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纳兰静一愣。
“长孙无垢!她虽然合道,归于虚空,但却未必不能干涉物质界!此次我与李世民决斗,便是其干涉物质界的机会!”张百仁慢慢皱眉道。
纳兰静闻言默然不语,许久后才道:“那又如何?”
是呀,那又如何?
涿郡城虹光冲霄,彩灯招展,四面八方宾客无数,上至门阀、世家、各大道观,下至财主、富豪商贾,来往者车水龙马,不计其数。
现如今涿郡已经化作不夜城,城中酒肆内宾客络绎不绝,摩肩擦踵绝非虚言。
“涿郡终究是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产业,你就这般交托在晓雯的手中?”纳兰静趴在张百仁怀中。
“钱财而已,于我来说,与粪土无异!”张百仁搂着纳兰静笑了笑:“而且这孩子打小便知人情冷暖,最有分寸不过,绝不会叫我失望的。”
“我想为你生一个儿子。”纳兰静抬起头,双目静静的看着张百仁,仿佛是一团纯净的水波。
“业障而已。”
张百仁只道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时光悠悠
八月十五转瞬即至
三天时间犹若白驹过缝
瀑布前
张百仁讲道完毕,背负双手看着身后瀑布:“此次我与李世民决战,任何人不得插手,你等紧守老巢,莫要给魔神偷袭的机会。”
“是!”
场中众人俱都是齐刷刷的恭敬一礼。
张百仁笑了笑,身化水汽,消散在了瀑布前。
长安城外
翠屏山前
十万御林军将翠屏山重重叠叠围起来,杜绝闲杂百姓靠近,免得稍后大战伤及无辜。
寻常百姓被拦住,但各路武者、佛道高真,还有诸子百家之人,此时纷纷突破音爆、化作流光,径直进入翠屏山脉,寻找可以观战的好位置。
武有高低,人有三六九等,武道高超者、阳神之流,自然占据观战最好的位置,那些实力稍逊的武者,只能跋山涉水,离战场远一些。
此时道门各路高真大能,亦纷纷自阴曹地府中分出法身,来到翠屏山外观战。
张百仁与李世民巅峰对决,关乎着日后中土神州的大局,对于佛道各路高真来说,自然关心无比。
“大都督请留步。”天边黑云汇聚,一只骨手散发着阴森森白光,遮天蔽日笼罩一方寰宇,向张百仁的遁光压来。
“砰!”
雷光闪烁,骨手化作齑粉,天空中阴云消散一空,张百仁身形却也显露了出来。
此时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各自有一道影子走来,化作一道阵势将张百仁团团围住。
却看脚下,一张八卦阵图铺开,龟丞相不知何时壳子已经扑下,就等张百仁上钩。
“哟,原来都是老熟人!”张百仁却不慌乱,一袭黑色玄衣,不紧不慢的打量着眼前诸位魔神:“诸位莫非是要杀我?”
“杀你?我等自忖做不到,但消耗一下你的实力,还是能做到的!只要你在大战前不在巅峰状态,能消耗多少便消耗多少!”龟丞相很有自知之明,想要杀死张百仁,近乎于不可能,此人手段太多,不是靠人多就能杀得死的。
但,只要将其巅峰状态的气机逼迫出来,叫其面对着天罚遭受重创,便可为李世民争取一线生机。
张百仁自我封印,每一次破封,再想将气机封印,便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力量,张百仁已经打破封印两次,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张百仁不置可否,手掌一伸,虚空扭曲,滚滚天罚在其周身流转:“就凭你们这群歪瓜裂枣,确实是杀不死我,至于说能不能将我逼迫出巅峰的力量,还要看你等本事;我若想走,诸位怕拦不住。”
“张百仁,你太自傲、太大意了,若咱们毫无阵容,群起而攻之,自然是奈何不得你!但如今不同,老龟我壳子自成先天八卦大阵,又有八位先天魔神镇压气数,定住八方,你若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想离去,未免太过于小瞧了咱们的本事。”老龟话语里满是轻蔑,手中对着虚空一抓,脚下八卦大阵开始流转,层层气机封锁虚空,化作八种法则向张百仁绞杀而来。
“先天八卦大阵?”张百仁瞧着脚下卷起的风雷之力、地火之力、水雷之力、离火之力,眼睛有些发直:“老龟,隐藏的果然够深,凭此八卦大阵,你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了!”张百仁叹息一声:“任凭你们费尽心思,却不晓得人算不如天算,若在我开国之前,你这先天大阵我自然是退避三舍,不得不施展巅峰之力来镇压,可现在……”
张百仁看着身上黑色衣衫,眼中露出一抹冷笑,任凭脚下风雷之力灌入,向着自己轰杀而来,张百仁不动如山,那诸般力量与其衣衫接触,尽数为天狗吞噬。
“怎么会这样?”瞧着毫发无伤的张百仁,诸位魔神有些心惊,瞬间一颗心跌入无尽深渊。
“纵使不得显露天狗形体,但单凭此衣袍作为掩饰,足以做护道之用。”张百仁冷然一笑,神性世界内,无尽混沌翻滚,一缕不周山的气机伴随着镇压万古的气机卷起,击穿无尽虚空向龟丞相点去。
擒贼先擒王,龟丞相的大阵,自然要先将龟丞相拿下,大阵没了龟丞相指挥,自然不成气候。
“呵呵。”
龟丞相冷然一笑:“若在拔出定海神针前,我或许还畏惧你三分,但现在……”
龟丞相似乎不曾察觉到张百仁这一指的恐怖,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一只蹄爪遮蔽时空,颠倒阴阳向张百仁迎来。
“不对劲!”
眼见着张百仁这一指便要落在老龟身上,下一刻周身汗毛炸开,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传遍周身,顾不得隐藏实力,刹那间全部精气神调动,弹指间登临巅峰状态。
“砰!”
一抓之下,万物化作齑粉。
纵使张百仁施展了全部精气神,一身实力提升到巅峰状态,却也已经迟了。
一击之下,张百仁化作齑粉。
“你……”
虚空气机交织,张百仁血肉重组,双目骇然的看着龟丞相,说不出话来。
难得的是,龟丞相一击得手,看着天空中翻滚雷罚,并不曾继续出手:
“还记得我吗?”龟丞相一双眼睛看着张百仁,双目内闪烁的目光叫张百仁前所未有的陌生。
“你不是那只老龟,那只老龟岂会有这般实力?”张百仁面色惨白,这一击蕴含一种奇特本源,已经创伤了其精气神三宝。
“龟丞相?只是老祖我的一缕真灵而已,当年你我之仇,现如今终究可以好好算算,待我彻底自沉眠中醒来,此次超脱大争之世,便是你我了结因果之时!”龟丞相收了龟壳,刹那间气息内敛,化作之前老龟的模样,眼中露出一抹迷茫的看着张百仁。
再看天空中的天罚,龟丞相扫过诸位魔神:“看来我这先天大阵还真是厉害,竟然将你也重创了。事情已经完成,咱们赶紧去翠屏山观战。”
龟丞相呼啸一声,瞬间扯呼,留下满面惊疑不定,以及懵逼了的诸位魔神。
说好的大家一起出手重创张百仁,怎么叫龟丞相一个人做了?
“是他吗?”奢比尸面露迟疑之色。
“好像是吧?但我又不太确定!”玄冥眉头皱起。
“这老龟不简单,咱们去研究一番!”众位魔神奔走而去,居然将张百仁这个主角给扔在了荒山野岭,站在山风中满目迷茫。
第2074章 最后一根
很显然,忽然变得强悍无匹,一招重创了张百仁本源的龟丞相,引起了诸位魔神的好奇心。
一双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流露出些许好奇之色的盯着远去的诸位魔神、龟丞相,张百仁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对劲!龟丞相太不对劲!”
岂止不对劲,简直就是太不对劲了。
瞧着天空中翻滚的血红色天罚,张百仁一根手指带着剑芒,刹那间斩向了冥冥之中的虚空,只听得法界内传来一道“咔嚓”脆响,虚空被崩碎,露出了道道恐怖狰狞的血水,炸开了虚空,炸碎了张百仁身躯。
良久
天空中血云退去,张百仁身躯重组,一双眼睛骇然的看向身边悬浮的血红色液体。
那是什么?
液体雷霆!
张百仁沉默了,虽然天空中雷云散去,但其心中却越加沉重。
“天不可欺!”
许久后张百仁方才道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那雷霆液体收起来,转身离开。
天道不可欺,一旦被发现,恐怖的雷罚将会呈现几十倍、几百倍的暴增。
“事不过三,若有下次,便是我的死期!除非我彻底跨入天人大道,明悟天道之玄妙,成为天道的代言人。”张百仁眼中露出一抹感慨:“值得吗?亦或者说,没得选择!不管七夕在不在,动不动情,跨入天道都是自己命中注定的。”
张百仁远去,群山间鸟兽逐渐散去恐惧,宁静的群山再次恢复了热闹。
翠屏山
此时翠屏山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无数小贩在山下摆开摊子,各种零食水果,数不尽数。
张百仁身穿黑色玄衣,走过杂乱人群,瞧着那凡俗间的小吃,站在街头许久不语。
过了一会,来到那卖豆花的小贩身前,缓缓坐在了一个尚且整洁的案几前:“老板,来一碗豆花。”
“这位大爷,您可真有眼光,小弟这豆花,乃长安城中都出了名的招牌,老字号豆花。”豆花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周身筋骨舒张间犹若猛虎,显然有不俗的武艺在身。
“兄弟?”张百仁接过豆花,喝了一口后不置可否:“你这百年老字号,怎么没有几个人啊?”
小贩闻言讪讪一笑:“您不知道,现在的人口味叼了,喜欢喝豆花的都是几十年受过灾荒的老年人。像是什么冰糖雪梨、花雕酒、冰糖葫芦、烤肉,才是主流。豆花不能下酒,这些武夫自然是不喜欢,小的只是讨一个生活,一日三餐有十几个客人,足够。”
“您也来观看大都督与当朝天子决战?”小贩凑过来道。
“你来不也是观看大都督决战吗?”张百仁喝着豆花。
“可惜,我本事低微,上不得台面。大都督那等人物决战,岂是我能看得到的?”小贩指了指翠屏山:“看到没有,山巅乃至道武者、阳神真人之流。山腰乃是见神武者、山下乃易骨武者,在更高远处却是不入流的易筋、普通人。”
“没想到,一个观战也分出三六九等。”张百仁面色诧异。
小贩摇了摇头:“听人说大都督出手,念动间移山填海,法御天地乾坤万物,有不死不灭之身,会法天象地三头六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或许是真的吧。”张百仁不紧不慢道。
“老板,来两碗豆花,与这位公子一起。”却见一壮汉坦胸露乳,手持蒲扇,领着一袭白衣,面容英气的青年穿过人群,走到摊子前,坐在了张百仁身前。
“好嘞,来了!”小贩转身去盛装豆腐花。
“好久不见。”钟离权拉扯着吕洞宾坐下。
“确实是好久不见。”张百仁不紧不慢道。
“见过先生,想不到先生还依旧那般年轻,亦如十七八年前。”吕洞宾笑着道。
张百仁喝着豆花不语,过了一会才道:“你们也是来观战的?”
“难得盛会,叫这小子见识到神通术法的力量,也许就随我入道了呢!”钟离权叹息一声,吕洞宾在一边笑而不语。
“机缘不到而已,切莫强求。”张百仁喝着豆花道。
“二位客官,您的豆花来了。”小贩将豆花放在了案几前,然后凑过来开口道:“这位客官,您看起来弱不禁风,既无武者之筋骨,顶门又无道门之清光,想来是凡俗中的普通人;您听小人一句劝,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在凑热闹了,这般凑热闹可是不好,这漫山遍野除了道门高真,便是武者神通惊天动地,您一介凡人,说不定一经受交手余波便没了。要我看啊,您还是好好的回去过日子吧。”
张百仁闻言瞧着小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眼中露出一抹追忆,竟然呆愣在那里:“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将手搭在自己身上了?”
“你这小贩,果然是好没道理,不说给我等好生伺候也就罢了,竟然还管我等闲事!”钟离权一根筷子伸出,打得那小贩筋骨发麻,手掌自张百仁肩膀错落。
小贩识得厉害,瞧见钟离权这一手,便晓得遇见了高人,不再言语灰溜溜的跑到了一边。
“无妨,你训他作甚?大家都不过是讨一个生计罢了,他也是好心人,虽然有些啰嗦了。”张百仁摇摇头,示意钟离权不要多管闲事,端起豆花继续不紧不慢的喝着。
豆花没喝几口,却又来了熟人,虬髯与红拂联袂而来,坐在了张百仁左手,却听虬髯客道:“老板,两碗豆花。”
小贩闻言一笑:“客官稍后。”
“好久不见。”虬髯客开口。
“确实是好久不见。”张百仁目光扫过虬髯客,然后目光落在红拂身上,看了一会低下头继续喝着自己的豆花。
一个桌子,五个人此时反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唯有喝豆花的声音响个不停。
良久
才见一阵脚步靠近,尹轨坐在了张百仁右手,喝着手中豆花。
“谁能想到,不食烟火的大都督竟然在这里喝豆花。”尹轨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多了一抹凝重。
“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为何喝不得豆花?”张百仁放下空碗,然后抬起手,却见一点碎银落在木桌上,对着众位道了一声:“告辞!”
一转眼,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张百仁走了,案几前的几人面色反而越加凝重,钟离权叹一口气:“麻烦大了!”
“这回怎么办?”尹轨愁眉不展。
红拂有些不解:“二位道长为何愁眉苦脸?”
“大都督怕是距离天人大道不远了。”虬髯客开口,面色凝重的解释道。
“天人大道?我看大都督与我等正常人无异,怎么会像是踏入天人大道的样子?”红拂愣在那里。
“正因为他与我等无异,所以我等才更加担心!”虬髯客苦笑着道。
“现在怎么办?”尹轨愁眉不展的放下筷子。
“不知道,先跟上去看看。”钟离权扔下筷子,拽起吕洞宾追了上去。
“喂,你的钱还没有付!”尹轨喊了一声,豆花顾不得喝,径直扔下筷子追了上去。
“我说你们两个道人,还没付钱……”小贩想要追赶,可是看着自家摊子,只能无奈的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虬髯客:“客官,您看?”
“他们的钱我付了!”虬髯客扔下铜钱,一口吞下豆花,然后拽起红拂远去。
“这根冰糖葫芦,给我一根!”张百仁拦住了小贩,拿起一根冰糖葫芦放在嘴中。
不远处
钟离权愁眉不展,吕洞宾面色凝重道:“师傅,什么叫做天人大道啊?”
“和你说不明白。”钟离权想要张口解释,但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你说天人没有感情,没有七情六欲吧?却也不对!
你说天人有七情六欲吧,貌似还真没有。
钟离权不明白!只知晓,这天人大道乃是剧毒,接触不得。
“这冰糖葫芦味道不错。”张百仁吃着冰糖葫芦,随手抓起一把花生,一块碎银飞出,喜得那小贩合不拢嘴。
“张百仁,你当真要踏入天人大道不成?”
一袭红衣的红拂,挡住了张百仁去路,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张百仁。
脚步顿住,张百仁将唇边冰糖葫芦放下,然后塞到了红拂手中:“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