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1-1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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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1-10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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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里,林芑云必然大怒,即便深更半夜,也要将李洛轰起来,给一个公道才行。只要是林芑云告上来的状,李洛下起手来又狠又快,被打的人只有徒喊苦命的份。一两次之后,下人们对林芑云更是又敬又怕。
    林芑云生性好动,爱管闲事,平日里无论大事小事,她那小脑瓜子一转,便似模似样的吩咐下去,李洛莫有不从,到后来甚至干脆让林芑云代办家中一切事务,自己有空就跑到军营,和兄弟们赌钱赛马骑猎,省得在家中听林芑云唠叨。留下的一大帮子家臣遇到事情,自然只有听林芑云的,加上李洛孤身一人在此,并无家眷,一来二去,林芑云俨然已一副李府女主人模样,除了不能随便出入李府外,一切事物都得她过目方可,简直到了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地步。内中层层黑幕,外人自然是无从知晓。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李洛见林芑云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谈笑间神采飞扬,似已从阿柯离去后的悲伤中振作起来,心中暗喜。隔两日,便请了数位名家,教导林芑云书法、绘画、吟诗,丰富她的学识;又请来不少王公贵族家的命妇,从行、坐、立、膳等常识教起,并教她复杂烦琐的宫廷礼仪。
    林芑云知道这是李洛准备让她进宫的第一步,心中虽觉得勉强,但这些花俏时髦的东西对她这个自小颠簸流离的丫头来说,似有无限吸引力,又有当当作伴,倒也不觉枯燥。
    她聪明伶俐,对诗词书画过目不忘,穿衣打扮也入时得体,偏偏大咧咧惯了,说什么也做不到“娴静典雅”的地步。每天的练习之一,就是让林芑云手挽轻纱,身披罗衣,在堂中挺胸抬头的坐上一两个时辰,又或是浅笑盈盈的插花,或是慢条斯理地沏茶。
    好在她腿不方便,才没有三步一回、五步一歇的练习走来回。饶是如此,一天下来,林芑云也是全身酸痛,骨头似散开般痛。到最后被逼急了,林芑云小计略施,几位命妇纷纷中招,小则头痛发烧,大则上吐下泻,遍求名医而不可治,无不抱憾而退。
    李洛心知是林芑云搞的鬼,却又抓不到实据,只有苦笑作罢。又请高人按她的品行外貌量身打造,为她着衣、梳发、修眉、理妆,务要将她打扮出众。
    林芑云此时见识、谈吐、风采已大有改观,再加上天生丽质,美貌出众,几个干瘪得像老蝗虫的先生,为了争论到底是突出她聪慧的内涵,还是不羁的贵族风采,还是明眸善睐的清秀外表,争到面红耳赤,险些就此老脸不要,动手互殴。
    这之后,李洛又将大堆公文纸报搬回家来,在书房里堆起高高的一迭,自己却从不去书房,有意无意让林芑云见到。林芑云闲来无事,兼之好奇心又强,乍见到如此多政治内幕、小道消息、军情战况、皇室密闻,顿时大感兴趣,头一两天还偷偷摸摸让当当抱她溜进去看,到第三天已公然叫下人抬着小躺椅,穿堂入室,摇着小扇子,一边品清茶,一边看文章。后来甚至通宵待在书房里阅读,见到政令不公,或是什么离奇案件,不时大发感慨,写上一两句评语,痛骂弊政。
    如此月余,忽然有一日见到新来的公文,发现奏折上竟然有两句大为眼熟,一查才发现是自己以前写的,这才明白被李洛利用了。
    林大小姐一口气咽不下去,点火焚文,差点烧了整间书房,并几天不理李洛。但过不多久,终于忍不住又上书房来看,照旧写批文,照旧怒骂官僚,也照旧被李洛一一窃取。
    好在李洛不时送上精致小玩意,又或是进贡的精美服饰、食物等等,无不正中林大小姐致命伤处,大小姐心中一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个时候的阿柯已身在扬州一带。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加上小真送的独门良药,除了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外,其他的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与人过招。
    可可见他走路不方便,买了根拐杖给他,一到小镇落脚,他便不时拐着拐杖出去闲逛。别人见他七老八十的模样,弱得似一阵风就倒,走路又不方便,便都让着他,有时忘了带钱,吃一两顿霸王饭,也没人拿他怎样。
    阿柯自当杀手以来,从未如此自得,心中暗喜,几乎就想从此又瘸又老下去。
    自从知道可可是哑巴后,阿柯心中怜惜,对她多有照顾。但可可似乎生性不愿与人交往,就算只有两人在荒郊野外吃饭,她也一个人端着碗走得远远的,坐在树上,或是蹲在草中静静的吃。
    阿柯常常靠在车前,望着可可的侧面,只觉她眉清目秀,秀发如瀑,特别是高耸的鼻子棱角分明,没外人的时候,时常穿着短衣短裙,有些不像中土人士。若不是她脸上那一团红斑让人觉得可怕,单看右脸,竟是分外的风姿绰约。
    可可不爱说话,也懒得与阿柯交流,阿柯话虽不多,久了也觉得无聊至极,待她赶车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刚开始还只谈天气,谈风景,后来慢慢扯到身世,再后来又扯到林芑云,说她如何精灵乖巧,如何足智多谋。有时候感慨起来,将林芑云形容得天仙一般,只是他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说起来免不了不伦不类,有时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幸好林大小姐不在此,否则听了阿柯那简单的头脑蹦出的肉麻话,从此只好不做人了。
    这一日中午时分,两人赶车到一小庄打尖时,见到不少墙角处有个黑色记号,那是小真留下的标记,大意是她与伯伯正前往扬州府,让阿柯见到了尽量绕着走。两人哪还敢在庄里过夜,匆匆买了些干粮,赶着车到了山上,打算露宿一宿,明日向南走一段路再说。
    半夜里,阿柯内急起来,偷偷爬到外面轻松一下。完事后,头脑已清醒过来,见到月朗星稀,天地间一片宁静,不觉心情大好,一瘸一拐的到处闲逛。转过几处树丛,来到一处悬崖边,放眼望去,在月光照耀下,山下的丘陵隐约可见,如潜伏中的野兽。四处不时传来夜鸟孤寂的啼叫声,和着草丛里蛐虫鸣唱,更显出深夜的幽静。
    阿柯依在一棵老树上眺望月亮。看着看着,忍不住便要发发感慨,不经意想起有一次与林芑云一道赏月时,自己也如今日这般发感慨乱掉书包,被林芑云当场抓住,非要罚他背她骑马的事,一时间痴了,也不知是喜是悲。
    忽然左边山崖下“呼”的一响,草丛中嘘嘘声传来,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那里向上爬。阿柯大吃一惊,若是老虎上来了,对付自己这个赤手空拳老瘸拐,岂非比捉只鸡还容易?霎时间已是一头冷汗。
    不是……有人的声音传来,阿柯尖起耳朵仔细听。
    一个人……两个……三个……还有兵刃碰撞声,难道是劫匪!深更半夜,非奸即盗。
    阿柯迅速环顾四周,一下子懵了。此处刚好灌木稀少,就只有这树周围有一丛草丛可以藏身,但树离发出声响的悬崖不到三丈,只要往草丛中一钻,声响巨大,势必会引起注意,况且自己这会儿跟废人一样,简直是插翅也飞不起来!想要打架吗?门也没有!
    可恨自己心血来潮,赶命似的走得又远,就算拼命叫唤,可可那家伙不知能不能赶来。
    阿柯僵直,两眼直视,靠着树干极缓极缓地向一边歪去,慢慢躺下。右手死命在地上抓两把湿泥,借着翻倒在地的功夫,在脸上狠狠抹上两把,开始装死。
    刚躺下不久,三个黑衣人手脚并用,自崖下爬了上来。阿柯眼朝下看不见人,凝神听去,似乎轻功了得,爬这么高一段陡坡,只有一个人轻声喘气,其余两人均默不作声。三人并不急于走动,似乎还在等待什么,聚集在崖边。
    只听一人低声道:“老大,是这里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应道:“当然。这里再向前半里,穿过林子,就是那肥鸽必经之路。”
    当先那人道:“是吗?我们前日才得到消息,要是肥鸽已经过去了怎么办?”
    那老大道:“放心,自归云庄到这里,至少要三天时间,即便是马再快,也至少要两天工夫,哪里料得到我们连夜爬山崖上来,哼。”
    另一个人道:“老大说得对。妈个巴子的,海潮帮、毒砂帮那群王八羔子,说好了大伙儿一起干的,居然撇下我们,自个儿想要闷声发财。呸!也不动动脑瓜子想想,在这地面上,我们老大不发话,谁敢乱来?就这条小路,不是老大今日亲自带路,鬼才找得到。等我们在山上把肥鸽做了,让他们在山下喝马尿去。”
    那老大哼的一声,颇为得意。先前那人踌躇了一下,又犹犹豫豫地道:“但……但是,我听人说,这两只肥鸽有些手硬,不好对付呀。海潮帮的王帮主、毒砂帮的湖山三怪这些已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高手都出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我们……只有三个上来……”
    那老大喝斥道:“怎么,老三,你怕呀?不是还有老姜他们在山后候着吗?”
    另一人道:“呸!老三,你到底搞什么鬼?打出来之后,就怕东怕西,疑神疑鬼的。你当我们老大是吃什么的?早知道你如此窝囊,根本不带你出来。就是四弟也比你强些!”
    那老三尖着嗓子,抗议道:“我哪里怕,我这是谨慎!谁都知道,那肥……”
    忽听老大低声断喝道:“住嘴!你是不是嫌我们来得太顺了,想让十里外的人都知道!老二也别说了,既然都来了,该想想怎么办事,在这里扯些不相干的事干嘛?”
    那两人似乎都颇为忌惮老大,不再开口。停了一会儿,那老三又犹犹豫豫地道:“老大,这次我们要弄的,到底是什么货色?怎么这么多江湖中人都在争抢,好像来头不小。”
    那老大尚未开口,老二已抢先道:“你管什么货色,只管跟着老大抢就是了。难道别人做得,我们就做不得吗?”
    老三颇有些恼火,道:“我是问老大,你老是来插口干嘛?要动手前是应该问清楚啊。不然本来是抢人的,给一剑杀死了怎么办?”
    那老大嗯的一声,含糊地道:“这个……总之,不是什么人,你们待会儿只管上前,是人就杀咯,东西掠走就成。”
    老二忽然低声嚷道:“火!火光!老四他们动手了。”
    一阵晚风吹来,阿柯深深吸了口气。风中似乎夹杂着些微烟味,这风自山崖下吹上来的,那么说,那个什么老四应在山下动手……
    那老大嘿嘿笑了两声,道:“看着火光南移,海潮帮、毒砂帮那伙人不跟着去,老子震山老张四个字倒过来念。”
    那老二老三跟着陪笑,老二道:“大哥神机妙算,这群瞎眼王八,跟着老四爬到河里去摸吧,嘿嘿。”老三哼了一声,只不过这是拍老大的马屁,他也不敢公然与老二抬杠。
    三个人又看了一阵,那老大跺跺脚,道:“好,跟屁虫们引走了,现在就看我们。只要东西到手,我们立刻再翻过前面的牛鼻山北上,谅那些家伙也不知道。走!”
    三人同时无声的站起来,老二走在最前面,跨过一处草丛,突然低声道:“有人!”
    阿柯心中剧跳,“唰唰唰”三声轻响,脖子处顿时一凉,三把冷冷的剑已搭在上面。那老大道:“别忙动手,老三,先看看是什么人?”
    那老三上前一步,伸手一翻,阿柯经验老道,尽量保持身体僵硬的翻过来。借着月光,他那涂满泥泞的苍老面孔看来无比惨白恐怖,老三低呼一声,道:“妈的,是个死老头。”
    那老大退开几步,皱眉道:“死人?怎会躺在这里?检查看看!”
    那老三暗叫晦气。虽然说在江湖中行走,杀人已是家常便饭,但那毕竟是打斗,一刀下去,将刚才还抵死相拼的活人变做死人。这般深更半夜翻动无名尸体却从未干过,兼之他生性胆小,特别忌讳鬼啊妖的,实在有些不敢再看这具死相恐怖的尸体。
    但老大发了话,也只好无奈地伸过手来,探探阿柯鼻息。
    阿柯微微吸气,力道保持得恰到好处,即使胸口看起来并未起伏,却让探到鼻下的手指略略发凉。那老三只手一挨,立即收手,道:“死了,死了!老大,人已经凉了。”
    那老大点点头道:“嗯,推到山崖下去,别在此碍事。”
    阿柯顿时魂飞魄散。
    那老三往手心里吐两口唾沫,跨过阿柯身体,走到靠树一边,强忍恶心,抓住阿柯衣服,往外翻动。阿柯心中念头急转,怎也想不起办法来,只拼命僵硬身体,死贴着地表,让那老三搬动起来没那么容易。好在那老三只手抓住他衣服的边缘,感觉不到阿柯用力,还只道是尸体硬得久了,难以搬动,望着三、四丈外的悬崖,心中大叫倒楣。
    现在阿柯倒是有把握把老三吓出尿来,但那老大老二似乎不是省油的灯,只怕自己还没爬起来跑,就已然双剑穿心,真的成个死老头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掉下去之前,抓住什么草根树干的,吊在半空。阿柯打定主意,右手慢慢伸出,预备下坠之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抓一气,运气好的话……
    正在这时,老二突然道:“慢!大哥,这尸体摔下山崖,声势必大,要是惊动了下面的人怎么办?不如就撂到一边的草丛里省事。”
    那老大嗯了一声,道:“对!对,对——幸亏二弟提醒。老三,就撂到一边去吧。”
    阿柯与老三同时松了口气。比起悬崖,丢到一边的草丛可算轻松多了。老三定一定神,阿柯也放松身体,正预备好一口气翻进草丛中,老二突然又叫一声:“等等!”声音惊惶。
    “怎么?”老大的剑寒光一闪,已做好出击准备。
    “手……”
    “什么?”老三乘机跳开,也拔出剑来。阿柯屏神静气耐心地听着。
    “那老头的手……动了!”
    妈的!听说不往下丢,自己的手居然自觉的缩回来!阿柯腾的翻起身来,尖声怪叫,往崖边直扑过去。
    身后“啊”的一声惨叫,自然是那老三吓破了胆,跟着“唰”的一声,背后一道剑气破空刺来。阿柯正在想着如何躲开这一剑,突然背后一凉,一柄冰冷的剑已划破衣裳刺了进来,他心中凄然,把眼一闭,就要纵身跳下山崖。
    正在此时,“叮”的一声,清越的兵刃相交之声,那老大一声怒斥,身后顿时“乒乒砰砰”混战起来。
    阿柯惊喜交集,扭头看去,正是可可。她手持一件古怪的兵刃,与那老大老二斗在一起。阿柯大叫:“可、可可!快跑!”
    可可头也不转,“唰唰唰”三剑逼开两人,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件事物,反手丢给阿柯。阿柯接住一看,却是一把短剑,入手极重。他握住剑柄,一使劲抽出来,突觉寒气逼人,那剑身却如墨一般,看不出丝毫光泽,不由脱口赞道:“好剑!”
    旁边一声怪叫,刚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老三挺剑扑上来,叫道:“死老鬼,老子跟你拼了!”阿柯挺身上前,短剑顺着他剑锋向下,直刺小腹。那老三没有料到这装死的老头下手如此毒辣快捷,吓了一跳,往后急闪。阿柯重伤之后体力虚弱,跟不上去,只有干叫:“怎样?有、有本事上来呀!可可,我、我们走!”
    可可与老二老大缠斗,一时分不了高下,也脱不开身,心知若老三看出阿柯身体不支,一起上来先干掉自己,那可万事休矣。可恨阿柯脑袋太木,明明可以吓一下对方的,却偏偏乱叫她走,岂非是直着嗓子喊自己不行了?
    她身形晃动,突然往后一纵,退到阿柯身边。阿柯大喜,道:“快!快……哎呀!”突然脚下被人一拉,向前直扑,却是可可一弯腰,像抱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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