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让自长白山寇掠诸郡,至盱眙,众十余万,据都梁宫,阻淮为固。
江都
王世充看着手中地图,眉头皱了起来。
“孟让此人来势汹汹,已经成了气候,怕是不可力敌,还需示之以弱。”王世充定计,五栅以塞险要,羸形示弱。
孟让帅兵气势汹汹而来,遥遥的看着那栏杆,眼中露出一抹不屑笑容:“世充文法小吏,安能将兵!吾今生缚取,鼓行入江都耳!”
孟让却是瞧不起王世充,王世充本是文官,叫其领兵上阵,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
不过此时民众也不是傻子,纷纷汇聚在一处凝聚堡垒自保,孟让放任手下劫掠,然而四野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掠夺,众人气势便逐渐气馁,围住了王世充,派遣士兵向南方劫掠。
城堡中
王世充看着手中信报,眼中露出一抹不屑:“区区孟让,今日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即王世充伺其懈待,纵兵出击,大破之。惊得孟让以数十骑遁去,斩首万余级,所有底蕴尽数成全了王世充,为王世充霸业奠定了深厚的根基。
齐郡贼帅左孝友聚众十万屯蹲狗山,郡丞张须陀列营逼之,左孝友窘迫出降。
张须陀威振东夏,以功迁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
涿郡三十万大军解甲归田,此时那涿郡贼帅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须陀将万人邀之。
涿郡的三十万大军确实是叫卢明月寝食难安,此时欲要率众远离涿郡,生怕那几十万大军一个脑袋抽筋,将自己给围剿了。
自家人之自家事,自家这十万大军乃是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朝廷正规军?
但偏偏张须驼此时堵住了卢明月的路,无奈之下只能与张须驼对决。卢明月与张须陀对峙十多日,粮食耗尽不得不退兵,卢明月也不是易于之辈,率领手下盗贼追赶,却被张须陀设伏,罗士信与秦叔宝大展神威,背后偷袭卢明月老巢,杀的卢明月溃不成军。
第1187章 重回塞北
“真人,您真的要非走不可吗?”涿郡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百仁,眼中满是不舍之意。
若在寻常时期,涿郡侯巴不得张百仁立即离去,但现在不行啊!
鱼俱罗已死,若张百仁再走,只怕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
虽然有三十万大军镇守边关,但是……
没有顶尖高手,自己的脑袋随时都可能被人取走,你叫涿郡侯如何安心?
在乱世,一位顶尖高手的作用重要无比。
迎着涿郡侯的目光,张百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忘了本都督在你身上的手段了?本都督怎么会叫你死去!你安心的活着吧。”
说完话张百仁摆摆手,马车辘轳向着关外驶去。
“都督!都督!”
涿郡侯大声呼喝一声,可惜却不得张百仁应答。
张百仁轻轻一叹,坐在马车内不语,风雨雷电骑着马跟在张百仁身后,在大后方是大群牛羊。
“都督,咱们去哪里?”陆雨道。
“自哪里来,回哪里去!”张百仁面带笑容,打算回到自己诞生之初的村庄。
杨广下令出关,张百仁可不敢违背。
看着手中密报,张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
得了祖龙骨,张须驼便犹若打开金锁走蛟龙,顿时一飞冲天无人可以遏制。
如今张须驼敢大刀阔斧横行无忌的征讨各路反贼,于此不无关系。
手指敲击着马车的案几,张百仁露出沉思之色:“罗士信?秦琼!”
“倒是好苗子,可惜我不看在眼中!”以张百仁如今的修为、地位,确实是有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的本事。
“去传令张须驼,重赏秦琼与罗士信!”张百仁放下手中情报,眼中露出一抹满意之色,秦琼与罗士信皆已经突破见神,如今这世道可谓是见神满地走,易骨不如狗。
陆电刹那入定,元神出窍飘忽远去。
张须驼大营
如今张须驼成为河南十二郡掌权人物,所有兵权尽数归于张须驼,再加上张须驼突破至道,修炼的又是射日真经,一身本事可谓是惊天动地,春风得意至极。
诏众将士入大营,张须驼放下手中一份文书,左右打量一番,才开口道:“秦琼、罗士信出列。”
“拜见大将!”二人齐齐一礼。
“大都督下旨褒奖你二人勇猛无双,你二人屡立大功,奋勇杀敌,乃是难得的猛将。大都督许诺,你二人若在立大功,行功至见神圆满之时,可入大内皇宫寻突破至道之物!”张须驼眼中带着笑容:“你二人倒是好运道,就连突破之物都有人准备好了,想当初老夫求爷爷告奶奶,还好大都督赏识,不然焉能有我今日。”
罗士信与秦琼俱都是眼中放光,罗士信道:“大都督果真是一个善人,最喜欢散宝,连我兄弟的突破之物都承包了。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将军那般的突破之物,小人宁愿立天大功劳,恳请都督赐下。”
“大都督喜欢提携后辈,你日后若勤勉用功,未必没有机会!”张须驼高深莫测一笑。
罗士信与张百仁有过一面之缘,自然是识得张百仁,此时感慨了一句:“说来我等年岁与大都督相差不了多少,却足足比大都督迟了一个辈分,大都督如今已经登临绝顶,随意落子便可决定天下走势,无数众生的命运,而我等却还在苦苦拼杀,其中差距实在太大。”
张须驼摇摇头:“大都督仙人一般的人物,如今远居塞外,早就对天下大势厌烦。都督是我大隋的一个异类,千古未有之天骄,你小子有何德何能,居然敢于大都督比肩。”
罗士信讪笑,一边秦琼道:“我亦听闻过大都督威名,素闻大都督手段毒辣,下手狠毒,兄弟见过大都督?”
罗士信摇摇头:“都是道听胡说罢了,你见了大都督,便会知道大都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必然会被大都督的风采所倾倒。”
秦琼眼中不信,透漏着惊异之色。他与罗士信相识的时间不断,却从未见过罗士信这般推崇一个人。
“你没见过大都督!大都督是我这辈子追逐的对象,我这辈子若能与大都督齐肩,达到大都督的高度,纵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罗士信轻轻一叹,眼中满是崇拜。
塞北
一行人出了涿郡,晃晃悠悠的出了关,向着小村庄而去。
犹记得当初自己便是在此地认识了宋老生、宇文成都、鱼俱罗,可惜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鱼俱罗身死。母亲不知所踪,避开自己不肯见面。当年的故人都已经被风流雨打风吹去,留在自己身边的唯有张丽华一人。
“真人,又有密报来奏!”陆雨送上情报。
张百仁接过情报拆开,随即却是一笑,挥手将情报化作齑粉:“上谷贼帅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贼帅魏刀儿自称历山飞:众各十余万,北连突阙,南寇燕、赵。”
“这些反贼为了地盘自己打起来,简直是不将朝廷看在眼中!”张丽华抿了抿嘴。
“江山就是一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就是不知朝廷还能坚持多久,亦或者陛下还想玩多久!”张百仁面带沉思,一行人继续向着塞外小村庄赶去。
“都督如今是唱罢,还是才要登场?”张丽华看着张百仁。
张百仁嗤笑一声:“不过是隐居幕后罢了,我若天天独占舞台,岂有竖子发挥的地方。”
“都督占据塞北,布子天下,何不趁机而起,夺了杨家江山?”张丽华目光郑重道:“大丈夫马革裹尸,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如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先生何必迟疑。”
“天子龙气啊!”张百仁叹了一口气:“一面是长生,一面是权贵,你要哪个?”
张丽华闻言略作沉默,随即道:“自然是长生。”
“我若篡夺天下,就离死不远了,一身道功必然被废个七七八八!”张百仁抚摸着张丽华发丝,眼中满是感慨:“先天神祇法身虽然神威盖世,但终究并非我的本事,只是一具化身而亦。若日后我阳神腐朽魂飞魄散,那神祇法身既是我,却又不是我,我已经非我,我可不愿等到那个时候。”
“不找出克制天子龙气的办法,我是绝不会篡位的!惊瑞之日将近,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张百仁把玩着金简:“正好趁机将此宝物彻底祭炼完成,到时候天下各路群雄任凭我予取予夺,生杀大权皆尽在手,岂不是快哉。”
马车辘轳
行走了半个月,终究是到了小村庄。
“拜见大都督!”何田田站在村口等候,几年不见,这小丫头已经修成阳神,早就发现了张百仁一行人的踪迹。
“起来吧,莫要多礼!我已经被朝廷罢免权职,你日后若看得起我,唤我一声:‘大哥’便是。”张百仁下了马车,拍了拍小丫头肩膀。
何田田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小女子……怕是……高攀不起。”
“有什么不可高攀的,你这丫头啊,就是太死心眼。这些年你替我照顾张大叔,我还要感谢你呢。”张百仁拍着何田田的肩膀。
面对着张百仁晶莹的眼睛,何田田一声苦笑,只能应了一声:“大哥!”
灭门仇人变大哥,何田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就对了!”张百仁一指身边的张丽华:“这个是你嫂子!”
“嫂子好!”何田田低着脑袋。
张丽华拉扯住何田田手掌,眼中满是温润,二人说着私语的话。
“张大叔呢?”张百仁一边说着,一边向村庄中走去。
“大哥……张大叔近些年可是身子骨越来越差了!”何田田开口道。
“嗯?”
张百仁愣了愣神。
“你去看看便知道了!”何田田低垂着脑袋道。
走入村庄
两间屋子依旧,修耸的很用心。
在这破旧的村庄中,两间依旧完好无损的屋子,显得格外显眼。
推门走入院子,看着那熟悉的摆设,张百仁不由得眼眶一红。
外界风雨飘摇,纵使是自己权势再高,唯有这里才可叫自己产生家的味道。
浓郁的汤药味自屋子里传出来,浓的刺鼻,张百仁是修行中人,对于这味道更是敏感。
一阵咳嗽声传来,那咳嗽声似乎要将自己的胸、肺咳嗽出来,听了令人心惊。
张百仁心中一颤,连忙上前推开门,走入屋子内。
霎时间张百仁愣住了
瞧着那躺在软塌上皮包骨的男子,这还是那个当年为自己遮风挡雨,肩抗野兽的张大叔吗?
“大叔!”张百仁快步走上前,猛然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担忧。
“百仁,你回来了!”张大叔眼睛凹陷下去,但却亮的吓人:“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到你了。”
“大叔,你怎么这幅样子了?您这是怎么了?”张百仁抓住张大叔手臂,眼中满是急切。
张大叔慢慢的坐起身,眼中露出一抹感慨:“没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哭什么!”
第1188章 长孙无垢诞子
“谁哭了!”张百仁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眼中满是绝望。
药医不死病,当张百仁手指搭在张大叔手臂上时,便已经身子开始颤抖。
油尽灯枯!
“张大叔,是我张家欠你的,还没来得及偿还,你怎么就……”张百仁泪如雨下。
一边张丽华等侍卫俱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百仁,眼中满是震惊,大家与张百仁相识二十多载,却从未见过张百仁犹若孩子一般的样子。
从未见过张百仁如此失态!
原来,那个高立九天,叱咤天下念动间卷起无尽风雨,犹若谪仙人一般的男子也会哭,也会在那一刻跌落云端。
这一刻的张百仁自九天跌落云端,化作了匍匐大哭的凡夫俗子。
在众人眼中,张百仁一直都由若九天仙人,不曾想仙人也会有下凡的一日。
张百仁双拳紧握,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去请孙思邈!”
侍卫闻言走了,留下张百仁攥着张大叔的手,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莫要哭了,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后悔救过你母亲,唯一对不住的便是当年惨死大漠的大妻子、爹娘,我对不住他们!不过我却不怪你!”张敬安此时眼眶含泪:“你能有今日的出息,就不枉费我当年的苦心。若大叔有朝一日死去,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小草,那是我张家的独苗苗,我张家血脉绝对不可断绝,可惜没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大叔!您若是不嫌弃,百仁日后便是您的亲儿子!”张百仁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悲切。
情大于天,无力偿还。
“孩儿便为您养老送终!”张百仁道。
“此言当真?”张大叔猛然攥住了张百仁的手臂,眼睛里满是火光。
“爹!”张百仁哭啼着喊了一声。
“好!好!好!老夫死而无憾矣!”张大叔轻轻一叹。
此时何田田端来汤药,为张大叔服下,待到张大叔安睡之后,一群人走出屋子,来到了张百仁家的楼阁内。
“此事通传小草了吗?”张百仁看向何田田。
“一年前便遣人捎信,只是不见回应。”何田田低声道。
“先生,张老爷患的是什么病?”张丽华露出了一抹疑惑。
“相思入骨,心怀愧疚,悲愤之下伤及魂魄本源!”张百仁双拳攥紧,青筋毕露手掌发白。
没让张百仁等多久,孙思邈已经自关内赶来。
“都督,药王来了!”陆雨道。
张百仁站起身,来到了庭院之外,却见孙思邈打量着庭院中的布置:“都督倒会享受,不过就是太偏远。”
“孙道长,你可算来了,速速随我前去看病。”张百仁二话不说,拖着孙思邈的袖子就向张敬安屋子走去。
瞧着骨瘦如柴的张敬安,孙思邈手中金丝弹射而出,瞬间缠绕在张敬安的手腕上。
过了一会才对着张百仁摆摆手,二人走出了庄园外:“没救了!油尽灯枯,除非你有长生神药,不然这人死定了。”
长生神药?
张百仁没有长生神药,但是却有凤血。
可惜了
张大叔根本就不肯服下,他的一生充满了痛苦、愧疚,他根本就已经活够了。整日里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迟迟不得解脱。
张敬安一生是悲痛的,难得遇见自己心爱的女子,但却已嫁作他人妇,此为第一痛。
家中父母、妻儿尽数因为心爱女子被牵连,与自己阴阳两隔,此为第二恨。
第三恨是张家血脉断绝,自此之后再无香火祭祀。此为第三恨!
有此三恨,道尽了世间恨之极致。
“若有来生,张敬安一定不会希望在遇见我娘!是我张家欠他的!”张百仁吸了一口气,瞧着远处的山峦,眼眶发酸。
“都督也是性情中人也!”孙思邈叹了一口气,很理解张百仁心中的那股苦闷。
孙思邈活了几十年,早就看遍了人世间的各种伤痛,但看遍却不一定能看穿。人冷眼旁观之时,自然是万事皆明,唯有事到临头,才会身处局中将那诸般道理抛弃。
“还能活多久?”张百仁看着孙思邈。
“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孙思邈道。
张百仁闻言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孙思邈见此拍了拍张百仁肩膀,转身离去。
“唉!”许久,天色近黄昏,张百仁方才起身走入屋子里,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夕阳,任凭寒风呼啸,动也不动。
“节哀顺变!在最后的时间,你一定要好生的补偿!”张丽华看着张百仁。
“补偿?怎么补偿!欠的太多,补偿不来!”张百仁依在张丽华怀中,任凭张丽华为自己揉捏着肩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