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凌展的性命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取走的,瞳没能在回归到真实世界后的第一个瞬间杀死他,并已注定了己身败亡的结局。
在默默抵挡住了数以万计的鬼神拳攻击,甚至还见识了瞳自创的“撕裂天地”“岁月生灵斩”“八荒寰宇式”等诸多大威力的招数后,凌展蓦然停下了不断飞遁的身形,转回身来好整以暇地面对着对手,周身气息敛做一团,双眼平静的向前望着,目光中隐含着一种明悟的光芒。
他竟然不再逃避,选择了正面迎敌!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瞳不由得心头大震,在打出了两记强大的攻势后竟然也停下了身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凌展,仿佛摸不透对方的举动。
不过两人虽然先后停下,但那两记脱手而出的攻击却没有停止,只见得两道璀璨道极致的光芒,一道化为长枪之形,另一道则化为利剑之态,不分先后的向凌展袭取,目标同时指向一处位置丹田!
在两道光芒途经的所有范围内,无论是尘埃又或是天地之气,一切的一切都在毁灭着,甚至就连空间也在不断破碎,仿佛一切都不能在它们的攻击下继续存在。
以这两道攻击蕴含的力量之强大,足以打爆一颗小型的星球,如果正面击中人身,莫说是一个凌展,就是十个也要一齐重伤。
何况丹田乃是一处极大要害,被如此攻击打中,绝非重伤这么简单。
可是凌展此刻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攻击的到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移动,也没有运转一丝一毫的法力或是魔息。
唯一变化的,只有他的双眼。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太极
此刻凌展的眼睛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的白底黑瞳,左边的一颗眼球中,白色正在不断向中间压缩,渐渐侵蚀掉瞳孔的存在,要彻底变得纯白;而右边的一颗则是黑色的瞳孔不断变大,要将所有眼白都覆盖成纯黑。
这与他第一使出真正的碎星变时有些相像,但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这是真正悟彻了阴阳至理后的变化,而绝非单纯以魔息施展出碎星变时那种阴中之阳的力量。
需知阴其实并非只有阴,其中也包含着阳,而阳也并非只有阳,其中同样隐藏着阴,单纯的阴之阴、阳之阳,又或是阴之阳、阳之阴,都不足以全是阴阳之间的无穷变化,只有彻底明悟阴阳,随心变化,欲阴则阴,欲阳则阳,才能真正达到力量的极致!
当凌展的双眼分别彻底化作纯白与纯黑的一刻,两颗眼球竟出乎意料的同时自其面上飞出,迎上了瞳发出的那一枪一剑!
只是如果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凌展的双眼并未飞出,飞出的仅仅只是两道目光罢了。
但这两道目光的逼真程度,和真实的眼球并无二至,而且它们飞出后并非笔直前进,而是彼此互相围绕着对方旋转起来,黑白二色流转交融,却又泾渭分明,渐渐演化成为两条首尾相接的阴阳鱼之形。
这一刻,凌展口中轻喝:“瞳,接我一式阴阳混沌之本源太极!”
他竟是从掌握的所有道理中领悟出划分混沌阴阳的太极之力,并借瞳术施展而出,变化出一副庞大无比的太极图!
太极图形成的一刻,一种同时包含着孕育与回归的气息散发开来,仿佛代表着诞生与毁灭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力量。
但是在凌展的意志推动下,太极图开始了逆向旋转,顿时诞生、孕育的气息骤然消失,只留下无尽的回归与毁灭。
瞳发出的一枪一剑两道攻击,在撞上太极图的一瞬间,便悄然消散,仿佛先前破碎一切的力量都只是虚张声势。
而太极图形此刻却纹丝未动,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似缓实急地向前推进着,朝瞳的身体笼罩过去。
这一刻瞳心中生出一种感觉,仿佛那形状奇异的图案之中,包含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力量形式,甚至还有更多自己并不知晓的存在其中,万千法门尽在其中,无所不能。
此刻他不禁再次透过太极图看向凌展,却发现对方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便已不再望着自己,又或者说对方的虽然依旧面向着自己,但目光却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遥望着更远的地方,仿佛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成为了透明,仿佛自己的死亡在对方而言已是注定。
不用回头他便知道,在这个方向上,凌展所看的,一定是那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弈天盘。
虽然经历了先前的争斗与追逐,两人已经飞出了超过十万里的遥远距离,但他相信凌展一定是能够看到弈天盘的。
看透了这一切,瞳俊美而邪异的面孔上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丝苦笑,就像是一生苦苦追求的东西,在唾手可得的一瞬间却被他人取走了一样。
但很快,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苦笑了,当巨大的太极图终于笼罩住其躯体的一瞬间,瞳清楚地感受到了阴阳流转下自身生命的消失,那是一种仿佛磨盘的力量,一点一滴地消融着自己的一切,肉体、灵魂、精神、力量,所有的所有都在着极致与本源的变化下散去。
甚为一代神主的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在性命受到巨大威胁的时刻,瞳顿时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无数威力大到崩山填海的招数连番使出,不断向太极图轰击,想要将其击散。
但是由凌展的两道目光化作的太极图,却是亘古存在的至理所化,无论何种力量,在两条阴阳鱼的不断旋转下都唯有崩解。
而且,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太极图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更是将瞳的身躯彻底锁定住,使他无法躲闪,纵使他催动神魔遁法,也无法飞出阴阳鱼的边界。
不能招架,无法躲闪,瞳心底不禁升起一股莫大的无力感。
但他还不死心,抵抗无效之下,他终于用出了最后的保命绝招。
只见其魔躯一震,一身气息忽然衰弱了许多,仿佛被某种手段加速抽离了体内的力量,但这却并非源自太极图的影响,而是他自行分离出去的。
下一刻,无数道人影自其背后飞出,分别朝不同方向飞遁,竟是他在危难时刻将所有化身全部分出,试图四散逃走。
这些化身中只有少部分具有完整的肉身,其余大部分仅仅是类似魂魄的半虚半实的形态存在,显然是因为瞳如今的精气已然不足所致。
不过这些化身的数量多达八九百个,竟是他将所有吞噬掉的属于道玄以及道真的化身都全部放了出去,只要其中有一个能够活下来,他就还有一丝重来的可能,即便永远失去了与凌展抗衡的机会,但至少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可惜凌展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又或者说自太极图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了。
当数百道化身出现的那一刻,太极图仿佛有所感应,逆向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剧起来,并眨眼之间扩张到原来的千倍大小,仿佛要笼罩住整个宇宙的巨大图形将瞳的所有化身全部包裹在内,没有一个能够逃出。
同时,图中的阴阳消磨之力也被彻底展开,伴随着无数死亡的哀嚎,数百化身几乎不分先后被磨成一缕缕混沌尘埃,逐渐飘散,归于本源。
一招之间,既分胜败,亦分生死!
在最后一缕魂魄消散的时刻,瞳再也没有了任何关乎永恒、占有的想法,唯一剩下的只是一句:“原来鬼神拳中的磨字劲力,在太极的力量下,居然是这么可笑啊……”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最后的念头,凌展的目光虽然依旧遥望着远方,但其口中却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世间本无鬼神,又何来鬼神之拳?天魔不是魔,更不是神,不过是一群人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招手将太极图收回,重新化作一黑一白两道球状光芒,融入到自己眼中。
而后其身形一闪间自原地消失,出现时却已然回到了弈天盘之前。
如今道真与道玄的本体曾经藏身的那座山洞,早已在许多年强瞳现身杀死道玄之时毁去,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神秘法宝,长久以来就只是这样静静的暴露在天地间,却又无人问津。
当然这种长久其实也并非真的长久,毕竟弈天盘中的时间与真实的世界存在着极大诧异,凌展曾亲身感受到上百年岁月,在外界来说却是很短很短。
但他却知道,在经历了与瞳甚至道真残魂之间的一番争斗后,真实世界中虽然只过去短短半日,可弈天盘中却是数百年。
在这数百年的光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无从知晓,甚至两界大战是否结束,他也不能确定,一切的一切,唯有进入其中才会知道。
可是他此刻站在这件法宝的面前,却不敢轻易踏入。
这并非是他不懂得这件法宝的操控之法,在获得了道真的记忆后,凌展已然成为了此宝新的主人。
说起来,他如今却是知道,原来瞳从始至终都没能掌握乃至控制弈天盘,否则想要在三百六十世界中穿行,又或是离开此宝来到外界,根本就不需要通过七彩之中的漫长通道,身为这件法宝的主人,只要一个动念,便能随意来去。
但即便是掌握了它,他还是不敢进去,毕竟他此刻只认定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名叫凌展的人,一个诞生于弈天盘中的某一世界,少年时父母双亡的人,而绝非那曾经修为通天彻地,与师兄联手借法宝之力推演一元劫数、三千大道的道真。
因此当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诞生于一个虚幻世界的事实之时,心头的那种惶惑与无助简直无法表达。
这种心情不关乎修为境界,更不关乎力量强弱,这只是一个在修炼一途上只走过了百余年岁月的“年轻人”的一点小小心思。
当然,给凌展带来惶惑与无助的,不仅仅只有自己的出身来历,更多的还有许琴儿、徐若婷、凌白、胡一刀等等许许多多他相识之人。
如果弈天盘中的世界只是一场虚幻,那么曾在他生命中绽放过独特光芒的存在,是否又真正在世间活过?
如果所有的所有都是虚幻,那么所谓的挽救许琴儿的性命又还有什么意义?白首之约又何以寄托?
凌展此刻甚至不敢打开自己的空间去看一眼,许琴儿那被封存于法宝中的肉身与魂魄是否存在,因为他不敢,因为他害怕这一眼看去,发现的却只是一无所有。
诚然,弈天盘的力量足以推演天地间一切的变化,但如果要推演的事物本就不存在呢?
而且,虽然这件在独特领域中强大到无以复加的法宝,已经推演出了一元劫数,也推演出了三千天道,但是将同一件事情放入到三百六个不同世界中去,任其沿着各异的道路发展,又能否真的称之为推演呢?
在与瞳争斗的时候,他尚无心细想这些,可如今一旦独自静下心来,无数念头便如潮水般涌出,使他踟蹰难决。
就在他于弈天盘前来回踱步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之时,包裹着这件法宝的七彩光芒蓦然一阵闪动,竟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凌弈天(大结局)
那刚刚出现之人是个女子,身子高挑,玲珑有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于双肩之后,微露于袖外的双手犹如白玉雕成,美轮美奂。
特别是她周身散发出的气质,高贵、典雅、娴熟、温婉、明慧、妖娆……竟仿佛将天下间所有女子的气质都融合在了这一具身躯之内,举手抬足间,千般风情,万种变化,却又凝定如一,难以言说。
但凌展此刻留意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是惊讶地看着对方的面孔,那张眉眼精致、完美无瑕的脸,那张与许琴儿、与徐若婷极度肖似的脸!
根本不需要对方开口,他便凭借直觉立刻确认了其身份,正是那“帮助”自己超脱百世劫的圣主,同时也是弈天盘中自然诞生的灵识,那道算计了道玄、算计了道真、算计了瞳、甚至也算计了自己的灵识!
“呵呵。”见到他神色间现出的惊诧与难以置信,那女子不由掩口娇笑,声音中却已脱去了曾经的冰冷与漠然,尽是一片欢愉和喜悦,仿佛终于获得了属于人类的情感,可以肆意的哭,肆意地笑,肆意宣泄释放着心中的所思所想。
听到笑声响起,凌展不禁打了个寒战,顿时从震惊中醒转过来,脱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女子收住笑声,“你不是已经认出了我么,我就是弈天盘曾经的灵识,天魔口中的‘圣主’,只不过我现在变成人了,但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字,总要花上一些时间取个好听的才行。”
“变成人了?法宝灵识怎么会变成人?”骤然闻听此言,凌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变成人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推动两界大战?还不是为了推演人道变化,使自己脱去法宝之身。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助人界聚集力量,那最后的一场大战还不能演绎得如此精彩。竟然如此,我不如就选择和你一样的姓氏,至于名字则还用我原来的那个,我如今就叫做凌弈天吧。”
三言两语便给自己起好了新名字,凌弈天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笑意直达人心底,仿佛要引得所有听见笑声的人都随她一起欢笑,而那声音中的活泼、爽朗,也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她已经化身成人的事实。
只是凌展在笑声的感应下,却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他只是呐呐地看着对方精致到极点的面庞,忽然突兀的问出一句:“如果你是凌弈天,那么许琴儿是谁?徐若婷又是谁?”
“许琴儿和徐若婷么?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你心里猜的没错,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我还身为法宝灵识之时的一缕分身,各是我为了推动弈天盘中三百六十世界的变化而分出的三百六十个分身之一。”
“你的分身?可是一个分身又怎么可能推动一个世界的变化?”凌展显然觉得这番话存在着漏洞。
“呵呵。”凌弈天唇角轻挑,两颗酒窝若隐若现,“一个分身怎么就不能推动一个世界的变化,你没听说过类似‘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最终却引起一场海啸’这种话么?况且单单她们一人不行,不是还有我这个本体。”
说到最后,她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玉手与琼鼻相对,显出分外的娇俏动人。
“本体,分身……哈,想不到我凌展一身所爱的两个女子,居然只是一件法宝的两个分身,两段独属于我的情感,却终究是一场梦幻。何等讽刺,这一切是何等的讽刺啊!”凌展越说越是激动,长发无风而动,根根竖于脑后,最后竟隐隐有种癫狂之意。
这却不是他一瞬间的反应变化,而是在经历了方才独自一人时的那番思维波动后,终于得到一个知情者的将真相揭开时,那种激烈到超乎寻常的情绪变化。
见他如此模样,凌弈天顿时后退半步,脸上似显出一丝惊恐之意,不过很快她就将这幅表情压下,脸上重新显出动人之色,娇声道:“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她们两个虽然只是我曾经的分身,但也各自具有独立的意识,就如同你之于道真、瞳之于道玄那样,况且我如今脱去法宝之体,铸就人身,弈天盘便与我再无瓜葛,它已经彻底成为了你的东西,想要和她们再经历种种情爱,凭借此宝你自然能够做到。”
“借助弈天盘?虚假的生命、虚假的情感,又怎能成为真实。”
“虚假?你怎能说是虚假。我曾为弈天盘之灵识,对于自身的力量最为了解,这件法宝诞生于天地鸿蒙之初,内中孕育三百六十世界,每一界都似真似幻,却又亦真亦幻,只要推演到极致,就算是诞生于其中的虚幻存在,最终也能够脱出此盘,化为真实。如果你不相信,只要看看我就知道了。”
凌弈天说到最后居然撩起裙裾在原地转了个圈子,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乃是真实的。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凌展心中的癫狂之意也渐渐减弱下来,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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