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南霸天一眼,上前几步,南哥你好,小弟给南哥问好。说着从怀中取出中华,递了过去。
刚才进来时,大部分行李、芦花、叫花都被官府扣押,但银票和香烟我都随身携带,由于只是嫌犯,并未上交。
南霸天点上烟,看你们挺上道的嘛?叫什么名字?
我谄笑道,南大哥,我叫黄世仁。一指柳清风,这是我兄弟,胡汉三。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名字,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监狱里鄙视链比较严重,牢狱里,犯罪越严重,受害者越厉害,在监狱的地位就越高。一般来说,政治犯地位最高,这种不是挑战朝廷权威,就是国家安全。杀人犯次之,经济犯比较受人尊重,毕竟搞好关系将来出去后还能帮你赚钱,盗窃犯和强~奸犯的地位最低,所以也是受欺侮的对象。
我说南大哥,我们没犯罪。就是带了个人头四处溜达,被人抓住了。
哦。南霸天说,你俩虽然看着比较顺眼,但外面有人打过招呼了,要在里面弄死你们。这样吧,一会给你俩个痛快,安全无痛,一会就过去了。
柳清风问道,不知什么药有这么厉害本事?
南霸天拿出一颗药丸,这是唐门的七步断肠散。对了,你们拿着谁人头乱溜达啊?
柳清风淡淡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西凉剑阁四阁主快剑王客的人头。
啊呀,南大哥,你们跪下干嘛啊,赶紧起来啊。
黄大哥、胡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哈,你们别跟我们计较。
晚饭时,牢头拿来一些窝头菜叶子,只有一小块牛肉,南霸天恭敬把牛肉端过来,两位大哥,这是小弟跟牢头要的一点孝敬,不成敬意!
柳清风说南大哥你这么客气干嘛,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揍你了。
见南霸天还算识时务,我们自然不会计较,至于他提出来的称兄道弟,等出去以后再说吧。
吃罢晚饭,柳清风说,我们不过跟崔孙子抢个女人,就要把我们置于死地,他娘的,等我出去,看我不拆了他们崔家。发觉自己牛吹的有点大,马上补充道:当然等我成了一品高手后。
我泼冷水道:就算你成了一品高手,要对付崔家这种地方豪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种家族有上百年历史,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跟官府、各路武林豪杰也都有关联,另外家族中也有很多隐藏的高手、供奉,想想都头疼。
柳清风挠了挠头,让我吹会牛都不行啊!不说了,先睡了。
我拍了拍他,低声道,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
防人之心不可无,南霸天白天装孙子,鬼知道会不会等晚上趁我们不备下毒手啊。
柳清风说,我有睡罗汉拳,我先睡吧!
说罢直挺挺躺下,不片刻就传来呼噜声。
第182章鸿门夜宴
第二日依旧无事,从中午开始,我们的牢饭伙食得到了明显改善,每餐竟然都有酒有肉,当天晚上,衙役给我们换了一个双人间。
我估计应该那块监察令牌起了作用,六扇门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柳清风待不住,说凭我们两人的武功,从里面杀出去应该问题不大,我说静观其变。
第三日下午,我跟柳清风在闲聊,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牢门打开,走进一个七尺魁梧大汉,看他衣服,应该是开封府六扇门的总捕头。
在京城时,谢德龙给我普及各州路的六扇门人员,也讲了一些官场规矩,我觉得他唠叨,也没怎么上心。
李朝阳进来,双手抱拳道:六扇门总捕头李朝阳,参见监察大人。
我见他依江湖规矩行礼,并未按照官场规矩行事。毕竟从开封去京城核实我身份,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三四日,这几日估计拿不准我身份,但换了饭菜和牢房,还是有些顾虑。
若是等京城回信再来我这里,恐怕也会得罪我,所以这个时间来探望我,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拱手回礼道,李捕头好啊。
说着递过去一支香烟,你看还要麻烦你来跑一趟。对不住啊!
李朝阳脸色迟疑,说道,属下这几日在外地查案,迎接来迟,还请监察大人莫怪罪。
我揶揄道,这里伙食挺好的,还省了房钱,怎么会怪罪于你?怎的,要来接我们出去?
李朝阳略尴尬道,属下来跟监察大人请罪,我从差役那边得知,您这是得罪了崔府上的公子,官府从您行礼中查出一颗人头,事情还没弄清,再加上崔府跟跟孙臬台那边知会过,大人可能还要在这里委屈两天。
开封府按察使(臬台)孙非仁分管六扇门,算是李朝阳的顶头上司。从牢头那里得知,崔家在开封府势力颇大,布政使和六扇门总捕头都是外来户,新上任不久,实权部门都被崔家牢牢把控,李朝阳这么说,估计关我的这两日,外面恐怕也不平静。
我进入开封府大牢,就像一块烫手山芋,给开封府出了一道难题。
若论职级,我没有官身,但暗中的监察身份足以给李朝阳带来不小压力。如果放我出去,恐怕得罪了崔府,若把我羁押在此地,将来也怕我给他们穿小鞋。
然而在地方为官,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势力还没稳固之前,轻易挑起是非,恐怕李朝阳也吃罪不起。
我可以理解,毕竟我是路过,将来因为我得罪崔家,我一拍屁股走人,他们在这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呵呵一笑:无妨,这里也挺舒服的,就是蚊虫有点多。其实,以我和柳清风实力,寻常蚊虫根本无法近身。
李朝阳立即叫来手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冷眼观瞧,不过是给我做样子而已。没过多久,便有手下通禀,说知府大人请李朝阳过去议事。李朝阳连连告辞,说属下正要将此事向知府大人汇报,请知府大人跟臬台大人说项,早日迎我出去。
当夜牢头便给我们搭好蚊帐,又是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柳清风奇道,这李朝阳明知你是登闻院监察,按理说应算他们的顶头上司,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
我说事情哪里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估计外面都已乱翻天了。这崔若望把我们一抓,倒给开封府出了个难题。听说这里有句俗话,叫铁打的崔家、流水的知府,这几年开封换了三四任,不是得病暴毙就是丁忧回家,恐怕知府衙门也不好过啊。
那怎么办?
我说再等两天。
到了第四日下午,李朝阳跟锦衣公子哥来到牢房,那锦衣公子哥一进门就跪地磕头:草民崔长风,代表四弟给监察大人磕头请罪了!
我疑惑看着李朝阳,李朝阳才说,这位是崔府的大公子崔长风,今日臬台大人得知此事,大发雷霆,找崔家老太爷臭骂一顿,这不让我带崔公子来给大人请罪来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那我们能出去了吗?李朝阳说,那是自然。说着,连忙吩咐下人办理手续。
等取回行礼,趁其他人没注意,先前帮我们递令牌的李牢头过来,就要下跪,我连忙扶住道,李牢头,你这是要干嘛?
李牢头说,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说着从怀中抽出之前递给他的银子。我伸手阻止道,这是我请兄弟们喝茶的,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李牢头正要推让,恰巧碰到李朝阳和崔长风进来,才战战兢兢的走开。
崔长风说道,今晚家父在孔家菜设了酒宴,要给监察大人压惊。还请赏光!我本想推辞,但看李朝阳跟我挤眉弄眼,于是便答应下来。
河东崔家在开封府权势熏天,家主崔鹏举中原武林也颇有侠名,我自有耳闻,见到本人时,也颇为吃惊。崔鹏举四五十岁,留着短须,身穿粗布棉衣,见到我,连上来握住我手,仿佛多年未见的老相识一般。
前些时日,犬子犯了过错,惹到了监察大人,我知晓此事后便把犬子责罚了一顿,得知秦大人是济南府人,在此地备些粗茶淡饭,多谢大人赏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话滴水不漏,若非提前有所了解,很难相信这边是在开封府一手遮天,将开封府几任知府架空之人。
我说哪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早就听闻崔大侠侠义无双,若非此事,恐怕还见不到尊荣。
一同赴宴的还有开封府按察使孙非仁,一身儒生打扮,带着方巾,与孙臬台相互行礼之后,分宾主落座。
饭菜流水一般上来,这崔鹏举也会安排,孔府菜馆以鲁菜闻名,在京城也有分店,只是价格颇为不菲,从未去吃过。
崔鹏举一边敬酒一边介绍饭菜,秦大人,这是本店的特色菜,带子上朝,不知合不合口味。我一指正在大快朵颐的柳清风,看我兄弟吃相,便知口味绝佳了。
作为将开封官场玩弄卷二烟雨江南。老油条,崔鹏举自有本事将酒席气氛弄得异常活跃,作为主人,不提正事儿,讲着当地一些武林趣事,又说起京城一些宫廷秘闻,绝口不提将我二人关入大牢之事。
我摸不着头脑,众人敬酒,我也只是浅尝辄止。
酒过三巡,崔鹏举才道:不知秦大人这次来开封,有何公干?别的不敢讲,在开封府,崔某还算小有些名气,若能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便当作是我崔家向您的赔礼。
我暗笑,这老狐狸这是在他套我话呢。若我是过路还好,登闻院刚成立,若我真因公事来开封府,恐怕他要提防几分了。
于是道,在下不过是中原镖局的镖师,此行正要前往西边去送一趟镖,因路上与崔公子有些误会,才被弄了进来。崔家主也不必过于苛责,我们身上镖货有些特殊,崔公子误将我二人当做匪盗,向官府举报也是三好市民应尽的义务。
说罢,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连忙释放神识,感到房内屏风之后,竟藏着两位高手。两人隐藏气息功夫颇深,应该是二品高手。门外还有七八名三四品高手守着,若不是前些时日悟得末那耶识,灵觉大增,此番又是暗中提防,恐怕很难发现。他奶奶的,饭无好饭,这是鸿门宴啊。
以我两人实力,恐怕不是对方高手,若对方真的要把我二人击杀,以他们的实力,自然可以做的天衣无缝。我惊出一身冷汗,打起精神,小心应对。看到柳清风还在对着一盘葱烧海参猛攻,气不打一处来。暗中踢了他一脚。
柳清风正含着一只海参,我一脚下去,噗嗤喷了一席。你踢我干嘛?
我说怕你噎着,让你慢点吃。
崔鹏举连让人换了一桌酒席。崔鹏举说话云里雾里,显是对我们不放心。我有了戒心,说话自然也会留七分,该说的少说,不该说的更以朝廷机密回避过去。
此时此刻,丝毫马虎不得,但也不能怯场,该装逼装逼,该吹牛吹牛,气氛更加活络起来。说到京城,崔鹏举自己的二子崔长水也在京城工部为官,隐约还提起自己与京中一些达官显贵有些交情。
说话间,崔鹏举举起了酒杯,在手中把玩。
我寻思你这是要摔杯为号啊,打起精神道:早就听闻工部堂主事崔长水之名,原来竟是崔家二公子,如此年轻便作了六品主事,真是佩服!这次离京之时,我去院里报备路线时遇到工部右侍郎项大人,提起贵公子可是褒奖有嘉,前途不可限量啊!
哼哼,跟我打哑谜,听出来没有,老子来开封开始跟登闻院报备过行程的!果然崔鹏举将酒杯举起,说借大人吉言,我敬大人一杯!说罢,一饮而尽。这崔鹏举一会儿秦大侠,一会秦大人,估计也在掂量我的话,要不要行动。
孙臬台也说,这次秦大人莅临开封府,不如多待几天,六扇门与登闻院也都是一家人,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我来敬诸位一杯!
柳清风正在吃一只鸡腿,见孙臬台敬酒,连忙端酒杯,不小心碰翻了一只酒杯。
啪的一声,酒杯碎了一地。
崔鹏举大声道,没事!没事!
柳清风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啪,又打碎了一只碟子。
这顿饭吃的惊心动魄,我心提到嗓子眼儿了,若那几人听道动静,冲了进来。就算我们装糊涂,这事就算撕破脸了,我俩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第183章那杀人的青菱
崔鹏举喊道,没事,没事!柳清风问崔先生这么大声干嘛,莫非有什么事?
我拿起筷子在柳清风脑门子上敲了一下,拿起另一根鸡腿,一口塞在他嘴里,赶紧吃!
柳清风的嘴巴有两个功能,第一是吃,第二个就是闯祸。
我算发现了,把柳清风带着一起出来,简直就是给我来惹事的,早知道我带张翊也好,这小子虽也不靠谱,但至少不会给我惹祸。
一顿饭吃的心惊肉跳,又劝了几巡酒,崔鹏举这才对门外道,进来吧!我连忙运功戒备,这是要动手的节奏啊?
房门推开,只见崔若望上身赤裸,身上满是伤疤,背着两根荆条,走了进来。见到我们,眼神恶毒,却老实站在一旁。
崔鹏举冲崔若望喝道:还不跪下!声气中足,把柳清风吓了一跳。
崔若望满脸不甘,跪了下来。崔鹏举才道,之前是犬子不懂事,特来负荆请罪,秦大人若不解气,尽管教训,我绝不阻拦!
啊呀,苦肉计啊。你看崔若望身上那伤疤,明显是假的好嘛?不过你既然做样子,看在你屏风后面还有两个高手的份上,我也不能不领情是吧。
连忙上前,把崔若望扶起,崔大侠这是干嘛,我跟令公子不过是一场误会,这样责罚有点过了啊。说着假装不小心碰到他伤疤,崔若望还装呲牙咧嘴,我尝了尝,红糖做的,有点甜啊。
柳清风说,负荆请罪啊,我还以为是负金请罪呢。
崔鹏举嘴角咧了咧,笑道,金子当然也是有的。说罢对管家道,把这逆子给我带回去,禁足半年。
吃罢晚宴,崔鹏举邀我去崔府过夜,我连忙推辞,谁知你会不会变卦,半夜把我俩宰了。
李朝阳早已把我们东西送回客栈。临分别时,我冷冷看了李朝阳一眼。
回来路上,柳清风还回味珍馐佳肴,我说以后你嘴巴老实点,刚才我俩差点把小命交代了,你没发现吗?
柳清风醉醺醺道,难道他们在酒菜中下毒了?我懒得理他,跟你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回到客栈,拿了房卡,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间内点着烛台,烛台灯影下有一美貌女子俏然而坐,见我进屋,连忙起身。我说对不起,走错了。
走出房外,看了眼门牌号,没问题啊,又推门而入。那女子道,公子回来了。说着给我打热水洗脸。
我满脸疑惑道,姑娘是?
女子满脸通红,奴家是崔爷派来伺候公子的。
我心下恍然,这崔鹏举办事可不是一般老道。前脚才离开饭店,后脚就安排了姑娘。这分明是给我出难题啊,收与不收,都是问题。若不收,恐怕撕破脸面,若收下,又不是我所喜。
我暗中查探,这女子分明是个雏儿。但举止落落有礼,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听说一些大户人家会豢养一些年轻女子,用来招呼上官和贵宾,想不到竟再次遇到了。
去年腊月同学聚会醉酒,与苏婉清之后便没有再碰过女子。但有些女子能碰,有些女子是不可以碰的,一旦招惹,恐怕说不清道不明。在开封府屋檐下,又不能与崔鹏举撕破脸皮。
隔壁传来柳清风声音,姑娘,你可不要乱来啊,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接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估计那姑娘走了出去。
柳清风连忙跑出来喊道:姑娘,别着急走啊,今晚你不用把我当人。接着房门关上,风雨如晦。
这女子十七八岁年纪,身段婀娜,在烛光下,俏脸通红。一颦一笑带着妩媚之意,巧笑倩兮,顾盼生姿,却是一位绝色美人,容貌丝毫不输纪君璧,看来这崔府真下血本啊。
女子端来热水,要给我洗脚。
我自小到大,可不习惯让别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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