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上携带内力,仿佛泰山压顶之势,将我压制的异常难受。
两人僵持场中,韩阔长神色凝重,却丝毫不弱催动内力,我心中却有苦自知,菱晶真气、噬灵珠之力,虽有磅礴之力,无奈我尚未掌握控制诀窍。
强行催动真力,只觉体内生机缓缓流逝。那夜在石台之上,纪君璧也说这种催动内力的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此时此刻,怎能顾得了那么多?我若退后半步,身后便是明教承受这全力一击。
我身上如万蚁吞噬,痛苦万分,强行咬紧牙关,不让莲花前进半寸,招式比拼,竟成了内力比拼。我心知时间一长,必会断送性命,身后明教不死也重伤。
卷二烟雨江南。!便是我在此身消命陨,也卷二烟雨江南。!
念及此处,我大吼一声,双目血色通红,噬灵珠吞剥我的寿元,四块菱晶在体内爆炸,涌入掌心。
指间莲花片片凋落。一片,两片,三片!
韩阔长急退十余丈,方才稳住身形。
我眼中一片模糊,吐出一口鲜血,膝盖以下均陷入石板之下。
韩阔长以宽袖在擦了擦嘴角,我却看到他也暗中吐出一口血。
韩阔长哈哈一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雄浑的内力。
我体内空空如也,柚木连忙上来,给我口中喂了一颗丹药,我却咽不下去,混着血吐了出来。
柚木说暴殄天物啊!吐血,你就知道吐血,再吐就贫血了!
柳清风也上来,与柚木一起搀扶着我,找了块平地,盘膝疗伤。
妈的,新买的鞋子啊,你也太糟蹋东西了。柳清风道。
我看了明教一眼,她满是关心之色,正要过来,却被慕容白云拦住,让那老供奉将她带走。
韩阔长道,这局不如算作平手如何?
慕容白云道:那又怎么算?
韩阔长笑了笑,我教收回“二十一条”,不过却有个条件。
第144章几时梦断,流水照花容
慕容白云道,我倒是无所谓,但就不知道在座的诸位英雄答不答应了。
韩阔长哈哈一笑,如今天地会各方势力都被圣教接手,今日来武林大会,也不过是给各位知会一声罢了,若能同意我教加入武林协会,自然是好,我圣教自然愿意与各大门派重建武林新秩序。如若不成,那日后江湖免不了一番争斗,所以请慕容庄主三思啊!
慕容白云回内厅之中,与各大理事门派商议对策。我则坐在原地运功疗伤,心中不由一惊,我发现竟然聚不起任何内力。方才那一拳,竟将我体内经脉震断,真气运行至任督二脉、冲带二经,仿佛遇到重重阻力。
柚木道,方才那一击,你至少折损了十年寿元。我心中苦笑,与明教性命相比,这十年寿元又算了什么?一身功力又算得了什么?若再来一次,恐怕我还会如此选择。
魔教突临武林大会,自然是有准备而来,至于那所谓二十一条,也不过是漫天要价罢了。魔教既举派回归中原,接收天地会势力,大闹武林大会,也不过是想让中原武林承认其合法地位。江湖各门派,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向来是利字当头,若魔教真的要求过分,中原武林也不会答应,接下来就看中原武林如何坐地还钱了。
果然没多久,慕容白云与少林、武当诸位理事门派走了出来,冲韩阔长道,不如说说贵教条件。
韩阔长说,临来之时,纪教主说的也明白,既然我们重归中原,该守的规矩、章程也必然遵守,至于所谓的制裁法案,圣教自然不会同意。俗话说,合则百利,分则百害。我们要求不多,只要一个武林协会一个理事席位,与各门派往来交道,也不过求一个公允二字。为表示诚意,我教愿缴纳两倍的会费。
我心道这魔教行事果然高明,先是以武斗胜负,又提出如此优惠的条件,换作是谁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这韩阔长更是谈判老手,口若莲花,一番言语,便让众人心动。
慕容白云与众人交换了眼神,哈哈一笑,贵教果然快人快语!依我看,摩尼教二百年前本来就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如今回归中原,我们未能倒屣相迎,倒是显得我们小气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没用多久,便谈妥了相关的事宜,原先武林大会定的一些东西,随着蜀中武林、青城派的退出,魔教的加入自然要有所变动,只是在魔教提出要除了理事席位外,要求设立监事一事,用于监督武林大会各项决议执行、以及会费使用情况时,大家意见不一。但当魔教提出监事一职可由中原武林定夺时,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当夜,慕容山庄大排筵宴,一派其乐融融。虽然内力受阻,身上伤势却恢复的七七八八,恐怕与噬灵珠与我融合的那滴血珠有关系。
柳清风与柚木留下来蹭饭,我心中挂念明教,却不知她又如何。
正出山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秦三观!我转身,明教在夜色中朝我走了过来。
来到秦淮河畔,两人在桥上看着河水从桥下流过,默默无言。我不知道明教想什么,但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心中那股抑郁心结却已解开。
我想了……
我想了……
我笑了笑,你先说吧,我听着。
明教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些日子我反思了许久,我们恐怕不太合适,若这样子下去,恐怕也会害了你。
为什么?因为我武功低微?还是家境太差?
明教摇了摇头,是因为你是三俗的徒弟,而我们慕容家与三俗结下的冤仇,恐怕难以消解了。
我心中恍然,在京城时,三俗遇到明教总是支支吾吾,明教对三俗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原本以为两人只是看不顺眼,却有如此一番公案在里面。难怪三俗总是撮合我与贾茗,却极力反对我与明教在一起。
三十年前,三俗一人独闯慕容山庄,让我们山庄遭受百年来奇耻大辱,更是让我姑姑慕容轻灵含恨出家,所以当我爹听到我与你在一起时便不同意。所以那日在诸英雄面前极力羞辱你,便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何况今日,你又做出如此举止,剑斩桃花,更让我爹丢进脸面,光是家族这一关,恐怕我们也没法一起了。
三观,你做的这些,我很感动,可是慕容山庄实在太大了,它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如漫山桃花一般,可实际上山庄却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我是山庄唯一的希望,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而置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而不顾。
听到这个结果,我并没有特别震惊,更没有前些日子那种心中绞痛的感觉,只是平静的看着流向远方的河水,默默不语。
在感情方面,我并不是很善于表达的人,但并不是没有想法的人,甚至有些时候我想的比别人更进一步。那日在慕容山庄,在金陵城内,那种万箭钻心的痛苦,让我终生难忘。
明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甚至比贾茗这个正牌公主更像是公主,她冷傲、不善表达、脾气大,只有在中原镖局的那段女扮男装的日子,让她才有了朋友,这才让她不顾家里的反对,要跟我在一起。
可是时间越久,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越远,这种距离不但是彼此心间的距离,而是我跟她所在的阶层之间的距离。那种距离,看不到摸不着,却又现实的存在着。
我长吁一口气,眼神清澈的看着她,慕容姑娘,祝你幸福!心中莫名的想起纪君璧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心中没来由一酸。
明教平时话不多,哪怕是以前在一起共事,她都是一个人远远的不合群,或者在旁边冷冷的听着,今夜却破天荒说了很多。我比较害怕听这种心扉吐露的话,听到耳中,那不仅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责任,而对明教,对慕容山庄,我却永远也担不起这份责任。
明教又恢复那副冰冷的模样,什么时候回京?
后天吧!
望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我眼角又有些湿润。我心中道,慕容秋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江充听说我们准备回程,更是准备了一辆马车,车里装了各种金陵特产以及给各位当家的信。对于江充这种钻营之人,我并没有太多恶感,相反我倒是很钦佩他的勇气。他自己说的很直接,在金陵设立分局,就是为了赚钱,他在金陵有关系、有能力,又会来事儿,如果有机会,我并不介意扶他一把。
我跟柳清风在金陵城内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当地特色,然后写了封信向大当家告假,准备路过济南府时回一趟老家。
临出金陵城,我在城门口买了几份关于武林大会的专刊,翻阅起来。晓生资讯上对本次武林大会介绍的比较简洁:
本报讯,为期三日的江南武林大会在慕容山庄圆满闭幕,本次会议通过了选举慕容白云为新一届武林盟主的议案,并选举出新一届的理事会成员,通过了吸收摩尼教为武林大会成员的议案……
柳清风念到这里,直接把报纸撕了,愤愤不平说道,全是慕容山庄的喉舌,什么狗屁晓生江湖,拿了钱都不会说人话了。说着又拿了张花边小报看了起来,三观,这里有写你诶!
我拿过来,只见一片题为《慕容山庄桃花一日凋,疑有人故意为之》的报道中,说有慕容山庄桃花一夜之间全部凋谢,慕容山庄连忙向应天府报案,经过一系列调查,竟是一神秘男子向桃树上泼硫酸,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控制。
柳清风说,万亩桃花,那得多少硫酸才能泼完啊。我心中苦笑,这种报道肯定都是慕容山庄花钱雇人写的,不然这种破花边小报,根本没几个人买,至于上面写的什么东西,更是没人看。估计晓生江湖实在没法采用这种稿件,才会在这种小报上发布。
只不过时间这种东西,很是奇妙,不用多久,真相便会被埋没,而落于字面上的东西,则变成了真相。
走出金陵城,我向后望了一眼,却看到一人白衣白马向我们赶来,白衣胜雪,白马如风,来到马车前,不是慕容秋水,又是何人?
柳清风问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秋水说,给你们送行。
说着,慕容秋水把一个包裹递给了我,前途漫漫,望君珍重!
我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慕容姑娘,将来慕容山庄在京城的生意要托镖押运,别忘了找我们中原镖局啊!
慕容秋水呵呵一笑,那是一定!告辞!
我们拱手施礼:告辞!
望着慕容秋水远去,我打开了包裹,里面正是那一支木钗,还有三十两白银。这三十两银子,正是年前我攒下的老婆本。
柳清风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向北驶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金陵城,我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
江南啊,江南!恐怕此生我都不会忘记这趟江南行了。魔鸣湖山洞里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的一袭红衣,桃山之上那冲天一剑,还又念念不忘的女子的临别言语,哎,狗日的江南!
一曲高台情不改,钟楼外,古城东,江南梦成空;几时梦断,流水照花容。
第145章专业碰瓷二十年
一路北上,我向大当家告了假,由于是公差,柳清风也不愿早回去销假,所以路上走得很慢。每到一处,柳清风都会想办法多玩两天,美其名曰为将来在江南开分局作市场调查。柚木在金陵城时与我们告别,要去岭南闯荡一番,还约好有机会回京城再聚。
武林大会已结束,但整个过程都传播的纷纷扬扬,虽然晓生江湖作为武林大会的独家合作单位,不敢乱发表文章,但各花边小报,娱乐八卦谁管的了这个,为了销量,都是怎么离奇怎么写、怎么荒诞怎么发。
世界上若有比朝廷的快马驿站传播消息更快的东西,那边是这些八卦了。越是离奇,越有人相信,大家也越乐意看,为什么?江湖朋友聚在一起吹牛逼,讲究的就是这种“我知你不知、你得来跪舔”的智商优越感。
在路上尝试着用半寸河山心法恢复功力,却收效甚微,体内经脉被韩阔长震成四段,能够聚起的真气有限,由于无法完成大周天,也不过是五六品的实力。江南之行,若说唯一没遗憾的地方,那便是彻彻底底过了一回高手的瘾,不过过程却是惊心动魄。
柳清风赶着马车,一路上与我斗嘴,喋喋不休:你说慕容白云成了盟主,就连明教都成了武林协会的独立监事,三观你好歹也整了三十万字了,咋连个盟主都没混上?是不是写的太烂,没人看。不行干脆去晓生江湖混个采风,写的好坏不说,去哪个门派不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光车马费也不少拿。
我说你懂个屁,就知道钱钱,盟主,一千两银子呢,你以为是人就能当的啊?再说,我也不是为了钱,而是有更崇高的目的。
柳清风讶道,哦?
我正容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打住,打住!写的烂就烂,我就受不了你这种酸了吧唧的样子,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弄个盟主让我们跪舔?
我反讥道,你有本事怎么不去青青草原抓羊?
你有本事怎么不把明教娶了?
我沉默了。柳清风知道说错话,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没事,以后把我写牛逼点,我给你当盟主。对了,离开金陵时,江主管给我俩封了个路敬,每人五两银子。这是你那份!
出门路敬、冬日炭敬、夏日冰敬,虽镖局明文禁止,却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我们拿了,除非撕破脸皮实名举报,一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三敬礼金,向来都是双数,柳清风却说了个五两。
我抬头笑呵呵看着他,把柳清风看的发毛,哎,好吧,每人十两,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把柳清风又气个半死。
五日后才到扬州城,上次我过扬州而没入城,柳清风走水路根本就没下船,柳清风就撺掇着到城内玩耍两日。自古扬州出美女,当时隋炀帝被灭后,三千美女流落民间,后又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样的名句,我怎会不知柳清风心里的小算盘。
柳清风道:俗话说穷家富路嘛,一路上咱俩不是煎饼卷大葱就是馒头就馍,中午我请客下馆子吃大餐。
你今日怎么这么慷慨了?
柳清风说柚木临走之前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这辈子藏不住钱财,不是被偷就是被抢,还不如花了。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路边一个小摊,守着一份腌蚕豆,一份豆腐皮。
柳清风说,再来瓶八二年的雪花!店小二上来一瓶雪花,阴阳怪气道:客官,您要的雪花。
劳驾再来一壶热水!三观,你伤势没有痊愈,这酒度数太高,给你兑点水,不然伤心肝脾胃。
我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嘲笑道,喝酒不是伤身,是伤钱吧。
客官,您要的热水。小二回转过身低声嘟囔,出来吃饭还自带干粮,没钱充什么大头蒜。
柳清风蹭的就火了,你怎么个意思?顾客是上帝知道不?上帝是什么?是你二大爷!
店小二叽里呱啦跟里面说了一顿,顿时间五六个人拿着砍刀从里面冲了出来,我见势不妙,连忙拉着柳清风逃了出去。
我边跑边骂柳清风,没事你来什么清真饭店,还跟人家提什么上帝,上帝你个头!
两人在城门处交了入门费后,进了扬州城。在大明朝,各种苛捐杂税不可谓不多,名目也多如牛毛,马要缴噪音污染费、车要交道路使用费,进个城竟也交了将近五百文。
刚往前走了没两百米,就看到一中年大妈在我们车前慢悠悠倒在地上,柳清风连忙停住马车。那中年女子鬼哭狼嚎,杀人了啊!天杀的!当街撞人啊!
柳清风吐了一口痰,呸!娘的,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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