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1-1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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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1-10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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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这么说,他也觉得似乎就该如此,当下点点头,抱了草堆,便向洞外走去。
    林芑云在后面叫道:“无论怎样,绝对不要进来,知道吗?”他回了一声,已走出洞口,只见满天星辰,这山谷中干燥已久,倒也煞是清爽。一天下来累得够呛,迅速铺好了床,倒头便睡。
    当晚林芑云思念爷爷,悲愤交集,不时以泪洗面。兼之毒性发作,全身上下疼痛酸麻难忍,当真是生不如死,直到后半夜虚弱过度,才沉沉睡去。
    过一会儿,一阵震耳轰鸣,又将她吵醒过来。只听见外面雷鸣电闪,风雨大作,旁边的火也几乎熄灭了,整个洞里冰冷刺骨,忍不住呻吟起来。
    又一阵雷电闪过,她呆呆地望着头上黑漆漆的洞顶,忽然间,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嘶嘶声。再凝神去听,那声音就在洞口,似乎是什么野兽低低的吼叫。她陡然一惊,背上寒毛倒竖,喝道:“呵!什么东西!”
    立即有个人凄凄惶惶的答道:“我……是我。”
    林芑云这才想起被她赶出去的小流氓阿柯。他刚才正在洞外好睡,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淋得全身湿透,那稻草铺的狗窝也被雨水冲走。眼瞧着闪电一根根打在附近山头上,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却想起答应了林芑云决不进洞,只能在洞口躲躲。冷得鼻涕流下来了,便嘶嘶地吸回去,不想被林大小姐听到了。此时听到林芑云的声音,回答起来已经声带哭腔。
    林芑云心中不忍,又觉得此人呆是呆,倒也老实得紧,便道:“你……你进来吧,外面大雨,不给冻坏么。过来把火弄一弄,暖和暖和。”
    阿柯哆哆嗦嗦地跺进来,勉强趴在地上把火弄旺了,缩着手脚蹲在一边。林芑云实在倦极,也懒得管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趁着火烧得暖和,闭了眼睡了。
    过得两天,阿柯到镇子上转了一圈,买了些馒头稀粥回来。他一边服侍林芑云喝粥喝药,一边道:“我……我打听去了,镇上的人都说,李……李老驼背──就是那个和你们斗的老头──被强人抢了……啊呀,你……你怎么……”手忙脚乱的将林芑云咳出来的饭收拾了,道:“你别急呀,这……这都是李老驼背的徒弟们说的。来,来,继续吃……据说,李老驼背在这里还挺受尊敬,教了十几个弟子,现下都……都失踪了,大概已经远走他乡了罢。后来,我又打听,这伙人好像往润洲那个方向走了,据说是去找他们的什么师叔去了。”
    林芑云一脸怒容,也不说话,努力吃完饭,又把药喝了。她使劲动一动,自觉腰以上略有感觉,右手和头也可以勉强动一动了,心知药已见效,道:“再到镇上去买乌头三钱五,千年健五钱五,嗯……紫藤和半夏没有,长松萝也不要了,大血藤、大青叶这两味应该都有的,各来二钱五,回心草仍用一钱五,马勃、冬虫夏草上次剩的也够了,……就这样吧。”
    阿柯心中默默记了,便要动身去买,被林芑云叫住了。她上下打量打量阿柯,道:“你抓的这些药倒也不错,不过还有一味引子,却不易弄得……”
    阿柯问道:“是什么?”
    林芑云想了想,道:“这附近有河吧?……那好,我这药引需要鲤鱼三尾……”
    阿柯还以为什么难弄的,一听说是鲤鱼,便笑道:“那……那有什么难的?我叉鱼的功夫,那……那可不是吹的……”
    林芑云打断他道:“要捉的新鲜活鱼,可不能是叉了的死鱼。钓起来的鱼散了精血,那也不成的。”
    阿柯愣了愣,道:“那……也行,我下河抓去。”见林芑云微笑一下表示赞同,当下精神抖擞的去了。
    那天下午,阿柯在水里潜了两个时辰,终于抓到四尾鲤鱼,自觉可在林芑云面前露一手了,兴高采烈回洞去。林芑云见他手抓着四尾活鱼,一脸得色,轻轻一笑,命他将药熬了,又把鱼弄了熬鱼汤。当晚洞里鱼香四溢,两人久不沾油荤,那里还忍得住,直吃到肚子再也撑不下为止。
    阿柯半躺在一边,摸着胀鼓鼓的肚子,呵呵傻笑,也不说话。林芑云也觉舒坦,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林芑云道:“我的毒这三四天就可好个七八分了,只是毒针射在我的隐陵泉与血海两穴上,毒性逆走三阴交,已是深入脉络,却十分棘手。不过这倒不打紧,只是双腿动不得罢了。你明日去找辆车来,我们就可上路了。”
    阿柯吓一跳,道:“这……这么快?你身体大病一场,虚……虚弱得很,不如休息两天再说……”
    林芑云“哼”地一声,冷冷道:“爷爷……死后都不得安宁,我怎么敢休息?”火光闪烁,映在林芑云脸上,只见她脸色白得可怕,眼中更是凶光闪动。阿柯心中暗暗吃惊,哪里还敢多说半个不字?收拾收拾,早早在洞口睡了。
    半夜里,林芑云梦见爷爷满脸暗黑色的血渍,张大了口却不言语,只伸手来拉她。她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洞口的阿柯也被惊醒,睡眼惺忪的道:“你……你没事吧。”
    林芑云泪如泉涌,自觉这模样见不得人,忙敷衍道:“没……没事,作梦呢……”阿柯含糊地说了什么,又继续睡了。
    过了一会,阿柯突然坐了起来,口中叫道:“我……我想起来了!”
    林芑云奇道:“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活鱼!”
    “怎么?”
    “鱼是活……活的,煮了不就死了么?却为什么叫……叫我下河去捉呢?”
    “为什么?”
    “我……我听你命我煮鱼汤,一……一开始也不明白,可是刚才你看我头上的穴道时,却与平时不同。我想……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
    “哦?”
    “你……你根本不是要活鱼,只是想……想我去洗洗罢了。你……你平时看穴位时,总要叫我抹抹脸,今天却没有,那自然……自然是洗干净了!”
    “哦……”
    “为……为什么呢?你直接说不……不就行了么?”
    过了半晌,只听林芑云轻轻叹口气,幽幽地道:“那岂非没意思得紧……”
    第二天一早,阿柯先行到镇上去找车。临行前,两人翻遍包袱,好容易找到七两银子,估计着买辆牛车是够了,林芑云便在洞中收拾细软等阿柯来接。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洞口人影晃动,阿柯钻了进来,道:“好……好了!我买了辆牛车,就藏在山脚下,还……还剩的银子又买了点吃的,可以动身了。”
    林芑云见他跑得一头的汗,心中感激,道:“那太好了。阿柯兄弟,谢谢你了。”
    阿柯俯身过来,将自己的宝贝铁剑先插在腰间,再蹲在林芑云身前。林芑云满脸飞红,只是腿不能稍动,只好咬咬牙,趴在阿柯背上。阿柯拿好包袱,背着林芑云走到洞口,回头打量打量这个山洞,傻笑一下,随即转身,大踏步下山去了。
    一路上山路崎岖,灌木丛生,又有好几道山涧需要涉水而过。阿柯虽是健壮,然而终究不过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又有林芑云在背上,走得极是困难。十里多的山路,走了近三个时辰才钻出密林,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林芑云举目四望,只见远处已是大片的农庄,一条小路通往南面,却不见牛车,伸手拍拍阿柯的头,道:“阿柯兄弟,牛车在哪里呀?”
    阿柯喘着气道:“我……我就藏在前面竹林里的,你在这里等等,待……待我去牵来。”说着将林芑云放在路旁一块石头上,便向竹林走去。
    林芑云见他钻入竹林之中,过了半天又慢慢钻出来,一面东看西看,一面道:“……是……是……是这里呀……”声带张惶,不禁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果然,阿柯围着竹林转了三、四周,终于哭丧着脸走回来,口中只道:“我……我……我明明就停在那里的呀……怎……怎么……”
    林芑云怒气上冲,堵得心口一跳一跳的痛,道:“你怎么……把那么大个牛车藏在那种小竹林里,藏得住吗!这周围四面都是农家、田园,我们要走三、四个时辰才到,不知有多少人打此处经过,你就这么……你栓了绳子吗?”
    阿柯缩着手脚,隔得林芑云老远,苦着脸想了半天,道:“不……不记得了……”
    林芑云怒道:“那便是没栓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没人牵走,只怕牛自己都跑到田里吃东西去了!你……你……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钱,现下到那里弄去?”
    阿柯跳起来,转身向农田跑去,一面大声叫道:“我……我……我找找去!”飞也似地逃了。
    林芑云满腔怒火,悔恨自己不多提醒这白痴两句,搞到这种地步,兼之早上又没吃东西,身体虚弱,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干脆闭了眼躺在石上休息。
    过了半晌,听见田里隐隐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她疲惫地睁开眼睛,举目望去,只见田里许多人正喊着什么跑来跑去。正诧异间,近处一田坎下突然跳出个人来,正是阿柯。
    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也不答话,一弯身背起林芑云便跑。林芑云叫道:“怎么?牛车呢?”伸手扶住阿柯额头,却听阿柯痛叫一声,觉得摸到的地方似乎肿起老大一块,惊道:“你……怎么了?”
    便在此时,旁边田里窜出十几个农民来,手持锄头扁担,纷纷叫道:“抓贼呀!”“别让偷玉米的小贼跑了!”“死贼终于来了!”“还有同伙,抓到一起报官呀!”一路追来。
    林芑云俯在阿柯背上,双手紧紧抓住阿柯衣襟,口中低低叫道:“你这小贼!你……别往路上跑哇!人多势众,前面还有农庄,你想害死本姑娘吗?往林子里钻呀!笨蛋!上得山去,他们顾忌有山贼,不会追远的!”阿柯也不答话,使尽浑身解数,拚命往山林中钻去。
    林芑云沙哑着嗓子大叫:“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兄弟们,道上的朋友,统统出来呀,他们已经被我们引上来了……”
    那群人追了一阵,见山高林密,又听见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叫得声嘶力竭,恐真有埋伏,在下面吆喝一阵,便收足不追了。
    阿柯低了头只是跑,足跑了三里多,林芑云在背上连叫:“好了好了,没有人追了!”才觉得全身累得几欲虚脱,“哎呀”一声,倒在草丛中,再也爬不起来。林芑云跟着倒在一边,也自喘气不止。
    过了一会儿,林芑云用手撑起半身来,一拳擂在阿柯背上,恨恨地道:“你几天没饭吃了么,光天化日的跑到田里偷东西!害得本姑娘也差点被人当贼抓!”
    阿柯软得动也不动不了,口中挣扎着哭道:“没……没有哇。我……我低着头在田里转,劈脸就是一……一锄头下来,我……我人都没瞧清楚呢……”
    林芑云骂道:“你真是笨耶!进去找牛需要那样鬼鬼祟祟吗?你不知道光明正大的喊叫呀,那是你的牛丢了,该人家偷牛的藏起来呀。现下倒好,我们倒成贼了,还怎么去找牛?你这个……笨蛋!”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阵狠打,打得阿柯哎哟连天的叫。
    林芑云打了一阵,道:“翻过来,看看你的伤怎么了?”
    阿柯道:“没事,没……事,不必看了……哎哟!”却被林芑云拧着耳朵翻过来,只见整个左边额头上已经肿得老大,旁边几个口子,流了一脸的血。
    林芑云一呆,恨道:“好狠的一下,这些人……是贼就可以往死里打的么?过来!”费力地撕下一块衣衫,小心地替阿柯擦血。
    阿柯疼得龇牙咧嘴,林芑云忿忿地道:“也怪你自己不长脑袋,鬼头鬼脑地就往地里钻,怎么不叫人误会?”
    林芑云见刚好有草药在旁,抓了两把,在嘴里嚼烂了,便待抹在阿柯头上。阿柯红了脸,挣扎不干,林芑云没好气地道:“你道本姑娘想么?这草药苦涩!别乱动,否则你三天都消不了肿。”
    抹好了药,两人都累得不行,干脆躺在草丛中休息起来。天空蓝得可怕,稀稀拉拉的几朵云懒洋洋地飘来飘。四下里静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太阳被高高的树干挡住,只有当风刮过林间时,才有片刻阳光直射下来,晃得两人都闭了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过了好久,林芑云伸个懒腰,惬意地叹息一声,突然道:“对了,我险些忘了。你不是说每月均须服食解药么?什么时候什么人会给你解药,一次又给多少?”
    阿柯闻言,一翻身坐起来,扯根草含在嘴里,道:“这……这个么,每三个月我就到洛阳一……一个草堂去,找一个高老头,他会给我三个月的解药,然后便是一份要我杀人的名单。如果我杀不了,那便只能拿一个月……月的,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了任务,便……便可再得到解药,否则……”他额头肿得老大,总觉得像顶了什么东西在头上似的头重脚轻,只好用手捧着脑袋。
    林芑云皱着眉头,盯视他良久,道:“真要你去杀人呀?你这……你这么个小人,怎么去杀人呢?”
    阿柯道:“我、我也不想呀,可是,解药在他们那……那里,也只好听命了……”
    林芑云道:“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就你这个本事,没让人杀死已经万幸了,还怎么去杀人呢?好笑……真是的,你吃错了药,她给错了人,似乎都亏了本。”想了想,又道:“那么,上一次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解药的?”
    阿柯道:“就是上……上个月,四天前月圆,已经吃了一次了。”
    林芑云点点头,心中默算,道:“这里离洛阳并不远,只有半月路程,离润洲却有两个多月的路程……润洲离洛阳只有一个半月,可以在三个月内走个来回……嗯,这样罢,我们这两个月就往洛阳方向去,一边打听消息,待拿到解药,再往润洲去。顺便也腾出时间来,看看你的毒究竟怎样才能解得了。目前最要紧的倒是这路费……”狠狠盯了阿柯一眼。
    阿柯赶紧爬开两步,搔着头道:“哦,那……那可,怎么办才好?”
    林芑云“哼”的一声,道:“碰上本姑娘算是你的运气。这么着,你扮个行走的江湖医生──不要闹,听我讲──你扮个医生,专到外面替人看病,我教你把脉之法,你只须装模作样把把脉,回来再把情形告诉我,叫病人第二日来拿药。大病不敢说,一些寻常小病当可对付过去。边走边医,不就可以赚到路费了么?”
    阿柯大喜,连声叫好。当下也不急着动身了,林芑云搜搜自己包袱,挑了几件衣服出来,叫阿柯到镇上去卖了,置些医生的行头。临行前千叮万嘱,叫阿柯把该讲的话、该做的事统统先讲一遍,吩咐完了,这才放他走。
    阿柯走后不久,太阳渐渐西沉了。林芑云倚在草丛中,望着天边一抹血红的云霞,突然想起爷爷曾指着云霞,说自己就是天上云霞化的,不由自主心里一阵绞痛。她深怕自己忍不住再痛哭出来,赶紧转过头去,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只弄着自己的发带痴痴发傻。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翻过山头,天空迅速黑了下来。晚风一阵阵刮过林间,高耸的松木和低矮的灌木在风中都似有了生命般晃荡起来,“呼啦啦,呼啦啦”地吼叫着。远远的山里,随着风声传来的是一阵阵野兽嘶叫,在这寂寂的山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林芑云陡然惊觉,打个寒颤,顿时觉得冰冷刺骨,背上寒毛根根倒竖起来。她虽说从小就常跟爷爷到深山里采药,却从未有今天这般孤独一人的感觉。黑漆漆的林子中,似乎到处都是野兽们闪亮血红的眼睛;寒风静静的刮过,又好像有无数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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