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道:“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你怀孕了,只是你以那样的方式和理由告诉我,我还是被你震惊到了。”
袁念儿想到了那晚的事情,感觉脸发烫。
“但是,你后来说的话,我真的感动了,我觉得,如果没有徐治烨的事情,没有你父亲的事情,我真的会帮你将肚里的孩子养大,真的会与你在这山林过日子,我们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有我们的孩子,我打猎,耕种,你织布,我们在这里待烦了,就搬到其他地方,可惜…”
袁念儿听于靖这样说,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这样的日子,终究是幻象了。
在那个月夜,在那明亮的月亮下,她给自己构建了一个虚幻未来,而于靖只是那个美好未来里一个迷糊不清的人,可是,这个人…
“不…不…你不是老实本分的人,你装的再像,骨子里还是你现在这样的人,你不会在这个树林和我过一辈子,你在骗我。”
于靖摇头,轻道:“我没有骗你,曾经,我感觉这个世界是冰冷的,人是冷血…可是,我错了。人做错一件事很容易,但想要挽回确实不可能了,所以,我告诫自己,用真心去接触这个世界,如果真心能换来真诚,那么,就算装,我也要装一辈子!可惜,我、你、你父亲、还有徐治烨,终究没能让这个温暖的故事继续下去。”
袁念儿听到于靖话里的悔恨,话里的沧桑,竟一时不知如何说。
于靖一步一步向袁念儿走了过来。
袁念儿直起身子。
“王老五,你这样的聪明人,早应该猜到我父亲是为了徐家的功法才故意逗留在这里的吧,而你,现在杀了徐治烨,杀了我的父亲,你成功得到徐家的功法了,现在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得到徐家功法这件事了。”
于靖依旧走向袁念儿,步子很稳,到了里袁念儿还有一丈的地方站了下来。
“来啊,怎么,不想杀我了,还是一直没得到我的身子,你不甘心!”
于靖微微摇头,道:“你觉的,对一个丹田已经损毁的人,功法有用吗?再说了,你觉得徐治烨会给你父亲真的秘籍吗?不会,随便写写,在紧要关口改一下,保证你父亲练的走火入魔,死的不能再死。”
袁念儿摇头,表示不相信。
于靖道:“那本功法就在你父亲的怀里,你要是感兴趣,自己去拿,我保证,你练三个月,就是死尸一具。”
袁念儿想了想,那本功法是徐家生存和引以为傲的根本,怎么可能因为她肚子里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一个外人
“那你,为何要杀他们?”
于靖看了一眼那两具并排的尸体,道:“因为,他们想要杀我,所以我就杀了他们。”
袁念儿清楚徐治烨和他的父亲想要杀于靖,她还求过她父亲,现在看来,那也是一个笑话。
“还有,杀他们两个,是因为我觉的他们两个都是人渣。”
袁念儿不解地看着于靖,于靖目光真挚地看着袁念儿道:“你看看你,三天时间,成什么样子了,徐治烨太任性,不将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不将别人的感受当回事,任性妄为,至于你的父亲,我就是要他知道,他用自己的女儿换来的功法狗屁不是,我就是要告诉他,我一个没有功法,连灵蓍境都没进去的人,能杀死他,我要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万分。”
袁念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于靖静静地看着她,道:“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我等着你来找我报仇行,你也可以让你肚里的孩子找我报仇,我会一直等着你们。”
于靖转身,走进厨房,沾着麻油,点燃了一根火把,走了出来,准备将徐治烨和袁定火化。
“等等。”
袁念儿从房门口离开,蹒跚地走了过来。
“你没资格烧他们。”
袁念儿语气冰冷,伸手将于靖手中的火把夺了过来,将铺在徐治烨和袁定身下的柴烧着。
“你走吧,我会找你报仇的。”
于靖看着袁念儿坚毅的脸,转身往院外走。走了十几步,于靖猛然觉得不对,就算自己用仇恨激怒袁念儿,用腹中的孩子刺激袁念儿,袁念儿也不可能突然变的那么果敢,猛然转身…。。
袁念儿已经走进了火海。
“袁念儿!”
“王老五,谢谢你,到最后,你还为我着想…”
于靖的眼睛红了,道:“那你不能让我的苦心白费!”
袁念儿摇头,道:“那天在月亮下的话,是真的,可惜,我不配与你在一起。”
于靖低下了头,眼泪滑过了脸颊。
那天的月亮,他记得;那天紧紧握着他胳膊熟睡的人,他记得;那天在月下在她脸上灿开的笑容,他记得。
“这两日,我都想明白了。其实,在八岁那年,我看着自己母亲被人凌辱至死,看着自己的父亲冷血残忍地杀人,我就死了,这十年,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早就没有了灵魂,直到遇见你…”
于靖默默地听,却不敢看,因为眼泪模糊了眼眶。
“王老五,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或许自己用伪装的真心去试探这个世界就是错的。”于靖低着头,如此想。
火势越来越大,将旁边的茅草屋一并烧了起来。
“母亲…我来找你了…”
于靖低着头,泪流满面,跪在了地上。
据说,在大火中,人会产生幻觉,那一刻,人是最幸福的。
“傻小子,快,快救火啊。”
于靖摇了摇头,道:“他们死了…都死了…”
张捕头那院中水缸的水泼了几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势太大了,从他看到烟赶过来时,已经迟了。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张捕快看到一个泪流满面,悲伤地跪在地上的少年。
第44章:破绽
于靖瘫坐在院中,看着眼前的大火,泪流满面。
自己的努力,终究是没有改变结局。
张捕头看着烈火汹汹,微微摇头。
“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请你振作起来,向官府禀明事情经过。”
于靖抬起头,憨傻地问张捕头:“禀明什么?”
张捕头道:“院中发生了何事?”
于靖看着张捕头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中猛然一震。
张捕头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笑道:“你不要紧张,我就是例行公事,问一问?”
于靖低下头,道:“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张捕头道:“谁死了?”
于靖道:“我的娘子死了,我的岳父死了,还有徐公子也死了。”
张捕头身子一怔,道:“那个徐公子死了?”
于靖道:“就是比武招亲的那个徐公子。”
张捕头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徐治烨死了,徐老太爷徐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靖激动地喊道:“他不善罢甘休,他儿子来我们的小院,意图不轨,他徐家还要怎么样!”
只是他这样的激动,在张捕头看来,是一种自己给自己打气而已。
张捕头叹了一口气,道:“徐家是本地大户,他唯一的儿子死了,自然会找在场的人问清楚,在场的只有你一人,所以你得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于靖眼神焦急诚恳地看向张捕头,张捕头心道:“傻子,终于知道怕了。”
“那…那…徐家莫非要杀我不成?”
张捕头道:“不一定是杀你,也可能让你意外死亡。”
于靖佯装不懂,张捕头道:“让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的。”
于靖害怕了,急声道:“捕头大人,你得给我做主啊,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啊。”
张捕头很诚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可是我来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我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何事啊。”
于靖赶紧道:“我告诉你,我全告诉你。”
张捕头点了点头,道:“如此,我当主持正义,还你公道。”
于靖谢过张捕头,开口道:“事情的经过我不清楚,只是等我早上打柴回来的时候,远远听见我岳父和徐公子在争吵…”
张捕头赶紧打断道:“争吵?吵什么?怎么争吵的?”
于靖道:“我听见我岳父说徐公子不诚心给他的什么东西是假的,徐公子说是真的,应该是我岳父和徐公子卖什么东西来着。”
张捕头听完,眼睛眯了起来,想了想,道:“继续说。”
于靖接着道:“可是等我赶到院中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他们俩的功夫好高,我看的目瞪口呆,然后,我看到我岳父砍了徐公子一刀,徐公子在我岳父胸口捅了一剑,俩个人都死了。我刚想要不要去官府报案的时候,我娘子出来了,她抱着我岳父的尸体哭了一会儿,又抱着徐公子的尸体哭了一会儿。我不知如何劝她,就在边上看着,然后她将那两个人的尸体放在了柴禾上,点燃了,我正在惊讶的时候,她猛然走进了大火里,还对我说,,我…我娘子她…呜呜…”
“你在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于靖想了想,摇头。
张捕头道:“听你讲这经过,我觉得你岳父和徐治烨因何发生冲突很重要,你想想,你岳父和徐治烨买了什么,或者现场有没有遗漏什么?”
于靖心道:“果然,也是奔着徐家的武功秘籍来的,可惜,那本书已经当了燃火的材料了。”
佯装想了良久,再次摇头。
张捕头听着于靖的谎话,没有找出半点的破绽,根据他以往得到的信息和眼前所见,确实如于靖这个傻子说的那样。
“你收拾一下,跟我回府衙吧。”
于靖点了点头,将不远处的弓箭拿上,跨着刀,流连地看了一眼,离开小院。
张捕头看着于靖的行头,道:“你会射箭?”
于靖道:“我是山里长大的,娶了念儿,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一边砍柴一边打猎。”
张捕头道:“你对你娘子真好。”
于靖黯然道:“可是,她…”
张捕头在前面行走,嘴角不轻易地挑了一下,心道:“你个傻子,对那个女人再好,她也是别人的玩物,而你是她的玩物罢了。”
于靖低着头,悄悄地跟在张捕头身后,手按在刀柄上,直到到了县城才松开。
张捕头一路上也感觉到了于靖的紧张,以为他是害怕徐家的报复,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一定保护你。”
于靖憨厚道:“谢谢大人。”
张捕头带着于靖到了县衙,又将徐府的当家人徐理请到府衙,就城外小院的情形做了说明。
徐理猛听丧子之痛,勃然大怒,从椅子上站起,银发须张,眼睛带着摄人的寒光直逼于靖。
于靖佯装害怕,两腿打颤,“噗通”地跪了下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
于靖低着头,颤声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
徐理见于靖如此,身子坐回椅子,神情瞬间老了十岁,低声道:“你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是烨儿失了分寸。”然后让管家给了于靖一大锭银子。
于靖不敢接,慌忙摇头。
徐理柔声道:“你们的房子烧了,那个院子你也回不去了,这钱就当赔给你的。”
于靖不敢接,看向张捕头,张捕头道:“这是徐老爷子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于靖这才胆战心惊地接在手里。
徐理走了,张捕头将于靖送出府衙。
且说徐理,回到徐府后,径直走进了书房,沉声道:“老李,出来吧。”
书房中,一个暗门一动,一个年纪与徐理差不多,但是更显精神的黑衣老人走了出来。
“烨儿出事了。”
黑衣老人低着头,道:“此事怪我。”
徐理摇头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虽然,那个傻子说的十分可信,但是那个人答应将女儿许配给烨儿,烨儿也拿给他武功秘籍了,他们就不应该起冲突。”
黑衣老人道:“我会去那个小院看一看的。”
徐理点了点头,道:“不论是不是,你去把那个傻子杀了,那对父女死了,就让那个傻子也给烨儿陪葬吧。”
黑衣人身子一闪,出了书房。
徐理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眼中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徐家,完了,完了…”
黑衣老人悄然出城,路过树林的时候,想到那个傻子是打柴的,便转进了树林,依着往日的踪迹,找到了于靖打柴的地方。
整齐的切口,白晃晃地在阳光下,十分的刺眼。
黑衣老人的眼睛猛然睁大,因为切口不紧齐整,更主要的是,切口离地面的距离都一样的高,不论是坡地,平地,还是凹地。
“用刀的高手。”
黑衣老人走出树林,急忙回城,向城南追了过去。
城南,是于靖离开的方向。
于靖离开的很匆忙,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下太多的破绽了。
有破绽就会被人发现,被人发现,就会……
第45章:蝉、螳螂、黄雀
张捕头走过一处略显成旧的大院时,停了下来。
他想起,先前这个院子的管家说是那个傻子偷了钱。
“刘府?”
张捕头看着院子挂的牌匾,轻笑了一声,心道:“徐治烨啊,徐治烨,你为了那个女的倒是费了一番心血,可惜啊…”
张捕头笑着摇头,又想到那日刘管家找他的事情,笑意慢慢地凝固在脸上。
按道理,刘管家那么笃定地过来找他,那说明当时刘管家肯定将钱放进那个傻子的柴禾垛里了,那么,为何最后没有找到呢?
“那个傻子,不,谁把那个人当成傻子,才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张捕头由失笑变成苦笑,因为,他也把那个人当成傻子了。
想到那件事,张捕头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幅景象,那就是在那个人拆开柴禾时,柴禾的切口很平整。
想到此点,张捕头绕过府门,来到侧门,翻墙进去。
王三买的柴禾就堆在哪里,没有烧过。
张捕头过去,拿起柴禾,一根一根地看,切口平整、干净,都是一刀过去,毫无滞碍。
“好快的刀。”
张捕头看着柴禾的刀口,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如果那个憨厚老实,带着傻气的少年都是装的话,那么,他今天说的话就有可能是假的,如果今天说的话是假的话,那么,那三个人,不,至少徐治烨和袁定是他杀的。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那个人为何装傻,又为何说慌,又为何偏偏参与到了徐治烨的事情里。
一个答案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这个人也是为了徐家的武功秘籍而来的。
那也就是说,徐治烨拿给袁定的武功秘籍并没有被烧掉,而是在那个傻小子身上。
“袁家父女百般算计,却不想自己是螳螂捕蝉,这个傻小子是黄雀在后…不,不对,这场争夺还没有结束,谁是黄雀,有未可知!”
张捕头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是激动到极致又压制下来的表现。
日头西斜,夜幕快要降临了。
张捕头知道,自己还来的急。
翻身出了院墙,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大街上,急速向城南走过去,心道:“快出城了,出了城就…”
“张捕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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