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冲天亦怒声暴喝道:“至此方为决战之时,随某杀贼!”
喝罢一震掌中本是用来点穴的奇门兵器、此刻却已沾满斑斑血渍的魁星笔,狂攻向着敌军主将伯颜。
“杀贼!”
己方的一众高手及战士眼见得方才一幕幕应接不暇的翻转变化,虽然许多人还是没有彻底弄清楚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自己这边已经反过来算计了敌人而占到上风是都看得明明白白,登时士气大振,随着燕冲天的呼声齐声应和,悍勇无比地攻向此长彼消下士气回落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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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决战
此刻的禹天来终于真切感受到练气成罡之境的武道宗师的厉害。
即使他这样已经走到先天极致圆满的绝顶武者,本身的先天真气不管如何精纯,都无法与武道宗师的罡气相比。那已并非单纯是凝练程度的区别,而是一种本质的差异。
若说后天真气是寻常工匠打造的凡铁,而先天真气是名匠铸造的有切金断玉之利的宝刃,则罡气便是欧冶子、干将、莫邪等宗匠大家锻造的已有灵性的神兵,每一个境界之间都是云泥之别。
若是龙象法王实力未损之时,即使是禹天来这“异数”与出身神秘实力莫测的虚枕溪联手,也绝无取胜的机会,最多便是仗着各自的许多底牌全身而退。但虚枕溪的三枚“游脉针”硬生生地将龙象法王的功力打掉了三成,这便为两人创造了几分以先天武者逆袭罡气宗师的可能。
因为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且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另有秘术可以缩短这时限,所以禹天来和虚枕溪一动手便不约而同地掏出了压箱底的真才实学。
禹天来将已经修习至第八重巅峰的“九转明玉功”运行至极致,圆转循环的阴阳二气在体外三尺范围内形成一个无形的黑洞,将天地间弥散的元气以及场中众多高手交手时散溢的气劲尽都吞噬其中,如磨盘般碾碎还原为最纯粹的能量反哺自身,使得他功力始终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他脚下则踩踏着推演得愈来愈神妙莫测的“禹步”。时而移形换位,瞻之在前、忽之在后;时而分身化影,真真假假、幻灭无常。
而他手中的“慧剑”则将“四相剑诀”的真正威力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地”、“水”、“火”、“风”四相繁衍生化,又演化出“天”、“山”、“雷”、“泽”四相而合成八卦,应和八卦之相的剑势彼此勾连衔接,其威力或相辅相成而彼此叠加,或相克相斥而相互激发,再凭借“慧剑”神兵之利,每一剑都超出了先天之境的极致上限而隐隐触摸到罡气的门槛。
虚枕溪的表现却也毫不逊色,他脚下仍用方才施展的飘然若仙的步法,手中名为“六气扇”的羽扇上凝聚的真气似虚似实、若有若无,挥舞间变幻的招式俊雅潇洒,偏偏一招一式又都隐藏着无比险恶阴毒的杀机,令人在赏心悦目之时又不由得战栗惊悚。
面对这两个底蕴深厚到恐怖的青年高手,龙象法王自认便是实力圆满时也不敢有一丝大意,他运功封锁了任脉、督脉和冲脉之后,以罡气之境“龙象伏魔神通”御使手中沉重无比的金刚杵凝神应战。宗师之胜于武者,便在于他们的由先天真气升华而来的罡气之中蕴含一种奇妙的“灵性”,应用之时随心所欲变化无穷。
禹天来“截道八击”之中的“蛇蟠”一式,可以将掌力凝聚成束并使之曲直如意,运用之妙堪称绝顶。但在武道宗师而言,这不过是对罡气的一种最基本的应用法门。
便如此刻的龙象法王,他手中的金刚杵在挥舞之时发出的罡气蕴含龙象之威,或如经天游龙回旋缠绞,或如山岳巨象野蛮冲撞,每一道龙象罡气中都蕴含着无穷巨力,寻常先天武者只要被任意一道龙象罡气一绞一撞,当时便是骨裂筋折的凄惨下场。
幸好禹天来与虚枕溪皆非寻常先天武者,所以才能以联手之威与实力减损三成以上的龙象法王战成平手。
在三人战圈之外,双方的战局也是一开始便进入最惨烈的阶段,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用出自己最强最狠的杀招,心中除了杀死面前的敌人再无第二个念头。为了杀死面前的敌人,每一个人都绝不吝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刀剑狠命撞击的铮鸣与嘶哑的喊杀、惨叫之声相交织,刀剑的反射的寒光映照着四下飞溅的鲜血及残肢碎肉,空中更有拖着刺耳尖啸往来穿梭不断贯穿人体的羽箭,整条长街已经变成一片有如修罗地狱的血肉屠场。
伯颜与己方的两名先天高手联手,勉强抵挡住了气势如虹、状如疯虎的燕冲天。在交手的同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自己身边既然出了虚枕溪这内奸,对方也必然会针对虚枕溪提供的情报做出相应的布置,而这些布置绝不会只有眼前发动的这些手段。
他蓦地想到了“不归岛”第二号人物“天河钓叟”沈千山在始终未曾出现在战场上,心中立时打个寒噤,猛地转头向后方望去,恰好看到了海岸方向升起的冲天黑烟。
“你终于发现了吗?”燕冲天见状哈哈大笑,“我舅父沈千山昨夜便已经由岛上密道潜离,联系上了天来禅师安排在外面的一支奇兵,只等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深入岛内,便发动突袭毁你战船、绝你后路!”
伯颜脸色难看至极,一颗心更已沉到谷底。从一开始他便落入人家的算计之中,一步步踏入人家设下的陷阱而终于步入绝境。至此他也才明白了自己虽然用心研究汉人的兵法韬略,却没有参透所有兵法韬略的核心精要,都是对人心的揣摩与算计。事已至此,他无计可施也无话可说,在这孤悬海外的海岛之上,他连逃跑都做不到,能做的唯有用手中的一对“天矛地盾”,在被敌人杀死之前使敌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充满生力军旺盛战意的喊杀声在蒙古人的后方传来,一支三百余人的人马如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白发老叟正是“天河钓叟”沈千山,此刻他满脸都是兴高采烈的神色,手中的一根长竿势如毒龙怪蟒,将前方的蒙古武士或挑或抽地打飞出去;长竿顶端更不时飞出一条半透明的细丝,只要缠住人身之后用力收紧,坚韧锋利的丝线立时便会将缠住的那一部分肢体切割下来。
在沈千山后面,天宝与张君宝各持一柄长剑,剑势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精巧绵密,砍瓜切菜般斩杀沿途所遇蒙古武士。
禹天来见这两个小子果然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为今日的大胜添加了最有分量的一块砝码,胸中不由大为畅快,扬声道:“虚道兄,有劳你暂且独力支撑,贫僧需要三十息的时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万相俱灭
虚枕溪虽不知禹天来要动用怎样的杀招,但听说他需要三十息的时间来蓄势准备,也猜到这定是用来判决生死的一搏。
他手中的这柄“六气扇”蓦地慢了下来,轻飘飘地羽扇似有千钧之重,在身前缓缓拂摆扇动,每一扇动将龙象法王携龙象罡气、重如山岳之力的金刚杵拂在一旁。
禹天来卓然而立,“慧剑”斜垂于身侧,“九转明玉功”的阴阳二气源源不绝注入剑中,分化成地之沉重、风之轻灵、火之炽热、水之阴寒四相之力,四种力量相反相成、相生相克所有的变化都收敛在一柄长剑之内,一柄长剑之中似乎蕴藏了一个循环生灭的小小世界。
“四相剑诀”分“地”、“水”、“火”、“风”四路剑诀,每一路剑诀分一百零八招剑法,每一招剑法又蕴含三十六种变化,实是包罗万象之变。剑诀研创成功之后,禹天来更进一步开始试图化繁为简,最终的目标便是将这门剑诀中蕴含的一万五千五百五十二种变化返本归元融为一剑。在他的设想中,这一剑之中将蕴含四相之力,拥有湮灭万物之威,命名为“万相俱灭”。
如今的禹天来自然还远远没有完成这一剑,却已经可以初步将四路剑诀中的某些变化融合为一剑,算是弱化版的“万相俱灭”。
尽管是弱化版的“万相俱灭”,如今的禹天来也做不到应手而发,需要一段时间调运真气演化四相之力,在实战中施展用处不大。
“虚道兄且退!”
随着这一声喊,禹天来的身形随着缓缓抬起又缓缓向前刺出的“慧剑”凌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暗循天地运行轨迹的弧线投向龙象法王,正一寸一寸向前移动的剑尖上亮起一点灰蒙蒙的奇异光芒,遥遥指向龙象法王的眉心。
虚枕溪看到禹天来使出的这一剑,双目登时异彩涟涟,脱口赞叹道:“好剑法!贫道再便助师兄一指之力!”
说罢抬起左手,用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向龙象法王迎面点出。
“滚开!”
龙象法王从禹天来这一剑中感应到莫大的威胁,惊怒之下全力挥出金刚杵,龙象之力勃然爆发,杵身过处风雷之声大作,似乎这一方空间都要被他的一杵轰碎。
一根白玉般的手指与一柄重如山岳的金刚杵在虚空相遇,原本看似强弱极其分明的两种力量竟然胶着了一瞬,而后虚枕溪的手指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他的脸上也一下失去血色,身体似乎完全没有重量般被金刚杵带起的风力吹得向后飞去。
虽然受创不轻,但虚枕溪的面上却露出一丝喜色,方才点出的那一指中蕴含了他一身武学中最深邃精妙的“太虚玄功”,借着方才硬拼的一招,将一丝无形无相的真气送入了对方的经脉内。稍后只要禹天来那一剑的威力足以迫使对方将功力提升至某一个临界点,便会有一些很奇妙的事情发生。
在虚枕溪借力飞退的同时,禹天来已经飞临龙象法王头顶斜上方,缓慢无比的一剑终于刺到。
龙象法王面色凝重无比的挥出了手中的金刚杵,外放的龙象罡气尽都倒卷而回收敛凝于杵中。
剑尖闪烁着一点灰蒙蒙光芒的“慧剑”刺在挥出的金刚杵上,脚踏实地的龙象法王与凌空飞击的禹天来同时定住。
蓦然间,那一点灰蒙蒙的光芒急剧膨胀,化作一团足有数丈方圆的灰色光球将两人的身形彻底吞没。
这灰光出现的极为短暂,只是倏地一闪便又彻底消失,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错觉。
定睛仔细去看时,却又发现那两人的情形在这一瞬之间竟已发生了变化,禹天来已经由空中落下稳稳站在龙象法王的面前,手中长剑依然保持着前刺之势指向前方,剑尖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滴殷红的血珠。
而龙象法王也依然保持着举金刚杵向外挥击的姿态,但他手中的金刚杵竟只剩下半截,前面的半截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的眉心处,现出一条长约寸许的伤痕,一条殷红的血线正从伤口中渗出沿着鼻梁向下流淌,形容诡异又可怖。
禹天来缓缓收剑,体内“九转明玉功”急速运转,近乎掠夺般吞噬转化四周一切游离的元气,补充着体内在方才的一式弱化版的“万相俱灭”中消耗得涓滴不剩的真气。
方才这一招终于是他胜了,却胜得惊险无比。在兵器交击的一瞬,他清楚的感应到龙象法王体内忽生异变,任、督、冲三条经脉似乎同时受到强烈的刺激,同时牵制了其他经脉中正向外输出的龙象罡气,以至于手中挥击的金刚杵稍稍凝滞了一瞬。
想到虚枕溪方才说的“一指之力”,禹天来当时便明白他是拼着受伤以神奇指力引发了潜伏在龙象法王三条经脉中的“游脉针”,为自己奠定了这一剑的胜机。若没有这一指之力,自己蓄势而发的一式“万相俱灭”最多也只能挣一个彼死己伤的结果。
敌方第一人龙象法王的败亡,成为压垮本已不堪重负的蒙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的士气瞬间跌落至谷底,被敌人杀得不住向中收缩阵型,陷于敌人逐渐成型的合围之势当中。
燕冲天手中魁星笔一连七笔点在伯颜护于身前的“地盾”之上,凭着稳稳胜过对方一筹的功力震得他气血翻腾,脚下立足不定连连后退,后背撞入几乎挤成一团的蒙古武士当中。
“一个不留,杀!”
燕冲天毫无停手之意,血迹斑斑的魁星笔幻出漫天笔影猛追穷寇。
“杀!”众人亦鼓足余勇死命搏杀残敌。
渐渐地,喊杀声与兵刃交击之声由强而若终至完全平息。
蒙古一方所有的高手及武士尽都变成堆叠在一片狭小区域内的尸体,浸泡在深可盈寸的血水当中。
在相互枕籍的尸体正中,还唯一保持着站立姿态的便是伯颜。此刻他的“天矛”已折,“地盾”已裂,身上遍布十多处各种兵器造成的恐怖伤口,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伯颜忽地喃喃念出读过的这一联诗句,前所未有地深切体会到始终蕴含的那一股不甘与悲凉之意,陡然长笑道,“上天竟不使我为大蒙古国建功立业,夫复何言!”
一语方毕,头颅猛地下垂,却是保持着站姿气绝身亡。
天来有些出神地望着良久屹立不倒的伯颜,转头问身边的禹天来道:“残忍好杀的蒙古人中,竟也有如此英雄吗?”
禹天来微笑道:“天宝你要记住,一个走向强大的民族,必然会拥有促使其强大的伟大人物。我们既要与之为敌,便要正视乃至尊重其强大。如此才能强大自身并战而胜之。”
天宝凛然道:“小弟谨记师兄教诲。”
张君宝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兄你刚才击杀的可是一位练气成罡的武道宗师,自己没什么事罢?”
禹天来欣慰地道:“还是君宝好呀,知道关心师兄的好歹,却是比某人有良心多了!”
天宝自知理亏,讪讪地笑道:“其实小弟也正想问这句话,只是被君宝抢先一步罢了。”
禹天来摇头失笑,将两人待到虚枕溪面前,指着他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快来见礼罢,这位才是你们的正牌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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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后
虚枕溪却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觉缘提到过的已经被他定为师门下一代传人的儿子。当年觉缘将天宝与张君宝托付给禹天来照顾,自己则带了儿子回转师门,从师傅手中接过掌门之位并将虚枕溪正式收入门中。
觉缘早年已经为虚枕溪奠定了武学根基,又经过数年的用心栽培,虚枕溪将那神秘门派中世代传承的各种奇功秘技尽数练成,修为也稳稳地登临先天圆满之境,于是被觉缘赶入红尘按照师门规矩开始了三十年历练……
在“不归岛”西面建于临海高崖之巅的一座凉亭内,虚枕溪正向禹天来、天宝及张君宝讲述自己的经历。
说到奉父亲之命入世历练时,禹天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当年听觉缘大师说,贵派入世历练的传人需要做十年乞丐、十年儒生与十年僧人,枕溪兄却怎的做了道士?”
虚枕溪听对方改口换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便同样改口笑道:“天来兄有所不知,小弟这道士的身份却是假的。小弟入世以后,便想着先做十年儒生,却不想走家父独善其身的道路,而是欲以平生所学兼济天下。于是寻了些门路由参加了科举,如今已经步入仕途,在襄阳军中做了一个小小的行军参谋。”
禹天来等大为惊讶,仔细询问,才得知虚枕溪因是正经科举出身,又是主动请缨投笔从戎到了襄阳,又因他展现出足够的机智才略,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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