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道:“郡主好意,小白先行谢过!”
常于欢摆手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这时风言来报,酒菜已经置好,姜小白便领着常于欢一行人过去了。
吃饱喝足,常于欢心情大好,没有在清凉城留宿,当天夜里就回道郡了。
回到道郡,天已经亮了,常楚楚刚刚起床,常于欢一刻也不愿耽搁,着人把她叫了过来。
常楚楚自从清凉城回来以后,心情低落,成日郁郁寡欢,毕竟长这么大没受过那样的屈辱。见到常于欢,见他满面春光,便道:“爹爹昨晚去哪了?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常于欢笑道:“当然高兴,爹昨晚出去,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你说爹能不高兴吗?”
常楚楚心头一紧,道:“跟谁?”
常于欢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清凉侯喽!”
常楚楚急道:“我不答应!”
傅玲悦这时接口道:“楚楚,我跟你爹昨晚已经亲自见过清凉侯了,此人并非像传说中那般败家无能,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也大方得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我忘了告诉你,现在人家已经辟空显印了,能文能武,又是中夏国堂堂清凉侯,你嫁给他,名誉地位也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愿意呢?除了皇子皇孙,谁又能比得了他?”
常楚楚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喘着粗气,道:“你们去跟他提亲了?”
傅玲悦道:“对啊!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还年轻你不懂,我们是过来人,看的比你清楚。”
常楚楚道:“他怎么说?”
常于欢笑道:“你放心,我女儿这么漂亮,他哪里舍得拒绝?他说,只要你同意,他就同意。”
只要你同意,我就同意。
听到这句话,常楚楚感觉被狠狠地抽了一耳光。这个清凉侯,真的是阴险无耻,明知自己被他羞辱过,是不可能答应的,偏偏还要对她父母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再次践踏她的尊严。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这句话,但她也能感觉到姜小白在说这句话时,眼神肯定充满了戏谑。咬牙道:“我就是嫁给一头猪一条狗,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常于欢也是怒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子顿时粉碎一地。指着她道:“平时你刁蛮任性也就由着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这次你不管同不同意,你必须得嫁给他,没得选择。”
常楚楚眼泪就流了下来,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一路号哭。
常于欢气得大口喘息,道:“死丫头,都给我平时惯出了毛病!”
傅玲悦道:“大人不必生气,他年纪还小,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我有空去开导开导她。”
常于欢冷哼一声,道:“不必去开导她,还反了天了,这次由不得她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第48章 报复
当然这些事情姜小白是看不到的,所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只是打了几个喷嘴。
第二天,他便领着风言去城主府报到了。
自从郡主来过以后,左敬天更不敢怠慢姜小白了,毕竟他也不是瞎子,在侯府的酒桌上,郡主对待清凉侯,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关心备至。所以他把姜小白二人亲自领到城外行宫,安排了两间上好的房间,一人又发了一颗引道珠,按规定,这是他们一年的俸禄,他也不敢多给。
一切妥当以后,左敬天甚至还抽出一点时间,陪着姜小白唠了一会嗑,拉拢感情,姜小白当然知道他不过在虚与委蛇,但姜小白从来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敷衍几句,左敬天便走了。
姜小白闲着无聊,便领着风言出来走走,顺便了解一下行宫的格局。没想到刚出门不久,便遇到了孟得刚。
孟得刚看到他们,也是一阵意外,稍一踌躇,便走了过来,拱手道:“见过小侯爷!”
姜小白摆手道:“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平起平坐,你也不必客气。”
孟得刚道:“上次的事情还请小侯爷不要往心里去,我真的是奉命行事,被逼无奈。”
姜小白道:“我若真往心里去,你此时也会活着跟我说话了。”
孟得刚道:“侯爷大量!”又道:“不过侯爷为何要此时来报到呢?不知这几天正在挑选参加无生海狩猎大会的修士吗?你跟左城主不和,万一……”
姜小白道:“你觉得他有那个胆子吗?”
孟得刚微微一怔,轻叹一口气,道:“也对,谁敢把中夏国堂堂的清凉侯报上去送死啊?不过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这次狩猎大会左城主八成会选我去,自从上次刺杀侯爷失败以后,左城主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我能感觉到他每次见我时眼神里的厌恶,特别是这几天,他看我时眼神总是怪怪的,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姜小白道:“你也不必杞人忧天,说不定只是你想多了。”
孟得刚仰天长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风言插嘴道:“不就是参加个狩猎大会吗?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打猎?你不喜欢可以让我去啊!我可喜欢了。”
姜小白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便把狩猎大会的真实性质跟他大略说了一遍。
风言听得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一千万人只能活……活下来一……一百个人?比……比九死一生的比例还低啊?”
孟得刚道:“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风言慌忙摆手道:“那这个狩猎大会我不喜欢去,就当我刚才在放屁,你不要跟左城主说啊,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转头又跟姜小白道:“少爷,你是清凉侯,左城主不敢把你报上去,但我身份卑微,又是新来的,你说左城主会不会把我报上去啊?”
姜小白道:“应该不会吧?”
风言就急了,道:“什么叫应该啊?我看刚才左城主对你还挺客气的,你去跟他说说,千万不要把我报上去啊,我现在还是花季少年,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要是死了,以后就没人照顾你了。”
姜小白道:“瞧你那点出息!”
风言道:“我不想出息,我就想活着。少爷啊,这里怎么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原以为辟空显印以后,就可以得道飞仙,如同公鸡飞枝头,摇身变凤凰,有吃有喝有女人,可我现在怎么发现,这里怎么跟我们以前玩的斗狗场一样啊?”
姜小白道:“修道比斗狗还残酷。”
风言道:“就是啊,就是一千万条狗我也舍不得让它们全部咬死啊!少爷,我现在后悔了,我想回家。”
姜小白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在你辟空显印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修道乃是与天争命,逆天行事,苍天不仁,与天斗,只会残酷到让你难以想像,一旦走上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这才刚刚开始。”
孟得刚道:“对,苍天不仁,一切还得靠自己。小侯爷,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
姜小白道:“慢走。”
经过风言提醒,姜小白倒也担心左敬天没眼色,把风言的名字报上去参加狞猎大会。所以当天晚上姜小白就去找了左敬天,左敬天知悉来意后,拍着胸脯说,清凉侯的人就是我的人,尽管让风言安心睡觉,绝不会把他的名字报上去的。
其实说句心里话,左敬天最想报的人就是姜小白和风言,毕竟他们之间有过生死的过节,不把这俩人斩草除根,睡觉都不踏实。但他也明白,就算他有胆量把这二人报上去,也未必有用,不要说皇庭,就连郡主那一关都未必能过去,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所以几天后报名额的时候,他把孟得刚报了上去,跟孟得刚猜想得一模一样。
这几天最难过的要算常楚楚了,父亲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竟然开始着人为她置办嫁妆了,每次去找他说理,都要被喝斥一番。
她想离家出走,但知女莫若父,常于欢仿佛已经算准了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差两名金斗修士暗地里日夜监视着她,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心里真的好恨,不但恨清凉侯,也恨她父母,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一点用,任人摆布,如同木偶。
这一日,下面各城池便把狩猎大会的名单报了上来,名单上的人常于欢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也只是象征性的浏览一遍,便让人统计好,签上名盖上大印,然后着人送往信殿让殿主批示。
送公文的修士刚出山门,没想到常楚楚却追了过来,跟那修士道:“爹爹说,送往信殿的公文有误,他要重新修改一下。”
那名修士当然不敢怀疑她的话,毕竟她是郡主的宝贝女儿,所以想都没想,便把公文交给了她。
常楚楚让他在原地等候,转身就回去了,但她没有去找常于欢,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这份名单并非绝密文件,所以处理也很简单,就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常楚楚撕开信封,取出名单铺于桌面,提笔在空白处添上了“姜小白”三个字。
想到这份名单一旦公布,父亲必然勃然大怒,想想都有些害怕,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已经受够了委屈,受够了屈辱,她就是要她父母后悔自责,要他们明白,是他们自己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常楚楚又重新找了一个信封,把名单装了进去,粘好封口,又在信封上模仿常于欢的笔迹写上“呈殿主大人”,然后出门交给了那个送公文的修士。
而监视她的两名修士只负责她的安全与行踪,只要她活着且不失踪,其它事情一概不问,所以这件事常于欢根本就无从得知。
第49章 名单
由于参加狩猎大会需要一千万人,中夏帝国需要派出一百五十万修士,但城池只有百万,所以在上报名额时,人数没有限制,但是只要没有深仇大恨,谁愿意把自己的手下报上去送死,有损阴德,所以基本每城只报一个名额。
不过罗启乘管辖上千座城池,在他眼里,名单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些将死之人,他也懒得去看,所以道郡的名单里多出两个名字,也不觉得显眼。况且就算他认真看了,虽然他认识清凉侯,但也不认识姜小白;就算他认识常于欢的女儿,也不认识常楚楚。所以他也只是简单浏览一遍,有没有错别字他都懒得去管,便让人统计一下,签字盖印,便着人送往礼督。
越往上面,人数越多,看的人越马虎,“姜小白”三个字很快就淹没在滔滔字海中,没人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没人认得齐恒公。
很快,名单就汇集到皇帝手中,盖上国印,第一批名单就正式公布了。之所以还有第二批,因为每座城池都不愿多报,所以人数根本不够,况且狩猎大会一年后才正式开始,在这一年里,很多修士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有的会逃跑,有的会自杀,所以第二批应该算作是侯补名单了。
很快,名单就分类下达,一层一层就传到了道郡。常于欢拿着名单又大概浏览了一遍,这一浏览不打紧,因为到了道郡,名单上的人数就稀少了,只有百十人,况且自己女儿的名字看着又特别眼熟,匆匆一瞥,“常楚楚”三个字赫然在目。他原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看,结果还是常楚楚。
常于欢顿觉五雷轰顶,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他实在想不明白,是谁跟他有这么深的仇恨,竟把他的宝贝女儿报上去送死?是殿主?是都督?可自己一向克己奉公,跟他们并无过节啊!
强行稳住情绪,又把名单看了一遍,竟发现名单上还有姜小白。上面的人不知道姜小白就是清凉侯,但姜小白是他的爱婿,岂有不知之理?他明明记得名单报上来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姜小白,隐约间他似乎猜到了什么。连忙让人把那天送公文的修士叫了过来。
稍一询问,这名修士便把那天常楚楚拿走公文的事情给说了。
常于欢心中顿时明了,捶胸长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怒,还是该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或许是哭笑不得吧!软软地瘫在椅子上,眼角就有泪水滑落,无力地挥了下手,那名修士便退了出去。
好半天,常于欢心情都无法平复,拿着名单便去了常楚楚的房间,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傅玲悦刚好也在。
常于欢进门便指着名单问常楚楚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常楚楚感觉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免心头一动,再看父亲的眼睛,有火也有水,让他不敢直视,便把头扭向窗外,故作平静道:“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清凉侯的名字也是我加上去的。”
常于欢努力克制自己,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常楚楚猛地转过头来,眼泪就流了下来,叫道:“这句话应该问你们自己。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是你们让我觉得生不如死。”
傅玲悦听得云里雾里,走到常于欢面前,笑道:“大人,什么事情值得大人如此大动干戈啊?”
常于欢把名单递给她,道:“你自己看!”
傅玲悦接过名单,抬头写着“无生海狩猎大会天路礼督信殿道郡人员名单”,待她看到下面写着“常楚楚”三个字时,只觉两眼一黑,一下就昏倒在地。
常楚楚大叫一声,连忙就冲了过来,趴在傅玲悦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同时反复说道:“娘,你醒醒啊……”
常于欢把傅玲悦扶坐在地上,手掌按住她的后背,一股真元就缓缓流入她的体内,傅玲悦哇地一声就哭着醒了过来,将常楚楚紧紧抱住,号淘大哭,道:“楚楚,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同意嫁给清凉侯咱们就不嫁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你要是去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看着母亲伤心欲绝,常楚楚也有些后悔,当时心里光顾着恨父母,却忘了父母这么做,却是真心真意为了她好,没有一点私心。自己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把痛苦建立在父母的痛苦之上呢?
常楚楚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陪着哭泣。
傅玲悦一把又拉住常于欢的胳膊,道:“大人,你不能让楚楚去送死啊?我求求你了,你跟殿主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把楚楚的名字去掉啊。我不能没有楚楚啊,他若去了无生海,我也不活了。”
常于欢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加盖国印,除了皇上,没人敢改。”
傅玲悦当然也知道,只是她不甘心,又道:“那你让我去无生海,反正我跟楚楚长得像,楚楚若是去了,反正我是活不长久了。”
常于欢轻叹一口气,道:“你疯了!”又看着常楚楚,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常楚楚哭着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想这样,我只想我一个人解脱。”
常于欢缓缓闭上眼睛,道:“一个人解脱?你说的倒是轻巧。为了你一个人解脱,我常家几百口人都要给你殉葬。”
常楚楚急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别人。”
常于欢道:“你说不拖累就不拖累了吗?你把清凉侯的名字报上去,若是清凉侯死在了无生海,上面追究下来,我常家九族可要诛得一干二净啊!”
常楚楚又惊又骇,当时只是一时脑热,哪里想得这么深远?悔得肠子都青了,哭道:“爹,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
常于欢苦笑一声,道:“打你?若换成别的子女,我早就一剑杀了。也就是你,可能是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