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月仙岛,想必是预知了什么罢?”
黑猴面色微变。
山神能知一岁事。
尽管这神通还未恢复,但是预感总是有的。
凌胜并未开口问它,但是这猴子天生是神,行事说话都含有深意,凌胜便顺着猴子的意愿去走。
过了好久,黑猴才道:“龙虎玄丹的功效,也没有你想的那般惊人,否则,以这股足以突破仙凡壁
障的助力,岂非要把你一举推到半仙,乃至于冲击仙凡壁障的地步?你道行还未修至显玄巅峰,龙虎相
交未必能够修出金丹,但是助力仍然不少,对于你日后突破地仙,还有好处。”
说罢,黑猴入了木舍,取出大道金丹,说道:“近些日子我只是感悟大道金丹,但是你可将其中地
仙修行之悟吸纳入内。这地仙感悟,对于法力不会有多少助益,但是能够矫正许多修行上的弊端。修行
过后,再擒凶虎。”
凌胜微微点头,伸手接过大道金丹。
随后,黑猴又把那凶虎来历说了一遍。
适才凌胜登岛时,黑猴透过木舍,感应全岛,以它如今不逊色于凌胜的本领,以及天生不凡,感应
全岛并非难事。恰好,岛上就有一头凶虎。
虎乃山林之王,但是黑猴乃是山林真神,对于这头凶虎,天生有一股亲切之感,感应也是最为强烈
这头凶虎,似乎是那灭魔门的护山神兽,怀有太古时期大日阳虎的一丝血脉。
“灭魔门召集众人要对你下手,咱们正好去他老家劫了护山神兽。”猴子嘿然笑道:“倘若撞上,
顺手宰了他。”
凌胜双手结印,虚抱在怀,大道金丹就悬在双手之间,缓缓转动。
待到凌胜入定,黑猴忽然叹了口气。
“那个死蛤蟆,臭青蛙,活该给人剥皮抽筋挖内脏的砍头货色,这些事情,本该是它来烦恼,这下
全压在我头上了。”
“妖龙?”
“苏白?”
“事情倒还真是不少。”
黑猴声音平淡,自说自话:“天机愈发动荡,今后预感也未必准确,再过不久,我那能知一岁事的
神通也该恢复了,只是到那个时候,只怕真有天翻地覆之感,这预知将来的本领,也不知能否动用?”
“本领不够,处处受制,处处担忧,真是忧伤至极。”
“倘若我还有以往小半的本领,还怕个屁?如若我还是全盛之时,除了我家兄长还有李太白这类的
惊世之才,有谁还能制我?”
黑猴声音愈发怅然,愈发低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昔日再厉害,现在不也还只是一个相当于云罡
境界的猴子?比一头大成山鬼还要不如。”
房内,一个青年盘膝而坐,入定修行。
桌上,一只猴子自说自话,颇显悲凉。
中原,一只青蛙跃入深潭,外皮剥尽,内里脏腑全无。
二百五十一章符纹阁
符纹阁。
这里是由玄云法师创立,能够为人刻画符纹,可分作阵法符纹,修行符纹,法器符纹等等种类。而符纹亦分等次,刻画符纹的自然不会是玄云法师亲自出手,大多是他弟子,乃至于徒孙为人刻画符纹。
到了玄云法师这等层次,已是不会再轻易出手,世间大多数符纹,早已了然于胸,随手捏来,其造诣之高,在方圆数万里之内的海岛上,若称得第二,便再无人敢自称第一。
正是因为其符纹造诣之高使人敬服,因此总有许多大人物请他刻画符纹,其中多数是显玄真君。那些云罡真人若想请动他,要么是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要么则是与他交情颇深。
论修为,这位玄云法师在三十七年前破入云罡,此后醉心符纹之道,修为寸步未进,三十七年后,仍然是云罡修为,甚至还远远未达云罡巅峰。
可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无人胆敢得罪了他。
只因他符纹造诣极高,而人面广之又广,认得许多显玄真君,而这些显玄真君,大多都承过这位玄云法师的人情。
这一日,符纹阁之外,站了一个年轻人。
“你这剑阵就那般深奥,需要这位玄云法师出手?听说他外出至今未归,难道要在这里等着?”
凌胜往木舍内传音,眉头微微皱起。
黑猴撇了撇嘴,颇不屑地道:“你当我这剑阵是泥捏就成?什么扶不上墙的烂泥都能来刻画剑阵?方圆数万里,有些名气的想必也就屈指可数,正好,眼前这个玄云就在月仙岛创立符纹阁,不是他又是谁?再者说了,你我所知的符纹大师,除了眼前这个,还认识哪个?就他了!”
昨日才说了龙虎玄丹之事,凌胜无意拖沓,今日就想打入灭魔门去劫凶虎,但是事出有变,有位西土禅宗的长老入住灭魔门,其修为与道家修行境界的显玄相仿。若仅是如此,凌胜倒也不会息了心思,但是又听闻空明仙山首徒,将在数日之后来到月仙岛,共商灭魔之事。
按猴子所说,凌胜还没这般大的颜面,这些人大多是冲着凌胜身上的宝物,而少数人则是为了颜面,只有最最少数的一类人,确实是想斩妖除魔。
急也不急在这两日,于是为免打草惊蛇,暂且搁置劫走凶虎的事情。
但是黑猴想到凌胜能够借助剑气修行,又想出了一种阵法,需要请人刻画。
一人一猴初来乍到,什么名家都不认得,但是在周岭岛上,两回听见玄云**师的名头,那艘船只的符纹九成九是假托大师之名,但是周岭王府上的剑阵,确实颇具造诣。
于是,今日凌胜就来符纹阁外,意欲“请”那位大师为他刻画阵法。
一人一猴略作闲谈,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许多路人见到这年轻人站在符纹阁外,仰头看着那牌匾,不动不语,好似发呆,都觉有趣,纷纷回头。其中不乏一些女子捂嘴偷笑,有些老者摇头叹息。
待到最后,阁内的小厮瞧不过眼,走了出来,颇不耐烦地把凌胜推搡两下,骂骂咧咧。
凌胜低头看他一眼。
小厮忽觉心中一寒。
随后,就不见了凌胜踪迹。
……
“听说玄云大师被显玄真君请去刻画符纹,算算时日,也快回来了。”
陈桂是符纹阁打杂的小厮,从十岁入阁,到这时三十余岁,对于符纹阁的一切,大多了然于胸,老管事也颇看重他,常给他一些较为轻松,但却容易出头的差事。比如给玄云法师的某个弟子端茶递水,比如研磨取纸等等,这些事情极为轻松,但是跟玄云法师的弟子都能接触得近,套上关系,兴许某个弟子要是心念一起把他收下,那么陈桂这个小厮就能一举登天,从此平布青云了。
但是陈桂最大的想法,则是要当玄云**师的弟子,而不是去当徒孙。
并且,老管事虽然自幼跟随玄云法师,得以传授炼气法门,但是这位老人家并不甚用心,兴许是心念太杂,不能打坐,到现在也不能踏入修行门槛,又已是高寿,想来离他卸下担子的日子也不远了。
即便他还能继续办事,但是寿至七十,修行不成,也将性命不存,只要等老管事死了,阁主必然会挑选新的管事。正是因为这样,陈桂受老管事器重,极有可能受老人推荐,登上管事的位子,因此在阁中,他常受排挤。
今天老管事病倒,阁主仁善,许他休息,直到病症痊愈。今日还未定下暂代管事的人选,但是没了老管事照料,受人排挤的陈桂,顿时便觉压力。
“累死我了。”
陈桂自语道:“老管事自幼跟随大师,到现在几十年了,大师心性仁厚,想来会施展法术治愈他罢?老管事到时若是向大师提上两句,我岂不是能当新的管事?要是老管事多提两句,兴许大师心念一起就把我收作徒弟了,回头我去跟管事提上一提,让他多多美言几句。”
“可惜,老管事身上的修行法门是大师所传,虽然大师没有让他封口,但是这老头总是说大师赐下的法门没有经过允许不能外传。要是愿意传我,我也不在这儿打杂了,早就回家修炼去了。”
念念叨叨,陈桂提起一桶水,往水缸倒入。
倒下水去,陈桂再去提另一桶水,落了个空,随后耳边听闻水声,抬头去看,就见一个年轻人单手提着水桶,往水缸里倒去。
“你是谁?”陈桂惊疑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新来的?你这力气倒是不小。”
年轻人静静望着他,忽然道:“玄云法师回来了?”
陈桂觉得这小子太没礼貌,顿时有些不悦,心想那些新来的小子,哪个不是嬉皮笑脸恨不得把相好的送上来?怎么来了这么个冷冰冰的小子?但是看在这小子替自己倒水的份上,就随口说道:“快了快了,大概就今天。”
年轻人又问道:“玄云大师居所在哪儿?”
“嘿。”陈桂偏着头,问道:“你小子究竟是谁?”
年轻人答道:“我叫凌胜。”
陈桂绕着他走了一圈,以老人的身份训道:“凌胜小子啊,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打听了玄云大师的住处,然后去拜师罢?你小子别做白日梦了,大师一生收徒不过十多人,这十多位老爷收徒也才几个,别说拜大师,就是当徒孙也轮不上你。当年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但是啊……”
“咦?人呢?”
陈桂摇了摇头,提着木桶出去,就听人说大师回来了,顿时大喜,待到再去提水时,特异经过大师住处,心想要是遇上了大师,随口提起老管事的事情。
才这样想着,脚下忽然一动,有只不知哪来的野猫被他踩了尾巴。
野猫嘶叫一声,窜入了院里。
陈桂面色大变,这野猫太懒,居然连自己来了都知道,这下一踩猫尾,让它逃入了院里,那还得了?大师最喜清净,不喜杂音,现在院子里还是针落可闻,要是进了一只嗷嗷乱叫的野猫……
陈桂一个激灵,放下水桶,忙去追那猫。
“咦?”
陈桂惊愕道:“那猫怎么没声没响?”
他悄悄推开院门,迈步进去。
说来奇怪,在门外半点声响也无,可一步入内,顿时就有野猫嗷嗷乱叫声响传来,当下惊疑不定,难道是大师布下隔绝声音的符纹阵法?
才这般想着,就听门内有人道:“大师若愿为我刻画此阵法,必有重谢。”
这声音好生耳熟。
仔细一听,不就是先前那个年轻人么?
又听大师道:“不成,你这是自寻死路!”
凌胜说道:“死不了。”
大师又道:“反正不成。”
陈桂悄悄走近前去,听得清楚。
只听凌胜说道:“既然大师仁善,不愿害我,那我杀了你这阁中所有弟子,又如何?到时你怨气冲霄,一心杀我,又不是我的对手,便只能来刻画符纹,用剑阵杀我了。”
大师似乎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桂心下大叫一声,暗想不好:“这个凌胜居然说比大师还要厉害?难道他也是修行中人,刚才我教训了他,那不是……”
这时,房内凌胜又道:“我有求于你,又敬你是一代符纹大师,因此与你说了许多,如若不然,随手把你擒了,哪里费得这般多的口舌?你若再推脱,就休怪我动强了。”
房内忽然传来声响,陈桂猜想是大师被人擒了,顿时转头要跑。
嘭的一声,前面撞上一人,自己摔倒在地。
“兴许那老头需要个打下手的,不如把这家伙留下,让他一起走,给这玄云当个打下手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问了这么一句,旋即就听凌胜淡淡应了一声。
陈桂不知是喜是忧,被人捉了想来不是好事,但是跟玄云大师一起,简直是天大造化,而且似乎还要给大师打打下手,不知能否学得一两手?
半日之后。
玄云大师失踪,这件事情被符纹阁压下,但是暗地里,有许多弟子已经传书玄云大师昔日好友,其中不乏显玄真君。至于阁中一个打杂的小人物也在同一日失踪,只被当作一条线索,但却没有人去理会这个小人物的死活。
二百五十二章大周天庚金剑阵
月仙岛,虽是岛屿,其实地域颇为广袤,放在中土大地,足可比得一方行省。
在东海,有不少未曾有过修道人的凡人岛屿建立一国,岛上百万人乃至于千万人,都属国中子民。但是这些建国的岛屿,还未必要比月仙岛来得广阔。
这座岛屿,其实在岛上一些凡人眼中,就是大地所在,并非岛屿,只因这些凡人徒步行走,一生一世,怕也不能把这岛屿走遍,因此在他们眼中,就是广袤无边的大地。
偏南,有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峰。
凌胜**上身,盘坐山谷之内,胸前的血洞已然愈合,皮肤坚韧无比。
那位符纹造诣极高的玄云大师,正在山上,望着面前的剑阵讲解,时而到了高深处,眉头紧皱,时而有所获得,眉开眼笑。
这个须发白如银丝,面色红润的白袍老人,就是玄云大师。
陈桂在地上挖了个坑,埋下一块不知材质的东西,抬头看着山上大师的模样,心想这就是自己从小就想拜师的玄云大师,果然是高人风范。
方凝玉被凌胜从木舍中放出来之后,就发现这里是一处少有人迹的山野,而凌胜身旁,又多了一个老人家和一个似乎有些猥琐的大叔。
小姑娘端了一杯水,给山上烈日下暴晒小半日的大师送去。
玄云法师动也未动,根本没有察觉那小姑娘就在身旁。
方凝玉甚是无奈,但也不敢打扰,便端着水下山去了,过不多时,才用藤蔓绑了一个圈儿,上面搭了些大片扇叶,又用三根树枝撑住,勉强给这位老人家搭了个挡烈日的小篷。
玄云法师看着这剑阵真解,忽然拍掌道:“妙哉!妙哉!”
这阵法讲述,玄妙至极,符纹也极是玄奇,甚至是他极为少见的一类,约莫是属于古纹。
早知有这等机遇,自己早就上门来求,何须他凌胜动强来擒?
当时凌胜请他刻画阵法符纹之时,这位被尊为大师的老人家自然一口回绝,毕竟身份地位,早非寻常,不会随意出手。待到凌胜用剑气划断了书桌,玄云法师才知此人厉害,但是问了一声,听闻凌胜是要用剑阵困住自己,以剑气击打自身,玄云法师顿时就想:“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出于善心,仍是回绝。
哪知凌胜这厮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心思,强行把他打晕掳来了。
原本他还忿忿不平,但是见到了这剑阵讲解,符纹样式,立时便沉迷入内。早知如此,莫说是困住凌胜,就算是用剑阵来困杀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当是义不容辞的。
“这凌胜小子,倒是有些眼力,这等符纹,除了我玄云之外,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布得出来。”
玄云哈哈笑道:“好好好,得了这符纹,待我刻画之后,对于符纹一道,必然理解更深,到时,只怕便能称作宗师。”
“嗯?这篷子?”
玄云忽然一怔,随后去看那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露出几分笑意。
其实,以玄云法师的修为,别说暴晒,就是寻常火焰烤他,都不会有多少损伤,但是小姑娘一份心意,倒是难得。
下方,凌胜**上身,受烈日暴晒,时而有剑气自土下而生,自岩石而出,打在身上,但却只留下一丝伤痕,旋即就被魔心血液一转,立时痊愈。
那剑气入体,融合在法力之内,运转一周天,就使法力增长半丝,虽微末至极,但却比打坐练功来得快上许多。
此时凌胜身旁的剑阵,并非是黑猴取出的大周天庚金剑阵,而是玄云法师的中山剑阵。因为玄云法师钻研大周天庚金剑阵,而凌胜不愿枯坐,就让他布下一座剑阵,暂且来用。
说到剑气,其实以精铁转化,消耗也是极大。
以寻常转化而言,一百斤金银铜铁,约莫能够化成一道剑气。
但是剑阵则又不同,经过剑阵之后,大约二十来斤便足以转化一道剑气,当然,金银铜铁也分层次,比如眼前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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