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群中就已有异变,最靠近三个青年三个贵妇人眸子一瞬间也变得银红。
“吼——”她们发出了无意识的尖叫,充满着痛苦和挣扎。
其中一个年轻夫人的丈夫想要抱住她,一瞬间顿住动作,僵硬低首看看自己胸口,一颗血红的心脏正握在妻子的尖利爪子上……抬首对着妻子迅速变得苍白非人的脸色,他难以置信地倒下去。
安东尼目光讥讽地看了眼那个可怜虫,琴弦一挥指向目标:“Go!”
几个贵妇人……或者说,不知道她们现在算什么东西,指甲伸长,爪子迅如闪电攻向杨柳林三人……
锵锵锵锵锵!
火花撞击下她们的爪子却似金属,与三人的长刀撞击,没有武技基础,有一种兽性本能,还有每个人十根手指,合起来三十根手指的锋芒数量优势,杀得三个青年节节败退。
柳清明身材高大,战力最强,几次救援了同伴,这时有些摸清楚几个诡异女人身上邪祟之气,又怒吼一声,刀锋上隐出现一丝……金色的光芒,似是阳光,但又无比微弱。
第一百十九章狩猎(上)
尖锐破空声,长刀斩断了女人金属爪子,砍向她脖颈,没有鲜血喷溅,只有黑色的血,人头飞起,神情还是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诡异女人两截尸体雪堆在阳光下融化,迅速燃烧起火焰,化一蓬灰烬在空气中消散。
剩下两个女人掉头就跑,野兽碰到天敌一样,身法快的带着残影,柳清明一下投掷长刀,噗扎穿一个背心,同样化飞灰。
最后女人跑向船头的安东尼:“救……救我……”
黑暗转角,小海伦看看她的容颜,正是白天自己问她要不要帮助、反倒恶劣相向的女人,就在她跑过自己时,伸脚一绊,对方就身体失衡掉出船舷,萝莉面无表情:“不用谢。”
野兽尖叫声在船舷水浪下起伏几次,还试图爬上来,给水流席卷到轮船的后螺旋桨,正如小海伦这几天学习船舶知识的成果计算,工业蒸汽力量巨大金属片席卷水流,将女人倒吸进去,几下将她身体斩断,尖叫声音就断绝,血染黑了轮船后面长长的白色航迹。
而长刀扎穿第二个女人,继续前飞,扎向黑色风衣英俊小提琴手身上,但一下闪过了。
这个小提琴手,闭着眼睛沉醉在拉弦中,一步步穿过同样沉醉的听众,走向战后脱力的三个青年,用浮夸的咏叹调说:“我听到心跳声,砰砰砰,嗅到鲁国新生神族的鲜血……”
杨、林二人承受不住这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怖,大叫冲上。
嘭!
下一瞬,杨姓青年头颅已扭转一百八十度,身体无声顿住。
这个转变只在几个毫秒时间里发生,几乎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除刚刚端着餐盘走上甲板的纪伦,他清楚看到这个陌生的黑风衣小提琴手是伸手一推一拉,就将一个成年男人的颈椎扭断!
并且看到下个瞬间,这人……或说怪物扑上去吸血。
林姓青年的长刀斩下,它爪子划过挡住,电光火石之间金属交击几次,刺啦一下,血、碎块,腥臭味充溢甲板上空间。
这个过程拉琴弦的动作停下来,月光奏鸣曲的幻觉消失,听众们终看到了死掉的人,惊恐尖叫,逃窜起来。
音乐家转眼变成了死亡使者,让两个死者的血流出来,俯身品尝血的味道,目光斜睨最后剩下的柳清明:“就是你杀了我的新娘?”
嘭!
子弹擦身而过,黑色的风衣旋舞飞起,反面是鲜血一样颜色,安东尼原地拉起了琴弦,月光奏鸣曲再度出现,柳清明奋力举起枪,怎么都无法扣动扳机,牙齿咯咯直响,目龇欲裂:“就是你……幕后凶手,杀了我的同伴们!”
“啊……鲁国神族,你终于明白了真相,但是,你的力量太小了。”
柳清明拼命摇动身体,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怒气填膺:“我不是什么神族,我只是为华夏崛起而奋斗的一个普通青年!”
“不,你不普通,你隐藏的力量,隐瞒不了我的眼光。”
“特别是我戴着眼睛时。”
安东尼还在环绕着他,高速身形带着残影一圈,拉琴的月光音乐无孔不入灌注青年的耳朵,十指已伸出修长尖锐的指甲,不再掩饰原形施法以精神攻击:“你们的民族真是非常有趣……没有我们欧陆贵族,或者说,你们每个都是曾经贵族之后……残酷竞争让每代人都只有贵族的血才能延续,力量沉睡在你们每个人体内,在骨髓中,在睡梦中,等待着唤醒……”
“而我——拥有地狱的舌。”
“唤醒鲁族的神血……”
“用这血写成黑暗的圣经。”
“让整篇《启示录》染红。”
“我沉沦地狱,主却因我而称荣……”
安东尼继续唱着,完全不掩饰了的苍白面孔,血红嘴唇,吐着诱人的声音,非人的高速频率将弦弓拉出残影,并不立刻就杀掉柳清明,而似乎是猫逗着老鼠。
唰!
白色雾气漫天而降,茫茫无垠,声音在四面八方,无孔不入,间插在小提琴音调最细小的缝隙间,是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背后:“你在找我?”
“谁!”安东尼突一惊飞蹿,血红嘴唇下露出两支尖长犬齿,似乎是一只豺狼遇到猛虎时的惊悸反应。
柳清明霎时发现,自身四肢的无形束缚消散了,惊喜抬首,没有看到纪伦。
只有一片模糊的雾气,如影随形在安东尼身后,长刀所向,斩裂月光,琴弦崩断,鲜血飞溅,惨叫声中巨大黑色羽翼掠过了船只,没入了岸上,只余一声尖叫:“又一个鲁国神族——”
纪伦收起刀,看向脚下的甲板,两个青年尸体旁摔坏的小提琴,迅速化作一具人骨和人皮绷制染色的血红之琴,琴弦则是一根根不同女子的头发,缠绕着她们灵魂的欢愉和悲鸣。
哗,雾气冲刷,血琴崩解,一个个细小光球随着雾气冲融而浮现,上百之数,光球中是赤果的女子,在身体和面目上看去,有布列艾坦女人,有弗兰斯女人,有露西亚女人,有独意志女人,有斯潘亚女人,等等等等,也有华夏女人,都在光球里面鞠躬。
然后全都融入月光中,纪伦面无表情地转首,看向柳清明:“你到底得罪了什么怪物?”
“我不知道……袭击是突如其来,我们的行动只有社里高层知道。”柳清明懵懵地说,颓然坐在同伴的尸体旁边,看着雾气收拢回青年少尉身体,又是一阵咳嗽声,不由微怔看着:“你是……吓走它?”
纪伦点首:“嗯,还没吃饭。”
“老师。”小海伦在船舱的阴影里跑出来,递上一大盘的食物,都是甲板上的烧烤,纪伦摸摸她的头,在血泊旁边坐下来,开始吃晚餐,让柳清明也是看得无语。
随后过来的老船长看了一眼,招呼一声,回去安抚乘客……惹事的也是洋人,那就不管船长的事,让洋人自己内斗去。
…………
硕大的银色月亮挂在黑色天空,光晕渲染,水波粼粼,视角晃动,远处的沉黑山林迅速靠近,视野随着俯冲晃动。
嘭!
黑色的大蝙蝠趴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一片片,鲜血淋漓而出浸染着,在一片模糊变化中,转首死死盯着黑暗中一点点灯火远去的水上宫殿。
突突突突……嘎吱!
几辆小汽车刹车在河边,雇佣兵们跳下来,仰首看着树干上的黑衣男子,棕熊一样的露西亚壮汉队长笑:“你也失手了啊,是什么敌人?”
噗——
一拳砸在壮汉身上,将他打进江水里,他在水里举着武器扑腾着,大声咒骂。
安东尼面无表情地坐上小汽车:“追。”
“你又打不过……还追什么?”壮汉爬上岸,吐着血,问手下要了瓶伏特加痛饮着,就没事人一样,强悍体质能让他的敌人绝望。
安东尼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冷说:“闭嘴,伏特加!两面不是一伙儿,保护只在船上……你叫人查一下张·爱丽丝航运公司的这条航线情况,等目标下船……分割消灭。”
“弱的那个鲁国神族可以,强的那个鲁国神族呢?用你绵绵娘们的音乐?哈哈我听过你的那张唱片,你音乐水平都打不过鲁大曲了吧?听说鲁大曲又演奏了新的《命运》一曲……”伏特加哈哈大笑,幸灾乐祸。
“她很优秀,超乎我期待的优秀,为此我已经耐心等了十年。”
安东尼顿了顿,对于嘲笑显得神情自若:“我吸收了几个蠢女人的血,‘看’到了她的绝妙演奏,她是上一个港口城市下船,你再叫人查那个城市后她的行踪……绑架事件后会更高度隐秘和保护,但鲁国的那些腐朽官僚,是会为了一点钱而出卖他们的珍宝……就似当年弗兰斯的贵族们出卖光辉胜利旗帜的圣·贞德。”
伏特加沉默了一下,他喜欢曲清歌的音乐,但这时只有叹了口气:“然后呢?”
“我喜欢这种有珍贵价值的美人,吸收了她的血,再授予她我的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忠诚,她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安东尼露出了它的獠牙森白,眸子有着狩猎的血红和不掩饰的欲望,用咏叹调呻吟:“我的吸血鬼新娘……用这个帝国的瓦解和沉沦,铸造我们地狱的王冠与后冠,以主之名,我们将分享黑夜里的永生。”
“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杀掉这两个鲁国的神族!”
“听着,这才是我们派向这东方国度的原因。”
“与我们不同,东方的主把力量通过天命传递,种子潜伏在血脉之中,每当天命出现变革,就会有萌发。”
“我们必须杀掉它们,延缓这国度的新生。”
“并且,我们也能在这过程里分享力量——我很年轻,可我已成长成伯爵,这就是杀掉三个潜在神族的结果。”
“这是一场狩猎,而我必须获胜!”
嘟嘟嘟嘟……嘟嘟……嘟……月光寂寂,跨越山水田野,村庄城镇,裹挟着电波的信号散播。
第一百二十章狩猎(下)
已经是第四场葬礼。
夜色深黑,船头白色竖杆的灯火照射,铁青色的轮机和船锚滑轮组弦索透着工业金属气息,铭牌上洋文,保护轮机栏杆上的西式小型黄铜挂钟敲响。
一群国人围着船舷金属栏杆旁的两张木长桌,上面架起两个长跳板,安置着两个鼓鼓的白色长麻袋——或说裹尸布,两个青年的尸体就安放在上面,夜寒,血易冷,尤其是葬礼排在给那几个吸血鬼新娘的骨灰礼拜之后。
人们已没有了言语,只剩下沉默,沉默,压抑的沉默。
洋人牧师的祷告声“以父亲和儿子以及圣灵的名义”还油然在耳侧,圣水挥洒在长条红木甲板上还没有干燥,洋人男男女女的散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远远近近看着这里……
“水葬开始。”老船长换了一身青黑色的旧军礼服,拿着朱笔在麻袋上写字,手掌苍老皱纹,黄铜袖扣在灯光下散发光晕,映衬着白色麻布,朱砂字迹的名字——杨姓某,林姓某。
片刻前还是鲜活的生命,面对外辱,挥刀而起,呐喊还在耳侧回荡着“杀洋人,复中华”而现在就化了两个冰冷的名字,人群中已有女人眼眶泛红,这里没有两个青年的亲眷,他们只是临时上船的非法乘客。
但是老船长没有透露这个信息,让人以为这是合法乘客,他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青年,血未冷。
船是在逆流西进,严冬冰凉的西风迎面吹来,鼓动起白色的麻袋,船头金属拍打着江水涌来的浪花,哗啦啦的水声与寒风,这时牧师挤过来,用布列艾坦语:“我可以帮两个异教徒祷告,看在他们给三位尊贵女士以安息的份上。”
“no!”柳清明冷冷拒绝,老船长也礼貌婉拒:“不必,我们会照看好我们的年轻人。”
“可是,他们死于吸血鬼的爪下,没有牧师,死后会坠入地狱……”牧师尝试说服老船长,不理解为什么拒绝主的恩惠。
这句诅咒一样的话激起了众怒,船上国人大多数是仰仗对外贸易的商人,看到牧师背后那些洋人的指指点点,不敢得罪,只是尴尬立在那里,而两个青年同伴的柳清明,推开了牧师:“我们不信你的神,也不会进你们的地狱。”
他扶着跳板一端,隔着麻袋抚摩两个同志的额,遏制住泪水低吟,音最初带着沙哑,而后逐渐地凛冽。
“二十年来,乱政也。”
“外患深矣,要害扼矣,利权夺矣,分割兆矣,民倒悬,国将亡,惟求天降英才,世出圣人!”
“无主可期,则为任侠,以伸民气。”
“神州志士今安在,虽供圣人前驱,死也无憾。”
“此时列阵前!”
歌声中,老船长摘下军帽,船员们跟着脱帽,纪伦等人都是肃穆而立,外面洋人停下来窃窃私语,异样目光看着这场异教徒的葬礼。
柳清明双眼泛红,抬起两块跳板,对着船舷外倾斜,裹尸袋就顺着滑下去,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噗掉进江水中,激荡起两个高高白色水花,就这样终结了两个为国牺牲的志士,无论他们生前多少缺点,在死后都随风而去,只留下依旧残破而没有改变的世间。
老船长神情黯然,他是老一辈的入土为安思想,做了船长也没有能改变:“可叹我们这些老家伙无能,一辈子碰壁,却要年轻人浴血生死,只能匆匆水葬,入不得土。”
“处处青山埋忠骨,何须汨罗葬忠魂。”纪伦说。
众皆动容,柳清明泪水一下涌出,他沉默了片刻,对纪伦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就离开。
“等一下!”
纪伦按住肩,让小海伦将前天音乐会一笔钱拿出来,送给对方:“不用客气,洋人们那里宰来,按着给你的小册子做下去,别轻易死了。”
柳清明也不拒绝,深深看了一眼,给纪伦留了个联系的地址和记号,就一个人跳水离开。
“刚才水葬唱的是神州社的社歌!”
“或者说纲领!”
巫山霞望着一行水迹消失在山林一端,完全不认识曾经老同学了,神情震动:“虽我读过这资料,但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我以为……我原以为只有诸候才能组织起力量。”
“没有资金,没有待遇,凶险更甚当兵吃饷。”女人感性思维让她想到更多:“他们的死,甚至没有留下名字在阵亡名单上,他们也有父母,知道自家的一个孩子死在这里么?”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纪伦注目着流水,透了一口气,良久说:“还有它的情报么?”
“资料上说,神州社和诸候基本无关,是年轻人的民间组织,尚武,宗旨据说是驱逐洋人,复兴中华……分社遍及全国,会员有一二万左右。”
人群渐渐散去,想起了些,纪伦目光霍一跳:“鲁国神族?”
刚刚查得青年身体内一点龙气……
抬首望望月光铺洒着波光粼粼的上游江面,逆流而上这一路,见得山川锦绣,展开视线望去,正是神州沉沦,江山多难,时造英雄,豪杰四起……
这片世界似曾相识,姐姐相思生活在这里,小海伦生活在这里,自己也生活在这里……教导过纪相思,姜山,海伦掌旗官,小海伦,柳清明,除姜山,肯认真学习的都有所进益,只要不夭折都前途广大。
要多少英雄才能扭转乾坤?
神族,难道就是英雄?
或者说未来种子?
自这场狩猎看来,这个世界更复杂,时间处在挽回余地较大早期,又要多少种子,才够列强黑暗生物针对狩猎?
时势造英雄,只要土壤还在,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英雄种子会不断涌出没错,但是,历史给予的时间有限。
留给华夏复兴的窗口在不断变窄,国家与民族的竞争机遇会越来越少,列强会逐渐在寰球扎下根基,一旦在各大洲土著牵制腾出手,派遣到神州这座堡垒,专门来扼杀种子的力量会越来越多。
“英雄?”
“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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