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羞涩的人凑热闹可以,不要说长道短,无端玷污了仙宝。”
他身材高大,长得颇似公孙景,也有一股常年行船的无畏气势,乃是公孙景二儿子公孙珩;大儿子公孙斡在楼船那边主持着搬运宝箱。
而三女儿公孙艳也在这里,她外貌中上,虽是肌肤麦色,因为气质高昂,放寻常人里也是眼前一亮,不过此时遇着两女,一个丰盈婀娜,一个俏丽娇柔,皆是花容国色,她顿时就被比下去了。
公孙艳却亦是一副泼辣性子,兼之被两女的美貌惹得心烦,她冷笑道:“那么担心,你们就不要来参加。”
“住口。”公孙景转头一斥,他们都不敢多声,他才让众人道歉:“犬子犬女不长性,大家见谅则个,莫理他们。唱卖会就在波罗庙前庭这举办,谁都可以来参加,所以大家尽管呼朋唤友,公孙氏无不欢迎。”
唱卖会自然办得越大越好,不但成交价高,也更会传扬天下。
虽然岭南地穷,只要真有仙宝,竞争一定会相当激烈。众人看看那三人,只是以他们的寒酸相,怕且连一道一百两的灵符都买不起吧,似乎还真轮不到他们来担心。
“好。”谢灵运点头应下,说道:“如果见到什么适合的东西,我们会出价。”正好刚得了三万两银财富,能买些法器来炼聚宝盆最好不过,他便问道:“对了,唱卖品里有没有普通法器?”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公孙珩、公孙艳脸露不屑,还真的穷酸,搞了半天就想买普通法器啊,那能叫仙宝?连下品法器都不敢问吗?真有出息!
公孙景却生起警惕,这是个陷阱,神仙怎么会给些普通法器?一不小心踩进去,就会被人捉住话柄,这小子绵里藏针啊!
幸好早有准备,他捋须笑道:“有的,这次我们真是开了眼界,蓬莱岛上遍地都是宝物、灵草,我们拿走了一些普通法器,神仙根本不过问。还有很多神秘的宝物,容老夫先卖个关子,届时再为大家一一介绍。”
“行。”能直接买到所需品,谢灵运很高兴。阿蛮逮住了说话的机会:“我们要至少六件普通法器!十件下品法器!就不知你们有没有那么多。”
好大的口气!众人疑惑,要那么多做什么?关键是有钱吗?
这少女也来陷阱,不是“遍地都是”么,拿走一百件有没,卖掉十几件不过分吧?公孙景一想,觉得言多失必,呵呵笑道:“先卖个关子,卖个关子。”
公孙珩、公孙艳的脸色越发不满,就这三人多嘴!
别人不回答,三人也就不再问,听着公孙景继续讲了一番蓬莱岛如何如何就散了,他所描述的仙境景象皆是陈词滥调,神仙是何许人也都说先卖关子,他们遇仙得宝的真实性,还没有个定论。
不过公孙氏想要的预期肯定达到了,这事儿从波罗庙扩散开去,整个南海郡都在议论纷纷,修士们对七天后的唱卖会摩拳擦掌。
三人没有去神庙里头逛一逛,因为今天着实像趁墟一般,人山人海,没必要去拥挤。
谢灵运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按照黄进给的地址,来到了番禺东边的太平庙。
这边本来就偏僻,太平庙还要建在一个小山坡的树林草丛之间,没有铺上石路,泥路因之前下雨而泥泞,进去只见有五六间低矮的建筑,庙殿、道院全是一层多高,称不上宏伟堂皇,倒也别具古朴风味,相比神乐观那样有财无德的庸俗山门更像道观。
人烟都稀罕,别说香火了,一路上简直就是行进在荒地中,离得小庙近了,才有了一些人气,听到诵经声、劈柴声,还有咯咯的鸡鸣声。
“咦,谢道友!!哈哈,欢迎欢迎!”
正在道院院里喂着一群鸡的少年却是黄进,见到三人,他十分激动地迎了上来,一盆鸡糠都没来得及放下。四人笑谈了一会,他就带着他们入去道院厅堂,“来来,我带你们去识识家师。”
原来太平庙一共就只有二十来人,而真传子弟就黄进一个,所有真传道人四个,一个在番禺义舍的师娘、一个云游四方的师叔。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低,太平庙比朝天宫最落寞之时还要差得远,然而它已经是太平道所剩无几的根苗,“规模之大”可以说是如今太平道的祖庭。
黄进的师傅兼之庙主名叫顾兴,五十年纪,黄袍黄巾和九节杖的造型,颇是仙风道骨,由于长年的清贫日子,又有着谢灵运熟悉的沧桑宽厚,他的性命修为已到了第三境,跟公孙景不相上下,就不知道法力如何。
顾道长非常的好客,早已听徒儿说过谢灵运三人了,这下见到他,扯着他就开始谈论苍天和黄天。
谈了一阵,在阿蛮的凶恶目光下,谢灵运只好婉拒继续,而且他也不知道苍天死没死。
顾道长也不介意,和他们谈起了其它事儿,在得知公孙氏的事后,他顿时皱眉,忧道:“公孙景这人好大喜功,想出名太久了,可这回不知轻重啊,不怕惹贼惦记吗?现在因为琼州的一个古墓,南疆很多人来了岭南,七天时间足够让一些感兴趣的人涌来南海,乱了乱了。”
一听到古墓,谢灵运当下简单地诉明前来岭南的目的,又问道:“顾道长,对于古墓,你都知道什么?”
“知之不详,但你们的顾虑是对的,千万别让你二师兄参加探墓,随时不知怎么就死了。”
顾道长一脸严肃,讲道:“巫觋、祝由、灵鬼、立尸……这些宗派不但杀人不眨眼,杀了还要拘魂炼尸,个个心狠手毒的。我就怕他们来了南海会滋事,特别是唱卖会,以公孙氏的实力,就算有官府相助,可能都应付不来。”
“这可糟了!”黄进大叹一声。
“嗯。”谢灵运点点头,这个忧虑很有道理,这里可不像金陵那么有序,虽不是蛮荒之地,却也相近,不确实的道:“他们应该也有想过这隐患,有解决之法才会如此张扬吧?”
“公孙景未必会思虑周全……”顾道长微微摇头,想了一阵,才沉声道:“这一定要邀到冲虚观派出人马前来相助,不然难矣。”
这些事情真不是自己管得来,谢灵运三人在太平庙做客一番后,次天又由黄进带着游玩了一天,就回去仙宅继续苦修,直至四天后出来,距离唱卖会还有两天。
当再度走在南海的街头,果然四处皆热闹了几分,街上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路人,显然正是南疆来客,偶尔间目光相接,都能感觉到一丝的诡冷,这些人似乎都不是善类。
三人又前去了太平庙,刚刚一到,迎来的黄进就又喜又叹的急道:“谢道友啊,这几天你们去哪了?来得正好,我们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谢灵运问道,阿蛮已经嚷嚷:“麻烦,肯定是麻烦!”纯儿乖巧不言。
黄进伤感道:“是这样的,离我们庙不远有一户何姓人家,何家一女昨天不幸失足摔落水井,虽然救了上来,头部却受到重创,神智不清、生命垂危。我替她占了一卦,卦象说今晚她就会死去,并且有大凶险。”
“救不回来了?”谢灵运双眉紧皱。
“不行了,她的头……命数如此。”黄进是认识那少女的,平时遇着都会互相打招呼,此时真越讲越难过,一叹再叹:“现在南海到处是牛鬼蛇神,我们怕她死了之后,鬼魂会被人拘役而去。只我一人,今晚若然真有恶人来犯,怕也无法阻止,所以希望三位可以去一同坐镇,待她死去,就带着她的鬼魂前去城中的城隍庙,再让城隍把她带去阴间冥界。”
“顾老道呢?”阿蛮就问。
黄进答道:“家师去了义舍那边和师母一起当守卫,无暇顾及啊。”
阿蛮又想到什么,问道:“为什么不先把那何家女搬到城隍庙,她死了直接报道喽?”
“这……”黄进一愣。谢灵运无奈摇头:“阿蛮,世间没人这么做的,人死已经很不幸了,若不在家中,临终时也没有家人陪伴,那就是更加不幸,走都走得有怨气。”
纯儿倒是想到另一个问题,轻声问道:“黄道长,这里没有牛头马面那样的鬼差吗?”这种工作是归鬼差做的。
“鬼差?”黄进顿时满脸苦笑,道:“前些年听说还有两位鬼差,结果后来,不知被谁拘走了……后来这些送魂法事,我们太平庙做了很多。”
“行,那今晚我们就跟黄道兄一起当一回鬼差!”谢灵运认真的点头答应。阿蛮没好气的鼓腮,纯儿嘀咕道:“不知这样波儿象会不会增加银钱?”
第一百一十八章护魂
从太平庙往南走了一段路,来到柴扉木屋的樵夫人家何家,此时院落里正一片愁云惨雾,何父、何家两儿都在悲伤的唉声叹气,见四人来,又连忙求他们救人。
“阿娟啊,你醒过来啊,娘给你裁件新衣服,娘全依你,给你买双新鞋子……”
简陋狭窄的闺房里阵阵哭声,何母坐在木床边,拉着女儿苍白的手哭说不休,看到他们,更是要下跪磕头,“求你们救救我阿娟啊。”
黄进翻译了土话,谢灵运不敢给予希望,走过去一看,只见平躺在床上的少女何娟脸无血色、双目紧闭,额头以上缠了一重重的黄符布,却渗满了红色血水……
他上前一番把脉察看后,知道黄进的诊断是正确的,以这个条件,如果有华陀之能,昨天立即给她做开颅术,也许还能救回来,但现在……他们都无能为力。
听见还是说没得治,何母顿时就哀嚎起来,“娟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娘还没看到你嫁人生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谢灵运不忍相看的往房外走去,这是近来第二次面对此种悲情,多么希望自己懂得什么救命回天之术!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头栽进水井里呢,真是冤死。”阿蛮撇起嘴角,不满的话语其实是一种替为不甘。
黄进摇头叹道:“我早提醒过那口井挖得太深了,地母动怒啊,造孽。”
“地母动怒就要索掉一个少女的命吗?”纯儿双眸湿润,忍不住的驳斥道:“哪个母亲会这么做!要是真的,那是地魔!”
黄进闻言又愣住,却是因为此话耐人寻味的道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灵运心中隐隐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何娟的失足坠井,会不会跟最近来的那些牛鬼蛇神有关?看看今晚发生什么事,大概就会知道……
天色渐渐漆黑,很快明月当空,入夜了。
当阴气再盛,那些黄符布也失去了不多的作用,何娟没了气息,正式死去。
守在旁边的何父何母等人好一顿悲怆痛哭,随后被四人先请了出去。
黄进在房间里头到处洒了一些符水,谢灵运也拿出那对红灯笼,点明了灯火,做好这些护魂准备后,他就招魂喊道:“何娟,何娟,可在?吸上一口阴气,显现吧!”黄进也喊道:“何姑娘,是我,你不需怕!”
想来何娟的鬼魂早已脱壳而出了,不过普通人魂力低弱,刚刚离形成鬼会懵懵懂懂的,这时也正是鬼差将其拘走的最好时机。
不然遇着什么恶鬼,又被其清醒过来,甚至有鬼差反被打跑的志异记载,那样鬼差就得借力拘鬼了。
但据黄进所说,何娟生前是个温婉朴素的女子,绝不会成为厉鬼。
有了这些护魂法力,何娟的鬼魂应该会顺利醒来。果然四人就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床边慢慢显现出来,又逐渐清晰,是个清秀纤小的碧玉少女,她晃晃头,清醒地看看周围,竟然见到自己躺在床上,惊讶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感觉周围的阴气重了一些,都不是寻常百姓,另一种的阴神而已,没什么好怕,况且是只善鬼。
“何姑娘,你死了。”黄进嗟叹不已,说清楚了事情缘由,又道:“我们现在带你去城隍庙。”
这是个极难接受的事实,何娟呆愣了很久,才不得不接受……她满脸悲伤,哀道:“那我能不能看看我爹娘,我想跟他们道个别。”
“可以。”谢灵运点点头,在自己几人在,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只要他们不怕你就好。”
何娟的哀色更重:“爹娘他们平时不说,却其实是很疼我的……”
四人便把何家人都请了进来,这下阴阳相异的见面,何家人哭成了一片,最悲激的何母不断说着:“阿娟,你到了下面缺什么,都报梦告诉爹娘,我们会烧给你的。”、“你下辈子投胎去户好人家,别再到穷人家受苦了啊!”
何娟很懂事的哭道:“你们别浪费钱烧什么,我都死了,还要什么,有闲钱就有自己添衣服,大哥二哥也要钱娶老婆……”
一家人难舍难离,四人却怕夜长梦多,黄进只得硬起心肠去加以催促。
“爹、娘、大哥、二哥,阿娟走了……”
“娟啊,呜呜你命好苦啊!”
当下四人带着何娟的鬼魂离开闺房、走出院落,往外面树林而去。
朦胧月夜下,一阵阵的寒风阴气吹袭,树影憧憧,树叶沙沙,除此之外就寂静得诡异,听不见兽叫虫鸣,只偶尔有一声两声隐隐约约的谈笑,不知从何处传来。
四人前后左右地把何娟护在中间,都是严阵以待,黄进、纯儿各打着一只红灯笼分列左右;阿蛮拿着那对蟹将锤子负责断后,腰间葫芦摇摇晃晃;谢灵运则是一手持虾兵朴刀、一手握关帝门画卷轴,负责开路。
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四周,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而且不止一人……
走了一段路,何娟渐渐收起了哀怨,忽而问道:“黄道长、几位真人,我去到城隍庙就能转世投胎了么?要见阎罗王吗?”
“对,到了那里就好……”黄进不知该怎么详说。
还是谢灵运来,他哂然道:“说真的,我们也不太清楚。阴间地府的情况实在有太多说法了,前前后后、各家各派,非常的混乱,一地不同一地的,也许有真有假,也许全都存在。不过城隍神是早有的了,它早在周朝就被人祭祀,是一城之守护神。后来因为佛教的传入而有了轮回之说,民间就又说城隍是统领亡魂的阴间主人,阎罗王是佛教的讲法。”
“反正不管如何,城隍神都会把你带入阴间,有个妥善的安排,不用成为孤魂野鬼。”
“哦。”何婵听得似懂非懂,但对于他们的护魂好意,她甚是感激,一连说了好些谢谢;而看着同龄的他们却这么有本事,也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见她这样,谢灵运越发心生同情,不禁问道:“何姑娘,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纯儿连连点头,阿蛮嗞的一声,黄进也鼓励她:“何姑娘,你尽管说。”
何娟有点羞涩,迟缓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个……”
还不待她说下去,这时候四周林间的谈笑声突然变得响亮,嘻嘻嗡嗡的,依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却分明是一种魂袭!
“小心,真有妖人来犯!”谢灵运立时大喊,黄进、纯儿手中的红灯笼光芒大盛,阿蛮凶道:“哪个鬼鬼祟祟的鬼怪?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灵谈鬼笑
阴沉的树林被诡异的鬼语所笼罩,声声入耳,四人一鬼紧张地环顾周围,是谁躲在暗处?
“来,来吧,跟随我们吧……”纷杂的话语带有妖惑魔力,活人听不清楚,何娟却听到了,继而入了迷一般,又变回懵懂不清的状态,竟然径直的往左边幽林飘去。
“何姑娘!”黄进慌忙去拉她,但对方是鬼魂,拉都拉不住。
“醒来!”谢灵运给她念咒加持,又是清心咒,又是六字大明咒,神光如电,附魂驱邪。这下何娟才如梦初醒,一脸迷糊的问:“我……我到地府了吗?”
那些鬼语声停了下来,他们本以为能稍松一口气,魅话却旋即又起,并且更加的凌乱响亮……
何娟随之再次失神,这回她愣在原地,不管众人怎么叫唤,一动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