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院长从来没有理会过任何人，即使是那二皇子鉴周炎来此，也只是默默坐了一下午。”
“你们不懂，院长何等高人，都当着你的面修炼了，你如果还不能悟，就是机缘未到，天赋不够。”
“话这么说，你见过谁悟了？羽化境犹如传说，如果不是几位院长在，我都还以为武圣就是极限了。”
讲堂内，众人都是摇头兴叹。
武圣这一境界，为武道超凡入圣的意思，听起来强大，可进入之后的人才知道，武圣境界的广袤。
一个八十年功力的人，是武圣。
一个一百五十年功力的人，也是武圣。
一个两百年功力的人，还是武圣。
到了这个境界，功力仍然是强弱的标准，可到底瓶颈在哪里？却几乎没人知道。
武圣这一境界，可以说，困住了所有天骄。
最令人绝望的是，连瓶颈都看不到，更不要说，如何去突破瓶颈。
甚至众人都觉得，进入武圣后，不是没有瓶颈，而是处处是瓶颈。
超过百年后，每一次累计功力，都会感觉接近身体的极限，每一步想要变强，都比以前的阻力，更加大。
人体的极限，是那么清晰，摆在面前，让无数苦修的人绝望。
而凡人去掉瓶颈，去掉气血衰退，去掉刚出生的几年身体太弱不能习武，武道能有几年？
武道在于自身，在于开发体内的力量，同时炼精化气保持平衡。
想要加速修炼，不仅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亏空身体。
这并不是说武道修炼，绝对不能延年益寿。
只是想延年益寿的人，都是温和慢慢修炼的，根本无法冲击武道至高境界。
韩林现在，兑换了两门高级硬功，开始修炼之后，对身体的开发提速，感觉体内一百一十三年功力，给他的压力变小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容量”也在增大。
但这种增大，非常缓慢，更不要说他的修炼条件，是其他人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韩林也看不清楚，武道的未来在哪里。
特别是当他，发现所谓的仙，跟武道很可能是两种东西之后，就更加绝望了。
毕竟这世界上，有强大到令人无法相信，传说可以移山倒海的真仙，却没听闻过，有对应的超阶武者。
武道是有尽头的，这是韩林内心，一直不敢想，不太想去思考的事情。
因为他能吸收功力，他修炼如飞，那么万一前方真的无路，以后将是怎样的绝望？
而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韩林已经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走到了讲堂中央。
面前的房间，授课的灯亮着，里面有传说中的，武道最高境界。
韩林在一旁，发现有一个白色的，跟鉴定老头那的平板差不多的东西上，刷了下自己的身份卡。
立刻，白光上出现了红色的“十”字样，而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他真的要进去！”
“已经扣院贡了！”
附近的人，都忍不住呼吸急促。
因为他们虽然听说过里面的情况，可都是以耳传耳，真正进去过的人，终究是少数。
不少人，都伸出了头，想要偷瞄里面的情况。
而韩林没有犹豫，直接走进去后，门就已经，再次关上了。
砰的一声，似乎把房间内的世界，跟外面，彻底隔开。
“没看清……等他出来再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就那样吧，走了走了，听课去。”
附近的人，看到讲堂中央的门再次关闭，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也都无法围观，就各有所思的，慢慢散去了。
而韩林，踏进了这间，院长专属的房间。
立刻，他就发现，这房间大约七八米宽，十多米长。
他站在一头，一个黑色长发的老者，盘腿坐在十多米外的另一头。
老者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他的背后，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一个简单，却恢弘大气的字气。
除此之外，这房间内十分简洁，而且非常安静，只有淡淡熏香缭绕。
自然而然地，让进来的人，也注意自己不要发出动静。
韩林自然没有喧哗，他不敢用任何出格的行为，去贸然吸引面前这个老人的注意。
因为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到，是货真价实的武道至尊。
只见这老人，脸上有许多皱纹，能看出年纪很大，可面色红润，气血充盈，而且一头长长的黑发延伸到地面，造型十分不普通。
但外表是其次，真正震惊韩林的，是对方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淡淡红光，照亮了大半间屋子！
气血之力！
韩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他感觉到了炙热，面前之人，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房间尽头，摆了一个火炉！
这个老人，一言不发，盘腿打坐，可竟然身体上，在放出淡红色的气血之光！
这红光，如佛陀背后的光晕，又如旭日初升的光辉，让那边半个小房间，充满了让人目眩神迷的玄幻色彩。
如此景象，令韩林突然有一些理解了，为何这个境界，会被成为羽化境。
因为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真的如同仙人一般！
气势磅礴，恢弘无边。
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蓄势待发，好像随时会站起，睁眼飞升的感觉。
一起惊天下人，一念脱凡间身。
如此威势，的确很明显，对方已经超越了武圣境界。
可韩林震撼过后，看了一会，却慢慢皱眉，忘记了自己要保持安静的初衷，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呢喃：
“不对啊……”
第七十四章 气血领域
“不对啊。”
韩林看着面前的太玄武院第二院长，如蚊蚋般轻声自语。
他一时间说不上来，明明给他如此震撼，令他感觉到强大无边的老者，韩林似乎觉得，自己脑中，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无法言喻，因为有时候，更像是本能，或是灵感一般，很能抓住。
韩林不急，没有贸然接近，隔着十米的距离，坐在了地上。
老头还是没有抬头，即使韩林确定，这位羽化境的大能，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嘀咕。
但想来是，有不少人来听过课，他们应该都会有一些想法，或者尝试引起院长的注意，可据传，老者从来没有回应过。
韩林坐下地上，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黑发院长。
他这一世，跟别的武者不同，别人擅长练武，但他擅长观看。
一个看了十七年普通武学书都不会厌烦的人，怎么可能会无法静下心来，观察面前这个武学奇迹？
而韩林看着看着，发现这院长，气血真是充盈的可怕。
无法想象，对方如何在高龄，保持这样的这身体状态。
可以说，除了苍老的面容，老人身上肌肉如赤铜，青筋像虬龙，论身体，远远比韩林这个年轻人强大。
在看了整整一刻钟后，韩林想起了那违和感。
“武者修炼自身，在于锁住精元，还要炼化食药之精入体，可前辈为何要气血外放？”
一开始，韩林以为院长是炫技，只顾着震撼。
可现在看对方一直保持着，他就不解了！
在他心中，修为高深之后，修炼了那么多年，必然是掌控力飞跃。
可面前的院长大人，如一个熔炉，在韩林进来之后，一直释放着他恐怖的气血之力，像是身上有漏洞一般，根本堵不住逸散的气血。
老者，肯定能听到韩林的话，但他依旧没有回答。
韩林也不着急，继续观察，继续思考。
他知道面前这人是羽化境，只是对方的修炼方法，感觉跟武圣的路子，大不相同啊！
“难道这是，让院士们自己领悟，通往羽化境的道路？”
韩林眼睛眯起，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地，观察面前的院长。
想着想着，他就自然而然地，一点点靠近面前这个羽化境院长了。
当走出两米之后，韩林立刻就感觉到，热气拂面。
这说出去，很难想象。
现在毕竟是秋天，居然从一个，看起来年岁已高的老人身上感觉到炙热。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甚至老人身边，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红色炙热领域，韩林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空气焦灼。
他能直接看到，有一个半圆形的气血领域，在这院长身边展开了。
并不是均匀的领域，而是以院长为核心，像是大树的树冠一样，开枝散叶，笼罩了附近好几米的区域。
宗师是内气外放瞬间消逝，武圣是内气在体外化形持续时间大增。
可即使是武圣，内气外放也会持续消耗，并不能一直维持。
而此刻，韩林忽然感觉自己领悟到了，这院长的行为，是让内气长期存在于体外！
哒。
韩林停下脚步，他现在跟对方的距离，只剩五六米，而他能感觉，再往前，就是对方的领域了。
“果然……”
韩林仔细分辨，感觉面前，像一张气血之网一般，老者自身的力量，笼罩了半间屋子。
他能感觉到，似乎老者可以从这个气血领域内，从任何角度，调动原本就在身体之外的内气，突然袭击他！
“……方圆！”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韩林下意识地就感觉，这跟他当初，看穿的鉴明月的方圆本质，非常像！
鉴明月当初，可以在自己身体范围五米内，瞬间转移。
现在回想起来，韩林能隐约察觉到，似乎鉴明月时时刻刻，都在影响身边的一小块区域，有一个，他几乎无法感知到的神秘领域。
这领域大约是半径五米，所以鉴明月才只能在五米之内，使用瞬移，也正是被她称呼为方圆绝技的真面目。
而此刻，面前的武道至尊，这位羽化境的绝世高手，身边就这么直接摆着一个，可以感觉到的领域！
“羽化……登仙。”韩林看着面前的老者，脸色露出一丝动容。
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修炼的方向，等于对方给他指出了一条，武道未来之路！
那就是向修仙者学习，模拟对方那神秘的方圆领域！
就在韩林心头震动的时候，院长身旁的淡红色气血之网，微微一动。
韩林心中一惊，转而一喜。
在他以为对方要搭理自己的时候。
一旁，一个小玉瓶的盖子飞起，从里面，漂浮出了一颗棕色的丹药。
那丹药，被气血之力抬着，根本不需要用手，就慢慢地，飞了起来。
这一幕，让韩林心头狂震，因为对方不用手，只是气血之力外放，就能用来拿起这丹药！
这岂不是跟飞剑很像？
棕色丹药，慢慢地，带着轻微的摇晃，到了老者嘴边，然后被一口吞下。
顷刻间，韩林就感觉到，面前老者的脸色变得红润，他身旁的气血之力，爆发了一下！
然后体外的气血之网，比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更加强大了！
一发现这点，韩林感觉，刹那间就明白了更多！
“我现在武圣境界，就能感觉到经脉上限快到了，靠硬功开拓效率很低，如果可以把内气存在于体外的话！……”
韩林眼中精光一闪。
不言而喻，这是一种十分奇妙，鬼才一般的修炼方法！
似乎避开了人体限制这一大关，可以继续累积功力。
这一幕，令韩林心神震动，感觉到对方体外的气血在流动时，还真的有点像是在运行功法！
于是他静下心来，继续观看。
与此同时，鉴晨已经带着人，追到了讲堂外。
当知道韩林进了院长房间后，他怒哼一声，可不敢进去搅局。
“我看你能在里面躲多久！”鉴晨直接盘坐在屋外，开始修炼打坐，等待韩林出来。
而房间里面，当时间一点点过去。
韩林从怀内掏出了珍藏的大饼，一边吃，一边看。
他吃的很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没办法，现在硬功时时刻刻在增强，如果不吃，会影响身体。
于是乎，他坐在院子面前，大快朵颐。
看了一个时辰后，意外的感觉到，院长身旁的气血领域，比之前刚刚吞下丹药的时候，弱了一些。
“咦，这，好像还是不对啊……”
韩林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这个整间都是大饼味的房间里，面前的院长，好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第七十五章 取舍
“嘎嘣。”
韩林一口咬碎一颗蓝色的果子。
他到现在，已经在第二院长的讲堂里，待了整整三天。
这段时间里，他目不转睛，一直看着老院长，可院长即使有微微的动静，最后也没有理他。
而三天不睡觉对武圣来说，不算什么事情，最大的问题反而是……韩林很饿。
他吃光了藏在怀中的食物，还有随身携带的大补丹，连当初从俞霜寒那敲诈得来的果子，也在刚才吞下了肚。
可硬功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能量，让韩林必须不断摄入食物。
所以他现在，居然因为没有吃的，必须离开了。
不过三天里，他的收获，也已经很多了。
韩林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条，明确的通往羽化境的道路。
而这条路，主旨是培养气血，以修炼内功为核心，避开人体极限的神奇方法。
这一点，韩林相信，不难领悟。
来这里看过的人，只要不是太笨，应该大部分都能总结出来。
甚至他连为什么如此修炼，都已经想通。
“人体存在极限，这个极限虽然可以提高，但必须分心修炼硬功或凝练武意，而如果让内气存于体外，容量限制，就直接被解除了。”
不过这个方法，听起来十分可行，但韩林总感觉，有点取巧的嫌疑。
甚至他看出来了，这三天里，院长周身的气血之力，一直在变弱，全靠着定时吃的那丹药补充气血。
那丹药不用说，肯定是某种瑰宝级灵药，其他人不一定有这条件。
韩林也猜到了，为什么说羽化境，是武道的最后一个境界。
因为院长周身的气血之力，在外放的过程中，一直在减少。
虽然他的掌控力比武圣更强，流失的比例不多，可他外放总量太大，甚至这种消耗，随着修为不断提升，应该还会继续增大。
“气血一增一减，永远在互相抵消，这样的话，前期还能一路冲上去，可以后怎么办？丹药的补充速度，迟早会填不上日渐膨胀的气血领域，后续的路，不好走啊！”
韩林皱着眉头，他一点点想的入神了，也没注意到，自己都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他面前，满头黑发的院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后，时隔三天，眼睛慢慢睁开了！
试想一下，如果你在修炼，有人在你面前，明明水平不如你，但一直在唠叨分析你的方法不对，那感觉，有多气人？
好在，院长不是俗人。
他在此修炼，早就已经习惯，甚至几位院长之间，也早就争执的太多，改成坚信自己，默默在自己的道路上，摸索这武道最后的境界。
“取舍。”
院长破天荒地，对着韩林，说了两个字！
这让韩林惊讶地连忙站起了起来，恭敬地鞠躬行了一个礼。
可就在他弯腰低头的一瞬间，那黑发院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小房间内！
韩林抬头，看到有一扇后门，可自己连对方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一次，他觉得对方的动作，也许是真的太快了，快到自己一个走神，就没看清。
“羽化境……”韩林口中轻吟，感觉对未来，稍微清晰了一点，有了一个明确的印象。
但那条路，真的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