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遁仙(十九)- 第405部分

陆青的识海灵府为之震动，他强行收摄神念进入先天真圣的神通境界中，调动神力，想要将瞬间之前的时间倒转，以图挽救赵天霸于一念之间。但周围禁制重重，他的神力受骷髅圣山禁制所制约，神通无法运用自如，只有眼睁睁看着赵天霸金身慧光如雨般落下。

他强行运使神力，反倒将自己的识海境像幻化出来，之间一片皑皑雪山连绵不绝，烈风呼啸，他便在寒冰上奔跑。陆青忽然醒悟，这识海幻境居然是当初在天狱崖下为成师足护法时出现的境况，他当时收服的天地人三魔也以陆青本我的形式重现。陆青的自我神念化作人魔向前疾奔，眼望天际流光如雨落下，那是赵天霸的慧命之光。赵天霸的慧命之光在雪山上幻做一个金光人形飞掠而来，陆青右掌忽然打开，隐藏于掌心内的大化浑天炉化形飞出，居然将金光人形收摄进去。陆青身体猛然一震，一股强大的能量流一下充裕全身，他被自我压抑多年的魔性猛然间爆发出来。

他回头望见站在雪峰之上的澹台嫣儿和乾玉两人，压抑不住的仰天狂笑，背上的古剑天魔斩和绿绮地魔琴耀出金碧两道魔光，直掠天际。

不成疯魔，怎登绝顶！

第746章　宿命

连绵雪峰是陆青识海幻境以虚实如一的神通展现出来的，原本隐藏在他意识最深处的魔性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磨干净，反而因缘外界强大的压力而爆发出来。魔与道本就是一块镜像的两面，互为依存。陆青借着来自圣山外万千仙真凝合的神念和赵天霸慧命之光的刺激，将藏纳于灵海深处的天、地、人三魔彻底激发。

连绵不尽的雪峰幻境与巨型骷髅以一种奇诡的方式结合到一起，陆青的力量冲击所及之处，雪雾弥漫的景象便不断向前推进着。澹台嫣儿本有的九阴寒煞修为也被雪煞所激发，她变化了妙羞萝女皇三头六臂的法身相紧随在后面。乾玉是第六天魔王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个分神化身，虽然与天魔王的联系已被陆青斩断，但天魔王种性尚在，受陆青放出的魔性所感，她也幻化出第六天魔王的本相，魔器天魔轮的幻相滚滚向前，她便御器而行。

在雪域尽头，是骷髅圣山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骷髅头骨，头骨与雪域幻境奇异的结合到一起，上面寒冰覆盖霜雪弥漫，已成一座冰雪骷髅城。盘绕的煞雾杀意并没有因为冰雪加之的愿因而减少，反而更显阴森肃杀之意。

冰雪骷髅城象一座奇伟的冰峰迫面而来，压得陆青三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冰雪覆盖的巨大骷髅头耸立的冰齿上方，寒风中一个青色的身影屹立不动。他须发皆白，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度。

这人正是天英界上万千修者公认的道门领袖——太上老祖。

“老祖！”陆青脱口喊道，同时止住身形。澹台嫣儿和乾玉也停了下来，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

“自破七宝真身，以慧命之光助你破关。唉，天霸他终于走了这条路……”太上老祖缓缓转过身，眼中有一丝落寞。玄极十八弟子一役而尽没，只怕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老祖，你知道赵天霸是这个性子，却又为何要他亲自出马，这个结果不是你亲手促成的么？！”陆青大声吼道，他忽然明白，以太上老祖的神通修为，想必早已看到赵天霸这个结局，明知而为之，与杀死赵天霸的凶手无异。

“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从一出生便已注定，忠义如赵天霸者，这个结局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宿么！”太上老祖朗声回道，站在巨大的冰齿上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化，渐渐的高大起来，有如巨人。“若没赵天霸慧命之光助你破关，骷髅圣山之路你焉能走到尽头。”

“那我的宿命是什么？！老祖，求你赐教。”

“斩断荆棘，问鼎圣山之巅，这便是你的宿命。或者直达巅顶、或者死，这便是你的选择。”太上老祖冷冷说道，双臂抬起在胸前结印，身周灵力激荡波动，卷起猎猎罡风。

“还要与您一战么？”陆青实在不想、也不愿再与太上老祖这个对自己有授业解惑之恩的修者动手为敌。

“这也是我的宿命，来吧陆青，只有战胜我，你离巅顶才能更进一步。”

“老祖，您究竟是谁？”

太上老祖呵呵一笑，“等战胜我登上巅顶，你就知道我谁也就知道了自己是谁，否则你死在我剑下，我是谁对你来讲便已不重要，出手吧。”

他说着双掌在胸前结成了一个指诀，周围境况随之一遍，身后出现一片湛蓝天域，点点星光闪耀，璀璨无比。他右手呈剑指向着陆青一指，一道淡白剑光破空而出向陆青斩来，两人脚下坚冰随之开裂，轰隆作响中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

眼见剑光如电飞来，裂缝也迅速推进，裂缝漆黑如墨，强大的吞噬力将外面的风雪冰块云雾煞气统统的吞没了进去。陆青不躲不闪反倒就势盘坐在一座冰峰之上，与太上老祖遥遥相对。

剑光已迫近陆青三人面前五丈之地，巨大的裂缝有如黑色的大口，似乎立刻便要将三人吞噬下去。

澹台嫣儿和乾玉几乎同时出手。澹台嫣儿以幽魂宝鉴迎着老祖放出的剑光照去，裂心叉破空而出反袭老祖，血河剑翻搅而出在三人周围布下滔滔血河剑海，向着坚冰裂缝中冲泻而下。乾玉则足踏天魔轮向太上老祖扑去，十八道天魔器几乎同时打了过去。

两人的法宝魔器都是本命阳神元魄所化，非是身外宝物，在陆青幻化的识海魔境中反倒能正常变化出来，两人凌然出手，将自家的修为使到了极致，四宝齐出掀起的攻击有如怒海狂澜。

“冰蛇妖祖妙羞萝的三元法宝、第六天魔王的天魔轮，嗯，能运用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太上老祖淡淡说道，伸出的右手剑指点了几点，射出的剑光忽变，纵横交织，将面前空域一下割裂成了几十块。这是先天真圣域界操御的极高境界，幽魂宝鉴射出的碧光随即被斩成了数百块，空中似乎有无数无影的剑光从幽魂宝鉴上交织斩过，“砰”的一声脆响，幽魂宝鉴在空中裂成了碎片。

裂心叉刚刚飞至太上老祖面前三尺嘎然而止，咔咔轻响不断，裂心叉上出现无数缝隙，随之崩散成粉。冰屑逆飞，旋即汇成雪海，将血河剑的茫茫剑海逼得倒卷而回，血河剑上禁制被清洗一空，吟鸣一声从空中坠落入澹台嫣儿手中。

此时乾玉的天魔轮也攻到老祖面前，老祖身躯突然高如巨峰，凛然不可侵犯，天魔轮在他眼前变得不过蚊蝇大小，他居然使用的是须弥芥子神通。老祖将拇食两指轻轻一合，天魔轮已被碾成了碎末。

太上老祖将双掌一合，整面天空都被遮蔽，接着他十指一分，万道剑光凛然射下，向着澹台嫣儿和乾玉袭去。这剑光缜密无边，毫无破绽之处，以两人色光真仙的修为，便算有陆青变化的幻境支持，也挡不住太上老祖这先天真圣级别的域界变化的凛凛剑光。

“铮……”

一声琴音突然响彻天地，同时一座冰脊从裂缝下拱起，一下横亘在太上老祖身前，这道冰脊连绵而起，高大的冰峰便有如屏障一样将老祖放出的剑光阻断了。剑光一断，澹台嫣儿和乾玉危险便消，两人急忙向后退去。陆青盘坐在远处的冰峰上，身前是得自成师足的天地人三魔之一的地魔琴，陆青在音律一道上虽然没有多大造诣，但双手在琴上一阵弹拨，随意而发，铮铮音声中，无数道冰峰不断涌起，纵横开阖，层层叠叠，便将太上老祖困在了中间。

陆青右掌猛然在琴上一拍，“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座硕大冰山被他搬来，狠狠的砸在了太上老祖头上，与周围群峰一起，将他就势封镇到了冰川之下。

第747章　魔性

“嫣儿、安安，咱们走。”陆青使出风轮印神通，化出一道巨大的旋风卷裹着三人掠过封镇太老祖的冰峰，直飞巨型骷髅的冰牙之间，顺着骷髅张开的巨口进入“骷髅冰城”之中。巨大的骷髅头内有如一座奇伟的殿宇，一条长长的枯骨垒成的阶梯直通向高高得插入翻滚的煞雾之中。陆青识海冰封幻境与骷髅圣山渐渐融到一处，骨阶的下左右也为冰雪覆盖，周围霜雪纷飞。

陆青三人顺着骨阶掠，朔风袭面冰寒彻骨，如同艰难的奔驰在雪域冰峰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巅顶。澹台嫣儿和乾玉刚才损耗的灵力也大部分得到恢复，两人也以神通力将刚才被老祖震碎的法宝幻形重新凝聚了出来。

向奔行了近一个时辰，索性没有遇到阻力，在方不远处煞雾稍散的地方，骨阶似乎也到了尽头。三人在巨大的骷髅头骨内奔行只觉得甚是烦闷，眼前的去路也被骨壁阻挡。只在头顶几十丈的地方有两处大的缺口直通外面，黑蓝的天域景象从缺口处透了过来，星光闪动，似乎正在嘲笑着三人。

突然他们身后深邃的骨窟中一声重重的喘息声响起，有如闷雷，整座骷髅冰城都为之震颤起来。接着一股强大至极的罡风从深处奔涌而出，势头之强有如万马奔腾，三人被这股罡风卷起，身不由己的被抛入空中，一下从头顶空的缺口处被甩了出来。

陆青临急不乱，以风轮印裹住自己和澹台嫣儿、乾玉，借着风旋之势向前扑进，险险的落在一座冰台之。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罡风煞气从那两道缺口处喷涌而出，合着血色煞雾直冲云霄，带来的震动使骷髅头骨的寒冰不断碎裂，翻滚着落下深渊，十分震撼。

过了好一阵，罡风煞气的喷涌方才歇止，圣山的震动也停了下来。陆青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两处骷髅头的巨大缺口正是鼻孔的位置，刚才那股强大的罡风煞气的翻涌喷薄，就好像是骷髅圣山在吐纳换息一般。

进入圣山后一路艰险走到此处，虽然尚没有停下脚步，但陆青深深的感到骷髅圣山的力量强大之处，自己三人面对圣山的强大力量就仿佛蚂蚁想撼动大树，简直有一股绝望的感觉。陆青抬头向望去，只见极远处的骷髅巅顶已经遥遥看见，曾经从万里照幽镜中见到的骷髅圣殿景象隐约可见，他想起了父亲陆其候苍老坚毅的面容以及无数因此战而陨落的仙真们，还有那始终藏在幕后推动仙域争端的太玄天，这一切又激发了他的斗志。陆青凝住心神，招呼澹台嫣儿和乾玉，三人再此行。

巨型骷髅头也覆盖着一层厚厚冰雪，罡风鼓荡，陆青三人使尽浑身解数，明明好像已经飞出去很远，但回过头再看，却是始终没有离开刚才落脚处的半步。折腾了半天，三人始终是寸步难行。澹台嫣儿和乾玉都面现急躁之色。

陆青暗忖，“无论如何飞行，始终不离落脚之地，显然是骷髅圣山中控制域界变化的禁制所导致，我何不以‘须弥芥子术’抗衡它。”他使出神通，将三人周遭数丈空域须臾之间放大了万倍，硕大的圣山骷髅仿佛被一瞬间踩在脚下。陆青一步迈出，三人已至骷髅头顶的地方，奇伟的骷髅圣殿也直到他腰间位置，触手可及。

陆青正在暗喜，突然圣山震动，三人身形也急剧缩小，很快缩回原地，骷髅圣殿也回至远处，周围景象一如刚才似乎毫无变动，陆青的须弥芥子神通居然被圣山骷髅周围的禁制轻易破去。

三人依然困在原地。

陆青清醒的意识到，刚才圣山骷髅涌动的强大法力源泉绝对是时间逆流结果，这骷髅圣山就象太老祖所说，已有能控制时空自如变化的太古真圣的神通。他深刻认识到两大境界的差距，三人若想顺利登巅顶，势如登天！

突然一阵笑声从封镇太老祖的冰峰下传出，“哈哈……陆青，死禁之地是心境地，你若悟不到心物一元的真实境界，是不可能登顶的。”接着隆隆震动之声传出，冰峰开始震动不已，寒冰不断碎裂翻滚而下，冰峰“轰”的一声震成碎片，太老祖的青色身影已经飞了出来。

“啊，太老祖竟然没有被镇住！”澹台嫣儿和乾玉同时惊呼。

“我刚才还在纳闷老祖怎么那么容易便被封镇在冰峰下，原来他是故意示弱。”陆青说道，太老祖能破禁而出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大意外，但老祖说得那些话却让他有些迷惑。若说骷髅圣山是心境地，那倒底是谁的心境地？所谓心物一元，难道自己能自如变化的虚实如一的神通还不算么？

陆青没有向太老祖出手的意思，反倒坐在雪峰之，将天魔琴横于身前，双眼看向老祖。太老祖面带笑意看着陆青三人，悬空而站，看去也没有马出手的意思。澹台嫣儿和乾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陆青和太老祖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陆青嘲弄琴弦，铮铮声响，周围霜雪弥漫，一座座雪峰连绵而起，不一会的功夫将方圆数千里都厚厚的覆盖起来，巨大骷髅的表征都被掩盖在风雪之下。琴音一止，陆青便道，“此万里冰封雪境是弟子灵海中幻境，我能化虚为实，内外如一，难道还没有达到心物一元的至高境界么？”

太老祖呵呵一笑，右手剑指一弹，剑光如幕向外斩出，“轰”的一声巨响，万里冰封境已被一斩而断，至陆青三人身后而止，那一半冰封境冰雪崩塌消融，不一会化为乌有，冰峰境下枯骨重现如前。

“灵海虚境本幻，便算能做到虚实如一，也是幻加幻，你若真达到了心物一元境界，为何这骷髅骨山不能幻成冰雪境？”

陆青心中震惊，双手再动，铮铮音声复响，一道道冰峰又起，将骷髅再度覆盖起来，但无论如何运持神通，累累白骨堆砌的骷髅圣山却是撼而不动。看来老祖说得对，自己的境界尚未到达。

陆青面汗珠涔涔而下，老祖所说的境界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所能及得地方。他心神震荡，眼底生出一丝碧光，魔性再现，嘶哑着声音吼道，“太老祖，你胡说！你搬出这么一套人所难及的东西来，无非是为了乱我心神罢了！让我先杀了你！”

他说着手掌向着琴一斩，“砰”的一声巨响，一侧冰峰向涌起，象一柄尖刀一样向着太老祖刺去。接着他双手快捷无比的拨动琴弦，漫天白雪凝成无穷无尽的冰刃，向着老祖倾盖过去。

天魔琴是陆青取自成师足的天地人三魔之一的心境魔器，以他现在的先天真圣的神通运使出来，威力惊人！刺向老祖的冰峰先至，太老祖并指一点，剑光迎着冰峰而去，“轰”的一声冰峰已经炸成了碎片。万千冰屑四溅而开，顷刻间占据了陆青化出的整座冰封境。无尽的冰刃飞至，与漫天飞散的冰屑撞倒一起，纵横冲激霜雾飞扬，如同在空中炸开了一道银色的天幕。法力逆流回激，陆青身前的天魔琴也砰然炸成了碎片。碎片纷落，与那道银色的天幕一起，缓缓落下深渊。

陆青不肯认输，足尖一点已经飞半空，手一招已把背后的青铜魔剑器“地魔斩”取在掌中。他人化魔剑，碧光一闪，已经扑至太老祖身前，老祖伸出两指，轻轻夹住了魔剑“地魔斩”。陆青双掌擎剑死命下压，眼中眸光诡异，通身碧焰烧灼，将心底压抑藏纳已久的魔性统统燃烧了出来。

太老祖右臂前推，地魔斩的剑光便离着他身体越来越远，“修者有八层神识，不悟真境，便是仙域仙真，也永在幻境之中，便算虚实如一也是认假做真。陆青，燃烧你的魔性！”

“八层神识？！”陆青狠狠说道，“老家伙，你说我这魔性是第几层？”

“道与魔如镜面一反一正，缺一不可。你离道越近离魔也就是越近，藏了许久的魔性不可抑止的爆发出来，是好事也是坏事。具体什么层次，你自己悟！”太老祖声音也尖厉起来。他右臂已经伸直，剑光凝聚，砰的一声震碎了陆青掌中的魔剑“地魔斩”。接着老祖一掌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