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源天杀人，根本不见血。
一面六道轮回盘，就足够了。
可这片大地，却是硬生生被鲜血给浇灌成这幅样子。
这得什么样的战争，才能打成这样？
“血色平原……嘿，有点怀念呢。”猴子笑道：“昔年十万天兵天将的血，染红了这片大地。”
“才十万？”楚羽一脸你骗我的表情。
眼前这片平原，何止万亿里方圆？
几乎就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那种！
猴子看了一眼楚羽：“十万个像你现在这境界的生灵，他们的血，染不红这片大地么？”
第1155章 人的三种境界
“你干的？”楚羽看了一眼猴子。
“放屁！”猴子骂道：“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耍赖似的撇撇嘴：“这里可不是我干的。”
那就是在别的地方干过呗？
不过楚羽没敢问，怕猴子恼了揍他。
这猴子虽然跟神话传说中那位大圣有很大不同，但在某些地方，却是很相似的。
毕竟，都是猴子嘛。
性情急躁，便是整个猴族的共同特征了。
“这地方，在无比古老的那个时代，地位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眼中的仙界。”猴子的眼中露出罕有的柔和之色。
它轻声道：“你师父俺，便是生在这里的！”
“这地方天地灵气环绕，滋养着万物生灵，没有丝毫洪荒的野蛮气息，充满祥和宁静。”
“只可惜，有一天，这里突然间被一群可怕的生灵攻打进来。瞬间生灵涂炭！”
“到那时，我们方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原来这世界如此广阔。”
猴子叹息道：“我们根本不是打进来那群生灵的对手，被屠戮无数！”
“师父，这地方，曾经住着的，都是非人种族么？”楚羽问道。
猴子点点头：“不错，都是各种动物。”
“那，打进来的是人类？”楚羽又问道。
猴子却摇摇头：“不是，那个时候，人类除了几尊始祖级生灵之外，势力还很弱小。但也没人去招惹人族，因为他们那几个始祖，太厉害了！”
猴子对人类的始祖级存在，不愿多说。
它回忆起当年打进归墟这里的生灵，看着楚羽说道：“那群生灵，其实就是如今界魔的真正祖先。”
“啊？”楚羽有些吃惊，看着猴子：“不是说，人族在那个古老的时代，就已经是这天地间的宠儿，是真正气运加身的种族了吗？”
“是啊，你说的没错。”猴子看着楚羽：“但界魔也不弱啊！它们的祖先，其实是一群来自天外的流亡种族。或许，在它们原本的世界中，它们才是那个世界的气运加身种族。”
原来是这样，楚羽点点头，一些谜团，到今天才算彻底解开。
天外流亡种族，来到这个世界，想要跟人族争夺气运！
而这个世界本身，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的。
不说别的，人族跟妖族之间的恩怨，就持续了无尽岁月。
在那个人族还不是世界主宰的时代，归墟这里的动物种族，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所以那群界魔的祖先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后，找到这个世界最好的地方，也就是脚下这片大地。
跟归墟中那群原始种族的生灵发生了激烈的战争。
“是那次战争，生灵的血染红了这片大地？”楚羽问道。
猴子再次摇头：“那次战争，其实很快就结束了，界魔大获全胜，原本生活在归墟中的生灵几乎死伤殆尽。”
“我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全都退出了这里。”
“这里，成为了界魔的领地！”
猴子一脸唏嘘，眼神中有一抹哀伤闪过。
当它还是一只天生地养的小灵猴时，是多么的快乐啊！
每天在山里面吃着各种美味的野果，喝着大自然酿成的猴儿酒，偶尔还能找到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刻。已经开启了灵智的它根据石刻上面的东西比比划划，胡乱修炼着。
那个时候，就算胡乱修炼，境界也可以提升的很快。
随着它不断长大，开始结交朋友。
那时候，整个归墟所有的生灵，都可以成为朋友。
没有食物链，强大的也不会去欺负弱小的。
大家都是一团和气。
吃肉？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有的事情了。
是的，界魔来了以后！
因为界魔在屠戮了它的同伴、朋友之后，大快朵颐！
架在火上烤，放在鼎中煮！
后来，这些手段被人族学了去，并青出于蓝。
烹饪手段比界魔高明不知几千倍。
“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开始了流浪，在这宇宙中，大家都走散了。”
“有些很久以后见到了，而有些朋友，则再也没见过。”
猴子情绪有些低落的道：“再后来，我跟一些兄弟，来到了太阳系，进入到了地球，遇到了人族。”
楚羽静静听着，他能感受到猴子对那段日子的怀念，也能感受到猴子对当年攻入归墟的界魔祖先的恨意。
“我们求人族那些强大的始祖们帮忙，他们答应了！”
“那应该是人族和妖族关系最好的一段岁月。”
“人族几个始祖准备一番之后，直接带着我们，又重新打回了归墟。”
“那一战，十分惨烈！”
“我们再次损失惨重，折损了很多兄弟。人族那些强大的祖先们，也有很多陨落。”
“但界魔群族，在那一战中，也损失极大。它们被打出了归墟！”
猴子长出了一口气：“人族跟界魔群族之间的恩怨，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了。”
“不仅仅是因为争夺气运种族？”楚羽问道。
“对，不仅仅是因为气运种族，但到后期，这个原因占的比重会更大一些。”猴子道。
“那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楚羽指着脚下这片血气冲天的大地问道。
猴子笑笑：“人族的那些始祖跟我们商量，要在这里建立一座城……其实呢，就是天庭最初的雏形了。”
“我们也答应了，那时候，我们非常感激人类。虽然大家种族不同，但在我们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当时归墟那些动物种族，也全都是完全不同的种族。”
“那座城建起之后，人类跟我们一起繁衍在这片大地上。但人类繁衍后代的速度，要远胜过我们。”
“而且人类太聪明了！他们学什么东西，都太快了！从那时候，天道气运种族的威力，也开始发挥出来。”
“你也知道，这人一多，就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猴子望着远方，幽幽说道：“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那些强大的人族先祖们，其实还是很好的……”
说到这，猴子看着楚羽：“人心分三个层次，你知道是哪三个层次吗？”
楚羽看了一眼猴子：“自我，本我，超我？”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猴子点点头：“那些强大的人族先祖，几乎都是在超我这个层次的，所以在他们眼中，希望天下大同，有教无类。并没有认为人类是这世上最高贵的。”
楚羽点点头，只有末法时代的那些普通人，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高等级的生灵。
一旦走出自身的桎梏，很快就会发现，茫茫宇宙中，强大的非人种族生灵实在是多不胜数！
人族侥天之幸，成为这个世界的气运种族，但其他种族当中，也并非就出不了惊才绝艳的顶级天才。
只不过修炼到后期，都要化作人形继续修炼罢了。
瞧不起其他种族，是绝大多数人族的共性。
受困于眼界和格局，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觉得自身是最高贵的。
猴子接着道：“后来崛起的那些人类当中，也有很多，拥有着跟人族先祖一样的高贵品质，是超我境界的生灵，但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个境界的。也需要通过不断的修炼，不断的感悟。所以，在后来很多传承，还专门出现了一种名为斩三尸的修行方式。其实就是要斩掉自我和本我，实现超我境界。”
楚羽恍然大悟，原来斩三尸是这么来的？
猴子苦笑道：“只可惜，这法门后来被无数人摒弃了。他们认为，人活着，就应该是自我状态的，最多偶尔本我一下。超我什么的……简直就是白痴。”
楚羽想想，自己小时候，在世俗凡间，所看见的一切，的确差不多是这样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处在本我境界的人会更多一些。
也就是说，因为社会属性的原因，人们做事情也不能太自我，如果凡事都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去出发，那么这种人在社会上，也是很难立足的。
本我就要好些，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凡事虽然第一反应是自我……从自身角度去考虑问题，但大多数人，紧随其后的第二反应，就会站在他人的角度去看一看。
世俗凡间，能够达到超我境界的人，则少之又少。
一般来说，这种人，要么是世外高人，要么……也是极为成功的大人物。
超我境界看待问题，考虑的是全局，心中有大善，不会去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那时候，在人族的修行界，自我的人是最多的！他们任何事情，都会从自身利益去出发。但凡损害到一丁点他们利益的事情，他们都会疯狂的去计较。到后来，随着这种人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很多为了自身利益，去损害其他人或生灵的人。”
猴子看着楚羽：“在这种情况下，一场大战，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楚羽点点头，矛盾和冲突积累到一定程度，不可能不发生战争。
“也正是那一战，十万天兵的血，染红了这片大地。”
猴子的眼神中，伤感之色浓郁，道：“打界魔都没死过那么多人啊！自己人自相残杀，却血流成海。”
第1156章 石塔
“后来，就在我们之间打的不可开交之际，已经消失很长一段岁月的界魔群族大军滚滚而至。”猴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们的内斗结束了，再次跟界魔打在了一起。无尽的恩怨，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猴子看着远方：“然后，第一次天地大劫，出现了！”
“是冥冥中的天道在左右这一切？”楚羽问道。
猴子笑笑：“天道？可能吧，也可能是某些存在的意志，谁知道呢。”
楚羽：“某些存在是指？”
“超越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存在，在冥冥中注视着所有一切。”猴子站起身，抬头望了望天：“这天，始终有一层天幕，遮蔽我们的双眼，使我们很难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
楚羽沉默，这种感觉，他早就有。
从一个普通人，到一个修行者，再到站在这宇宙最高处的顶级存在。
看似高高在上，弹指间可掌控无量计生灵的生命。
对道与法的理解，也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至高境界。
可实际上，这世界的真正本质，却依然像猴子说的那样，上面蒙着一层天幕。
哪怕你修炼到至高境界，依然看不清！
就算修行到源天那种境界，连六道轮回都能掌控——
当然，源天掌控的也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不过是个拿到钥匙的看守人。
但不管怎么说，惊艳到源天这种程度的生灵，依然不敢说自己真正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依然像是笼中的鸟。
哪怕这笼子无比的大，可以任由这鸟肆意飞翔。
但实际上，终究是不自由的。
随着第一次大劫的到来，归墟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废弃之地。
无数生灵死的死，逃的逃，还留在归墟这里的生灵，数量变得极为稀少。
再后来，随着很多次天地大劫的降临，归墟这里，渐渐成了一个……类似流放之地的地方。
说这里是最终的归宿之地，也不尽然。
应该说，这个地方，是无上强者的最终归宿之地！
寻常的生灵，想要进入到这里，还没有那个资格呢。
不过最初从归墟逃走的那批生灵，几乎都掌握着进入到这里的钥匙。
但也不能随意启用，每一次进入归墟，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这代价是什么，很难说。
每次都不一样。
而且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反应出来。
“源天既然能够进入到这里，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是来自那个时代的生灵？”楚羽问道。
猴子摇摇头：“他应该比那个时代晚，但他太聪明，这世间几乎所有后来崛起的生灵，都没办法找到归墟这个地方。唯有他，竟然能够发现这里。”
猴子说着，摇头失笑：“其实也正常，一个能掌控六道轮回钥匙的人，能够发现归墟这个顶级生灵的最终归宿之地，也没什么值得意外。”
“轮回……是有次数的？到了一定程度，到了那个临界点，轮回便会结束，然后会来到这里？”楚羽问道。
猴子思索片刻，说道：“这个不好说。”
楚羽看着它。
猴子道：“因为有些人，比如你，如果不是我拖着你来这里，恐怕再轮回无数次，也未必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有些生灵，可能一次都没轮回过，死后……就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楚羽问道。
猴子：“或许，这就是冥冥中那存在的意志了。”
楚羽点点头：“我懂了，那位根本就是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其实无论是人族也好，妖族也好，还是界魔群族这群外来者也罢。在冥冥中那存在的眼里，不过是一群玩物。从最初天地大劫降临开始，一直到如今，所有一切，其实都是没有规则也没有逻辑的。一切……全凭他的心情。在他眼中，恐怕也不分什么界魔还是人类吧。”
猴子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这比喻倒是很新鲜，但似乎……就是这样。”
“我们就是一群被人养在动物园里面的玩物。”
楚羽想到之前裂缝开启，冥冥中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然后看着猴子：“所以师父，您其实还知道更多事情吧？所以您才会把自己放逐一样的镇压在灵山之下。自己镇压自己。不到天地大劫不出手。而我跟你说了我看见的事情之后，您直接带着我来到这里，要了却因果。是不是您……”
猴子微微一怔，看着楚羽：“人太聪明不好。”
楚羽撇撇嘴，人本来就聪明，不然为何会成为承载这世上气运的种族？
猴子叹了口气：“你既然猜到，师父也没什么可隐瞒你的，天外的确有人在主宰这一切。”
“人？”
猴子没用生灵这两个字，而是用了人这个字，而且在说到人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稍微重了一些。
“对，对。”猴子说道：“不然人类凭什么成为这个世界的气运承载者？”
“那，我们这个世界，真的就是个动物园？”楚羽忽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在这一刻，突然间有种接近万念俱灰的念头在心中生出。
漫长的岁月，悠悠流淌的时间长河，作为一条可以偶尔跳出这条河的“鱼”，恐怕没有谁愿意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
“是的。”猴子给了楚羽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我们，有机会打出去吗？”楚羽生平第一次，生出一股无比强烈的念头，想要结束这一切！
或者说，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有！这次就是个机会。”猴子看着楚羽：“凭借我多次避开天地大劫的经验，能够明显感觉到，又一次的天地大劫将至。而归墟这里，就是起点！”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在这里，结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