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报以感激的笑意:“多谢卢郡守。”
随后,文君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告知了卢若英,卢若英听完,暗自佩服,若他是萧雨歇,定会对自己这夫人又爱又恨。
少倾,文君和卢若英再次回到前厅,萧雨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亦回视,笑意温和。她在萧雨歇身边坐下,眉宇间含了喜色,在她耳畔小声道:“恩师送来的是极好的消息。”
萧雨歇正要询问,便被卢若英打断:“今晚叫了周章他们几个过来,在我这儿涮火锅。”
萧雨歇转头去看文君,眸中带有询问,文君笑笑:“也好,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便听卢郡守的。”
萧雨歇对卢若英道:“那便派人叫他们几个吧。”
卢若英命人去请,快到中午时,周章等人陆续来到郡守府,除了尹夫人感了风寒没来之外,其余几位都到齐了。
卢若英见人到齐,便命人上菜烫酒,该吃吃,该喝喝,大家正经热闹了起来。
卢若英对萧雨歇道:“如今南朝烽烟四起,我虽不会武,但我想随军去做个军师,不知侯爷可愿带上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萧雨歇笑着点头应下,卢若英的脑子他清楚,且再无缚鸡之力,也是个男的,他入军营,会是很好的助力。
这时,周章扫一眼卢若英儒雅的身姿,直言问他:“卢郡守,你行过军吗?打仗可跟治理郡县不同,要的是勇猛,你成吗?”
卢若英呵呵笑了几声,亦是儒雅不失气度,回道:“卢某不才,虽不会武,但曾跟随师父学了半部《神机太白经》,想来应该用得上。”
萧雨歇闻言,清俊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忙问:“《神机太白经》?不是早已失传?”
卢若英笑笑,回道:“确实失传许久。但是师父机缘巧合下,在一个盗墓贼手中,见到了此书,便买了下来,传授于我等弟子。并叫我们不可外传,只等家国大事之时,方可拿出来助国。”
萧雨歇听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神机太白经》可是有名的兵书,太白星主杀伐,常喻军事,此书了得。《孙膑兵法》现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但《神机太白经》不同,有了它,会给他很大的助力。
萧雨歇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但听卢若英一声叹息:“只是……我只会此书的上半部。师父怕有弟子行将踏错,故没有将兵书只传授于一人,而是分上下两部,传给不同的人,以免有人心怀不轨,一举全得。”
随后,卢若英又是重重一叹:“真是可惜,倘若可寻得会下部书的师兄,我们二人合起来做随军军师,必能成为侯爷极大的助力,对家国对百姓,都将是无尽的福祉!”
众人闻言,也都深觉可惜,萧雨歇亦是眉头微蹙。
这时,文君低眉笑笑,询问卢若英:“《神机太白经》的下半部是吗?正巧,恩师常太息老先生会,更巧的是,他曾教与了我……”
文君话音落,周章等人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萧雨歇闻言,眉头微蹙:“你会?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
文君眼含了歉意:“我也不知道我会的那就是《神机太白经》,师父给卢郡守送了信,我今日看到,也刚知晓,本想给你说来着,却没来及。”
卢若英闻言,呵呵笑起,眉宇间满是喜色:“如此甚好!左右军师齐备!”
周夫人闻言亦是欣喜不已:“想不到侯夫人竟有这等能耐,骑马又好,入了军营,定能为我军出谋划策,战战告捷!”
王陵亦是赞赏:“侯爷当年多年不娶,今日在下见了夫人才知,原来侯爷当年是谁也瞧不上。和夫人比,其余的都是庸脂俗粉。”话音落,被自己夫人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王陵嘴角抽搐了两下,尴尬的维持了笑容。
尹伯庸接过话:“有侯夫人和周夫人这样的女儿家,当真是我朝的福气。这下有了侯夫人,等到了军营,周夫人你就不孤单了。”
“不可!”萧雨歇打断尹伯庸的话。
文君已然料想到他会阻挠,她去看他,但却见萧雨歇目光看向卢若英:“今晚回去,我让夫人将下半部默下来给你,你费心多学学。”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话。
卢若英笑着摇摇头,拒绝了萧雨歇:“侯爷有所不知,《神机太白经》成书早,需得借助批注方可勉强看懂,下半部学起来,若要精通,最少两年光阴,怕是来不及。”
卢若英这么一说,周章神色中漫上担忧,忙道:“侯爷,您就让侯夫人入军营吧,不然……这……”
周夫人亦连忙劝说:“对啊侯爷,那可是《神机太白经》!倘若卢郡守与夫人联手,能给咱们带来多大的助力。而且,侯夫人马术那么好,和我不相上下,侯爷没啥可担心的。”
尹伯庸目光转向文君;“侯夫人自己对此怎么看?”
文君目光落在前方,面上含了得体的微笑,字字坚定,语气慷慨:“我虽身为女子,但心系我朝!为国分忧,责无旁贷!”
周夫人最是欣赏女子心怀大事,她最讨厌闺阁那些不懂外界为何物的娇气小姐。文君虽身形纤细,但心性早已得了周夫人眼缘。只见周夫人抬起酒杯,遥敬文君:“侯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我敬你!”
文君抿唇一笑,与周夫人同饮而尽。众人听闻《神机太白经》已是高兴,又见文君此等气魄,皆陆续敬酒,以表钦佩。
文君饮酒的时候,萧雨歇反倒是被他的部下晾在了一边。待文君落座,转头去看他,他直直望着她,神色冷峻,文君看了,竟有些心虚。
萧雨歇冷言问出三个字:“故意的?”
文君笑笑不说话,给他夹了菜,小声儿道:“先吃饭,晚上回去再给你解释。”缓兵之计而已!没得解释!
桌上人多,萧雨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吃饭。经过今日这么一出,萧雨歇才算是将来龙去脉理了一下:自打那日赛马开始,她就已经再为今日做准备!
先以马术让众人知道她可以随军,而后今日再道出《神机太白经》。甚至她都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直接让他的部下认可她,然后认定她有随军的能耐,若是他再不同意,反倒是不以大局为重。
想到此,萧雨歇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那日赛马时,他被迷了个神魂颠倒,竟一点儿也没觉察出她的心思来!没能将她的计划掐死在摇篮里。
萧雨歇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叫你色。欲熏心!叫你美。色障目!叫你色。欲熏心!叫你美。色障目!
自郡守府出来时,天色渐暗。路上,萧雨歇神色冷峻,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文君自然知道他心中着恼,于是凑上前去,摇一摇他的手臂,撒娇道:“萧郎……”
萧雨歇不吭声儿。文君身子贴上他,身前那一片柔软压在他手臂上,又是软绵绵的一声轻唤:“萧郎……”
萧雨歇目视前方,忍住不去看她,没用!美人计没用!
秦川县地方小,文君还没来及将他哄好,便已经到家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扶了她下马车,只不过全程冷着脸。
晚上,萧雨歇出奇的没有叫她,自己去了净房沐浴,而后,也没有等她,自己换了衣服上床睡觉。
文君沐浴出来,将他随手扔在椅子上的衣服整理下。她自然知道他生气,可他也不想想,他担心她,难道她就不担心他吗?他还大她七岁呢,闹什么孩子脾气?真是!名震南朝的广陵侯萧雨歇,私底下会是这幅模样,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没人信吧。
文君在榻边坐下,萧雨歇闭着眼躺在榻上,睫毛一个劲儿的动,一看就是装睡。文君唇边漫过一丝笑意,心头已经有了哄他的法子。
她脱下绣鞋,揭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而后蹭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他还能撑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最近太忙,更新时间没有准时。但是,虽然时间不准时,每日一更还是不会断的。
☆、如梦如幻
文君唇角挂上一丝娇美的笑意; 精巧的下巴担在他的肩头,嘟起粉嫩的唇,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故意将声音捏的更加清细婉转,在他耳畔低吟轻唤:“萧郎……”
萧雨歇神色依旧冷峻; 唯有根根分明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文君见他依旧撑的淡定; 唇角漫上一丝狡黠的笑意; 伸出纤细的手指; 摸摸他的下巴,又动动他的喉结。而后……冰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往下划去,顺道挑开了他的衣襟; 继续缓缓下划……
萧雨歇深吸一口气,眼睛依旧不睁。美人计没用; 他的定力可是很好的; 当年娶她前没碰过别人; 娶了她后硬生生又忍了半年; 若今日连这点儿都撑不住,岂不是笑话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这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感觉似乎也挺好的……呸,想什么呢?撑住!战场那是什么地方,都不跟他商量,还想出这么一招逼他就范的法子; 简直拿打仗当儿戏!
文君自是注意到了他胸膛的起伏,明亮的大眼睛含着如水的波澜,望着萧雨歇依旧撑得淡定的神色,笑意娇美。文君在被中将他衣襟挑开,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轻画,在他耳边委屈巴巴的轻唤:“萧郎……”
这一声儿,委屈中带着撒娇,撒娇中带着娇甜,萧雨歇忽地想起每次云雨中,她情动至深时不由唤他的模样,气息娇。喘,面颊微红,神色迷离……
想着,一股热浪直往丹田下冲,萧雨歇的喉结不由动了动!不行!今晚说什么也得撑住,得让她知道,对于她的自作主张,他是真的很生气!
文君看他还没反应,这下是真有点儿委屈,难不成他是真生气了?文君不信!她翻起身子,两手交叠平放在他的胸口,拖着自己的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清俊的脸庞。身前那一片柔软,自然是贴上了他的肋骨处,萧雨歇再度深吸一口气。
文君见状,抿唇一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复又躺会了他的身侧。复又在他耳边声声轻唤:“萧郎……萧郎……”口中唤着他,纤细的手覆上他紧窄的腰身,解开他衣裤上的带子,手像小蛇一样的滑了进去。
萧雨歇一愣!真是大胆啊!往常都是他握着她的手强行往下按的,如今……如今……真是、真是越来越上道了!文君早已不是当初刚跟了他那会儿那般青涩,如今怎么也算得上是经了人事了吧,虽然随着自己大胆的动作,自己脸也红了,但偶尔撩。拨下自己夫君应当是可以的。
文君手中自然觉察得到他的反应,但看他神色依旧冷峻,暗自腹诽,你就装吧!文君最后在他耳边下了通牒,声音婉转带着那么一点点委屈:“萧郎……你再不理人家就睡了……”
萧雨歇实在绷不住了,“嗤”的笑出了声儿,算了,明日再忍吧!翻过身子一把将人捉进了怀里。他抱得很用力,好似要将她揉进怀里,萧雨歇低头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一下,即宠又无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不等文君说完,他滚烫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文君暗笑,她的夫君真好哄,想着心里甜滋滋的,不由的回应了他似火的烈焰。
夜已深,房内的炭火已经见败。萧雨歇侧身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她枕在他的手臂上,一手绕过他抱着,纤细的手轻抚他后背上,那道从右肩长至左腰下方的疤痕。
她真的很怕他上战场,真的很怕他身上再添新的伤痕,仅想一想,就叫她难以忍受,若是再不陪着他,日日看他平安,还不如叫她死了的好。
萧雨歇低头轻啄她的额头,随后侧脸紧贴她的鬓发:“明日,找个铁匠铺,给你打一身轻便些的盔甲。”
文君抬眼望他,眸中含有喜色:“你不怪我了?”
如何怪?若他与文君身份置换,他也会这么做!萧雨歇神色略带些严肃:“明日开始,陆离教你的那套剑法不要再练了,我教你些实用的,亲自!”
文君抿唇一笑,眸中洋溢出如水的波澜,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好。”
萧雨歇复又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相拥入眠,一夜无梦。
文君的盔甲,在十日后送了来,是一身同他一样的银色盔甲。她穿上试了试,虽然萧雨歇已经在可以缩减的范围内减轻了盔甲的重量,但是还是挺沉的,她必须得多穿着适应适应才行。
萧雨歇在的时候,上午便会拿出半个时辰教她剑术。剩下的时间,便是以肖玉之名,借卢若英的头衔,查看淮阴郡各个军营兵器羽箭是否合格,以及将士们操练的情况。有时,去的地方远,文君便会随行陪他,一来文君不放心,二来她也想早点儿锻炼自己。
若发现不合格的盔甲羽箭,萧雨歇便抓紧命人打制新的,好在卢若英这么些年,将淮阴郡治理的极好,库存富足,这点上,没给萧雨歇换置武器拖什么后腿。倘若发现将士中饱私囊、不好好练兵的情况,他便用手中云淩给他的玉玺,起草责罚私件。
那些将士门见状,一来纳闷为何皇帝会知晓,二来却也感激皇帝没有下圣旨责罚,而是私件。渐渐的,淮阴郡作为抗敌的主要大后方,这里的兵营情况,已然踏上正轨,井然有序。
乾观四年三月初三,西凉用十万大军困死衡文城,云淩率所余两万大军殊死抵抗十天十夜。
乾观四年三月十三,云淩在马上身中数箭,耽误了行动,被西凉大将燕行砍断锁骨……战死沙场!
段少云嫉恨云淩曾重伤于他,又有意贬低南朝,故以西凉之名,给云淩定谥号为哀帝。
消息传来,萧雨歇痛心闭目!周章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当南朝灭亡了吗?凭什么由他们来定陛下的谥号?”
周章的话,好似平地一声炸雷,一屋子的人,静默无言,双唇紧抿,眼中隐见泪光。
文君纤细的身子,立在门边,望着北方昭阳城的方向,看不出悲喜。回忆滔滔如浪潮,一波波的涌现,十一年的岁月,原来这么快:
“从今以后你就叫文君,我就是你的义父文濯。”
“我二十一岁,大你十岁,做你义父足够了。”
“……使南朝成为强盛的大国。再也不向西凉纳贡,再也不跟别国和亲。”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果有来生……还是不要遇见我的好!”
文君合目,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依赖过、痛恨过!他这一走,过去的一切,好的,坏的,如今,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心中,关于云淩的那一块,只剩下无尽空洞……
萧雨歇走到她身边,扣住她双肩,无声的安慰。
文君拭去泪水,云淩这一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朝,他夺皇位,并无多少想要满足的私欲,他有治国之才,只可惜,机关算尽,却还是算不过天下的气数……如今他为国而死,与他而言,是最大的圆满,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成全?
这一日,各自回去收拾行囊,萧雨歇准备第二日入军营,接任护国大将军。
素娥不会武,所以留守在秦川县的宅子里。而卢若英亦是将郡守的职责交给了他培养出来的心腹。这晚,素娥给了文君一个双层的锦盒。
素娥郑重递给她:“夫人,这锦盒里的瓷瓶,上一层的都是毒,下一层是针对各种奇毒怪毒的解药。用法都在锦盒夹层内,务必收好。”
文君接过锦盒,捏着素娥的手,温言道:“此去不知要多久,你安心守在这里,待侯爷凯旋之日,我们再相见。”其实,如今南朝的情形,文君心里有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