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源铁青着一张脸,朝着蒋钟延的背影大喊道:“蒋钟延,我希望你别后悔!”孔家熹忙走到蔡源旁,“别生气,别生气。这蒋家在上海的地位没人能动摇,所以这蒋钟延才会无法无天。连你蔡特派员也敢得罪。蔡特派员莫生气,我们去附近的一家天香界。”孔家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蔡源怒狠狠地哼了一声。
高副官见状想上前拉住蒋钟延,然而被李自英拉住,李自英对他摇摇头,高副官急忙道:“这要坏事。”李自英看着他们走上楼梯的身影,“你在钟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你觉得你能阻止他?”李自英对这个落情心怀忧虑,七年前的索家的案子,会因为这个落情而重见天日?
蒋钟延是蒋家的大少爷,情落海上的所有人都没人敢上前。
蒋钟延知道落情的房间在哪里,他抱着落情径直走进了房间,他用背关上了门,他走到床前,将落情轻轻地放在了床上。让落情坐好。落情盯着他,眼里都是她装出的怒恨,他脸上的手印特别明显。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应该没有人敢动手打他吧。
“蔡源不会对你认真,他出了名的玩弄女人,你跟了他没有什么好结果。”蒋钟延背过她。
“也许我的结果会不一样呢,我和其他女人不同。像蔡特派员这样一个年轻有为少爷,如果落情能够攀上他,对我有益无害。可是我的美梦都被你毁了。”她埋怨。
“你已经有一个杜日笙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谁都可以,唯独不是他。
“女人也喜欢被众多男人捧在手里,多一个蔡特派员追求又有何妨?”
蒋钟延沉默了。
落情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为了她得罪了蔡源?她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现在要怎样才能为他挽回一点?“蒋先生不是对落情不屑吗?刚刚做的一切是作何解释?”
“你也别多想,我根本不是为了你。我只是看不惯蔡源,想搓搓他的锐气。你根本不值得。”他在欲盖弥彰吗?他只是不想被她耻笑。
“既然如此,那落情就不陪你了。”说着落情起身就走。
“这样让你出去,我颜面何存。”
落情停下脚步。“你到底要怎样?”
“他对你好吗?”
他们同时问出口。
落情愣住了。
他承认他前后矛盾。他本要装作满不在乎,却还是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他在她面前总是不能自己。
他指的杜日笙?杜日笙为了不让他男人随意接近她,才故意对外宣称包养了她。而他偶尔会来到她的房间,只是坐着,添莹会为他沏茶。落情一般沉默不语,他也没说任何话,有时候会带着工作来。“杜先生为人豪爽,对落情也呵护备至。”
“他有妻室。”
杜日笙早年就结了婚。现有一妻三妾,这些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何况是她。“那又如何?”
“你跟着他终究不是条正道。你该为自己想想。”蒋钟延看到了窗边的一盆绿萝,走到了窗前。落情喜欢绿萝,在何处都会载上一盆。
二人突然都十分平静。落情没有针锋相对,蒋钟延也平心静气。对于他们之间多么难得。
“像我这种女人,早就不奢望能找到个好人家,楼下的那些客人,都是来这里找乐子的,谁会来找妻子?更何况像我们这种女人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每个男人都是逢场作乐,我们不会奢求太多。”
蒋钟延手握住绿萝的叶子,绿萝被打理的很好,他的书房里也有一盆绿萝。“这绿萝养的很好。”
他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隔着一盆绿萝吗?落情看到他脸上的手痕还是那么明显,她有些不忍心,于是走到桌前,提起茶壶,沏了一杯茶,是龙井,她的父亲的最爱,茶是添莹泡好的,她端着茶杯朝窗户边的蒋钟延走去,走到了蒋钟延的面前,“喝杯茶吧。”
蒋钟延看向她,他们正好站在窗户的两侧,那盆绿萝正好隔在他们的中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也有一盆绿萝隔在我们之间。”讲的不经意,他掩饰的很好,好像忽然忆起,他并不想让人认为他一直都深记于心。
他记得。“是吗?”她随意地看了绿萝一眼,“蒋先生真是好记性。”
她不记得?蒋钟延接过茶杯,轻啄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在喉间滚动。他转向窗外,看着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落情也看向窗外,看向那跳益儿姐第一次带她来红苑时的巷子,如果当年他收到她的信,肯来周府救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身陷于此?她和他又会怎样?到底是没来。她从来不会要求别人必须要为她做些什么,可是为何会对他的失约而耿耿于怀,他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来救她,他们只是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她为何因为他的失约而恨他这么久?一切可能都是因为在意吧,在意他心里有没有她,不救则只能证明他们之间仅仅是陌生人,救了,证明他们都暗许芳心。这七年里,她都在意,在意他没来。可是回想再次与他相遇的种种,每次他都出面相救,而她总是尽了力地将他往外推,而他确实似乎都是一直在保护她,既然她弄不懂他,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呢?也许她放在心里七年的梗就可以释然了。她将视线移到了蒋钟延的身上,蒋钟延一回头发现落情正看着他,这次她的眼里没有愤恨,就像一汪平静的河水,流淌出静谧的气氛,落情承认现在的自己很紧张,她紧紧看着他,却开不了口,她可以一探究竟吗?
“我……”要从何问起,她有些语塞了。
蒋钟延认真地看着她,她到底要说什么?
“七年前……”
“落情!”门哐当地一声迅速地打开,杜日笙冲进了房间,却看到站在窗前的落情和蒋钟延,虽有不解,还是快速走到了落情的面前,握住落情的手,心切的问:“你没事吧。”杜日笙的身体挡在了落情的面前,同时也将落情喉咙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捅回去了,原本一股脑儿的话却瞬间变成了无字天书。
“你放心吧。”蒋钟延看了眼杜日笙握住落情的手,也没有多说地拿着茶杯走向桌子,他将杯子放下,“我该走了。”说着就走向房门。
蒋钟延走出房间,看到添莹守在一旁,问:“还有房间休息吗?”
添莹不解。
“所有人都知道,我今晚会留在你小姐的房里,如果我离开的话,蔡源会趁机而入。”蒋钟延解释。
“哦。”添莹突然对这个男人改观,她听过这个男人,小姐总说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处处为小姐着想?添莹指了指路,“蒋先生,请跟我来。”
杜日笙正担心地看着落情,落情却偷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有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
落情看到他将门带上,没有回头看一眼,“没有。”落情收回视线,也缩回自己被杜日笙抓在手里的手。“你怎么来了?”落情瞄了眼绿萝,再绿又如何?
“阿良来找我。听说蔡源和蒋钟延为难你。”
她看得出他来的匆忙,他身上穿着简单,一看就知道在家里突然接到阿良的消息,他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了,如果让青帮上下的人看到杜帮主穿成这样,岂不笑话。“没有。是阿良小题大做了。”
“听说蒋钟延在众目睽睽下侵犯你?”
“我想休息了。”落情关上窗户,“我累了。”
“我……”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的思绪太混乱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对付另外一个男人了。
他松了松手,有些失落:“你……好好休息。”
杜日笙离开后,落情坐在床边,低着头,她有些烦闷,她坐了一会走到衣柜边,打开柜子,看到了一件白衬衫,是蒋钟延的衬衫,是那日蒋钟延留在讷敏房里的血衬衫,她偷偷留了下来,洗了几遍却也洗不掉上面的血渍,她便把衬衫藏衣柜了,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愚昧,可是一看到上面的若隐若现的血渍,她的身体某处就会隐隐作痛,她拿出衣服,关上衣柜,她突然发现,她不得不承认,不管七年前怎么样,她都已经毫无保留地爱上他了。多糟糕的一件事,她却不得不承认。
=============情路海上===========
次日。
夜浓郁的很美丽,叫了一个晚上的知了终于飞走了,让落情终于安静一会了。落情看了眼窗外,今晚月色不错,月光直铺进窗子内,她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自己,已经画好妆了,她不爱化妆,平日只要没有上台便不会涂粉,今晚她不用上台,她穿着一件断袖窄旗袍,旗袍的锁骨处是拼接的黑色蕾丝,若隐若现,她戴上透彻的玉镯,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她承认今晚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敲门声如期而至,落情缓缓站起身,走向门前,她握住门把,吸了一口气,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蔡源的一张脸。落情马上笑着迎接道:“蔡特派员。”
作者有话要说: 2013。12。6看爸爸去哪儿去了。
☆、情定今生(33)
第五十八章
情定今生(33)
敲门声如期而至,落情缓缓站起身,走向门前,她握住门把,吸了一口气,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蔡源的一张脸。落情马上笑着迎接道:“蔡特派员。”
蔡源眉头一挑,“落情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落情指着屋内,“请进。”
蔡源随着落情走进房间,尾随在蔡源身后的添莹手捧着一盆香薰也走进房间。蔡源打量着房间,特别注意了那张白漆的大床,落情邀着蔡源走到桌边,桌上早已经摆上了酒菜,“落情设宴在房内,希望蔡特派员不会介意。”落情巧妙地在自己每句话落地是都带着微笑。
蔡源为落情拉开椅子,“我当然不会介意,况且这次落情小姐突然相邀,让我受宠若惊呢。”落情顺势坐下,蔡源也坐在了落情的对面。
添莹将香薰放在了顾源身旁的花架上,走到他们的面前为他们开了酒,分别有模有样地为二人倒了酒,蔡源抬起高脚杯,摇着里头的酒,迷离地看着落情:“在这么漂亮的女人房内品酒,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呢,实属荣幸。”蔡源伸手欲与落情干杯,落情当然知其意,也端起酒杯,与蔡源轻轻相碰之后,优雅地喝下一口红酒,蔡源看到落情嘴角残留酒渍,拿起桌上的巾帕,起身走到落情面前,落情抬头,蔡源伸手,用巾帕替落情擦拭。落情含羞地低眉。一旁的添莹故意咳了几声。蔡源看了添莹一眼,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不用你伺候了。”添莹有些为难,仍杵着,落情对添莹微微点头,添莹才应了声:“是的。”才缓缓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蔡源见添莹走后,笑着道:“这里根本不用多一个人,你说对吧?”他当然知道落情这次特别邀请他的原因,而且还是她闺阁,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的眼里只有两个字”——勾引。她竟然主动献媚,而他又把持不住,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落情点头,“蔡特派员话说的对。”蔡源手撑着落情的椅背,俯身看着落情,他的气息步步逼近,落情伸手抵住了他的继续亲近,婉转地说:“今晚的菜色都是落情亲自准备的。”蔡源并心思顾辖其他,直勾勾地看着落情,压着声带地道:“可是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他伸手抬起落情的下巴,“你。”他有的时候不喜欢等,更何况是落情,昨日既然被蒋钟延抢一步,他就不想再多等一步了。而落情仍是拦住了他,“先吃完这些菜也不迟,这些可都是落情专门为蔡特派员准备的,何况,漫漫长夜,何须急于一时?”
蔡源想了一会松开落情,走回自己的位子,“既然是落情你的一番心意,我岂有辜负之理。”说着拿起筷子。
添莹走出落情的房间,心里仍然是惴惴不安。她在门外来来回回走着。
“添莹。”
“啊。”添莹缓过神,看到夏阳站在面前。“夏阳小姐好。”
夏阳瞅了眼添莹背后的房门,“落情呢?”
“小姐在陪蔡特派员。”
“蔡特派员?”夏阳一回想,想起了昨天,“昨天孔副市长带来的蔡特派员?”添莹点点头。“落情不是说,不准在房内见客的吗?自己却坏了规矩?”说着要上前,添莹拦住夏阳,添莹急忙地说:“小姐说谁都不能进去。蔡特派员是很重要的客人。”
“好啊。是落情自个儿先坏了规矩的,休怪我把这事告诉姐妹们。”说着扬长而去。
添莹也没阻止,反而是松了口气。
在落情房内。
蔡源瞄了眼一旁的香薰,“这香薰不错。”
“这是落情最喜欢的香薰,如果蔡特派员也喜欢,是最好不过了。
蔡源觉得头有些昏,他看了眼面前的酒,他不是不胜酒力的人,才几杯酒下肚,他却有点开始晕头转向了。落情注意他的不对劲,落情起身走到了蔡源的面前,扶着蔡源,“蔡特派员,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蔡源晃晃头,还是觉得脑袋越发沉重,意识越来越薄弱,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的晃动。不一会,蔡源便倒在了桌上。落情推了推蔡源,“蔡特派员?蔡特派员?”落情确定蔡源彻底昏迷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守在门外了添莹听到了声响,推门而进。“小姐。”添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到了花架前,关了香薰,“小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落情也觉有些晕头转向,她捂着头,“添莹,你放的迷香有些多。”她也有些受了点迷香。
添莹看着倒在桌上的蔡源,“添莹怕他对小姐不利,小姐你都没看到他色眯眯的眼神,我真担心迷香的作用来的太晚呢。”
落情有些昏头,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手托着头,“阿良呢?”
添莹不放心地推着蔡源,确定其真的晕倒之后,打了他两下,“这种色狼,就该打两下。”添莹淬了他一口之后才走向落情,“阿良已经听了小姐的意思,把今晚小姐宴请蔡源的消息放出去了。而且我也故意告诉夏阳,蔡特派员在小姐房内,夏阳应该会很快把这个消息往外传。”添莹替落情倒了杯茶,递给落情,“小姐,喝杯茶吧。也许能清醒点。”
落情接过茶,“嗯。”
“小姐。”阿良推开门,他手里拿着一台相机,急忙走进房间。阿良看了眼倒在一旁的蔡源。
落情指着床,“把蔡源扛到床上吧。”
“诶。”阿良将相机搁在添莹手上后,走到了蔡源跟前,一口气扛起了蔡源。
阿良将蔡源放到床上之后,阿良动手脱了蔡源身上的所有衣服,他摆好阿良的姿势之后转向落情,“小姐,行了。”
落情喝了杯茶,整个人清醒了点,添莹扶着她站起了身,她们走到了床前,落情扶着床头坐下,阿良一见急忙的背过身。
“小姐,这样做的真的值得吗?”添莹仍然有些犹豫和退缩。
落情动手解开自己旗袍最上的扣子,“按照计划做吧。”
============云破日出==========
孔家熹的府邸。
孔家熹倚靠在长沙发上,有握着长烟斗,长吸了一口烟。身旁的侍女恭敬地站着。一身穿西服的男人急忙走了进来,“孔爷。”
孔家熹呼了长气后问:“找到蔡源人了吗?”
“现在外面都传说,蔡特派员在情落海上,已经在那呆三天了。”
“情落海上?”
“听说,蔡特派员被情落海上的落情给迷住了,已经在落情的房里带了整整三天了。听里头的人说,他连落情姑娘的大门都没迈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