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明正待开言,那陈觉见有这个机会,那肯放松,立刻插嘴煽动道:“陛下,这分明是李德明已暗中投降周朝,必与周主作了交易,卖国求荣,所以他回来便一直主张把江北十四州尽送与敌。如让他再回周营,他以献十四州大功,必然会在周朝当上高官,不回来了。”
李璟本来已十分恼怒,听取陈觉的话,更如火上加油,怒吼一声:“把这卖国反臣拉出去斩首!”
李德明急得大叫道:“陛下,臣实是为国着想,并无半点私心……。”
李德明才说了一半,李璟又大喝一声:“住口!”
左右武士早进入殿内,把李德明架了出去。李德明被拉出殿,犹大呼说:“陛下,臣一死不足情,可惜唐室大好江山,要败坏在胸无远见的奸臣手里!”
不一时,午门炮响,侍卫已将李德明斩讫,捧头来报。
那王崇质见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陈觉一脸奸笑,轻拍他的肩膀,道:“王大人.这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安心,回家休息去吧。”
王崇质这才如逢大赦,向李璟叩头告辞。李璟也不拦阻,任他自去了。
王崇质走后,李璟才问:“诸位爱卿,既然决心不割让江北,必然还有征战,如何才能御敌?”
宰相冯延巳道:“臣举一人,总揽全国兵马,渡江北上,先收复东都扬州,再挥兵西进,在寿州与刘仁赡会师,必可成大功。”
李璟道:“卿举何人?”
冯延巳道:“乃是齐王昌也,素以勇武称著,将士归心,如以齐王为帅,必可扫尽江北周兵。”
李璟大喜,即令草诏,授齐王李景达为兵马大元帅之职,统调全国兵马,渡江北征。
这李景达乃李璟三弟,封为齐王,常自诩武勇,早有总督天下兵马之志,闻得此诏书,心中大喜,当即上表谢恩。立刻传激,调集大军三万以大将陆孟俊为先锋,统兵一万从润州瓜州渡口渡江,北取杨州,自己则统帅大兵,从瓜步渡口过江,抵达六合,歼灭赵匡胤所统周兵,以切断扬州周兵退路。
安排既定,遂分头出发。
且说那柴荣,在寿州城下围攻寿州,自遣李德明,王崇质回南唐以后,已有半月有余,不见李德明回来,心知谈判必然破裂。便抓紧时间,加劲攻打寿州。这日,忽接扬州守将韩令坤紧急求救文书。报告说南唐派了袁州刺史陆孟俊引兵一万来攻扬州,高怀亮阵亡,韩令坤已有不敌之势。
柴荣览表大惊,立刻派张永德带兵五千,黑夜前往驰援。
原来,自从韩令坤率大军东征,克复扬州以后,由于周兵屡捷,地盘扩大,需要分兵把口,所以,高怀德已调镇守濠州,张光翰、赵彦徽也分兵,驻守李泗州一带去了。扬州城内仅有韩令坤与高怀亮,领兵二千驻守。只好加强防守,连夜派人向柴荣处求救,那陆孟俊引兵来到,扎营于扬州城外的蜀冈。高怀亮自告奋勇,要去杀唐兵一个下马威,带了五百骑兵,直踹蜀冈,与那陆孟俊奋战百余合,陆孟俊见高怀亮少年英勇,不能力擒,便佯败而走,高怀亮贪功,那里肯舍,纵马直追,却中了埋伏,被唐兵乱箭射死,所随五百骑兵,折伤大半,残余二百余骑,逃回扬州,也有不少带伤。韩令坤闻知高怀亮阵亡,不由落下泪来,叹道:“吾之过也!”
那陆孟俊见一战斩杀了周朝大将,士气大振,便率兵乘胜直捣扬州。韩令坤见敌兵势大,扬州难守,援兵不至,为了保存实力,只好弃城西退。
张永德引了援救扬州的兵马,来到六合,与赵匡胤相见,二人正在城外话别,只见探马来报;“高怀亮将军阵亡,韩令坤将军已从扬州撤退,马上就要到六合了。”
赵匡胤听说高怀亮阵亡,登时如五雷轰顶,目眦皆裂,悲痛地对张永德道:“扬州如不复,陆孟俊不擒,如何能慰怀亮贤弟在天之灵。赵某防务在身,不能擅离,一切只好拜托将军了。”
永德道:“不劳吩咐,永德拼死也要夺回扬州,生擒陆孟俊!”
张永德当即下令,援军立刻出发,正欲起程,只见东方尘沙大起,韩令坤败兵已到。
匡胤见了,立刻招呼郑恩、石守信等将,在护城河桥上,迤面一字儿摆开,挡住退兵去路。
匡胤旧瞪双目,势剑在手,高喝道:“扬州兵如敢退至六合者。一律斩断其双脚!”
郑恩也骂道:“好个驴毬入的韩令坤,高怀亮兄弟战死,你却逃命回来,还有脸见人吗?快滚回去,把那陆孟俊的脑袋提来,祭奠高兄弟,要不乐了一棍先砸烂你的狗头。”
这时,韩令坤也赶到了,听到郑恩的漫骂,匡胤那威风凛凛的怒视,不由惭愧得低下头来。
张永德见了,拍马上前说道:“韩将军,俺来助你夺回扬州,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韩令坤见张永德援兵已至,信心大增,立即招呼手下兵将:“随本将军杀回扬州,违命者斩!”
又抱拳向匡胤、郑恩道:“令坤此去,如不能收复扬州,斩陆孟俊之头,当自刎谢高兄弟于地下。”
说毕,拨转马头,与张永德一同转向扬州大路。匡胤见了,心中欣慰,高喊道:“祝两位马到成功,赵某当全力为两兄后盾,阻击南唐渡江援兵!”
韩令坤马上遥遥拱手为谢,早与张永德率领队伍,绝尘而去。
悔恨、羞惭、愤怒,交织在韩令坤心中。
他下了决心:“我韩令坤身经百战,这次失蹄,如不夺回扬州,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豪杰!”一路想着,不觉已走了数十里。
正行间,前边尘头起处,旌旗飘扬,正是陆孟俊领兵追来。原来这陆孟俊,因探得周军兵少,便想乘胜疾追,进军六合,如夺得六合,在此迎接齐王李景达大军,更是奇功一件,遂留下部分兵马把守扬州,自领铁骑二千为前部疾追而来,随后由裨将统步兵接应。在中途正与韩令坤、张永德相遇。
韩令坤见了,对张永德道:“前边来将正时敌军先锋陆孟俊,报仇雪耻,收复扬州,在此一举。”
说毕,摇手中长予,纵马直取陆孟俊。
陆孟俊挥刀栏开长予,大笑道:“败军之将,焉敢卷土重来,速速下马受缚!”
韩令坤也不答话,挥动长予,只管拼命冲刺,看看斗了三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败。
张永德见了,下令周军冲入敌阵,掀起一场浑战,自己拍马舞刀,来助韩令坤,双战陆孟俊。
这时,韩令坤已杀红了眼,一心雪去撤出扬州之耻,杀掉陆孟俊,为高怀亮报仇,也保全自己的英名,所以没命地拼杀,甚至不挡敌人劈来的大刀,而奋勇直刺,采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
陆孟俊就不同了,他可是个爱惜自家生命的人,如何肯与韩令坤同归于尽,只好撤回大刀,拦挡韩令坤的长予以求自保,心中暗骂,韩令坤这种流氓战术。加上张永德又来助战,陆孟俊如何还能抵敌得住,又战不到十合,被韩令坤一矛刺中右肋,矛头直穿重铠,陆孟俊翻身落马。
韩令坤喝令:“绑了!”自家便挥动长予,杀入唐军阵中,一条矛如蛟龙入海,碰上就刺,遇上便挑,哪管你是偏将还是士兵。
二千南唐骑兵,在混战中,本来已难敌六千余周兵,处于下风,如今又见主将被擒,韩令坤、张永德二将勇不可挡,呐喊一声,向后溃退。
韩令坤、张永德率周军紧紧追赶,走了十余里,却又遇上陆孟俊的步兵后队。那步兵却被自家的马队冲乱。又得知陆孟俊被擒,如何敢再接战,也掉头溃散。周兵在后追击。直至扬州城下,南兵望风而逃,周兵便乘势又收复了扬州。这一仗大获全胜,斩敌数千名,伤者不计其数,又招降了数干敌兵。南唐陆孟俊的一万兵马,只剩几百人,没命地逃到江边,向李景达报信去了。
韩令坤重占有扬州,即令打扫战场,修缮城池,准备固守。又派人寻回高怀亮尸首,在扬州城外择地安葬,斩了陆孟俊的头颅,以祭英灵。与张永德一同写了奏表,派人往寿州报捷,不提。
南唐元帅、齐王李景达,领兵三万,从瓜步渡口渡过长江,听到了陆孟俊全军覆没的消息,心中惊疑,便不敢向前冒进,在离六合二十余里处下寨,修筑寨栅,停止不进。派人探听周军虚实。
周营早有探马飞报赵匡胤。听到这个消息,部将张琼,便对匡胤献计道:“敌军既来,先下手为强,应趁敌人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
匡胤摇头道:“不然,敌人在军营外扎下栅栏,乃是怕我军突击,用以固守也。也证明了他并不知我军虚实。如去攻打,我军只有三千人,未必能攻下,而且这样,也暴露了我军兵少的弱点,待他知道我军兵少,如倾数万之兵来犯,我们就难以获胜了。不如待他来时,加以迎头痛击,才能稳操胜券。”
当下,他向石守信、郑恩授计,又令人飞马前往滁州,密令马全义领兵,由滁州绕赴江边瓜步渡口附近埋伏,待敌兵败时出来掩杀。
安排已定。又过了三日,南唐李景达见周兵不动,才整齐队伍,把三万人马摆成一字长蛇阵,连绵七八里,向六合推进。
刚到城下,只听城中战鼓咚咚,城门大开。赵匡胤红袍金甲,提蟠龙棍,坐赤兔胭脂马,左有罗彦瑰,右有张琼,领一路骑兵,涌出城来,拦住南兵去路。
李景达见匡胤容貌威武,吃了一惊,忙问左右:“此人为谁?”
有认识的人,便道:“这便是力夺清流关、杀死皇甫晖元帅的赵匡胤。”
李景达心中有些胆怯,回顾左右:“谁去擒拿此人!”
身过转出一将,乃是裨将林仁,拍马舞刀出阵,直取匡胤。
匡胤也不答话,纵马迎住,举蟠龙棍直架,二人刀来棍去,战不到十个回合,匡胤奋起神威,拦开大刀,一棍劈下,喝一声:“着!”
一条棍,金光一溜,闪电一般击下,正中林仁顶门,直打得脑浆四溅,栽下马来,一命呜呼。
这时,南军阵中牙将郑彦华,见匡胤英勇,难以力敌,便藏身门旗影里,弯弓搭箭,“嗖”地一箭,朝匡胤射去。
那匡胤刚击毙林仁,忽听弓弦之声,连忙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一箭,抬头一看,原来是郑彦华所放。不由大怒,喝道:“贼将焉敢冷箭伤人!”
把马一夹,直冲敌阵,挥棍来取郑彦华。那赤色胭脂马,奔跑如风,郑彦华还未醒悟过来,匡胤战马早到。郑彦华措手不急,被赵匡胤拦腰一棍打落马下,也不停留,拨转马头,直取中军李景达。
李景达见赵匡胤一时之间,连杀二将,又向自己冲来,吓得亡魂皆冒,“啊呀”一声,策马向阵中便逃。
罗彦瑰、张琼见匡胤得胜,挥动军马,杀入唐阵,唐兵顿时大乱。李景达一逃,其他将士还怎敢迎敌,纷纷后退。匡胤和罗、张二将,只顾引军追杀。
忽然一声炮响,郑恩率兵一千,从左边杀至,石守信领兵一千,从右翼杀来。立刻将唐兵切为数段。唐兵不知周军来了多少人马,一时全线溃败。寨栅也顾不得进,越了过去,直向江边跑去。看看到了瓜步渡口,只听鼓声大震,马全义领二千滁州兵,已埋伏在此,看见唐兵溃退,便迎上截住大杀一阵。
南唐元帅李景达,在众将保护下,冲出一条血路,总算挤上了江船,逃回江南。这一仗匡胤大获全胜,斩获南唐士卒近五千人,追到江边,南唐士兵仅剩万余人,又争着上船逃命,被挤落江中的不计其数。只有几千人随着李景达逃回江南。
匡胤遂写了捷报,差使到寿州城下,向世宗报告,说唐兵精锐已完全丧尽,一时半载,已无力出兵江北了。不数日,使者回来,带了柴荣谕旨来到,对这次战役作战有功将士加以慰勉。又通知匡胤,由于南唐主力已溃,无力再犯江北,可留罗彦瑰率兵二千驻守六合,匡胤等将即日率余众返回寿州大营,协助攻打寿州。
匡胤领旨,当下向罗彦瑰交待清楚,自与郑恩、石守信、张琼等引兵返回寿州。途中经过滁州,滁州新任刺史耿廉出迎,才知赵普安抚地方已毕,因赵弘殷又突发中风症,赵普送他回寿州大营去了。匡胤闻言吃了一惊,在滁州也不多停,告别耿廉,连夜带兵向寿州大营进发。
不三日,到达寿州,来见柴荣。这时柴荣正在淮水对岸下蔡镇行宫,匡胤等忙由浮桥过河,扎上兵马,带了郑恩、石守信、张琼来见柴荣。
柴荣道:“目前寿州急切攻打不下,所以调御弟回来,并非想让御弟攻打寿州,实因伯父病重,想让御弟送其回汴京医治休养,怕御弟闻讯心急,交待六合防务恐有疏忽,故先未在旨意中明言耳。”
匡胤道:“臣父中风,臣在滁州已听耿廉讲过。臣父患病,私事也;攻打寿州,国事也。臣既然到此,倒要见识一下,看这刘仁赡到底有多么厉害!”
柴荣道:“这事回头再说,先去看下伯父要紧。”
当即传旨,召御前供奉官赵匡义,让他领匡胤等一行去探视赵弘殷。路上,赵匡义告诉哥哥,说父亲中风偏瘫,左肢不能活动,话也说不清了。匡胤听后,心情十分沉重。不一时,来到一处院落,匡义引大家入内。只见赵弘殷躺在床上,有随军御医,正在为赵弘殷针灸治疗。赵普在一旁守候。
赵弘殷见匡胤来到,两眼盯着匡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两眼却涌出泪珠来。匡胤却强忍眼泪,安慰了几句,不便多加打扰,便出来了。
当晚,柴荣赐宴,为匡胤等接风。范质、王溥、李谷、李重进、张永德等文武大臣均出席作陪。席间,坐在李谷下首,却有二个人,匡胤并不认识。
柴荣笑指二人对匡胤道:“认识他二人吗?乃是南唐丞相孙晟和侍郎钟谟。”
又指着匡胤对孙晟、钟谟道:“此即我大周名将赵匡胤,你们的元帅皇甫晖、姚凤和齐王李景达,就是败在此人手中。”
说毕,哈哈大笑。钟谟对匡胤微微点头,欠身欲起,见孙晟却端坐不动,也就坐下去了。
席散之后,柴荣留匡胤议事。匡胤道:“既然南唐宰相在此,何不让他到寿州城下劝降?”
柴荣道:“这一方法,朕已想到,曾亲自带孙晟到泰州城下,让他劝刘仁赡投降。那刘仁赡在城头上看见孙晟,就在城头叩拜。孙晟却大叫:‘君受国家厚恩,千万不可降贼’!……。”
匡胤道:“如此顽固,就应当将其斩首,何必留他在营。”柴荣道:“当时朕也大怒,召孙晟责斥,孙晟说他既身为南唐宰相,岂能去叫节度使叛国投敌。他说的义正词严。真不愧为忠臣宰相,所以朕故留下他。”
匡胤叹道:“南唐朝政腐败,但仍有一些忠臣良将,明日微臣便去攻城,看看那刘仁赡究竟是何等货色。”
次日,赵匡胤通知攻城指挥使李重进,引兵直至寿州城下,只见那城外引淮水灌入护城河,水面宽达十支有余,匡胤令众兵一字摆开,乘皮筏渡过护城河,架竹梯爬城。匡胤与部将张琼与士卒七八人,同乘一筏,上以盾牌护体,筏后拖登城竹梯,向城根划去,看看接近弓箭射程之内,城上箭如雨下,匡胤高举盾牌,一手执扑刀,摧军士奋力划船前进。看看到达城根,正遇下筏登岸抢攻。已被城上守兵看出匡胤乃是指挥官,便用一种特制的大弓,向匡胤急射而至。
那特制大弓射的巨箭,竟如一支房椽大小,箭头长近一尺,疾如流星朝匡胤射来。匡胤正在指挥军士,却未曾防得,看看箭已来到,躲避不及。猛然旁边一将挺身跃起,扑到前边将匡胤挡住,扑倒筏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巨箭已到,正中那将大腿,登时血流如注,原来是张琼,为了掩护匡胤,却自己中箭。这时城上见北军已有不少渡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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