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是紫清真人?”他问道。
“是哇”中年道人点了点头;叹息着停下了哭声;突然撒腿狂奔就奔了过来;道:“小伙子;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做得对;紫云那小子真的疯了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是那样的;后来利欲熏心;真的疯了;哎”
他又几乎痛哭;打量着谢灵运;又笑道:“老道和吕祖一样的;赞同中派的宗旨;其实我们南宗嘛;吕祖就说三家合参;紫阳祖师也说三家合参;我也说三家合参。不过也是我衰;是我衰我收太多徒弟啦;他们又收太多徒弟啦;重法不重心;蠢啊”
谢灵运默然点头;白玉蟾有说过“圣即仙之道;心即佛之道”;命功修内丹;性功修佛理;主张的“即心是道”和神秀和尚的“即心是佛”殊途同归;但紫阳真人在性功方面却是主张顿悟圆通的;亦就是赞同慧能的“非心非佛”
这就尴尬了;南宗初祖好慧能;到了五祖却好神秀;而且白玉蟾兼通斋醮科仪和符咒雷法——那是符篥派的啊
如果继续单传的话就没问题;开宗立派则成为了隐患;尤其当修门的争斗愈演愈烈;南宗越发偏重于内丹;弃佛入道的三祖紫贤真人更受欢迎;他的《还丹复命》、《金丹导养》等大行其道;五祖那一套说得就少了。
不过新立的丹道中派不同;把三家合参明明确确地写进了立派宗旨里;他也不知道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会变得如何;至少在现在;中派是真正的道、佛、儒共通。
“紫清真人;真不能怪你的;是种种争斗蒙蔽了世人的心。”谢灵运说道
“我也那么想。不过呢南宗的祖庭山门毕竟是我拉起的;到了这种时候;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白玉蟾喟然长叹;一脸认真的样子;“你要选定南宗掌教;就先得通过我的考验才行如果你通不过考验;那吕祖说的也不能算数;我见过他几回;他每次都嘻嘻哈哈、吊儿朗当的;但我可不能让南宗毁了。”
谢灵运又惊讶又无奈;相比之下;他觉得吕祖正经多了;而这老家伙是一个疯子他姑且问道:“什么考验?”
“我们来打一场”白玉蟾哈哈的笑;“你打赢我;就算通过考验。”
“那你会不会出手?”谢灵运问道。
白玉蟾顿时没好气的嘿的一声:“当然会啊;我是蛤蟆又不是王八;怎么会不动”
“真人说笑了……”谢灵运汗颜;这家伙比不倒老道还要过分;不倒老道不还手的;只要打倒一下就行;白玉蟾却会还手;怎么都是飞升境界的真人;他现在怎么打得过?
“你放心;老道不会占你便宜;我会调动识海里的记忆;把自己一个阳神倒退到和你同样的性命修为;以那时候的实力而和你打”
白玉蟾勾了勾手指;前面那把蟾光剑立时锵然飞起;划出一道银白剑芒;落到了他手中;他嘿嘿笑道:“你能打败我;这把蟾光剑就归你了。”
“我不想打……”谢灵运耸耸肩;好端端的打什么;本来选定南宗掌教这一事就不是他的意愿。
“你不打不行。”白玉蟾兴致昂然;“老道要跟少年群英会的冠军分个高低;哈哈。”
谢灵运真是没想到会生出这种事端来;皱起眉头;说道:“紫清真人;难道你也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不;这怎么会是勉强呢;我看得出来;你想打。”白玉蟾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是你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是么?谢灵运沉默下来;入静地去感受;忽然就想起了吕祖的话“你们的战力差得太远”;这些老妖当年的战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似乎真的想要试一试;自己和同等修为下的南宗五祖白玉蟾;谁更厉害?
一念至此;他重重地点头:“好;我就和你打一场
“这样打好像有些不过瘾啊”白玉蟾瞧瞧周围;除了树影就没有其它的了;“果然没有观众;就没有群英会的气氛;我们还是出去打吧。”
还不等谢灵运说什么;白玉蟾已经狂奔了出去;那边树林一片沙沙声响;眨眨眼的工夫;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谢灵运摇头感慨;当下只好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剑林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好像都出了去;当他来到林子入口;只见众人都聚集在坊牌那里。
阿蛮几女见到他;都连忙走了过来;“有个老疯子”、“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谢灵运走向坊牌边的道人们。白玉蟾一副高深神秘的模样;朝他喊道:“小谢道友;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对决了。”
南宗众人都好像找到了一座大靠山;有人是惊喜不已;有人是冷笑不止;仿佛在说“没想到吧;你们这就大祸临头了;现在除非吕祖又现身;不然你们等着的是失败是灰溜溜的滚下天台山”谁会觉得谢灵运可以胜五祖?没有
温青峰没有幸灾乐祸;却恢复了几分骨子里的傲然;他是手下败将没错;但谢灵运很快就会是南宗的手下败将;五祖亲自重振威名
而之前费尽心思巴结讨好谢灵运等人的一众道人;比如袁雨行;此时摸鼻子挠脸颊的;就是没声出;十分的尴尬懊恼……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承让
“究竟怎么回事啊?”阿蛮皱眉问道;忽然跑出来了一个老疯子;让那些桐柏宫道士也疯了似的。
谢灵运说了缘由;众女不由得讶然;幽渺有点猜疑:“如果他事实上是用着更高的修为……”谢灵运笑了笑:“紫清真人不至于如此。”纯儿急道:“那也应该以同样年纪下的修为来比。”阿蛮自然很眼热那把蟾光剑;却也觉得打了吃亏;那老头可是飞升境界
白玉蟾没说啥;但有一些零散而突兀的道人叫嚣声响起:“怕了是么?”、“不怕才怪;五祖一个回合就能打败他”
曾被谢灵运一招打得满地找牙的骆志华于笑了几声;“谢道友;五祖他神威超凡;你真得小心点了。”心中巴不得谢灵运被半招打死。
只要瞥一眼那个野服老道;众道人的心情就激动万分;如果不是五祖随和;他们现在定然话都说不利索。
以他们看来;吕祖乃是整个丹道的祖师;甚至符篥派、服铒派都对他十分尊敬;南宗在吕祖心中是什么?说不定他更喜欢北宗;而且现在新立的中派也是丹道宗派;同样奉吕祖为祖师;那南宗有什么闪失;他老人家自然不肉痛。
但是五祖不同南宗可是五祖的亲生骨肉;试问天下有父母会看着一手拉扯大的亲生骨肉受苦受难吗?五祖不是。他这回突然现身;正是要力挽狂澜;把南宗救回来
所以谢灵运这一场比拼是必败的;而且会败得很惨。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兔嵬子;本事没多少同;脾气倒是挺大。”白玉蟾笑道;“瞧你们说的;我就不会输吗?”
道人们有点分不清这是长辈对后辈亲昵的笑骂;还是其它……于是多数人都选择了呵呵地陪笑;也有人说道:“五祖不会输给谢客。”、“对;绝对不会”、“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白玉蟾似乎很急着比试;当下领着众人移步来到了观中的演武场;一路上都有闻讯而来的道人好像蜂蜜回巢般聚来;他们既震惊于五祖的现身;也兴奋着即将进行的争回颜面和声势的对决
而谢灵运趁机观察起了那些名单上的道长们有何表现;很快就默默地淘汰掉了两三个趋炎附势的伪君子;还有阴里阴气的小人;最后只剩下两三人;此时他们都是一脸正色;也有激动但不失常心;显然心中早已有着一把秤砣;五祖都不能随意改变它。
演武场非常广阔;也是飘然着淡淡的烟雾;由青砖所铺砌;中间砌着一个巨大的“道”字;周围则有飞龙猛虎之花雕;宛如仙境。
谢灵运和白玉蟾走向场中;众人把场边围了个结实;不只是桐柏观的一处;整个桐柏宫三十六处宫观都已经轰动了;不管内门外门;道人们纷纷乘鹤赶来;还有此时正身处山中的各方道友;自然不能错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热闹
“嘿嘿;以小谢道友这个年纪;能有这份修为当真了得。”北边位上;白玉蟾称赞地笑说;忽然就分出了一个阳神来;看上去二十出头;很年轻;但跟谢灵运相比就有点年长了;而桐柏宫众道见识到了五祖的弱冠英姿;大叫了一声“好”
“好个屁……”阿蛮嘀咕;还是眼睛圆大而突出;脸宽宽嘴巴宽宽;活似一只蛤蟆。
白玉蟾的本尊骤然消失;又骤然出现在了演武场边;就在众女所站位置的旁边;吓了阿蛮一跳;而场中那个白玉蟾阳神笑道:“这就是道胎初期、证道后期的我;我就用蟾光剑做兵器了;听讲你有一把超强的神剑;嘿嘿;你别毁坏它;断了就没有了。”
谢灵运不禁失笑;莫愁在冶城山呢;不过也没必要大肆宣扬;省得一些妖孽又跑去冶城山找事。
“我用太乙剑就好。”他左手光芒一亮;手中已然握着太乙剑的剑柄;向白玉蟾抱了抱拳:“请真人赐教。”
什么?众人生起了一片轰然惊声;这小子真敢托大;他以为现在的对手是谁;他又以为自己是谁温青峰等年轻人更是变了脸色;谢灵运有什么资格如此自视孤高不对;这是一条诡计;这样他就算惨败;也会留住颜面;可以推说“我输是因为没使出最强的法宝”。
这么一想;他们顿时脸露不屑;小人多作怪
“那么开始啦。”白玉蟾并没有意见;话声一落;他就如同疾电一般前冲而去;使起了手中的蟾光剑;犹如皎月之光的剑芒道道冲出;水银泻地;狂飞乱舞
高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只是几剑而已;便让道人们纷纷震惊;年轻人们呆住了;整个演武场好像变成了一张巨网;由五祖的剑芒组成此等剑法、此等战力;只是半步道胎的命功吗?温青峰等人;心里清楚自己差得有多少远
如果说五祖使的叫剑法;那他们使的只能叫劈柴。但谢灵运呢?
若谈及剑法;谢灵运算是什么他一直只是靠着神剑扬威呈凶而已。
可蟾光剑亦是神剑。
“现在吓都吓死他”他们这么想。
五位少女的心立时也紧张地提了起来
“来得好”谢灵运大喊一声;太乙剑亦动了;对方强大的剑道修为让他兴奋;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有勤加修炼《欧治剑法》;早就想找人切磋切磋;检验自己有什么成果了
轰隆太乙剑骤然仿佛化一成万;重重道道的虚影不逊于袭来的剑网;让人分不清哪把剑是真;哪把剑是假;哪把攻击的是神魂;哪把攻击的却是身壳
这股剑势又不同于他在群英会擂台上曾经展现过的霸气;然而却是那么的震慑人心;好似整个南宗剑林都被他调动了;竟然可以同时有着成千上万的不同剑意;似有龙渊剑;又似有巨阙剑;又似有泰阿剑;或王道或厚道或霸道…
虽然稚嫩;虽然有些唬不住人;但是这怎么做到的?桐柏宫众道已经傻了;下巴掉到地上的人比比皆是;温青峰等三英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前一瞬;他们还在心中不屑着嘲笑着的人;以一手震撼人心的剑法;让他们目瞪口呆;无情地刺破他们自视高人一等的泡沫。
既然谢灵运有着这一手剑法;为什么他在群英会擂台上没有使出?
为什么?需要吗?
“好”众女振臂高呼了起来
“不错哟”白玉蟾也是大叫;蟾光剑突然离手飞出;他双手剑诀狂挥;身子古怪地晃动;凌乱的步罡却有着一种玄奥节奏;但看上去就像在踏着织布机;他大笑喊道:“山河大地作织机;百花如锦柳如丝。虚空白处做一匹;日月双梭天外飞”
道人们知道这首诗;相传这是五祖十二岁参加科举童试的时候所作;其时就中了秀才;但不久就弃仕求道。
这时候随着五祖念出了这首诗;他的剑势为之一变;犹如掌握了天地自然之道一般;之前的剑网更加缭密得把整个虚空布满;而疾飞着的蟾光剑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虚空被斩破了众人的惊呼暴然大响;蟾光剑带着一股可以吞噬一切的虚空力量冲向谢灵运;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如果被这一剑打中;那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然这是五祖现在的力量;一点都不奇怪;但如果真是半步道胎的境界就可以做到这样;那难道他们真的只能羞愧而死?
“白老头耍赖”阿蛮惊怒地尖叫出声;几位少女无不变色;不是她们恶意推测;可怎么可能
同样的修为之下;战力有相差那么大吗?弱冠的紫清真人有几种先天神通
谢灵运亦是惊了一惊;却没有慌乱;心无杂念地运转真;蟾光剑已然袭到了眼前;太乙剑突然爆起了一片冲天亮光;照破了云空天际;千万道的剑意突然扭合在了一起;所有的长剑虚影全然聚结在太乙剑上;锵锵成了三丈;成为了一道势不可挡的巨大剑光
轰隆——
太乙剑和蟾光剑碰撞在了一起;激猛的剑气、煞目的耀光向着四处爆冲开去;天台山的烟雾为之震荡;那些钟声诵经声也被淹没了下去;所有人的脑海都嗡的一下;刹那的失神
几息过去;当演武场的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众人惊愕的嘴巴却不能合上;场里虚空中的两把神剑皆颤抖不已;竟是势均力敌
五祖未能以一招就击败谢灵运;不但不能;想要轻易取胜也不能;甚至连取胜都……
锵轰又一声碰撞剑响;在谢灵运和白玉蟾的剑指挥动下;两把神剑骤然疾快地激斗了起来;那一片闪烁不定的光芒都不知是由多少的过招凝成;那两人都一脸入神;似乎已是超然于物外;心神皆系于剑锋之上;剑光即神光
温青峰等年轻人的脸又黑了;之前好不容易恢复了的几分傲然;此时又不知死了哪里去;看看眼前的谢灵运;这样是不懂剑法?
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同境界阶段的五祖都收拾不了他……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恐怕南宗的声望更是要一落千丈;他们心中不由生起一念:“五祖;稍为再使上一些力气吧;把那个该死的小子狠狠地踢下天台
“哈哈哈;过瘾;真是过瘾”白玉蟾的本尊大笑;而演武场中的情况毫无变化。
阿蛮疑惑问道:“喂白老头;你这样本尊在说话;不会影响那边战斗吗?”白玉蟾说道:“不会啊;那个是以前的我;我是现在的我;心不同;又怎么会影响?”阿蛮撇撇嘴;打消了出拳砸他的想法;又问:“那你觉得自己会赢还是会输?”
周围众人都竖起耳朵;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场中;就听到五祖哭叹了一声:“难赢;难赢;小谢道友真的很强;小小年纪能有这种使剑道行;比我当初高明多啦;还有你们这些人;一个都比不过的;没一个可以称为英雄;真让我失望。”
听到祖师爷这么直接的批评;温青峰等年轻人顿时非常尴尬;此事过后;谢灵运的名声会变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可他们得了这句“不能称雄”的祖师评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老头到底是不是要帮助我们南宗子弟的?”骆志华腹诽不已;恨怒大生;本以为得了救星;却是帮外人不帮自己人;五祖真老糊涂了
不料白玉蟾忽然望向了骆志华;微瞪着两只圆眼;问道:“小伙子;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大可以说出来啊;憋在心中可不好受的。”
“哪有;小子怎么会对五祖你不满……”被众人瞥了瞥;骆志华慌里慌张的说道;那笑容牵强如鬼;“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这时突然爆起了又一片惊呼;却是因为场上的战况骤生大变;白玉蟾使出了一记掌心雷;而谢灵运反应迅速;先是以破裂的山甲盾挡去;再是挥出了两座神山
闻名不如见面;弱冠白玉蟾是初次见识到《山神经》之威;这下也是微微一惊;实在没料到世上还有这种妙法;可以⊥一个第三境界的修士抬手就是飞
虽然那只是神光虚影;但有了这一骇;心神和剑势就有了破绽;犹如一座万丈高楼的地基陷了一角谢灵运今非昔比;战斗的经验已是十分丰富;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而且对此早有预料;当下使尽了最大力量;飞身上去重新握住太乙剑
他的手腕一转;一片剑影惊鸿般出现;从侧边砍到了蟾光剑的剑刃;带有混元真火气息的真汹涌冲去——
锵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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