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中颇有嫉妒之意,卫展眉笑了笑,秦伯埙转过脸去,正要对谢蕴再开口,卫展眉突然又道:“秦兄,你背后有位武神,战技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武神……你怎么知道我背后有位武神?”秦伯埙愕然再次转回来。
“秦兄是贵人多忘事,丰砀城外驿站之中,秦兄的风采我可是早就见识过了哦。你所说的食人狂魔,不就是施全嘛,昨天你被掳走的那个手下,是叫秦庆河吧?”卫展眉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事情,我若是告诉王天壤,不知对你们的合作……会不会产生影响呢?”
“哈,那有什么影响?”秦伯埙冷笑了声:“原来如此,我道你为什么总和我作对!”
他口中说“那有什么影响”,实际上目光却闪了一下,卫展眉知道自己的试探果然是正确的,秦伯埙并没有把自己的全部秘密都坦露给王天壤,他们二人应该还是各怀鬼胎。
本来以这两人的性格,就不可能坦诚相见。
“没有就没有吧……哦,还有一事,我忘了和秦兄说了,昨夜我其实见到了施全,还与他说了几句话,秦兄想不想知道他告诉了我什么事情?”
秦伯埙这次面色大变,他猛地向前一步:“他说了什么?”
卫展眉笑了笑:“若是秦兄能替我在王公子面前美言,早些将我放了,我便将施全说的全都告诉你。”
秦伯埙死死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我道你为什么这般镇定,原来心里还藏着这些秘密……”
他正要再说话,外头突然传来尖锐的怒喝声:“秦伯埙!”
是王天壤的声音,秦伯埙有些遗憾地又歪了谢蕴一眼,然后转过身:“我试试看吧,姓卫的,记住管好你的嘴!”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回走,过了会儿,就听到王天壤斥责他的声音和他小声的解释。不过两人的声音都在向外传去,一会儿之后,便随着铁栅栏放下的声音消失了。
卫展眉略微松了口气,而一直静静坐着没有出声的谢蕴这时却开口道:“谢谢。”
“呃?不用。”卫展眉一笑,自己做的事情,都被她看出来了。
这个秦伯埙对谢蕴明显有非分之想,他瞒着王天壤潜进来,怕是来侮辱谢蕴的,可是给卫展眉接二连三地打岔,他甚至连手脚上的便宜都没占到就离开了。
谢蕴看着若无其事的卫展眉,嘴角渐渐浮起苦笑,这是她平静之外第一次显出其余的情绪。她站了起来,向卫展眉行了一礼:“此前我一直怀疑卫郎君别有用心,对卫郎君的态度不好,还请见谅。”
“不必,不必,不过是些误会。”谢蕴清澈至极的目光,实在让卫展眉受不了,就算是小瞳与骆米这两个小丫头,目光也没有她这般纯净,所以卫展眉忙摆手避让。
“要的,如今我名义上的丈夫将我关了起来,任那样恶心的厌物来骚扰,却是被我误会冤枉过的卫郎君替我解围……”
说到这的时候,谢蕴脸上微微红了起来,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又道:“若是能安然得出,谢家必有所报。”
“只是看不惯罢了,我可不要什么回报。”卫展眉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跑到了栅栏边上,他侧过耳朵,仔细倾听了一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于是便伸手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
“不就是锁吗,这个可拦不住我。”卫展眉从靴子里抽出一根细细的铁丝,然后趴在地上,在铁栅栏下细细摸索,过了会儿,他低呼了一声,然后将铁丝塞进了地下的一道缝隙之内。
不一会儿,“喀!”的一声响,铁栅栏升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谢蕴眼睛瞪得溜圆,她哪里见过这种鸡鸣狗盗的手段,不由得觉得非常有趣。
“可以出去了。”卫展眉摊开手:“至少去看看你家谢幼度情形如何吧。”
谢蕴点了点头,她站起身,可脚下却发软,让她身体险些栽倒,卫展眉过去要扶住她,却被她有礼貌可是极坚决地拒绝了。
一连四道铁栅栏,都被卫展眉一一打开,当他们到了地牢上层时,卫展眉发现自己的赤帝剑不见了,想来是被秦伯埙顺手牵羊带走了。二人到了关押着谢幼度的石室,谢幼度仍然躺在地上,陷入昏迷之中,谢蕴抱着他,眼中不觉滴出了泪水:“阿度,是我害了你!”
卫展眉替谢幼度把了把脉,然后摇头道:“没有受伤,是中了毒,我察了他的脉象,虽然很弱,但暂时并无生命危险。”
“那该怎么办,就这样出去,显然不行,他们在外边肯定派了人守护,我们现在都不能动用元气!”谢蕴抬头望着卫展眉:“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暂时没有……”这也是卫展眉头痛的问题,如果赤帝剑还在,他或许可以凭借赤帝剑的锋锐偷袭,杀死一到两个看守,但赤帝剑被拿走,他就完全没有了机会。
而且以他的性格,即使赤帝剑在,也不会轻易动手,杀死一两个看守,还要穿过这个小庄园,进来时他注意到庄园中守备森严,不能动用元气,根本不可能冲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卫展眉懒懒地道:“你知道这儿是否有秘道?”
这只是他抱着万一的念头问的,谢蕴愣了愣,然后有些犹豫地道:“有是有一条……”
“那正好,我们从秘道出去!”卫展眉精神一振。
“可那秘道是死路,并不通向外边。”谢蕴接下来的话让卫展眉几乎摔倒。
二人对望了好一会儿,都是一声叹息,看来他们是没有办法自己脱身了。有王天壤在,谢家想要找到他们可谓难如登天,等王天壤与谢伯埙实现自己的计划之后,会不会放过他们实在是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就在这时,谢幼度动了一下,谢蕴以为他醒了,唤了他两声,却没有任何回应。卫展眉再次为谢幼度把脉,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
“有些不对,开始脉象虽弱,却还平稳,现在则很古怪,按理说这样的脉象,他应该身体发热满口胡话,但体温却在变低……他中的毒有问题!”丹道大师往往同时也是一流的医生,卫展眉在这方面便很有天赋:“是虺魔涎,我记得只有虺魔涎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虺魔涎?”
“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儿啊!”卫展眉极是不解:“这是修罗界的凶兽虺魔的毒涎,中了这种毒后,便会昏迷,直至武元破散……”
说到这,卫展眉突然住口,他看了看谢蕴,发现谢蕴目光冷得可怕。
“他们竟然用这种毒?”谢蕴慢慢地说道。
卫展眉没有再提这种毒液的危险性,虺魔涎会腐蚀人类武者的武元,而且这种腐蚀会极彻底,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当武元被彻底腐蚀完之后,人就会变成废人。
现在谢幼度的症状,就是毒性在腐蚀武元的征兆。让卫展眉有些不解的是,虺魔这种凶兽在人界是绝对不存在的,只在修罗界最为常见,就象他从秦伯埙那换来的沸岩蟒角一样。
难道说秦伯埙到过修罗界?
这绝不可能,就算他是宗师境界,到修罗界都是九死一生,这一代武者中最负盛名的李青莲与苏胡子,两人都是武神中顶尖的实力,不就是分别在修罗界与炼狱界消失了么?
不过秦伯埙祖父是武神级别的高手,从修罗界带回这种东西倒不足为奇,可一位武神只带回这等档次的东西,又让卫展眉觉得不太可能,这就好比是一位亿万富翁万里迢迢去做生意只为了赚一枚金币一样。
“你有没有办法治这种虺魔涎?”
卫展眉正沉思间,谢蕴又问道,她见卫展眉能认出谢幼度所中之毒,想来也应该知道如何解救。
“这毒不难解,但现在不成,我们手中没有药材。”
“能解就好……”谢蕴微松了口气,她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咬了咬牙:“卫郎君,你抱着阿度随我来。”
卫展眉抱起谢幼度跟在她的身后,再来到地牢下层,不过在谢蕴的引导之下,他们爬上了一道裂缝。这个地牢是由溶洞改成,象这样的裂缝有很多,黑黝黝的不起眼,大多只有一两米深,而这条裂缝在中间折了一下,竟然又霍然开朗,呈现出一条新的甬道。
这条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竟然有床、有书架,甚至还有被褥。
“这是我年幼时好玩儿辟开的密室,有时我会一个人在这看书或者练习魂纹术,让他们四处去找我。”谢蕴在石室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叹息着道:“我这一代兄弟姐妹五人,他们个个都宠我惯我。”
谢家兄弟姐妹的情谊,卫展眉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谢幼度还是谢长朗,对谢蕴都是爱护有加。
“没想到我嫁的人却想害我的兄弟……是我有眼无珠,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谢蕴说到这的时候,清澈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愤恨:“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度成为废人。”
卫展眉点了点头,虺魔涎何止会让谢幼度成为废人,在武元被腐蚀尽之后,接下来就腐蚀神经,那个时候剧烈的痛苦能让人死去活来!
“卫郎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脱去衣裳吧。”
卫展眉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谢蕴终于愿意信任他,来带他寻找秘道,可是没有想到,谢蕴竟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呃?”
“请卫郎君脱去衣裳。”谢蕴面泛桃花双颊流丹,不过她们眼眸仍然清澈如泉:“王家制住武元的秘术,我们谢家也略知一二,倒不是没有办法破解,他钳断人体内的元气流通,我们便用魂纹术在人体外制造元气流通通道。”
卫展眉再度愣神,谢家的魂纹术竟然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他很早就听卫老人提出过一个设想,便是魂纹术到了极致,应该可以使用人身体为基盘,在人体之上绘制魂纹。但其中关节,就算是卫老人也没有想通,他只是提出了设想,同时惋惜自己没有能力去实践。
谢蕴来到书架旁,从一个篓子里拿出一支尖尖的笔和一瓶不知装着什么药剂的瓷瓶,见卫展眉还在发愣,她双眉轻轻一挑:“我一介女子尚且不怕,卫郎君怕什么?”
“这个……”
“脱!”
“只脱上半身可以么?”
“全脱!”
短暂的争执之后,卫展眉只能把衣裳脱了,谢蕴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他的丑处,只是凝视着自己的笔尖。
魂纹术需要用笔来画出各种符纹,谢蕴指了指床:“趴下。”
既然都脱了衣裳,当然不会拒绝上床,卫展眉趴在床上,谢蕴抿了一下嘴,然后低声道:“你忍着点,刚开始会有些痛。”
卫展眉依稀记得,这句话自己曾经和人说过,还没有等他琢磨过来,背后一只软绵绵的手按下,一股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忍不住心中一荡。
谢蕴身上,似乎带着一股自然的芬芳,贴近了才能嗅得到。
温暖的手在卫展眉背后轻轻移动,其实移动的时间很短,但卫展眉仿佛觉得很长,就在他心神俱荡的时候,笔猛然落下,让卫展眉身体剧烈地颤动,他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笔尖落处传来的痛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忍着点。”谢蕴清冷的声音传来,然后手中的笔继续画动,一个符纹一个符纹地在卫展眉背上书写。每次笔动一下,卫展眉就会浑身颤抖,转眼之间,他身上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但自始至终,他没有呼出一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得更剧烈。
谢蕴的笔是从他的后颈处开始向下延展的,当到了臀部之后,卫展眉对痛苦已经有所适应了,正如谢蕴所说,刚开始时有些痛,但痛着痛着便麻木了,甚至隐约会有些畅快的感觉。当笔尖到了大腿时,卫展眉甚至感到略有些麻涨,腿部的符纹并不多,谢蕴只落了十余笔,然后便到了脚底。当符纹落在脚心涌泉位时,卫展眉觉得身体忽然一轻,原本凝滞的元气突然松动起来。
他现在是武体期,武体期共有七个魂能节点,除去天门、丹田和膻中这三处外,另外四个节点便在他的两掌掌心与双脚脚心。被锁元针封得死死的元气,开始流动起来,虽然还只能在脚部流动,可毕竟比毫无力量要好多了。
卫展眉忍不住回脸去看了谢蕴一眼,他伏在床上,而谢蕴则半蹲在他的脚后,两人目光相遇,谢蕴眼神依旧清澈,可脸却腾的泛起了红晕。
对望了好一会儿,卫展眉有些莫明其妙:“好了吗?”
“没有。”
“那快点吧。”
“翻身。”
“咦?”
“翻过来。”
谢蕴的这个要求,让卫展眉为难了,直到现在,他只露了个背给谢蕴看,可要是翻过来……那岂不是真正袒呈相见了?
谢蕴抿了一下嘴:“快点。”
她一女子都不在乎,卫展眉岂会真的害怕,略迟疑之后,他转了过来,然后,谢蕴半伏下身,从他的脚背开始,继续勾画符纹。
因为也被制住了元气,谢蕴只能靠自己的体力来完成这一工作。虽然看起来这工作只是提笔写画,可消耗的体力与精力却是巨大的,谢蕴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她口中也细细地喘着气,当她顺着卫展眉的大腿内侧,将符纹画到卫展眉腹股之间时,她凑得极近,连口中喘出的如兰似麝的气息,都喷在了卫展眉的身体之上。
卫展眉被锁住的是武元,可不是血脉,因此,他身体某个部位毫不犹豫地昂然挺起,险些击打在谢蕴的脸上。谢蕴眯着眼偏过头,又羞又恼地瞪着卫展眉,卫展眉却只有苦笑。
这可不是单凭意志就能控制住的反应啊,甚至连身体上的疼痛,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谢蕴瞪了他许久,卫展眉也只能苦笑,会阴乃是人体最重要关窍之一,谢家贯通武元的魂纹秘术中,这是也最重要的节点,而且因为这个位置关窍密布,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其余部位从而出错,所以谢蕴不得不忍着羞恼,俯下身凑近了去画。
那个讨厌的东西却一直在她眼前挺着,既碍眼又碍事,谢蕴终于受不住了,一把抓住然后向上一扳。
卫展眉“嘶”地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痛还是快。
谢蕴左手抓着那厌人的东西,右手开始飞快落笔,沾了特殊汁液的笔划破了卫展眉表皮皮肤,在他身体上留下淡淡的符号,很快那些符号就渗入体内消失不见。
这要害部位完工之后,谢蕴飞快地放掉那让人讨厌的东西,可是她却忘了一事,就是自己的脸凑得太近,那令人厌恶的东西一弹,竟然弹到了她的脸上!
只是弹到脸上倒还罢了,偏偏正剥开了她的下唇,堵在她的樱桃小口之中!
谢蕴愣住了,卫展眉也愣住了。
如果说在卫展眉身上绘制魂纹,这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多少怀着如同医生为病人看病一般的心情来处置的话,那么谢蕴现在口中含着那怒峙之物,该做如何解释?
这一愣足足持续了十秒,谢蕴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飞快地跑到外边,卫展眉听到她剧烈的呕吐之声,只能再度苦笑。
虽然她是名义上的王天壤夫人,可王天壤已经失去了人道之能,两人弄成这般模样……就算卫展眉是占便宜的一方,可是心中也甚为不安。他招惹的女子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在东海城也留下什么孽缘啊。
挣扎了一下,卫展眉将衣裳拉了过来,可是周身传来的痛苦却让他一时间没办法坐起。
因为用力的缘故,被划开的皮肤中不少地方都渗出细微的血珠,卫展眉正要穿上衣裳,听到谢蕴的脚步声传来,他慌忙又衣裳将自己的丑态遮住。
谢蕴抿着嘴,一脸平静地走了回来,只有脸上那滚烫的红,曝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继续。”她看了躺在一旁的谢幼度一眼,然后再度拿起了笔。
“还要继续?”卫展眉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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