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风子岳见惯天下剑法,这南海剑法再诡异离奇,终究万变不离其宗,也不闪避,嘿然一身,就是一剑劈了下来。
他身在高处,这一剑劈下,威风凛凛,倒像是要同归于尽一般。
不过潇湘子出剑是刺他大腿,他这一剑是劈人家天灵盖,这交换显然是不划算,潇湘子咬了咬牙,却也只得回剑防守,心中憋屈。
谁知道让他憋屈的事情还在后面,风子岳这一剑砍来,力大无穷,潇湘子这窄剑一架,只听砰然一声,那细长窄剑,竟是被生生砸断!
潇湘子怒喝一声,飞声而退。
“小子,你怎么坏人兵刃?仗恃兵刃之利,算什么剑客?”
一招之下,剑折人退,这怎么也算是他潇湘子输了,只是他觉得输得憋屈,甚是恼火。
说起来他这窄剑也是削铁如泥的好剑,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了轻灵,速度更快,所以打造的极为狭窄,结果锋利是锋利了,但到底经不起撞击,谁知道风子岳这一剑斩来,竟是带上了反震之力,把手中木剑当成了大锤一般使用。
这砰然一击,窄剑自然崩碎,潇湘子等于一招未出,就已经败北,这叫他如何能不恼怒。
禹千仞大笑不止,“潇湘子,你要脸皮不要?明明一招就输了,还敢赖兵刃不行……唉!”
潇湘子大怒,“有本事用一样的剑斗一场!”
“哦?”
风子岳点了点头,“这倒没关系,我们跟罗天镖局借上两柄普通的青钢剑就成,不过……这青钢剑发挥不出你南海剑法的优势,只怕会败得更快……”
“不用你管!”
潇湘子怒极,大喝道:“那什么镖局中人,拿两柄剑上来!”
劫镖之人,还能够向镖局呼喝,人家还不敢得罪,大概也只有这些先天高手了,罗克敌咬了咬牙,从镖师手中拿了两柄一模一样的青钢剑,扔了上去,风子岳伸手一抄,握住剑柄,将另一柄剑轻轻挑给了潇湘子。
潇湘子握剑掂了一掂,冷哼一声,反手刺出,从一个诡异无伦的角度刺向风子岳的腋下,风子岳淡然一笑,还是不避不让,又是当天一剑劈下。
潇湘子的剑招快速,眼看应该能够先刺中风子岳,却见他身子不知怎么一扭,这诡异的一剑用力已尽,竟是刺不到了。
这时候风子岳的剑又是不急不慢地朝他头上砍来,潇湘子没奈何,也只好抽剑回放,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剑又被斩为两截,风子岳的剑顺势下撩,斩去了他一缕头发。
这一下潇湘子又是完败,脸涨得通红,心中憋屈无比。
若是正儿八经败在精妙的剑法之上,也就罢了,偏偏风子岳这两剑,直如儿戏,全无变化,偏偏就是逼得自己避无可避,这一次折剑断发,潇湘子算是看得清楚,不管如何,对方的功力要比自己深厚许多。
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只会越发狼狈,但他心中,却还是不服。
“蛮力取胜,算得什么英雄,你若是能在剑法之上胜我,才算你厉害!”
在禹千仞的带领之下,那些黑衣海盗一起发出嘘声,连败两场,他还有本事振振有词,这潇湘子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风子岳见他纠缠不清,也懒得再跟他啰嗦,握住青钢剑,轻轻举起。
“好,你说要剑法上胜你,那也可以,现在我就演一招剑式给你看,你若是能看得懂其中奥妙,那就算你在剑法上胜过了我——若是不能,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潇湘子心中忖度,若是真格比试,对方就算剑法不如自己,靠着深厚的功力,也可以维持不败,这种比试方式,倒是甚合他的心意,当下就点了点头。
“好!那你尽管发招,我若在一炷香之中,看不懂你的剑招,找不到破法,就算是我输了!”
潇湘子还是骄傲,自己立了时间限制,更表示除了看明白剑招之外,更要找出破法。
风子岳冷笑一声,这人的骄傲,实在是太过小觑天下英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开开眼界!
“可惜,这一剑并非演示之用,今日破例,就让你看看这一剑的奥妙吧!”
风子岳手中的青钢剑轻轻一颤,剑光清莹,在月光之下,仿佛绽放出一朵朵的莲花。
剑神诀第四式,心有千千结!
这一招剑招,乃是世上剑招巧之巅峰,以风子岳的天才,尚且推算了十年,才将它发展完成,这潇湘子又有什么本事能够看懂?
风子岳的剑光幻化,潇湘子一开始还有不屑之色,等到莲花绽放,忽然就是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炫目的剑光,额头之上,竟是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这……这是什么剑法?不……不可能有这样的剑法!”
他发狂似的喊了起来。
禹千仞也被这剑光吸引,他虽然不是用剑的人,但这心有千千结一式之中,蕴含地剑道至理,巧绝巅峰的妙谛,更是让人心折。
所有习武之人,都会为之震颤。
那些黑衣海盗和镖局中人,虽然看不得这瑰丽神奇的剑法,却也本能地为之心弦颤动,竟是丝毫无法移开目光,甚至潇湘子的怒吼,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
只是全都痴痴呆呆地望着那剑光,震慑不已。
苏素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惊异之色,她对这个少年的评价,似乎没过一会儿就在刷新——要是他真的能够再强下去,甚至强到这个世界的巅峰,那么……
苏素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话,未免也太过危险。
这一招的时间,持续的并不长。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却好像都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见过这一招之后,世上再无什么剑招,可以让他们惊叹。
潇湘子瞪着风子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招的精妙之处,作为这个世界上顶尖剑客的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其中细微的变化,似乎又成千上万种,一时之间,他又怎么可能看得分明,就算看得分明,又有什么本事记得下来?
心有千千结,结合了世上无数精妙剑法的巧绝巅峰,其中变化,足有千千百万之数,所以风子岳才放心施展,不虞有人偷学。
这一招的变化,主要在于剑意,而不是剑式。
就算有人真的能记清这一百万种变化,但对剑意的体悟不同,使出来的剑法,也完全得不到这一招的精髓。
当年剑皇庄紫阳见了这招,也是叹为观止,表示世间剑法,到此而绝,再往上去,就不是世间的剑法了。
南海剑客最推崇的剑皇尚且如此,他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能够看懂,更何谈破解?
“怎么样?潇湘子师傅,你可看明白了么?要不要我使慢一点,让你再看上一遍?”
风子岳本非喜欢调侃之人,不过今日遇上这南海剑客,实在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所以也难得刻薄了一次。
潇湘子面色苍白,他还真心想要让风子岳再使一次,就算不是为了斗气,这种绝世剑法,能够多看一次,就能多一份体悟。
不过他也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这么提出,只怕会被一旁的禹千仞笑死,只得苦苦支撑,搜索枯肠,回忆刚才剑法的奥妙。
只是这心有千千结一式太过复杂,他记了前头,忘了后天,急得双目通红,鼻血都流了出来。
禹千仞在一旁大乐,更是笑个不住。
却听潇湘子一声狂吼,跪倒在地,双拳捶地,目有血泪,一头黑发竟是在瞬间变白!
“好剑,好剑法!绝顶剑法!”
他疯疯癫癫地连喊数声,忽然大叫一声,“我看不懂!我不懂!我不是天才!我不配使剑!”
潇湘子将手中的断剑远远一扔,竟是拔足飞奔而去,看上去整个人竟像是痴了。
禹千仞面色一呆,额上冒出冷汗。
“公子,小老儿看来,这南海剑客潇湘子,竟是被你一招剑式给逼疯了……”
只是挥了一剑,就逼疯了一个先天高手!
在场之人,全是目瞪口呆。
风子岳苦笑一声,倒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这南海剑客,虽说狂妄自大,尖酸刻薄,倒也是个痴于剑的人……”
他心胸狭窄,两败于风子岳剑下,本来就已经怒不可遏,一心就想要在这剑术的比试上翻盘,意识之中,自然也是把这一招看得极重。
风子岳这招心有千千结一出,潇湘子目眩神迷,已经明白这是自己完全不能看懂的绝世剑招。
越是明白自己看不懂,他就越想看懂,一时之间,全副心力都投入在此,到最后一瞬白头,还是一无所获,心中的失落感和挫败感自然更不用提。
一时迷糊之下,竟然是疯了。
风子岳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问这南海剑客潇湘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什么要来劫镖,没想到他一道烟地就走了。
那到了现在,却只好向禹千仞询问。
“这南海剑客之事,就这么算了——不过老禹,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劫这趟镖?这趟暗镖,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个问题,本来他可以问苏素,但他并不想问这个故作神秘的女子,而镖局中人,也不方便向苏素询问,如今听到这个问题,也是竖起了耳朵,听禹千仞的回答。
到底这趟镖是什么?
为什么先天高手要接二连三的来劫镖?
第192章 风云际会,高手云集
禹千仞吃了一惊,猛地一拍大腿。
“公子,你原来竟然不知?那……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风子岳苦笑一声,他在此处,还真是一个巧合,因缘际会,不过倒也可能是歪打正着。
他本来就是来找无敌和尚的宝藏,从天奇地怪双剑手中得到地图之后,再结合自己上一世的所知,他本来是信心满满,但今夜来救援罗克敌之前,忽然听苏素口中,冒出无敌和尚宝藏六个字,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难道说苏素要罗天镖局保得这一趟暗镖,竟然是跟无敌和尚的宝藏有关?
可是风子岳想来想去,地图在自己身上,其它还有什么东西,能跟这宝藏扯得上关系?
而且如果真的是跟无敌和尚的宝藏有关,为什么会弄得尽人皆知,就连南海的先天高手,也不远万里跑到这里?
风子岳心中诸多疑问,正要等禹千仞解答,忽然听北方传来一阵号角之声,月夜之上,竟有一只孤独的苍鹰飞过,盘旋一圈,又折而返北,随即就听一阵轰然脚步之声,竟是整齐无比。
禹千仞的眼皮一跳,脸上也露出了慎重之色。
“公子,没想到这个人也来了!”
风子岳点了点头,月夜鹰飞,号角连天,再加上着整齐的步卒脚步之声,风子岳虽然还没有感应到那人的气息,却也知道是他来了。
北匈王帐,草原上的雄鹰,北方宗师呼河!
先天高手,对于世俗武者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就算是见过真人,也未必能见到他们出手,无法肯定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比如说这北方宗师呼河。
他是北匈王帐中的亲贵,听说本可以领下北匈部落之首的职位,只是他耽于武学,无心世俗权力,这才将王位让给了他的侄儿。
但在北方草原上的人心目中,这位北方宗师,地位甚至要比北匈王更高。
他是北匈人的骄傲,也是唯一能与中原武林高手抗衡的北方人,先天第七重境界!
不过他的传说,也仅止于此,似乎就在这几年之中,这位北方宗师无声无息地陨落,风子岳与他未见过一面,想不到这一世,倒是可以看看这位宗师的真貌。
不过——如果他也是冲着这趟暗镖来的,风子岳面色一凛,目光扫过满脸苍白的罗克敌和王镖头,也不由有些挠头。
这位北方宗师呼河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应该不在沧澜山武圣之下,风子岳虽然不惧,但如果类似这样的人多了,倒也是件麻烦。
只听号角和脚步声越来越近,风子岳已经能够感觉到从正北方传来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他面色一沉,也同样是放出冲天剑气,与之抗衡。
“好!”
却听北方传来一声暴雷似的叫好之声,仿佛是起了一阵风暴,大漠上低矮的灌木丛,都是向着一个方向倾倒,而风子岳正在这道风暴的中央,却是岿然不动,连衣角也不成拂动一下。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十六人的方队,抬着一顶大辇,一个魁梧壮汉盘坐其上,赤裸上身,只绑着几条丝带,大块的肌肉显得甚是威猛,头上扎一条金黄色布带,将一头长发束起,额头挂着一块琥珀色的宝石。
他看上去约莫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但实际年龄应该比这个年纪还要老得多。
毕竟北方宗师,成名也有四五十年,他并非像风子岳这样的妖孽,十几岁就踏入先天,而是一步步扎扎实实练上来的,实际的年龄,差不多应该在七十余岁左右。
“好一个少年英雄,想不到多日未曾踏足中原,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剑气冲霄的少年!”
呼河眉飞色舞,他的声音中正平和,讲起大明话也是极为标准,并不像那些北匈人那般含糊不清。
“北方宗师呼河,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豪气干云!”
风子岳点了点头,这呼河的实力不弱,倒也是衬得起他的名头。
“在下五羊城风子岳,见过北方宗师。”
“哦?”
呼河轻轻咦了一声,颔首道:“原来是天武试炼第一人,呼某虽然远在北匈,却也早听到你的名头,怪不得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武圣兄,倒是找了个好传人啊!”
他轻叹一声,似乎也是在惋惜武圣的逝去。
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容易找,就算没什么交情,那也往往都是神交已久,一人逝去,总是让人惋惜。
北匈少年,也有奔赴大明来参加天武试炼的,虽然没什么人有太好的成绩,但也有人在沧澜山下打听,自然也知道这一次的第一是突破了第六关的风子岳,而沧澜山从此不见,这天武试炼,也是最后一次,众人对风子岳的关注,也难免更多一些。
不过呼河心中,还是有些惊异,毕竟他再怎么高估风子岳,也料不到他在这个年纪,就有了现在这样的武学造诣,隐隐竟能与自己相抗。
若是再过几年,这少年能够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
两人寒暄了几句,风子岳倒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问道:“北方宗师,却不知你夤夜到此,有何见教?”
呼河愣了一愣,似乎是有些尴尬,旋即又是哈哈大笑,“风小兄弟,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也是来这里干什么——虽然你先到一步,不过这件事上,可没什么先来后到……”
他扬了扬醋钵一般大的拳头,笑道:“我们北匈人,有句俗话,谁的拳头大,谁就说话大声,今日遇到小兄弟,怎么说也要比比拳头……”
这当然不是比拳头大小,否则他身高一丈有余,这拳头巨大,风子岳到底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如何能跟他相比。
要比的,自然是谁的功夫更深。
风子岳知道他误会自己也是来劫镖之人,苦笑一声,正待再问,忽然感应到南方又有一股阴寒气息,面色一变,转过头去。
呼河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哈哈大笑。
“鬼婆子,你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呼某已然在此!”
风子岳心中一凛,虽然这股气息他并不熟悉,但从呼河的称呼之中,他也猜到了这个来人的身份。
九阴山铁花鬼母,几乎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第一的女子高手!
当然——像天武六关之中的那个神秘白袍女子这种,是不能算在其内。
九阴山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先天秘境,不过这铁花鬼母的名号,确实是凶恶之极,几乎已经成了传说中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
传说她为了练一种邪功,经常要吃小孩子的心脏,所以俗世人家大人,若是小孩哭闹不听话,就说铁花鬼母要来了,那小孩立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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