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言点了点头。
之后又问了许多问题。
肖南倒也光棍，见丁言真的不是要取他性命，也就放开了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偶尔还会在言语上巴结一下丁言。
半日后……
得到了想要消息的丁言带着丁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第43章 是她！
建京，齐国的都城，是距离九龙山脉最近的一座城池，此城历史悠久，据说是八百年的大周王朝所建立。大周覆灭以后，齐国占据了此地，并且将其定位都城，如今八百多年过去了，城池的范围比当初扩大了近乎十倍不止，城中的人口，也有两千多万。
其中贫民，士子，贵族，乃至江湖中人，鱼龙混杂。
此时，距离建京城三百里开外的一条官道上。
丁言踏着沙土一般的官道，缓缓前行。此时的他，一脸风尘，青色的长袍上，染了一层厚厚的积灰。在他后面，十一岁的丁言背着一个毡帽，脸上也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积灰。
一年！
两人这样风餐露宿已经过去一年了，除了刚离开赵国的时候，丁言御空飞行过以外，剩下的路程，几乎全部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丁辰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会走着过去，特别是在见过了他那种飞天遁地的手段之后。对于这个问题，丁辰问过，可惜得到的答案，至今都无法理解。
“有些路，是需要自己走的，如果不走的话，一辈子都明悟不了。”这是丁言给出的答案。
走了许久，丁辰渐渐的觉得累了。
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咬牙坚持着继续前行，只因为一年前他说过的那句话。
一年前……
刚刚离开赵国的丁辰还处于兴奋状态，因为他的舅舅，是仙人！真正的仙人！连赵国的仙师看到他以后，都会吓得逃跑的人物。
“舅舅真的是仙人吗？”
丁言停下脚步，回过身问道“仙人是什么？”
丁辰愣住了。仙人，在他的意识中，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整天坐在庙里享受香火的存在。但是仙人是什么，这个问题，丁辰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仙人就是像舅舅一样，可以在天上飞的！”丁辰想了一会之后，道。
丁言微笑，摸了下丁辰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舅舅，我也可以做神仙吗？”丁辰憧憬的问道。
丁言楞了一下，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真的想做神仙”
丁辰点头，双眼充满了希冀的光芒。
“我也想和舅舅一样，打抱不平，锄强扶弱！”
“就因为这个？”
“恩！”
……
“心若不坚，求仙无门！”
这句话，是丁言前世记忆中，他的师尊所说。而后来一千多年的修炼，丁言自己也深深的认同这句话。
修仙者，逆天耳！心若不坚，则成仙无望。
一路上，丁言没有帮过丁辰一次，只要丁辰有半点坚持不住，或者说偷懒的行径，丁言都不会教他修道，反之，如果丁辰坚持走到了九龙山附近，那么丁言便会将自己的修炼功法传给他。
五日后。
舅甥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建京之外。
一年多的磨练，使得丁辰看上去精神多了，神色间，透露出一股同龄人所没有的气息。
“好大的城啊……”站在城门外，丁辰忍不住道。
丁辰出生在赵国，相对于齐国来说，赵国只是一个小国，无论是人口还是背后的力量，两者都不在同一个层面之上，赵国的国都和齐国都城建京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乡下的县城一样，根本无法比拟。
丁言面无表情，前世他连仙迹都见过，眼前的这种城池自然不会引起他的半分注意。
“进去吧。”丁言丢下两个铜钱，缴纳了入城费之后，带着丁辰走进了建京。
建京繁华之极。
十骑并行的青石街道，林立的店铺，叫卖的商贩，以及来往巡走的甲士，构成了建京这副繁华的景象。
“舅舅，我们去哪？”丁辰问道。
“客栈。”丁言道。
“可是我们不是要去九龙山脉么？”
“我有些事要做。”丁言没有解释什么
住进客栈以后，丁言才发现，建京的开销极大，以他身上所剩的银两，仅够二人住居两天。原本丁言身上便没有俗世的钱财，身上仅有的银两，还是当初在赵国的时候，洗劫一处官府所得，如今六七年过去，早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丁言让丁辰呆在房中休息，自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只好去皇宫一趟了。”丁言闭上双目，强大的仙识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整个建京的情形瞬间倒映在了丁言的脑海之中。
“嗯？”丁言猛的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眼客栈所在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就在方才，丁言仙识散开的瞬间，在客栈所在的位置处，一股纯阴之气一闪而逝，好似察觉到了他的仙识一样。小苏速度之快，几乎让丁言产生了一阵类似于错觉的感觉。
“又是这股气息……”
身为散仙，丁言的仙识极为强大，在加上曾经在虚幻九重天的际遇，使得他的仙识无限接近一劫散仙。许多散仙境界察觉不到的东西，他也能隐隐感知到一些。
那股纯阴的气息，在丁言的感知中，六年前就已经跟着他了，只是极为隐蔽，以至于一开始丁言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气息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直至今日，已经出现不下百次了。
沉吟少许，丁言脚在地面轻轻的踩了一下，一道气息顺着脚面没入街道。做完这一切之后，丁言没在注意那股气息，而是转身向着皇宫所在的位置走去。
有刚才仙识的观察，丁言自然不会走错方向。
在丁言离开许久之后，那道气息再次出现，不过却是巧妙的避开了丁言先前所站的位置，出现在了客栈的楼道内。气息飘忽不定，远远看去，好似人的影子一样，朦朦胧胧。这股气息出现以后，开始顺着楼道向上走去，每走一步，影子便清晰一分，待到走上楼之时，朦胧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美貌女子。
于此同时，走在皇宫前去皇宫道路上的丁言猛的停下身，回过头看着客栈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
“怎么会是她？”
这股纯阴的气息，一直都是无影无形，出现的地点也不确定，丁言许多次试探都有察觉到。不过渐渐的，丁言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股气息，好像仅仅只是想避开他。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丁言便在丁辰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仙识，不仅如此，方才在他离去的时候，表面上看似在街道上的青砖上动了手脚，其实早在离开客栈之前，他就留下了一道仙识。
本来这道仙识是丁言用来保护丁辰的，毕竟丁辰才十一岁，将他一个人丢在客栈，丁言也不是很放心。
不想无心下，竟然察觉到了那股纯阴之气的真容！
第44章 阴煞与阳极
初临凡俗界的时候，丁言曾经为了寻找故人而去过一次伊水。
在那里，他使用了一次推衍术。
推衍术，虽然只是一种小术法，但是却拥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神通，在推演的画面中，丁言‘看’见了一名穿着华丽服饰的妇人，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天空。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丁言知道，那妇人便的肉身原主人的妹妹，丁灵！也就是他要照顾的人。
不过后来他在马帮实施大范围搜魂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关于那名女子的信息。通过阴阳秀士，甚至还清楚的看到了女子香消玉殒的画面。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丁言才会灭了马帮，带着丁辰生活了十多年。
但……就在刚才，丁言透过那一缕仙识，清楚的看见了那团纯阴之气所幻化的女子的相貌。
女子，正是他在推衍术中，见到的那人！
“这……怎么可能？”丁言顾不得再去皇宫‘借’钱，一个转身，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客栈所在的位置飞去。
推衍术显示的画面，有可能是过去，也有可能是现在，还有可能是未来。
这一点，连施术者本身都不知道。
丁言原本以为，看到的那个画面是过去，也就是女子陨落之前的画面。不过现在看来，推衍术推演出来的，很可能是现在的画面！
因为那个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死！
至于搜魂，这种手段并不是什么难事。修改一个普通人的记忆，对于修士来说，是在是太容易了。起码就丁言所知的，就不下十种。
客栈内。
女子赤裸着脚，一身黑色衣裙拖至地面。踩在地板之上，没有丝毫的声响。
女子一直前行，直至走到丁言订下的房间门前才停了下来，犹豫少许，还是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下门。
“谁呀？”丁辰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灵儿，是娘……”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门，并未打开。少许沉默之后，丁辰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不叫杨灵，记住，我叫丁辰！”
“丁辰，丁辰……是那个人给你取的名字么？”女子咬住玉唇，问道。
屋内沉默，没有声音传出。
少许之后，女子再次开口道“灵儿，跟娘走吧，那个人……当初为了成仙能够抛下娘，他日，也同样会抛下你。”
“住口！”
门，猛然拉开。
丁辰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之人，很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眼前之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舅舅？如果不是舅舅，我早就死了。对于我丁辰来说，舅舅便是我唯一的亲人！”
“灵儿……”
“我不叫灵儿，记住，我叫丁辰！”说完丁辰看着女子，一字一字的道“还有，我丁辰，没有父母！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亲人，那便是舅舅，”
说完丁辰轰的一下，关上门。
“灵……辰儿……”女子依着门，痛苦道。
没有父母！
这四个字，包含了太多的辛酸。从丁辰记事时候开始，便没有父母。父母这个词语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当别的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丁辰只能一个人坐在门槛看星星。别的孩子一家团圆的时候，他正跟着丁言学着书法。
无疑，丁言是很严厉。从来都不会去宠丁辰。
也正因为如此，丁辰的心性，要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偏向与丁言。
原本，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时候，忘却父母的时候，这个女子出现了。
她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母亲。
委屈，愤怒，亦或者喜悦，兴奋？
丁辰已经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感觉。只知道现在自己对她，除了厌恶之外，再无其他。
这一切，只因为那个男人。
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
“你果然是小灵。”
一道声音清楚的从女子的背后传出。
女子听到声音以后，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回过头去，发现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后。
“你……你怎么回来了？。”女子看向丁言，神色复杂。
“仙识化千，对于散仙来说，并非什么高明的手段。”丁言道。
“散仙？”女子自嘲道。
“原来你已经是散仙了……”
丁言默然，继承了肉身原主人的记忆之后，丁言已经说不去自己对丁灵的感觉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好一会，丁言才道。
看向丁灵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柔和。
“呵！你已经是散仙了，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妹妹。”说完女子没在看丁言一眼，落魄的向着外面走去。
依稀间，女子的声音再次淡化，几步之间，阴气再次弥漫开来，相貌也便的模糊了起来。
丁言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一步跨出，右手猛的抓住丁灵的手腕。
“你干什么？！”女子惊怒。
丁言没有说话，体内元力运转，一丝驳杂的仙元顺着右手的经脉，涌入对方体内。
仙元涌入之后，女子周身的雾气瞬间溃散，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潮红，不过很快就退去，接着女子面色变的极为苍白，眼中的瞳孔甚至变成了灰白色，周身，没有丝毫的生机！
如同鬼魂！
“极阴之力？！”一个强大的力量猛然弹回，将丁言震退了两步。
右手虎口一阵发麻，此时丁言看向女子的目光，变的极为骇然。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阴阳相生，是自太古时期，便存在的道理。任何存在，都可以阴阳来划分，即使是人，也是如此。在人的体内，同样有着阴阳而且旋转，无论男女。有阴便会有阳，唯一不同的，不过是阳面和阴面比例的不同。不过，事无绝对，在自然界中，有的地方，会出现只有阳气存在的现象，而有的地方，则会出现只有阴气存在的现象，这种存在，被修士成为极阳窟和极阴窟。
而人，也是如此！
那种体内天生体内只存在阴气的人，被成为阴煞。只存在阳气人，则被成为阳极！
阴煞和阳极，万年难得一遇，这种人，几乎每一个都是修炼奇才！不过天道均衡，阴煞和阳极，虽然拥有常人没有的资质，但是他们的时候命比普通人还要短十倍。基本上，历史上的阴煞和阳极，很少有活了超过十岁的。
第45章 白衣男子
“放手！”
丁灵面色微变，挣脱了丁言的右手。
“不需要你来装好人！从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开始，我的哥哥就已经死了！”说完丁灵的身子就在丁言的面前，一点点的雾化，渐渐变作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雾气。
伸出手，丁言想要将她抓住，不过出手的，却仅仅只是一团雾气。
蓦然间，脑中猛然闪过一副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坐在一间茅草屋前，脸上张兮兮的，冰冷的小手，捧着半个僵硬的馒头。
残阳之下，老鸦孤鸣！
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修士走到小孩的面前，开口问道。
“孩子，你可愿修道？”
孩子懵懂的问道“什么是修道？”
中年修士笑道“修道就是寻求仙道，比如你们赵国的仙师，他就是一名修道者。”
孩子眼睛一亮“国师？修道以后，可以成国师吗？如果做了国师，我就再也不用挨饿了？妹妹也可以穿上新衣服，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了。”
“不错，只要你修道了，这些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中年修士道。
“好，我跟你修道！”孩子兴奋道。
中年修士笑着捋了下胡须“如此，你便跟我走吧。”
“等等……修道要离开这里吗？那妹妹怎么办呢……”
中年修士没有理会孩子的问题，将孩子掳起，肋下，孩子抬起头，依稀间看见了推门而出，跪在门前痛哭的小女孩。
“哥哥，你要去哪里……”
……
丁言不上双目，脑中传出阵阵的刺痛感。
这段记忆，是被遗忘的部分，这种被遗忘的记忆，属于人本身的一种自我保护，一些特别痛苦的记忆会被潜意识刻意的遗忘掉。而当这些被遗忘的记忆再次被回忆起的时候，脑中便会传出阵阵的刺痛感。
“原来，是我抛弃了她……”看着最后一缕黑气渗入地底，丁言默然。
虽然是借尸还魂，但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抛弃不掉的。因为这是一种因，一种延续。
收回右手，待到女子所化的最后一丝雾气消散以后，丁言叹息一声，推开门，走回屋内。
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