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睁开眼,铁面神君和南北二怪赶紧跪拜在床下。
铁面神君道:“我的主人,你终于醒了!”
南北二怪则更是激动颤声道:“血祖祖宗,你……你醒了……”
血魔吁了口气,如风中一声轻叹。
血魔略歪斜头颅,看着床前跪着的三人。
似不认得他们了。
他脸上那张魔面神情,嘲弄之意浓了。
也许在嘲弄这一切,太过荒唐。
南北二怪相视一眼。
难道这次血祖清醒过来,头脑又处在迷糊中了?
血魔神质时尔清醒,时尔迷乱,也真让南北二怪无解决办法。他们真是后悔,当初应该计划再周详些,将北宫无羊也掳来。
毕竟血魔是北宫无羊复活的。
北宫无羊定有办法让血祖神质完全恢复正常。
血魔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又如女子又似男儿,让人难辨雌雄。而且他的声音如遥远的回音,似穿越了两百年,回响在这石洞中。
而且他说话也如学语婴儿模糊不清。
“仙(现)在……晶(情)况如何?(注:为了不对大家阅读造成障碍。以后血魔说话表达,用正常方式。大家知道他说话说婴儿学语一般便可。)”
南北二怪暗吁口气,听这话意,这次血祖神质是清楚的。
二怪也不敢隐瞒当前严峻局势。
余北血用手指头戳了陈南血一下,意思陈南血擅自主张探风暴露,就由他来回禀。
陈南血只能硬着头皮道:“血祖老祖宗,东西二门的人带着大批人在山中开始搜索。他们……他们竟搜到了这副近。我和余北血担心被发现,我们就合计了下。最后决定我带着北血的聋儿子出去勘探。没想到,出了差子……”
陈南血还未说话,血魔轻轻抬起一只雪白晶莹的手,示意他住口。
陈南血赶紧闭上嘴。
血魔道:“这么说,你侥幸跑回来。聋子被他们捉了。”
陈南血忙道:“血祖老祖宗英明。”
血魔那奇异的眸子中,闪过一缕不快。
血魔道:“蠢到极点!”
陈南血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
血魔道:“能搜索到这里。南北二门的人本事不小。真是小看……他们了。现在开启黑色机关。机关一开,入口处几丈都会坍塌。”
余北血道:“祖宗,毁了……我们怎么出去?”
血魔道:“那就不出去了。这么蠢,出去做什么。你们死不足惜,难道,还想连累我这老祖宗吗!”
血魔声音还是那样雌雄难辨轻飘如回音。咬字还是模糊不清。但是他魔面嘲弄神情,有了怒色。
余北血道:“可是,我那聋儿子……”
血魔打断他的话道:“正因为你那聋儿子被捉了,所以必须得毁了洞口。因为,他们会用你聋儿子做文章。你就当他死了吧。等我彻底恢复,天下,谁能奈我何……”
余北血只得道:“遵命!”
血魔又将目光转向铁面神君。
看着铁面神君,他脸上怒容消失,又恢复原来玩世嘲弄笑意了。
血魔对铁面神君道:“还是你最听话,去,看着他们将洞口毁了。”
铁面神君才不管洞口毁了如何出去,他道:“是!”
然后铁面神君站起,怒视二怪道:“走!”
铁面神君曾遭受二怪折磨,心里充满恨意。但是二怪会那可怕生死笛,他也只能就范。现在血魔才是他的主人,所以铁面神君也不再忌惮二怪。
南北二怪站起,随着铁面神君出石室摧毁洞口去了。
三人走后,血魔仍盘腿坐在原处。
双手仍放在膝盖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
他如梦呓般轻语:两百年来,江湖无我,但是我仍在江湖。如今,江湖我重现。奈何,苍海桑田,故人都成鬼……
过了一顿茶功夫,突然一声响传来。
然后整个地府都晃动了几下,如强烈地震。
南北二怪开启了机关,将洞口毁了。
毁后,三人又回到石室中。
余北血又将熬好的药汤伺候血魔喝了。
血魔道:“这药熬的火候差了分毫……影响药力……”
余北血道:“血祖,我尽力了。”
血魔现在已知复活他的人是北宫无羊。
南北二怪已将关于北宫无羊的一切都详细禀报了血魔。
血魔道:“那个复活我的北宫无羊,罕见奇才。虽然……那本‘血神语’是我所著,然后传世,为日后复活我做准备。但是书中一些东西,我也只是设想,未实践过。而这北宫无羊,竟然将许多变为现实。又奇迹般将我复活。奇!你们……真应该将他也带出来……”
从云宫脱身经过,南北二怪还未详细禀报血魔。
因为血魔醒后,有太多信息需要知道。
所以他们也只是挑重要的禀明。
余北血道:“血祖,当时情况很复杂……我们只能带血祖出来。而且此人,对当今的相爷万分重要。真是难将把他也带出来。”
血魔微微点下头道:“那,日后我去找他。”
南北二怪兴奋道:“望血祖老祖宗,早日恢复。”
血魔抬起一只手,摆了一下,示意二人出去。
南北二怪便先出去。
室中只留血魔和铁面神君。
血魔朝铁面神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了两下,示意他近前。
铁面神君便凑到血魔面前,血魔道:“没有你的血瞳魔影,我难复活。我还未见过你真容,现在……把你面具摘下。让我看看你。”
铁面神君对血魔可谓是奉若神明。
他就将脸上铁面摘下。
于是,露出左朝阳本来面目。
只是现在这张面孔上,而满细细血线。
如神秘的蛛网一般。
但是仍难掩饰他俊朗之气。
血魔仔细端详着左朝阳的脸,眼中闪动着奇妙光泽。
血魔神出一只手,轻抚左朝阳面孔。
被血魔轻抚,左朝阳顿时感觉身心无比惬意。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所有悲伤,所有痛苦、所有内心的纷乱和焦虑,此刻都化为乌有。
内心也无比静恬了。
如月光下平静的海。
血魔柔声道:“你注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叫左朝阳(2)
血魔问铁面神君姓名,铁面神君一脸茫然。
铁面神君伸手拍拍脑袋道:“主人,我只要一想,就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作祟。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又是从哪儿而来。”
血魔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意。
血魔道:“我差点忘了,你脑中,有几根锁魂针。这是我留下的法子,让南北后人控制血魔奴的。我现在还不能运行真气。这样,我会将手指在你身上划过,你顺着我手指经过地方用气游走,记着,无论我手指是直线还是画圈,你真气都顺着走,不能偏离。最后我手指停在哪儿,你就从相反方向,用十分之二力气拍一下。听明白吗?”
铁面神君点点头。
血魔便停止轻抚左朝阳的面孔,他用手指从铁面神君丹田处开始向上划动。
铁面神君便运气顺着血魔手指划过之处运行真气。
血魔手指不断引导着铁面神君运气。
如果“路径”有丝毫偏离,也将徒劳无功。
最后,血魔手指停留在铁面神君左耳后。那瞬间,铁面神君抬手,在自己右耳相同处“啪”拍了一下。
于是一根墨绿色的针从铁面神君左耳后破肌肤而出。
然后血魔又将手指放回铁面神君丹田处。
他手指又在开始朝上蜿蜒划动,铁面神君在他引导下继续运行真气。
这次,血魔手指停在铁面神君后脑处,铁面神君便在额头上一拍。于是一根针便从他后脑飞出。
血魔伸回手,他道:“少了两根锁魂针,你的头痛就会减轻许多。现在你可以想了。”
铁面神君便开始回忆,果真,这次头痛减轻。而且,思维也清楚许多。于是曾经脑海中那些让他无序的困惑着他的那些画面开始不断清晰,并且组合……
他,来自紫竹林。
他,叫左朝阳。
他的娘是左菁菁,对了,他还有一个哥哥,是林屹!而且,他也想起了李十五。并想起了李十五偷袭他的情形。
娘的面孔,包括林屹和李十五的面孔,也都慢慢具体的浮现在他脑海中了。
铁面神君全身颤抖,他突然激动朝血魔道:“主人,我叫左朝阳!”
左朝阳激动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血魔道:“左朝阳,好名字!左朝阳,好男儿!”
左朝阳道:“主人,我想起我娘,我哥哥,还有偷袭我的仇人。但是,还有些事,我还是想不起来!”
血魔平静地道:“有两个原因。一,你修炼了血魔功。你所修炼的结果,对你头脑造成了一定影响。有时候,你会感觉混乱。第二,是因为你脑中还有锁魂针。他们扰乱着你的记忆。所以你一时难全想起来。这需要时间。以后,你会记起更多。”
左朝阳轻声道:“主人,我想见我的娘。”
血魔道:“以后,你会见到的。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爱人,还是仇人还是朋友,你想见都会见到。我先取你脑中两根索灵魂针。日后,我还要将你脑中其余几根都取了。你可知,为何?”
左朝阳道:“不知道。”
血魔道:“我当初认为,冰封百年,便会出一个血瞳魔影。我便有希望复活。没想到,两百年啊。也许这是上天安排吧。只为让我等你,也只为让你等我。没有你,便没有我。没有我,便没有你。我们俩是紧密相连的。我身上,遍布着你的真气。而你眼中,还残留我身影。所以,我不希望你做我的傀儡。我希望你做我的亲人,做我最得力帮手。助我完成,两百年前我未完成的愿望!”
左朝阳道:“主人,你有什么愿望?”
血魔盯着他的眼睛道:“把江湖变成血狱!把世间,变成魔间!奴役各派!天下,为我独尊!世间,无人争锋!就连皇帝,也让他奈何不得我!”
左朝阳听了这话,红目放光,面孔充满邪的狂热。
左朝阳道:“对,杀!杀!杀!谁敢不从,取他头颅!尤其是和尚,都要杀尽!将大海变成血海。我和主人,在血海边漫步……”
左朝阳强烈的杀戮之念,让血魔很满意。
血魔笑了,他魔面,此刻充满至邪神情。
“对!将大海变成血海。将人间,变成血狱!因为,我们是魔。一日成魔,终生为魔。”说到这里,血魔又伸出手轻抚左朝阳面颊道:“如果有人阻挡我们,你会怎么做?”
左朝阳斩钉截铁道:“杀!”
血魔道:“如果阻挡我们的人,是你亲人。你娘,或者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爱人,你又会怎么做?”
左朝阳道:“我……我会让他们也效忠主人。不能让他人影响大业。”
血魔道:“如果他们不呢?”
左朝阳困惑般地自语般道:“他们不……他们不……我该怎么做……”
血魔神情又变,变得冰冷。
血魔道:“这也是我为何没有将你脑中的锁魂针都取出的原因。等你想好答案,你再告诉我吧。”
左朝阳正想说什么,血魔轻抚他的手滑落。
这让左朝阳怅然若失。
血魔道:“我很疲惫,我需要休息。你出去吧。好好想想。既可想你过往,又可想刚才的问题。而我,也得好好想想。两百年啊,许多事需要我好好想。尤其是,我……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这句话的含义,恐怕也只有血魔自己能真正体味了。
左朝阳不敢违背血祖,他便戴上面具,恭敬退出。
左朝阳出来,将门关上。
左朝阳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余天仙,他道:“血祖有事,立刻叫我。”
余天仙道:“这还用你说,我们南北后人,对血祖那可是……”
余天仙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左朝阳的手扣住了她脖子,让她说不出话,也喘不上气。
左朝阳一双血目也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用冰冷的声音对余天仙道:“南北二门,只是奴才。而我,是血祖亲人!知道吗?!”
余天仙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左朝阳又道:“所以,以后对我说话,要像对待主人一样尊重。如果你不愤,就把我这话都转告你爹。在我眼里,他也是奴才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恢复五成(1)
余天仙被左朝阳掐住脖子,脸都青紫,舌头都吐出来了。
她惊恐不已,生怕左朝阳发力掐断她的脖子。所以无论左朝阳说什么,她都极力点着头。此刻左朝阳在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可怕。
左朝阳这才松开手。
余天仙弯腰咳嗽起来。
左朝阳再不理她,拐入一条山洞而行。
路过一个石室,他听到里面传来南北二怪的声音。
余北血带着怨愤对陈南血道:“现在洞口也堵死了,我更救不我那聋儿子了!如果不是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南血道:“擅作主张出去探风是我的过错。洞口被封是血祖意思。血祖也说了,他们定会用你那聋儿子做文章。血祖是何等智慧,定是不会错的。如果救你儿子,那就落入圈套了。你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吧。反正你儿女多。等回中原,我定给你再几个美貌女人。你不是对秦广敏那个骚狐狸精妹子念念不忘吗。待血祖恢复,回到中原,她就是你床上玩物了,让她再给你生两个儿子,嘿嘿……”
摧毁洞口,是血魔命令,余北血也不敢再非议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全力助血祖恢复。
二怪说话都被左朝阳听到。
秦广敏这三个字让左朝阳心里一动。
好熟悉的名字啊!
于是左朝阳便立在原地轻轻拍打着头,努力想着秦广敏是谁。
现在,左朝阳脑中少了两根“锁魂针”,想事虽然头还痛,但是可以忍受。而且少了两根“锁魂针”,对他回忆的干扰也减轻。
于是经过左朝阳苦想,秦广敏容颜出现在脑海中了。
然后他便想起了当年秦广敏用枪刺穿他,将他揪到飘花山庄外,要杀他,而母亲苦苦乞求秦广敏的情形……
现在想起,对左朝阳来说,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左朝阳双拳不由握紧。“嘎嘎”作响。左朝阳自语道:“结巴,当年飘花山庄一战,我遭受大辱。我得加倍奉还啊……”
然后左朝阳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寒冷黑暗的洞中。
然后他闭上眼睛,兀坐在一块石上。
曾经,他一直困扰,自己从哪来,自己是谁。先前,他终于有了答应。
左朝阳不满足于只记这些,他将自己隐入黑暗中,想着娘,想着兄长林屹,也继续回忆着曾经过往……
……
翌日,余北血的聋儿子趁拉屎机会将看守打伤遁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缜密安排好的。
聋子逃遁后,先未回去。他还挺机敏,他先抓了只野兔找了个地方烤了吃。吃完他便在找了个树洞睡觉。
第二日,他又在山中乱转一个多时辰。然后才鬼鬼祟祟到了地宫入口处。
结果,入口处已经坍塌。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别说人,就是只老鼠也难进去。
这真是出乎聋子意外,他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这下他再难镇定。
他激动捶打着被堵死的洞口,口中发出的“啊啊呜呜”叫声。
如一个被抛弃孩子。
捶打良久,叫嚷良久,徒劳无功。
最后聋子只能先离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