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端木敬沉默了一阵,这才道:“人生难料,世事无常,总有一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左右,我向你保证过又如何,说白了,我就只是个凡人,自然也有我无法控制的事情,你又何必太过于认真呢”。
“不对……”,端木轩马上反驳道:“自从前次的假宝藏事件后,我总感觉叔叔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端木敬略微一惊,眼中闪过几丝不可察觉的异色,不过面上却表现的相当平静,缓缓说道:“闲话休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此次去落雪谷的贺礼我已准备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端木轩的心一下子彻底沉到了谷底,牙齿紧咬,两眼无助地看着端木敬,声音中竟已带着几丝哭腔,道:“叔叔,可我……”。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端木敬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轩儿……”,他很是不耐烦的对端木轩挥了挥手,道:“此事再无需多言。我累了,你就先回去吧”。
端木轩嘴巴张的老大,后面还尚未说出口的话硬是被生生的憋在了喉咙里。两腿发软,一p股跌坐在了地上。
端木敬似已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又转过身去望着外面,淡淡道:“你还不走吗”?
看着叔叔的背影,端木轩这回是彻底绝望了,过了半天,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垂着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轩儿”,忽然,端木敬又叫住了他。
端木轩狂喜,立马回头,激动的问道:“叔叔,莫是不要我去落雪谷了……”?
只是,这次他又失望了,只听端木敬淡淡的道:“我思来想去,此次前去落雪谷,只你一人恐有不当之处,所以,我特地让无量师弟安排慕容颜与你同去”。
端木轩犹如被人当头淋下来一盆冷水,刚刚才燃起来的激情立即又再次熄灭,心灰意冷的点了点头,道:“是,侄儿谨记”。
顿了顿,端木敬又道:“慕容颜是我缥缈峰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在江湖上的名气丝毫不输于你半分,而且,此次本是洛清雪大婚,由你们师兄妹前去道贺最为妥当。况且,女孩最是心思细腻,前次在黑石山的时候,她的表现就比你好。所以,我希望此次前去落雪谷,遇到事情的时候你能多听听她的意见,知道吗”?
端木轩机械性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倘若叔叔再无其它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往外走。若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此刻端木轩走的很吃力,每迈出一步,似乎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虽然看起来端木轩依旧步伐沉稳,不过,他两腿却在微微打颤。之所以如此这般强撑着,只因他已不想在端木敬面前再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无助,若非如此,只怕现在他早已是瘫软在地。
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甚至是大哭一场。
“轩儿……”,端木敬又一次叫住了他,最后嘱咐道:“你记住,此次前去落雪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冲动行事”。
端木轩脚步微顿,随即缓缓出了房门。然而,若是他回头的话,便会发现这次端木敬一脸严肃,话说的也是无比认真,或者,还有几分弦外之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湖痴儿女(下)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来得早。
门外,冷风如刀,不禁让端木轩打了个冷颤,他哆嗦着用手裹了裹身上的衣裳,随即缓缓闭上了眼,长出了一口气。第一次的,他感觉冬季的缥缈峰竟是这般的冷。
被风一吹,端木轩终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许久之后,他睁眼看了看前路,慢慢走出了掌教书房的院子。
曾经何等义气风发的缥缈峰少掌教啊,此刻看上去却是那般落魄。不过,这世上又有何人没有过落魄。
眼下,端木轩心灰意冷,一个人慢慢的走着。他步伐蹒跚,竟是走的有些不由自主。此刻的他,或许并不是很想走路,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他怕停下来之后,自己便再也支持不住要倒下去。
此时此刻,他要坚强,他也只剩下了坚强。
就这样一路穿过缥缈峰的各处曲径长廊,从后山直接走到了前山的大广场上,可端木轩却还在走。他甚至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要去哪里,他就只想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或许,只是他的心在走。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停下。在大广场上,慕容颜正在等他。
“师兄……”,慕容颜本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端木轩的,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究其根本,所有的痛苦不过都只是师兄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伤害,恰恰相反,反而是他一直在针对别人。
那么,洛清雪呢?
毋庸置疑,师兄喜欢洛清雪。但是否就因为如此,洛清雪就算是伤害了他呢?
或许吧,或许爱一个人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一种让人痛彻心扉的伤害。
爱情本是这世上最奢侈,最昂贵的情感之一,爱情本身也是一种最甜蜜的感情。可一厢情愿的爱情呢,又是何等的无趣。
“唉……”,慕容颜摇头叹息一声,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乱的很。当下,也不再多做它想,只是和声道:“师兄,去落雪谷的车马礼品早已备齐,可是你……”。
端木轩淡淡的问道:“我怎么了”?
慕容颜本不想多说,但还是道:“可若是师兄你不想去的话,我便让师父去向掌教师伯说一声,另选他人”。
“我若是不想去的话……”,端木轩不断地重复着慕容颜的话,忽地,竟冷冷一笑,道:“师妹,我为什么不想去”?
慕容颜一呆,竟是无法回答师兄的问题,她静静的看了端木轩老半天,随即叹息着转过头去。
“呵呵……”,端木轩又笑了笑,只是连他自己都知道,他此时笑的又有多勉强。
“师妹,今天已是初三,距落雪谷嫁女之期还有七天,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倘若耽误了时日,让缥缈峰失了礼数的话,这个罪责妳我可担不起”。
端木轩一口气说完,大步而去。
慕容颜心里忽然有了些担心,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担心。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师兄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若是端木轩愤愤的大闹一场,或是选择沉默,她反而觉得正常。以师兄的性格来说,本应就这样的。
可正是端木轩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慕容颜心中萌发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此去落雪谷,似乎也并无不妥之处,可她心中却总感觉可能会有什么意外要发生,这念头一旦产生,竟让她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寒。
事实后来表明,一切的确如她当初所预料的那样。
“呼……”,慕容颜长出一口气,甩了甩头,或许是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吧。
一阵山风让她清醒了不少,慕容颜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秀发。抬头,只见天色明朗,只是,在远处似乎却有几片灰云。
“我真是莫名奇妙……”,她嘀咕了一句,紧追上前面的端木轩,道:“师兄,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寒风呜咽,拍打在木窗上,吹的窗户纸哗哗作响,也吹着端木敬的长袍随风飘动。
房间里寂静无声,除了风声,这里就只有他一人。
某一刻,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却好像传出了一阵微微的叹息声,同时似乎还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只是,端木敬依旧静静的站着,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按理说,以他的武功修为,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一片落叶之声,也应该能立刻就知的呀。
或许……
风势更劲,倒灌着吹进了房间。
端木敬只感觉脸上被风吹刮的生疼,只是,他依然站在窗口,未挪动一步。
“呵呵……”,不知为何,端木敬忽然诡异的一笑。
与此同时,已经在缥缈峰下的端木轩忽地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心中一震,向旁边看去,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慕容颜竟也是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相接,不知为何,端木轩在慕容颜的眼神里竟也是看到了一丝微妙。
没有人说话,只是片刻之后,师兄妹二人却都是不由自己的转身向后方的缥缈峰看去,但见灿烂日光下,缥缈峰巍峨挺拔,高耸天际,峰顶之上,更是缭绕着几丝淡淡的雾气,端的就如仙家宝地一般。
但端木轩和慕容颜二人却好像感觉到,此时的缥缈峰,远远望去竟似有几分狰狞。
最近几日,赶往落雪谷的人已日渐增多。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端木轩师兄妹二人倒也不急,一路缓缓而行,多少也算是平复一下心境。
一路上,端木轩就只是闷着头,话也不多说,这让同行的慕容颜很是感觉不适,偶尔主动和师兄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慕容颜自感无趣,索性也就闭了嘴,一直就只是闷闷的赶着路。
不过,却因她的缘故,一路上不时引得别人侧目,更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年轻人,居然就在她们师兄妹二人前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些人一会儿打马快行,超过了她们,一会儿又干脆下马驻留,等她们走过去后又从后方跟上,实在让人厌恶。
其实,仔细一想倒也对,缥缈仙子在江湖上可算是芳名远播,又有几人不知。
但此时此刻,在端木轩心里想的全是洛清雪,反而对这近在眼前的佳人不曾留意到半分。
于是乎,这师兄妹二人便成了这条路上最特别的一对,既非情侣,亦非兄妹,这不远不近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女孩本就性情活泼,慕容颜更不是那种性子冷淡之人,看端木轩一路寡言,她终是忍不住要宽慰师兄几句,当下打趣道:“师兄,此去落雪谷,咱们可是去道贺的,可你这老是板着个脸,总是不太好吧”。
端木轩本就心中苦闷,听慕容颜此言,更是戳中他心中痛处,遂冷冷道:“师妹如何这般说话,纵然我板着个脸,可不是还有妳吗,到落雪谷之时,只需妳笑一笑,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
“师兄……”,慕容颜也不想与端木轩斗嘴,忽然变了神色,停住马,认真道:“我觉得你变了”。
端木轩一愣,当即也驻了马,苦笑一声,道:“变又如何,不变又如何,人活一世,又有谁一直未曾改变过”。
慕容颜严肃道:“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想说的是,有些变化我们自己无法控制,但有些,其实我们自己是可以控制的”。
端木轩转头看着慕容颜,淡淡道:“师妹,妳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颜沉吟了一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道:“师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可自从遇见洛清雪后,你就变了,而且是一直在变。时至今日,我已经完全看不透你了”。
端木轩一呆,脸上却并无多大变化,然而,每次只要一听到洛清雪的名字,都让他心中痛楚难当,同时,对杨晓风的恨意也越发加深一分。
只是……
或许真如慕容颜所说,他变了。
以前,他对杨晓风的恨意总是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但现在呢?
现在的他,已学会了隐忍,学着收敛自己的锋芒。当端木敬拒绝了他以缥缈峰之名向杨晓风发难的请求时,他就变了。
他知道,很多路要自己去走,很多事要自己去做。
他现在已不会就在明面上便对杨晓风表露出杀机,他已经暂时学会了克制自己对杨晓风的恨意。但到了这一步,像他这样的人,岂非变得更加可怕。
“师妹,妳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坚强……”,端木轩莫名奇妙的问道:“或者说,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脆弱”?
慕容颜心中震惊,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着端木轩,就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愕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命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任何人都不该以任何理由去肆意践踏、剥夺、屠戮他人的生命”。
“是吗,想不到师妹竟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端木轩冷笑着道:“只可惜,有师妹这般心胸之人,这世上实在太少。而师妹的这份见识,我端木轩更是望尘莫及”。
慕容颜听出端木轩话中隐有暗讽之意,心中置气,遂打马前行,再不理他。
端木轩正要再发声冷笑,却听前方已在几步之距处的师妹忽又远远说道:“师兄,纵然我知道劝也无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慕容颜回头,真挚道:“一厢情愿的感情不但会令别人百般厌恶,更会让自己万分痛苦,到最后,说不定还会伤害到你所爱的那个人。所以,希望师兄你好自为之”。
端木轩刚刚还未笑出来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似笑,又似哭。面部肌r扭曲,嘴唇微张,活活像吃下了一只死耗子。
过了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抬头时,慕容颜早已经走的老远了。
“嘿嘿……”,端木轩y狠的笑了笑,极是怨毒道:“师妹,总有一天,我会让妳看见杨晓风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
他所说的话,慕容颜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但她心里,对师兄却早已经失望透顶。
前方,慢慢的已可看见一处镇甸,那里应该就是飞雪集了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密谋
盏里的灯油都已换过了好几回。就这样,他一个人静静的在这石室里也不知已待了多久。
清寒如水,冷灯如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但其实,此刻正值艳阳当空,然而在这里,却永远不会有一丝日光照进来。
昏暗的灯光照着杨晓凌同样昏暗的脸,不过,此刻他心中却万分高兴,为大哥高兴。
日前,有手下人报来确切消息说,落雪谷大小姐的婚期终于是明了,就定在十一月初十。
一想到大哥和嫂子终于能得成眷侣,他的心情不由得便好了起来。
或许,他可以在大婚当天去看看大哥的。想来那天定然热闹非常,趁着人多繁杂,他要混进落雪谷去倒也不是难事。纵然不便现身当面为大哥祝福,但能隐在暗处看上大哥一眼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杨晓凌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不免又流露出几丝笑意来。
心念及此,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往地x更深处走去。他要出去,自然要先禀告过义父才行。
地xy暗,狭窄的通道两边,一间紧挨着一间,全是石室。
杨晓凌一个人在这里缓步而行,细碎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听来有种莫名的孤独,甚至还有些诡异。
这条路,他已不知走了有多少回,可基本上每次他都只是匆匆而过,从未走进过身旁的这些石室。
其实,倘若他走进去看一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石室中十有**其实是空闲着的,里面根本就没住什么人。
想想也对。他那位神秘的义父,本是一个庞大组织的首领。做为一个聪明的领导者,他只需要直接控制住手下中最有实权的几个人便已足够了。
同时,做为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其门众必然分散隐伏在天下各处,所以,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不多。
而且,山x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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