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眼耳口鼻都在流血,流成血线,黑气不断弥漫,挣扎的说着:“你不要叫我师父,否则也会受到反噬,我将神形都灭,自是无悔,只寻找龙脉时,间接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气龙脉,这不能出天子,但可以出仙人,三叶二果……你们去禀告朝廷……”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闷雷,一切都消失。
“轰!”似乎耳侧还有着雷声,裴子云挣扎着起身,这才觉自己还在车内,而雷霆似乎是真实。
“春雷来了!”裴子云用手一摸,带着血,觉自己七窍也流出血丝。
“反噬?”
“隔了几十年,自己不过是吸取记忆,都受到了影响?”
这还罢了,关键是里面突然之间得到信息:“三叶二果,涉及一条前所未有的仙道龙脉?”
“自己这样凑巧,在前朝的密宝里得到这信息?”
“总感觉有点不对!”裴子云阴沉着脸,看着阴霾低沉的云层压得低低,雨雪不断飘下,仔细在记忆里寻思,又怎么都想不出这关键到底是什么,才有这三叶二果?
“说是她们有大气数,可我平时也看不出有奇异,除了修行快点。”
“但是要是和这个牵连的话,似乎说的通了?”
“福地是地气所凝,与龙脉虽同源却有不同,一轻一重,重之者掌天下权柄,轻之者享逍遥清福。”
“具体点小结穴就是福地,大结穴就是洞天,难道谢成东成道,就是找到这仙道龙脉?那三叶二果在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别的事都不及这个重要,我必须查清楚。”
取着手帕,将脸上的血都擦掉,这时自己住宅已经远远在望,但突出声:“转向,去太子府!”
第246章 辞行
太子府
雪停了,云阴得不重,一轮太阳在云缝中穿行,太子原有点疲倦,已经喊了进膳,一个火锅正烧得沸滚,冒着白烟。
见裴子云回来,有些诧异,却笑:“你回来的正好,来人设个座,你陪我用上几盅吧!”
裴子云也不矫情,移到桌前,执壶倾一杯,捧与太子,太子接过杯,满杯绛红的酒汁,琥珀一样,一仰而尽,喝完,太子已微醺,放了杯子叹:“现在可谓是钟鸣鼎食,可规矩太多了些,为防物议,孤不给你斟酒了,你自己倒,这时还要上规矩实在不是滋味。”
“想当年我小时,父皇带着我们全家,就地铺了毯子,让士卒舞剑,一家人喝酒说话,是多快乐!”
“现在不是以前了,是天家了!”裴子云谢了给自己斟酒,说:“其实微臣这次来,是来辞行。”
“什么?你要请辞?”太子站了起来,酒杯不小心撞一下,砸在地上碎片和酒水四溅。
太子对酒杯不管不问,上前抓着裴子云的手:“可是有人得罪了真人,所以真人要走?”
“谁这样大胆,孤立刻就杖毙了!”
自得了裴子云相助,璐王节节败退,现在听得裴子云要走,太子是不肯放手。
“太子,璐王受损,天下关注,陛下又何尝不是,微臣一个道人,久在太子府又算是怎么回事?”
“要说物议,这个就是最大了。”
听了这话,太子不禁怔了,裴子云却转了话题:“璐王虽元气大伤,不可逼迫太过,以静制动就可。”
“现在大局已定,任凭璐王再有本事,也难翻身,太子放心就是。”
太子听裴子云这样说,怔了下,将抓着裴子云的手放开,问:“只是,真人为何今日就要走?”
裴子云叹了一声:“太子,微臣本是道人,哪有飞来飞去总停留在公侯之家,更别说太子府了,既要离开,自宜早不宜迟。”
“太子有召,微臣自是应命,平时道人自要远离尘世,吞朝霞,吐云雾,此乃我的夙愿。”
太子才回过颜色,裴子云一心向道,看来的确是仅仅为了天下太平才辅助自己,现在事了就回去,原本某些担忧,就是打消。
“你为我出谋划策,我自不会亏待,来人,给我取着百金来。”说着太子又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来,裴子云笑着接着一饮而尽,也不矫情,从着太监手中接过金票。
“谢太子赏。”裴子云躬身说着:“太子保重。”
说着,裴子云飘然而去,在院里雪上踏过,转眼消失在前面路径上,太子无心再饮食,转了几圈,凝看着雪景,怅怅叹着:“真道人也!”
长公主府·桃园
小岛到处有着桃树,随热气沸腾,宛是仙境,温度比外面高上不少,小郡主在其中抚琴。
温泉的热气冒着上来,和冷气一遇变成雾,这小湖上仙境一样,丫鬟陪在小郡主的身侧,抱着虎皮披风,听得痴了。
琴声悠悠,带着一种愉悦,一只飞鸟天空飞过,突停在了桃树听着,长公主在桃园登月楼,听着琴声传来,拉了拉披风,跟嬷嬷说:“琴艺是越来越好了。”
嬷嬷说着:“小郡主像驸马爷,多才,这琴声颇有驸马爷的风范。”
“谁说不是。”长公主叹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说:“只希望,叶儿不会和她父亲那样。”
场内突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
这时又有一个嬷嬷匆匆前来,向着长公主禀告:“长公主,裴子云来辞行了。”
“上次交代的事可办好了?”长公主取一颗葡萄干吃着问着。
“长公主,已经办妥了,东西都按年份装好,足有两车。”嬷嬷应着。
“去请裴解元上来。”
“是,长公主!”
登月楼
裴子云踱了上来,仔细看楼,楼收拾得整洁,是两层红楼,廊都装着红木栏杆,廊檐下吊着灯,高处向下看去,整个桃园都收入眼底,太阳照在了楼上,桌上摆着葡萄、桂圆、红枣、花生等等干果。
裴子云舒服的叹着:“昨夜还有雪,这里却温暖近春了——真正是福地。”
“这原本也是一个国公府,据说是用风水堪舆改过,不过改了后,却反而出了事,被削爵了。”
“我请着几人看过,说是风水没有问题,是顺风聚水之地,只是太好了,普通人无法承受,所以才家破人亡、祸延子孙。”长公主说着。
“风水堪舆?”裴子云不屑的笑了笑:“每个行业都吹着自己能改天换日,越是下九流越是这样。”
“风水堪舆只是小道。”
“哦,你也懂风水堪舆?”长公主诧异的问着。
“懂些。”裴子云吃了个红枣,才缓缓说着:“天然龙脉,没有过公侯!”
“前朝集大成的《天机书》虽说了不少,其实也多有谬论,这地气不过是起了个因头,就拿这事来说,这府本已是国公,天下臣子的富贵到顶了,而主人还想锦上添花更上一层。”
“结果这事传出去,惹得皇帝不快,皇帝不快,立刻形成了反噬,这一点风水堪舆形成的助力,抵抗不住,反福消祸来,坏了自家爵位甚至性命。”
长公主听了,眸子一亮。
“际天极地,罔不臣妾,再大风水龙脉,能及皇权么?”裴子云原本自不会风水堪舆,可得了这朝廷道人的记忆,顿时就熟练于胸,目光一侧,眼前闪过看不见的资料框。
“风水堪舆:宗师”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熟读是入门,能使用就是掌握,能点穴寻龙就是精通,而宗师不但掌握着神乎其神的技术,更是清楚着风水堪舆的极限。
或者反过来说,正明白这极限,所以才是宗师。
“不入朝廷,或低品,风水堪舆还有些用,入了朝廷七品以上,哪有风水可起作用?”
哪怕是得了道人记忆里斩龙的场面,裴子云还是一哂,斩了潜龙,大钱朝也没有延几年命,朝廷败坏了,自龙气四起,哪怕是毫无龙气的贱民,也有细小的可能化龙。
有着集众,这风水堪舆其实就是给有些人第一桶金罢了,可换成修行不一样了,根本呼吸不到所谓的灵气,修行中人体修炼也是第一桶金,相反福地洞天代替了集众,成了修行的根本。
不想多说,就向长公主告辞,长公主提着:“你要的前朝道人资料,我已帮你弄到了,总有三千卷,两大车。”
“多谢长公主。”裴子云谢礼。
长公主取着面前的青瓷花茶杯喝了一口,笑着:“你为太子谋得大功,这点小事,是不足挂齿。”
裴子云正要说话,这时琴声响起,顿时一怔。
琴声悠悠,空灵纯净,又渗入了感情,关键是这感情丝丝流淌,一分不乱,水银泻地一样,裴子云只静静听着,取着面前的茶杯盖,一些热气腾起。
琴声袅袅余音已尽,裴子云叹一声,说:“小郡主真是天赋异禀,这琴艺已有着以琴入道之火候。”
听着裴子云的话,长公主若有所指的说着:“她这点上,随她的父亲,才高情也深。”
两人并排向下方看去,湖心岛跃然在目,似能看一个少女正在这湖心岛抚琴,嬉戏,玩闹。
裴子云不由苦笑,微躬身退出,突想起一念:“小郡主进步这样快,实在是不可思议,莫非她也是三叶二果之一?”
“只是这气数,也能用在琴艺上?”
裴子云出门,两辆牛车停着门口,一个百户随车夫等候,见裴子云来,就上前行礼:“参见真人。”
这人行礼,取着一块令牌:“真人,太子命我随时听候差遣。”
这就是联系人,耳目的意思了,裴子云一笑:“我正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你为我收集些历史上有名道人的随身物,我放在家里丰富收藏,多多益善。”
裴子云吩咐,取着银票递上,厚厚一叠,百户眼睛直了一下才是反应了过来,连忙躬身:“是,我这就吩咐下面总旗处理这事。”
至于为什么不求太子和长公主,这点百户也明白,这种小事,自是用不着麻烦这两位了。
无非是收藏品而已,还是非常小圈子的收藏,到了外面不值多少钱。
裴子云暗笑,这可不是小事,自不用多解说,上车抵达了码头,后面跟着两大车,待抵达了码头,才见得又有两大车的书籍。
“小心些,全部按照分类运上去,谁弄脏弄坏了,陪都陪不起。”有人吆喝着说着。
手抄书每卷不过三千字,售价一千文,印本售价只是它的十分之一。
虽印刷本便宜,可一本书几万字的话也得几千文,折合就是几两一本,总花了五千两银子,这些是裴子云自己在京城各书局买入,这些书籍都可以传家,放入祠堂,或裴家百年之后又是一个读书世家。
“裴公子,书卷都装好了。”
“好,开船!”
船开了,裴子云挥手,向着京城告别,心神已沉到了仙道龙脉上去。
“受了雷击,记忆里关于此事就洗的一干二净,但是并不要紧,我还是得了道人的记忆。”
“这仙道龙脉,似乎就在应州边界处!”
“恨不得立刻飞回去堪查清楚。”
第247章 求见
上景酒楼
谢成东上去,老板眼见忙招呼:“这天真冷,伙计快烫酒,您是上楼用餐?”
谢成东不言声登楼上来,这三间雅座,用屏风隔开,有一桌六个人正行令吃酒,众人喝得有点醺醺。
谢成东坐了临窗一桌,随意点了几个菜,却有个道士穿道衣,挽了髻,在给人推造命。
一个读书人笑着:“我是圣人门生,不信这些。”
这道人端详的说着:“你自小聪明,只是七岁丧母,你的继母调唆父亲不许你读书,你逃到了舅舅家里。”
“你舅舅出钱资助你进学,本朝开国第一年科举,你十七岁就中了秀才,教读为生,不过你到了去年才中了举人,因此到京赶考——我说的可有一字之谬?”
“你可服气?你福薄,磨难还在后面,一辈子都难中进士,要是肯入我道门,我为你除去祸端。”
读书人冷笑:“我是举人,哪怕一辈子中不了举,都衣食无忧,要是愿意出仕,也少不了一个九品学官,你岂能迷惑我?”
道人就叹着:“命运多变,到时悔之不及了。”
说着踱过来,抵达到了谢成东面前,向璐王府看去。
“如何?”谢成东低声说着。
“璐王亲王削去,变成郡王,原本气数削去数成,不过黑气散去,这劫是过去了,虽还有些,可这并不妨根本。”
“太子气数稳固,对我们有着看法,难以转机,并且我们在道录司的眼线听见消息,说太子已经要查我们。”
“再不图谋,我们在京城的根基就要连根拔起了。”
“谢师兄,你是山门派来的人,您想个办法。”这时道士哪有刚才算命时的神态,渗出了冷汗。
“不要怕,我自有妙计,你联系下璐王,我要见上一面。”谢成东淡淡的说着。
璐王府
庆管家看时,几个人拿帐本子在一厅里对帐,还有些人心神不安,冷笑了一声,抽出一张纸给一人:“你看看这个。”
这人接过看时,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都是府里有名的清客呀”这人倒抽一口冷气,问:“难道都想走了?”
庆管家冷笑:“说的对,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主,平时一副殷勤,一遇到点风霜立刻吓的屁滚尿流,按照我的心思,想走哪这样容易?”
“我们也得盯紧点,别给他们从府上偷偷摸摸——特别是得盯着库房。”
“是!”这人大声应着。
庆管家扫了几眼,才恨恨的去了,看见他走远,一个清客才抬起来,想喝茶,觉茶水已经空了,也没有人上,不由叹了一声。
今天太阳升起,可璐王府内人心都散了,寒了。
卖身的丫鬟,宫里分配的太监们离不开这王府,都是忧心,托着采买的采买,寄回家银子的寄着银子。
亲王变成了郡王,谁不忧心忡忡,清客谋士心也散了,事当日,就有着数人在外,此刻都是逃了没有回府,有些清客都在直接收拾着东西,准备立刻就辞了出去。
只剩下一半人还在工作,但也准备忙完了就辞了。
一个清客见四下无人,抱怨说:“原本我们还笑着任炜,没想到他才有着远见,早早走了,据说现在是应州裴解元的先生,管着账目,不知道多滋润,上次见着面,还请着去了一次酒楼,吃了三两银子,真是让人羡慕。”
“璐王待我们有恩,我们走就是,不要说了,已不仁不义了,怎还好再说着东家的坏话。”一个清客劝着。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清客脸色也有些暗淡。
昔日璐王府压着太子府时,自是光彩,璐王变成了郡王,还谈什么太子之位,还是安心一偶,翻不了天,这样想着,无奈表情就浮了上去。
书房
这书房本是非常别致,举目可见不远人工湖,地下火龙通着熏笼,此时点起了火,熏笼通着地板徐徐散热,端是温暖如春,这花了四千两银子,不但王府,就是宫室御苑也罕见。
此时璐王脸色苍白,在书房提笔练字,眼神中带着一些凝重,要说不怒是骗人,只是现在只能用着练字方式,泄心中的怒火。
“平天下”
满篇尽是这样的字迹,有些抖,力度有些大,字上面都有一些散了。
庆管事匆匆前来:“王爷,不好了,府内又有几个清客闹着要走,已有着好几个私下偷偷走了。”
璐王的字一按,涂了一个字,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涨红,索性放下了笔,踱了几步,迟疑了一会,才冷笑:“走吧,走吧,走了也好,真心假意,都是分得清白了。”
这样的说着,带一些落寞,自己真有东山再起日子?
这时一个廖公公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