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男子接着问道:“既然大家都是对的,那错的又是谁呢”?
前方的男子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也根本无法回答。
说了这么多,后方的男子终是感觉无趣了,遂转换话题,道:“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办”?
前方的男子缓缓答道:“过几天,按我们之前商议好的,让你的侄子去落雪谷二次提亲”。
后方的男子一时有些惊异,迟疑了一下,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做”?
前方的男子语气很是决绝,不置可否的道:“当然”。
后方的男子苦笑一声,讶异道:“可是……”。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前方的男子便立刻打断道:“可是什么”?
后方的男子徐徐说道:“可是,如今距离杨晓风和洛清雪的婚礼才不过半月有余,此时去落雪谷提亲,恐怕不妥吧”。
前方的男子冷冷的质问道:“那又如何”?
后方的男子为难道:“对于我侄子去落雪谷提亲之事,我认为不可c之过急,如若不然,只怕会让人觉察到蛛丝马迹,进而怀疑到我们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前方的男子毫无感情的反问道:“那在你看来,此时此刻,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后方男子的脸色一滞,思虑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前方的男子漠然道:“那就是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必须接着走下去,因为我们已没有别的选择”。
后方的男子默然,道:“那杨晓风呢,他早晚怕是会坏我们的事,毕竟他…。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落雪谷,但他到底已经和洛清雪拜过堂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洛清雪心里一直都有他。所以,只要他还活着,我看这去落雪谷提亲之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实在已经很明白。
前方的男子淡淡道:“晓风那边先缓一缓,我们不是还要让他恢复些元气而后借助风月教帮我们对付落雪谷嘛。再说了,如今在短时间内他并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不过,我们也不可轻松大意,行事之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后方的男子沉默着,片刻后道:“虽然我们已经有了打算,但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呢”?
“如果那样的话,我自会设法除之,不过对于晓风,此时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后方的男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试探着问道:“万一血月山会盟之事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总之,如果此事失败,不知主上打算何时对杨晓风下手,是否已有确切的计划”?
前方的男子抬头远眺,只见暗夜如漆,苍穹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他转过身来,缓缓往回走,在从后方男子的身旁经过时,冷冷道:“去落雪谷提亲,本身就是个除掉晓风的最好计划”。
“可是……”,后方的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那洛文斌呢,他是否真的会乖乖的听我们摆布”?
“洛文斌……”,前方的男子冷笑一声,边走边道:“洛文斌根本不足为虑”。
后方的男子仍旧还有些担忧,问道:“为什么”?
前方的男子再也没有说话,缓缓走了开去,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这时,才听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颇为讽刺的道:“之前的洛文斌,的确有和我们作对的资本,但当他在女儿的婚礼上对晓风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失去了这种资本。此时的他,除了乖乖听话,根本就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呵呵……”。
听着这话,后方的男子不由得苦笑了两声。淡淡的笑意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悲凉。
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又何尝不也是这样。
那个人已走的远了,这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目光呆愣地地看着面前的深谷,过了良久,忽然忧郁的笑了笑,低声道:“师兄,二十年了,你今天终于有个伴了”。
暗夜的掩映下,没有人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竟是那样的痛苦,甚至还夹杂着几丝恐惧。
是不是他曾经做了什么亏心事,而做过亏心事的人,一向都有些恐惧。
呆立了一会儿之后,他终究也转身走了开去。
男子走过去的方向,正是刚刚的那几点灯火之处,只是,此刻那里却完全只剩下一片黑暗,是不是那几点微弱的火光,早已被夜风给吹灭了!
不一会儿后,后方幽暗的深谷中,渐渐升起了几丝白雾,蜿蜒升腾着,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厚,慢慢的,整个山头已被浓雾完全所吞没。
第一百五十九章 获救
没有光,也没有风。
周围是一片完全的黑暗。
是不是,这里便是地狱?
忽然,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心跳声。
“叮咚……叮咚……”。
慢慢的,这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又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这突兀的声音,相互交杂着在黑暗中回响,听上去是如此诡异。尤其又是在当下这种死寂的环境中,让人心中不免发毛。
慢慢的,一个身影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他挣扎着缓缓坐了起来。
待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后,他仔细打量着这里,只见四周全是黑褐色的岩壁,貌似他正处在一个岩d中。
不过,这并不是一处纯天然的岩d,反而更像是一处人家的厅堂,地面上有一副用石块堆砌成的石桌石凳,旁边靠着墙跟儿的位置还摆放着几个竹筒做的水器,以及各种用木头或藤条做的生活用具。
至于此刻他所栖身的地方,正是一张石床。
莫非,是什么人居住在这里吗?
杨晓凌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已经躺在这个山d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不是在心灰意冷之下选择跳崖了吗,如何却又在这里?
在他跳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
当下,一连串的疑问涌入了脑中。
他努力回想着,只是脑子里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便在这时,从后方飘来了一缕缕r香,让他的胃不由得一阵翻腾。
他竟然还能感觉到饿?
一个死人是绝不会有饿的感觉的,也就是说,他还活着。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杨晓凌挣扎着回头,立刻感觉身体一阵火辣辣的痛,那是在坠崖之后被生长在崖壁间的树木给擦伤所造成的。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他还活着。
活着,本是一件足够让人高兴的事,可他却连一丝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为什么,那些好好活着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死了,而他这个一心求死的人,却又偏偏死不了。
痛觉让杨晓凌清醒了不少。这时他才发现,在后方不远处的地方正坐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人形的生物。
d里生着一堆火,此刻,那人就坐在火堆前正专心致志地烤着两只野兔,刚刚那一阵香味,便是从他手中的兔r上传过来的。
似是感觉到了杨晓凌的动静,那人脸色大喜,不过却没有立刻走过来。
抬头朝杨晓凌这边看了一眼后,他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兔r上。
他似乎是个很专一的人,故而,他在做一件事的时候,绝不会被另一件事所打扰。
既然那人不走过来,杨晓凌就只有走过去。
揉了揉眼睛后,他很小心地下了石床,缓步走到火堆边,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他才仔细打量着对方。
这的确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子。
他的年纪看起来最多就五十出头,但他的半数头发已完全变白了,不过好在却梳理得很整洁。
然而他的身上,他身上根本连一件衣服也没有。
他身上所穿着的,确切的说是披着的,不过就只是一整件用细藤缝合在一起的几张兽皮。
兽皮衣很长,一直垂到了膝盖处。
至于他的脚,他的脚上也包着一层兽皮,用细藤紧紧缠扎着,一直缠到了膝盖骨处。
这个人的装束,完全就是一个原始人。
想想也是,在这样一处人迹纷绝的深谷中,那来的布匹做衣服呢。
在杨晓凌打量着他的时候,他同样也抬头仔细打量着杨晓凌。
杨晓凌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深深的皱纹。经历了岁月的洗礼,那些皱纹显得格外沧桑。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充满了活力。
杨晓凌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眼睛中散发出的神采,似乎带着一股很浓的魔力,让人不由得便为之折服。
不过,他的眼神却很纯粹,似乎一眼便能看穿一个人的心。不管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管他的城府有多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立刻便会无所遁形。
但就是这样一双d察一切的眼睛里却绝没有一丝心机。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让人心里立时便能生出强烈的尊重感来。
事实上,他本就是一个很让人尊敬的人。
就是这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完全与他的年龄不符。
杨晓凌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已经有五十多岁的老人,而更像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然而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杨晓凌后,那人很快便又低下头去,就连他那很亮的眸子也跟着黯淡了下去。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手中正烤着的野兔身上。
看他的样子,竟是不打算和杨晓凌说话。
见他不说话,杨晓凌只好试探着,很小心的问道:“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沉默着,专注地烤着手上的兔r,依然不理会杨晓凌。
等了一会儿后,杨晓凌再次很小心的问道:“是前辈是您救了我吗”?
那人这才点了点头,嘴角的肌r抽搐了半天,才艰难的说道:“你……我……”。
他虽然努力了好一阵,却就只是模糊的说出了两个字。
原来并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他早已都不会说话了。
既然都已经不会说话了,他索性也就不再说,只是微笑着把手中的一只烤兔抵到了杨晓凌面前。
杨晓凌略微一呆,看着眼前老人的笑容,顿时心中一暖。
老人脸上的笑容让人感觉是那样舒服,不知为何,此刻他心中的那些伤痛似也淡去了几分。
“多谢前辈……”,杨晓凌先是对着老人重重一拜,随即顺手接过对方手中的兔r,凑到面前仔细看了看。
喷香的兔r火候烤的刚刚好,外焦里嫩,散发着一层油亮的光泽,光看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深嗅了一口后,杨晓凌撕下一条兔腿大口咀嚼起来。
对他来说,现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跳崖之后老天爷不让他死,那他就要好好的活着。
他不光要自己活着,他还要代替所有人活下去。
老人看杨晓凌吃的起劲,脸角不由得露出了几丝欣慰的笑意。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会来到这里,但至少,他现在终于有个伴了,不是吗?
说不定,在自己有生之年,这个年轻人还能带着他离开这里呢。
一念及此,他心中立刻便萌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纵然英雄早已迟暮,但他的心却还未完全死去。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老人转目望去,d外,已是黄昏。
暮霭沉沉,黑夜很快再次降临到了人间。
第一百六十章 师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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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教书房。
端木敬负手站在窗前,脸色忧郁,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宋无量站在端木敬身后不远处,也是一脸肃穆。
虽然就这样站了已有好久,但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终究还是端木敬先开口道:“宋师弟,对我刚刚所提之事,你意下如何”?
“这……”,宋无量一时拿捏不准端木敬的心思,犹豫了一下道:“缥缈峰和落雪谷为当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的两大势力,倘若我们两家能结成姻亲的话,固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此时让轩儿去落雪谷提亲的话恐怕有些不妥吧”。
端木敬淡淡的问道:“不知师弟认为有何不妥”?
宋无量严肃道:“如今距落雪谷祸事之期不过才月余,此时去落雪谷提亲的话,未免也太有些招人耳目了吧”。
“招人耳目……”,端木敬冷冷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缥缈峰的利益所考虑,可是在师弟看来,如此行事竟是有些招人耳目”?
端木敬话锋一阵,语气凌厉道:“那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缥缈峰所做之事,又有哪一次没有招人耳目”?
宋无量急道:“可这一次……这一次不管是这件事所牵涉的人,还是这事件本身实在都是非同寻常。而且,似乎还隐隐搅上了当年的清水山庄之事”。
端木敬毫不在乎,淡淡道:“那又如何”?
宋无量思虑再三,道:“我觉得师兄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至少,对于去落雪谷提亲这事先缓上一缓,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知师兄认为如何”?
端木敬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意思已对师弟你讲明,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具体如何取舍,我会仔细思量的”。
宋无量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端木敬已对他不耐烦的一摆手,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师弟你就先回去吧”。
话才到嘴边,便已被制止,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一时被噎在了喉咙里。宋无量只好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重新咽回了肚里。
顿了顿后,他略微无奈的道:“既然师兄已经决定,那就按你想的做就好了”。
端木敬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再没有搭话。
宋无量又站了一会儿后,甚觉无趣,遂对端木敬一拱手,道:“师兄,那我先走了”。
刚要出门,忽听背后端木轩毫无感情的问道:“宋师弟,我师侄女一向可还好吗”?
面对这突兀的问题,宋无量身子一震,不过脸上却强装镇定道:“不劳师兄挂怀,颜儿她一向很好”。
“哦,是这样……”,端木敬似乎是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道:“那不知师弟你有没有对他提起过关于她的身世,或者说她有没有问过你……”。
话刚说到一半,宋无量已猛然转身,直视着端木敬的后背,大声反问道:“问过什么,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端木敬终于也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宋无量,脸上还带着几丝笑意,悠然说道:“我是想问,慕容师侄女有没有向你问过关于她家人的问题,比如,她的父亲……”。
宋无量大惊,双眼死死的盯着端木敬,脸上浮现出几许深深的痛色,过了好久,才道:“对于颜儿的身世,我从未向她提起过,她自己也一直都没有主动问过我”。
细细听来,宋无量的语气中竟夹杂着一股深深的怨愤。
他口中的颜儿,自然便是慕容颜。
只是,在这个女子身上,到底有何隐情,竟会让宋无量如此失态。
不经意间,他长袖中的双手已紧握成拳,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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