃摊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还被遣去皇陵,皇陵清苦,大抵比尼姑庵还要难过。
寒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听着宁侧妃的喃喃自语,也想着自己日后的日子。
隋昭城出了清连殿,心中有些郁结,毕竟宁侧妃救过自己,本该感恩的,只是宁侧妃对安沅造成太多困扰了。
这趟本该是太孙妃来才合适些,可隋昭城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安沅操心,也不想外界再传安沅的不好了,这个恶人就由自己来做吧。
隋昭城回到昭沅宫的时候,就看见安沅一脸郁色,瞧见他进来,好似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
“阿城,我听说……”
“无碍,事情已经解决了。”隋昭城牵起安沅的手,接过了安沅的话。
“啊”安沅歪着头看隋昭城,这样快就解决了吗?
“嗯,宁侧妃明日便会出宫,去往皇陵,宫外的事情,宁丞相会处理好的。”
隋昭城坐下,和安沅待一块儿,心情自然就会更好一些的样子,方才的郁结也消散了些。
“她愿意吗?”安沅不用想也知道是隋昭城做的。
“容不得她愿不愿意,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以后宫里便无人再让你糟心了。”
“其实也没有很糟心,每次我也是气着她的,不然就算了吧!”
虽然隋昭城说的轻松,可是安沅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些许哀伤,大概也是为难的吧,毕竟宁侧妃于他有救命之恩。
“不用,在皇陵我会安排好的,只当偿还她,你不必自责,这与你无干。”隋昭城牵起嘴角笑了笑,知道安沅是在考虑自己。
“嗯嗯,想必宁侧妃也会明白的。”既然隋昭城心意已决,安沅也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恩情也不管用的,耗费了太多,得寸进尺,向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了,既然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以后你也得长点心,多想想我的好。”隋昭城捏了捏安沅的鼻尖,恨铁不成钢似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了,你也不要这么小气嘛。”
安沅也是为自己一直冤枉隋昭城而感到不好意思的,现在隋昭城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安沅也不是没心肝的人。
“嗯,饿了,吩咐宫人摆膳吧,用了膳我再和你说说女官改制的事情。”
“好啊!”
第40章
次日; 宁侧妃没有再见过安沅,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隋昭城的强制; 让宁侧妃别无选择。
宁侧妃出宫以后; 宫中都安静了下来,也没人再干涉安沅的想法; 女官改制很顺利在进行中。
在女官改制的同时; 安沅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宫人过多了。
宫中主子本来就少; 一个宫殿用不着多少人; 像安沅平时也只用的到琴棋书画四婢,而下边再有几个洒扫宫人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昭沅宫却有近二十几个宫人,除了有主子住的昭沅宫,天乾宫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空置。
虽是空置,却一样需要人打扫,安沅一问,竟惊讶于一个宫殿有近七八人守着。
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 能脏到哪里去; 何需七八个人; 难怪宫中宫人甚多。
安沅仔细查看了宫中流水账单; 发现宫人消耗也是一笔极大的花费,这些人在宫中,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靠的就是宫中俸禄。
宫人一年四季都是在宫里,一年四季的衣裳,每日的三餐,和月例银子,数量庞大的宫人,每年养着她们耗费的银子就是总流水的四分之一。
并且主子少,需要伺候的宫人也就不用这么多,那些无人居住的宫殿,最多两三个人就差不多了。
安沅想着,是不是该和隋昭城提一提,这些银子完全可以留着给穷苦的百姓花费。
宫人都是有手有脚的,放出宫去,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不像在宫里,想养活自己也用不着。
反正对很多宫人来说,深宫都不是一个好地方,若有机会可以出宫,想必也会愿意的吧,这样也能赢得民心,又可以省下些许银子,何乐而不为。
安沅想着这事儿,一下午都在看近年来宫中的流水账目和宫人数目,这事若要做,也急不得,得仔细计较一番。
每年都有年过二十四的宫人被放过出宫去,不过每年也会招入相同数量的宫人,一来一去,宫人的数目并没有少。
不过也是,安沅常在话本上瞧见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这三千自然不是都指妃子,大部分指的是宫女。
一个帝王,其实有几十位妃子都已经是很多了,皇帝也是人,哪里受得住这么多女人。
当然了,除了那些好女色的帝王,佳丽三千尚不满足。
皇上不是个好女色的,隋昭城自然也不是,要这么多宫女白白在宫中耗费心血也非人道所为。
但是在外界看来,宫女都是帝王的女人,安沅这次可得学乖了,不能自行莽撞去做这件事,不然又得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说她“擅妒”,连宫婢也不放过。
安沅想着,这件事情,还是隋昭城出面最好,自己出谋划策,他则出头把这事安排下去。。
由隋昭城出面,旁人只会觉得隋昭城是个英明的,体恤百姓,自然得赞扬。
想了想,隋昭城倒真是占尽了便宜,什么时候安沅做一个决定,也有百姓鼎力支持就好了。
还得努力呀,这“外来人”不好做,想取得百姓的信任,就得拿出让百姓信服的结果来。
本想晚膳时和隋昭城说这事儿的,不过觉着事情较大,所以选了晚膳后,每日晚膳后,隋昭城都会拉着安沅去御花园散步。
“阿城,我有个想法想与你商量一下。”安沅半歪着脑袋,用余光看隋昭城。
隋昭城应了,用目光示意她说。
“我想着宫里耗费颇大,能不能放些宫人出宫去,这样既可以省些消耗,也能赢得百姓好感,你觉着呢?”
隋昭城闻之有些许惊讶,故问道,“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在准备女官改制的时候,翻了翻最近几年的宫人数目,觉着人数太多了,然后又看了看每年的流水,耗费的银两也多。”
安沅顿了顿接着说道,“宫里也没几个主子,也不需要这么多宫人伺候,许多宫人就是在宫中耗着,并没有做什么,颇有些浪费了。”
“嗯,这些我倒是没想过。”隋昭城点了点头,后宫的事情,他一向不在意,对于宫人的耗费,也不会放在眼里。
“殿下只要管好前朝就好了,后宫的事情,妾身自然会办的妥妥的。”安沅对着隋昭城眨了眨眼睛,有些小俏皮。
“哈哈哈,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啊!”隋昭城笑着揽过安沅的细腰。
“那你是同意了吗?”安沅微靠在隋昭城胸前,被他半推着往前走,抬头问他。
“自然,卿卿一心想给我省钱,自然要满足卿卿做一个好太孙妃的愿望。”隋昭城眼中带着欣喜与赞赏。
在安沅说这事之前,从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