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带着冷冷的寒意,这是刀意,手指摸上去,裴子云闭着眼,一副厮杀场面就出现,一群人扑上,刀光一闪,这些人纷纷扑倒在地。
“摸索出入道的方法难,但是武技,一代代修正,能称得上绝学的,虽不多,也不是太罕见。”
“刀法三十七式?别看这名字普通,实是沈家的绝学。”
“就算以我现在剑法境界,这些刀法都大有可取之处,有些和我异曲同工。”
“沈晚林,记得她似乎还是出了事,我或可以去看一看。”裴子云想着,用一方绢布,抹揩沾了血的手指,转身飘然而去,动作行云流水,消失在了风雨中。
天空中飘着小雨,由城隍庙向南,见河水荡漾,风拂绿柳,几只画舫游在其间,但见有着雨,游人渐渐稀少,偶有几个都撑着伞。
一个少女领丫鬟撑着伞,在一座桥上望着桥下,河带着一些浑浊,雨水打在水面。
少女似乎怀着心事,久久沉默,小丫鬟在说着话劝慰的样子,这时一个男人穿着蓑衣,似乎有些匆忙,在桥上穿行。
贴身而近,这少女觉得眼前这人靠的太近,甚至有点熟悉,她惊的抬眼,就要说话,这时这靠近的人突停了下来,望着她,两只眼珠凸了出来,似想说些,但只能哑哑作声,喷出一蓬血雾!
“啊!”瞬间惊到,丫鬟大喊了起来,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小姐,快走。”
丫鬟拼命喊着,挡在前面,想护住自家的小姐。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出现,剑上带着血,顺剑流下,正是这人出手将刚才路人斩杀,丫鬟见着,就是惊呼:“你是谁,不要杀我们。”
“你是谁?我是孟家的外甥女,张家未婚妻,沈晚林,你可不要自误。”少女盯着蓑衣男子,冷声说着。
听着这话,男子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一阵的诧异。
“啊!”丫鬟突又尖叫了一声,原来这人上前用剑一挑,地上这人的手臂衣服斩开,露出了手臂,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上面漆黑,雨水打在上面,黑色的毒液就是被冲洗了下去。
“沈小姐,这下明白了吧,我对你并无恶意。”这人笑的说着。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沈晚林这才注意到了死者的伤口,突心中一动,向着这人施了一礼说着。
“沈小姐多礼了,只是可否移步前面雨亭中,有事想要跟你说一说。”这带着斗篷,披着蓑衣的男人说。
“前面亭子没有人去,小姐不必担忧坏了名声。”
沈晚林就是紧皱眉,自己已经快要嫁人,此时与男子见面不妥,只是刚才那熟悉的伤口痕迹在心里闪过。
“还请公子前面领路!”沈晚林听着来人声音年轻,就这样称呼,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还保持着温柔。
只是一侧的丫鬟脸色恐慌,低头看了看地上尸体,又看了看面前带着斗篷的人,小脸蛋苍白,就上前拦着:“小姐,这个人肯定是用所谓的英雄救美之计,你不要答应。”
丫鬟脚都在发颤,显沈家小姐经历了不少龌蹉的事。
沈晚林听着丫鬟的话,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着:“公子,小兰是无意之言,还请不要放到心里。”
第134章 沈晚林
戴着斗篷的剑客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沈晚林,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敌意,有着敌意,恐怕小姐已毙于我剑下。”
“就算是不杀,想抓你们去,也不难,你说是不是!”剑客斗篷之下的脸看不清楚,只话就跟刀子一样剐心。
听得少女心上一阵的凉,许久才说:“公子不必吓唬小女子和小兰了,我相信公子。”
沈晚林说话轻声细语,只是脸上有些白。
“小姐,人肯定是……”丫鬟还要说些,沈晚林伸手拦住,让丫鬟要说的话都是咽了下去。
沈晚林施礼:“还请公子领路。”
沈小姐的声音带着温柔,让人感觉舒服,剑客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沈晚林的确算的上惊丽,当下彬彬有礼:“小姐,请,就在前面。”
说着,剑客将尸体往水里一踢,这尸体就扑通一声掉在河中,随着河水而下,染红了一片。
“啊!”丫鬟着惊呼声音,气弱弱跟着,生怕剑客上前将自己一剑杀了,但还勉强用颤抖的手举着雨伞,细细雨水从雨伞上落下。
沈晚林脸色也有些不好,咬了牙上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些迟疑,三人再上前,一座小亭出现,周围种着几棵柳树,周围的环境都可以远观看见。
剑客站在亭中,沈晚林跟随其后,入了亭子,才小声问:“不知这位公子请着我们来有着何事?”
“先将你的丫鬟打,我有事要跟你细说。”剑客声音难明。
“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姐,我要走了,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事怎么办。”丫鬟鼓起勇气,拦在前面。
“小兰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没有离开半步,不会出卖我,有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就是。”沈晚林一蹙眉,似乎有些失望,还是轻声轻语说着。
“人心隔肚皮,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剑客冷冷的说。
听着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对着丫鬟说:“小兰,你去一侧候着,我有话要和这位公子说。”
“小姐!”听着这话,丫鬟伸着小手拉着小姐的衣服。
“小兰,我没事,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沈晚林又贴丫鬟的耳朵说了几句,丫鬟才是向远处走去,打着雨伞,站在雨里。
见着丫鬟走的远了,剑客随口说着:“刚才是碧门会的杀手。”
说着将着斗笠随手摘下,少女向男子看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多岁少年出现面前,正是裴子云。
这少年英俊,带着温和神态,却蕴含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刚才听着这人让小兰离开,就知道不是哥哥,哥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小兰的关系。
只是当时还有些万一的期待,此时眼神就有些黯淡,好一会才开口说:“你是舅舅的人?只有舅舅或者哥哥的人,才有样的刀法。”
少年虽用的是剑,但刚才那一式,那行云流水又分外残酷的美,除了哥哥,只有舅舅才懂,难道是舅舅把刀法外传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起来:“不,不是,你的武功不高,但眼光很厉害,我虽使的剑,但用的是刀法,而且是你沈家的刀法,不过不是你哥哥或你舅舅传出去,而是我见了用这样刀法斩杀的伤口,就学得了七八分。”
“不可能,只凭刀法留下的伤口,怎可能学会我家的刀法。”沈晚林抬起看着少年,一副不可能模样——自己家的刀法,怎可能看一看就学会了。
裴子云笑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论从山脚哪个入口上山,终点都是一样,或者说,失败者千奇百怪,成功者个个相似?”
“刀法,剑法,棍法,枪法,其实都是招式和器具变化,但杀人的原理是一样的,懂得这原理,那就至少有六七成相通,剩余的就是器具不同而产生的微妙变化,所以检查伤口,通过这个就可窥探着里面奥妙……”
话才说一半,见着面前是个少女,并不适合交谈个,话一收就笑了笑,说:“只是模仿个了七八分而已,见敌心喜就用上了……我寻你是有着别的事。”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晚林脸色有些不信,以为是推辞:“那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有一个斗笠客,经常和孟、张两家作对吧。”裴子云说。
“什么?”少女听着话,脸色变了,眼中带着惊疑。
“我调查过斗笠客的事,孟、张两家是他下手对象,可仔细分析,可以看见,作对的多,但杀人很少,而且涉及你的事,维护的紧。”
“今天中午,梁家次子梁子涵被杀,就与你有关——他想绑架了你,给孟、张两家添麻烦!”
“什么?”沈晚林听着这话,先是惊诧,又用警惕眼神看着裴子云,不由的就是退了几步。
“我说我不是威胁,也不是探你口风,这斗篷客不就是你的哥哥沈振么?你刚才将着丫鬟叫走,就应已猜到了我要说的部分话了吧。”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孟家,或者说孟落公,是你和沈振的舅舅,但是你们的父母死的早,所以本来沈家的东西渐渐落到孟落公手里。”
“你哥哥和你舅舅产生了很大矛盾,他就很早离家了。”
“这些年,闯出了斗篷客的名声,并且也和孟、张两家作对,只是遇到你的事,他就拼命维护,因此作对是表面,帮助是真。”
“特别是张家,你未来夫君家,最近斗笠客连连杀得数个高手,有的是张家内部对你未来夫君张平有威胁的,有的是张家的敌人,都是为张平铺路,但他和张平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为了你。”
“许多迷雾,掩盖让人看不清楚,可是只要一点点剥开,事情不都是清楚了吗?你说呢?沈小姐。”
听着话,沈晚林就脸变得煞白,后退了几步看着裴子云,似整个人的心防都被击破了一样。
“你不是舅舅的人,也不是哥哥的人。”沈晚林颤抖的说着。
这时裴子云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外人,只想帮你和你哥哥一把!”
沈晚林后退一步,不说话。
“你不信?”看着沈晚林的脸色,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哥哥?”沈晚林看着裴子云,手抓的手帕很紧,她有点后悔跟着这人来了。
“我和你哥哥只是有共同的敌人而已,你不必担心我对你和你哥哥算计,我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我们或可以成为朋友,故帮了你一把,你再见你哥哥时,可以向他提我一提!”裴子云见她的脸上带着戒备,笑着。
沈晚林听了,沉默不语,裴子云也不催促,只是说着:“今天话就到这里了,听说你最近就要成婚了,恭喜,只是别自己一个人再出来,现在无论你舅舅,你未来夫君,你哥哥,敌人都不少,不是都有今天这样幸运,等大喜日子,我会亲自到场送上贺礼,再见。”
裴子云说完就转身离去,沈晚林见裴子云穿入雨中,连忙喊:“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再见,对了,问个你或很痛苦的问题,假如你哥哥和你未来夫君冲突,你会站在那里?”
丢下这个诛心的问题,裴子云再不迟疑,人影渐渐不见。
见着裴子云的确消失在雨中,丫鬟小兰才跑了过来,站在沈晚林的面前:“小姐,刚才那人真是怪人,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可能是我哥哥的人,只是叮嘱了几声,就是离去了。”沈晚林怀着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强笑的说着。
听着这话,丫鬟小兰送了一口气:“小姐,万幸,是少爷派了人来,小姐,你下次可别单独出来了,可吓死小兰了,至少让张少爷安排几个护卫才行。”
“嗯,小兰,我们回去吧,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不然下次出来就麻烦了。”沈晚林说着。
听着小姐的话,丫鬟小兰连连应着,打着伞:“小姐,我们回去吧。”
阴霾密布,雨点声汇成一片,裴子云凝视着雨景,踱步而行,暗暗沉思,这孟落公是谢成东的人,可后来传闻,有意思的是,孟落公死在了自己外甥沈振手里。
原主当年囚禁,隐隐还曾听闻了一些沈振消息,据说曾使得谢成东损失很大,且不依不饶,是与其妹有关。
“哼,异宝动人心,法诀使人迷,谢成东未必看得上这《上明八清图》,但对孟落公来说,就是入道钥匙。”
“上明八清图一直都是沈家内部秘传,孟落公不但学了沈家的武学,继承了沈家的势力,还想谋夺此图。”
“据说孟落公和沈振父母的死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很早沈振就携图逃了出去,孟落公因此善待外甥女,这次她结婚,就是要诱出得了秘传沈振出来,要夺了此图。”
“原主记忆沈振虽没有死,但吃了大亏。”
“而我的确没有多余心思,只想着帮着沈振一把,留下完整的他来对付谢成东,然后就把孟落公以及党羽,赶尽杀绝。”
一滴雨自池塘对面青叶上落下,打在了水面上,溅起一圈波澜。
第135章 婚变
张府
裴子云看了看,此刻时近初秋,见张府以青砖砌起一带女墙,里面繁花点点绿树连茵,虽仅仅是平民之家,却甚具气象。
今日是沈晚林和张平喜事之日,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此刻自是热闹之极,一片车辆,身份足的自是驾车而入,身份不足主人下车,车停在了远处一片空地。
内前有十多人迎接着宾客,一个张家人正喜迎宾客,不过这人迎接的都是有着请帖的贵宾,都是有脸面有关系的人,入得是贵宾席。
除了这些,还有随喜的宾客,只要奉上一文钱就可入宅观礼吃宴,流水席最外围的桌上只有四样菜,随吃随换,当然,没有人这样不知趣。
裴子云上前,将礼盒和喜钱递上,这接待自是看人,有个管家模样的一扫,礼盒是五两银子的装盘,现银十两,就笑说:“公子,里面请。”
一个小厮引着裴子云入内,里面景致又是一变,鳞次栉比房子,植了槐、榆、柳、杨,排场不小。
古代府邸,都分内外二重,有规格高的甚至三重。
见着小厮领着去了一处芦棚,裴子云不由暗笑:“送上了银子,总算是靠近内层的酒宴了。”
此时热闹,到处是大红喜字,仆人都穿着红衣,很是喜庆,入席坐下,这小厮就告罪离开,紧接着就有丫鬟上茶,桌上摆着干桂圆、红枣、花生、瓜子等,都可以吃着。
取一些瓜子,裴子云四下张望,迎宾小厮都带着笑意把客人迎进,人员混杂,耳畔都是讨论沈晚林结婚的事。
“你们说,这沈晚林真好命,舅舅是孟家,丈夫是张家,听说张平很珍爱她。”
“你们不知道,沈晚林是沈家的女儿,只是父母双亡,舅舅就得了家业,现在唯一的哥哥也不知所踪了。”
“嫁出去好,嫁出去,沈家就全落在孟家手里了。”
一人知道些内幕面带讥讽,似对孟家有怨气,身侧一个中年人脸色焦急拉了拉,又作了揖:“不好意思,我朋友喝了点酒乱说,请各位见谅。”
听周围这话,裴子云丝毫没有在意,往远处最薄的流水席看去,那里人最多,混个宴,这样多人,沈晚林哥哥沈振恐怕就混在人群中。
裴子云扫了一眼,只看见不少脸色冷漠的人坐在席中,看来有不少来围观,不由暗暗的想:“这趟水是越来越浑了。”
话说没有武功的世界,都有帮会出现,有武功的世界,哪怕官府也难彻底清除这种力量归自身的江湖人,故形成着各种各样帮会,拥有各种各样财源,甚至千年来,江湖已固定下来了,形成一种生态。
所谓“池浅王八多”,就和裴子云江平县有黑风盗一样,这郡内渐渐形成着十数家所谓势力,控制黑道生意。
正常情况下,大徐开国,会严厉扫清一批,然后又渐渐松弛,野草自又繁茂起来,可别奢望这些江湖人有眼光,现在还陷入彼此争斗中——这些脸色冷漠的人,有多少是别帮别会的探子呢?
裴子云四下张望了一圈,都没有寻着斗笠客,裴子云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沈振一定会来,这人父母去世后,极疼爱自己的妹妹,今天是妹妹大喜之日,他必会前来,只是因着恩怨,藏的深,自己寻不到而已。
问题是沈振恐怕也想不到,他的舅舅有多狠,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