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仁闻言嘴角翘起,笑容冰冷:“没有人能挑衅我!”
孔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张百仁,毫不妥协。
过了许久
终究是扛不住张百仁的压力,诸葛孔明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只要你解开诸葛流风体内的诅咒,所有恩怨皆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我可是杀了你诸葛家十代血脉,那可都是你的徒子徒孙,你舍得?”张百仁侧目看着诸葛孔明,眼中露出一抹嘲弄之色。
“呵呵,都督未免将血脉看的太重,修行到了我等境界,血脉不过是一种羁绊而已。寻常人三代外,便已经开始疏远,不在走动,更何况三国至今朝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血脉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都督当真以为我会那般在乎?”诸葛孔明摇了摇头:“此事若非牵扯到刘禅,毒瘤牵扯到我亮立命根基,在下也不会与都督为难。”
确实如此!
血脉过了三代,走动的便已经很少了。不需要三代甚至于只需要两代,血脉亲情已经淡的可以。
比如说你爷爷的兄弟死了,你会悲伤到寝食难安吗?
你会痛哭流涕吗?
很少吧!
或许只是惋惜一声,难过一阵,仅此而已!
二代血脉尚且如此,更何况三国时期至今朝数百年,血脉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诸葛孔明的眼中,眼下诸葛家只是一群后人,仅此而已!
甚至于自家血脉子嗣,都及不上后主刘禅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重要。
“呵呵!”张百仁冷然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丽华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阻止陈后主?”
诸葛孔明苦笑,揉了揉鼻子:“有些事情乃是定数,若能阻止,也就不再是定数了!”
“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就乖乖等死吧!丽华的仇,我绝不会就这般轻易放过的。”张百仁冷冷一笑,瞧着诸葛孔明:“你若想玩,我便陪你玩下去!但是想要叫我屈服退让,绝无可能!”
“大都督,你当真要这般决然吗?”诸葛孔明喊住了张百仁,话语里满是无奈:“我也不想的,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老道还要称呼你一声‘岳父大人’呢!”
“呵呵!你是在逼我杀你!”张百仁手掌垂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孔明,眼中杀机纵横。
孔明低下头,眼中露出一抹凝重,过了一会才苦笑着坐下,垂头丧气的不语。
他能怎么办?
“都督觉得,我现在还有的选择吗?早晚都是一个死字!早死与晚死,怎么死有什么区别吗?”诸葛孔明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他不过就是想着报当年的仇,恶心一下张百仁而已,谁知道竟然被张百仁下了血脉诅咒!
当年无生在三国时期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不可一世,压得天下群雄俱都俯首,自己不过是见到张百仁好像是无生的转世之身,趁着其弱小之时欺负一下而已,有错吗?
再说了,自己也不想害死张丽华,可刘禅乃自家主子,这种事情是自己能左右的吗?
这都是定数!因果!
定数若能改变,也就不配称之为定数。
张百仁眼中冷光逐渐收敛,然后冷冷一哼转身离去:“你还是等死吧!待我将刘备揪出来,叫其陪你一道上路。”
话语落下张百仁甩袖离去,留下诸葛孔明坐在案几前,眼中满是无奈:“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而已!你为何要这般逼我!为什么?”
自己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只为活着而已!
“他快要踏上天道了!千万不可叫其踏上天道!重蹈覆辙!绝对不行!”诸葛孔明看着张百仁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抹惊惧、惶恐:“踏入天道的张百仁,不是人!!!”
后院
芭蕉树下
滴滴雨水自房檐滴落,打在了芭蕉树的叶子上。
张百仁背负双手看着那不断滑落的雨滴,眼中无穷法则流转:“雨滴从房檐坠落,打在芭蕉树上乃是定数!”
芭蕉树的叶子太大,纵使有风吹来,那雨滴也难以逃出芭蕉树的范围。
纵使狂风改变了雨滴的轨迹,但是狂风过后,雨滴依旧会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
“这就是定数!”张百仁伸出手,接住了垂落而下的雨滴,然后缓缓收回,仔细的盯着那雨滴。
“先生!”
玉簪内,甄姬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些年不曾听到你的动静。”张百仁收回目光,雨滴自指尖滑落。
“妾身修复魂魄,似乎回忆起了一些昔年记忆。”甄姬道。
“哦?”张百仁只是哦了一声,他对于甄姬的过去不感兴趣。
“是关于先生的!咱们以前在三国时期见过,莫非先生不记得了!”甄姬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想不到都督这般人物,也已经在轮回中失去了记忆。”
“三国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若在三国时期存在,怎么会容许曹家得了天下?”张百仁眼睛里满是凝重。
“不可说!”甄姬苦笑:“并非妾身不想说,而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封住了妾身的思维,妾身根本就张不开口。”
“三国!”张百仁面色沉重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躲躲闪闪,想说的不知道,知道的不敢说。
“孔明呢?怎么说?”张百仁低声道。
“孔明这个人好生奇怪,他有七具法身,上映北斗七星!”甄姬道:“他有些怪异,他的老师水镜先生更是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水镜先生的底蕴在哪里,但是见识到水镜先生出手的人,皆已经死了!”
“水镜?”张百仁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待到日后大局落定,我非要一解其中谜团不可。”
一夜无话,张百仁在芭蕉树下站了一夜,他想不出即不伤害父女感情,又破解诸葛孔明计谋的办法。
“这个诸葛孔明未免太可恶了!不愧是一个时代的弄潮儿!”张百仁叹息一声。
“站了一夜?”观自在瞧着张百仁。
“没办法!他若真的对七夕出手,我反而不担心!!!毕竟我有一具法身在太阳星中修炼,时刻的照应着!”张百仁闷头道:“就怕这厮太过分,玩软刀子,不断挑拨我父女感情。”
“爹!”
一大早
七夕便来了
七夕身边跟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诸葛孔明面色畏惧的看着张百仁,他总是在七夕面前装出一副弱者的样子。
在七夕右侧,是一个面目全非,周身血肉模糊的男子,怨咒的力量不断在其周身环绕。
诸葛流风!
如今的诸葛流风身上衣衫褴褛,已经看不出衣衫的颜色,黝黑的污垢挂满了一层。
肌肤上血肉模糊,一道道诡异的刀痕不断流转凭空出现,切开了一道道细腻的口子,迸射出黑色的血水。
千刀万剐!无时无刻不在凌迟!诸葛流风的头顶一朵火焰不断闪烁,烤灼着其灵魂。
十五年了!诸葛流风已经痛成了一个白痴,当年张百仁搜神,毁掉了其记忆,诸葛流风已经废了。
“爹!女儿想要求你一件事!”七夕跑过来,抱住了张百仁胳膊:“空明的家人遭奸贼祸害,十族血脉俱都死无葬身之地,化作了一摊摊脓血,这诸葛流风也日夜在诅咒的煎熬中忍受着折磨,您赶紧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小,只是个孩子啊。”
奸贼?
一边观自在与尹轨面皮抽搐了一下,立即低下头转过身,生怕自己笑出来。
张百仁面色略带难看,转过身扫了孔明一眼,然后再看着七夕道:“这是因果定数,这是诸葛家与人结下的因果,为父怎么能随意与人结下因果,出手化解了这诅咒呢?”
张百仁抚摸着七夕的脑袋:“这是人家的家事私仇,对方下此毒咒,必然有所缘由,为父怎么会替诸葛家背锅?承担了这因果?”
“爹,都说了,诸葛家素来与人为善,这次真的是惨遭横祸,空明乃我的朋友,你帮帮他好不好啦?”七夕摇晃着张百仁的衣袖,大眼睛里满是哀求,叫人不由得心中一软。
第1968章 一段因果
可惜
这是事关原则的问题,纵使是自己再怎么疼爱七夕,却也不能开这个口。
难道说七夕重要,张丽华就不重要?公孙姐妹就不重要?
“不行!”张百仁冷冷的一甩袖子,双眼扫过七夕:“为父与那下毒咒之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坏了人家的事情?我若解除诅咒,那因果就会落在我身上,为父必然会与下毒咒的人结下大因果。能下此毒咒之人,必然是天地间顶尖高手,为父岂能毫无根由为人强出头?”
“可是,锄强扶弱,救人于水火之中,不是我辈修行中人该做的事情吗?爹你乃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修士之一,就应该背负起那个责任,而不是袖手旁观冷漠对待!”七夕一双眸子看着张百仁,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眼前的张百仁,与其心中那个顶天立地、三杯轻五岳,一斗合浩然的形象相差太远。
身有能力,但却不承担起自己该担负的责任,这叫七夕很失望。
肩有多高,就要挑起多高的脊梁。
张百仁闻言沉默,过了一会才叹息一声:“我且问你,你可知这诸葛家与人结下了何等因果?”
七夕闻言语塞,嘴唇动了动,过一会才道:“纵使有仇,一剑杀了就是,又何必下此毒手,叫其日日夜夜承受抽魂炼魄之苦?杀人不过头点地,此人手段太歹毒,定然不是善良之辈。”
“凭一个诅咒,便断定对方不是良善之辈,那个教你的做人道理?”张百仁看着七夕,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不了解其中的因果,就贸然插手其中,早晚会惹出大麻烦,死于非命!”
“可是……这人手段也忒恶毒,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纵使是双方有仇,直接斩杀了对方,甚至于打散魂魄也就是了,又何必赶尽杀绝灭人满门,诛除其全部血脉?诸葛家老幼何尝无辜?为何要遭受如此厄难?”七夕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百仁。
张百仁闻言苦笑,面对着伶牙俐齿的七夕,他能说什么?
什么也说不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何其久远的事情?
“我不知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是知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张百仁劝慰着七夕:“江湖中的恩恩怨怨离你太远,你莫要胡乱插手,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你连自己都管不了,如何去管别人的闲事?等你有了管别人闲事的能力,再来插手也不迟。”
“你若叫我出手,便是强人所难,你自己没有本事,又何必为难我?”张百仁一双眼睛看着七夕,整理着七夕头上的发饰,捏了捏七夕的小脸:“不要紧绷着脸,笑一笑才好看!”
“爹!孩儿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乃是我人族顶天立地的大豪杰,甚至于市井之间对于你的那些谩骂,我也是从来都不敢相信,可你今天太令我失望了!”七夕抿着嘴唇,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百仁:“天下第一高手,不该是这种见死不救,毫无侠义精神的小人!”
此小人非彼小人!此大人非彼大人!
“啪~”
七夕歪过脑袋,打掉了张百仁落下的手指,一双眸子里满含失望之色:“原来四方街道内流传消息都是真的,爹你就是一个不顾我人族安危、不顾人道大义,只知道守护己身一人得圆满的小人!你纵使有通天彻地的道功,修得不死不灭法又能如何?还不依旧只是个只顾个人利益的小人?”
“七夕,这是你父亲!!!市井之间的流言你也信?快给你父亲道歉!”陆雨走出来,一双眼睛怒视着七夕。
“陆姨,你和他是一伙的!”七夕眼眶中有泪水闪烁:“七夕的爹爹是顶天立地大英豪,不是这种苟且营生见死不救的小人!不是!!!”
“你还小,你知道什么……”陆雨在开口解释,却见张百仁伸出手,打断了陆雨的话:“不必说了!”
张百仁一双眼睛看着七夕:“我说这诅咒,纵使是我亲自出手也解不开,你信不信?”
“大都督莫要开玩笑,普天之下任何人都可以解不开这诅咒,但却唯有大都督你必然能够做到。”一边诸葛孔明开口了,话语里满是笃定、讥讽。
七夕眼中噙着泪水,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张百仁。
“你信吗?”张百仁看向七夕。
“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七夕呵呵一笑。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张百仁叹息一声:“你若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豪人物,便凭借自己的本事,你自己去修炼道功。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支撑整个涿郡、养活着你已经够难的了,想要我行侠仗义,这辈子怕都没可能!”
“你享受着我涿郡最好的资源,体内流淌着天地间最为高贵的血脉,只要肯苦心修炼,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豪杰不过是指日可待,又何必为来为难我?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不想做,你又何必为难我?”张百仁一双眼睛看着七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的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信这诅咒除了你,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解的开!!!”七夕一双眼睛盯着张百仁,话语里满是愤然。
一边诸葛孔明此时有些懵圈,怎么好好的说着说着父女之间就要决裂了?
若叫七夕与张百仁父女决裂,自己怎么办?诸葛家怎么办?
“七夕,这是你父亲,君亲师纲常难道你忘了,怎么这般与你父亲说话,还不速速与你父亲道歉?”诸葛孔明连忙劝着七夕,若叫七夕与张百仁决裂,他这诸般苦心,岂不都是白费了?
“哼,不必求他!我就不信这世上除了他外,没有人能解的开这诅咒!”七夕拽着诸葛流风转身走出院落:“我一定会想办法,想尽办法解开这诅咒给你看!”
七夕走了,留下诸葛孔明站在院子里无奈苦笑,对着张百仁抱拳一礼,然后追了出去。
他能怎么办?
诸葛孔明现在也很绝望,谁知道张百仁与七夕之间的父女情会这般差?
“要不然你就答应了七夕,反正公孙姐妹的转世之身已经寻回;如大娘与小娘恢复了记忆,肯定不会叫你就这般与七夕翻脸,他们会谅解你的!”陆雨一双眼睛看着张百仁,一边公孙姐妹此时也开口:“是啊,七夕重要,为了一个逝去之人,失去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不值当!”
“不必说了!此事我自有断决,我可以给公孙大娘、小娘一个交代,但是丽华呢?我不能不给丽华一个交代!”张百仁转身离去:“这也是逼迫七夕自强的锲机,她若能忍住这口气咬牙向上,真的一举破关证就阳神,也算我这般苦心没有白费。”
话语落下张百仁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涿郡,少阳老祖悠闲的坐在茅草屋下晒着太阳,一双眼睛看向远方虚空,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的书籍,不语!
“老祖在想什么?”张百仁来到少阳老祖身边。
“再想我的使命!”少阳老祖收回目光,看着张百仁:“你似乎很不开心?”
“老祖的使命是什么?”张百仁诧异道。
“因你而生,因你而亡!我的使命便是相助你完成当年不曾完成的壮举!”少阳老祖坐直了身子。
张百仁默然不语,他身上担负的太多。
“得到一些,便会失去一些!张丽华也好、萧皇后也罢,她们的死都是命中注定,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