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还请柳大少爷您稍等!”伙计点头哈腰的从柳怀松身边经过,跑去前面五步之外将近到拐角的地方他就停下来了,推开雅间的房门走进去清理与布置。
走廊上时不时地经过三两名着装奢华的青年,或者是绫罗绸缎的年轻女子,他们见到柳怀松时,往往这些青年有种示好的冲动,最后却迫于对柳疯子忌惮的缘故,只能含笑擦身而过,一来家底不足又不敢去招惹,二来也不能视而不见,因此只能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而那些年轻女子拐过墙角,就见到柳怀松站在长廊中间,有些会贴着墙壁匆忙的走过去,有些则是会毫不犹豫的退回去绕道而行。
柳怀松是熟视无睹,竟然本想着搞坏名声,那还何须去在意什么呢!
这个时候那名伙计跑来柳怀松的身侧,躬身笑道:“柳大少,还请稍移贵步,前面即到。”
整间雅致的房间飘散着古色古香的味道,两扇敞开的梨花木窗吹拂来阵阵清风,窗外街道的喧闹声也随风而来,柳怀松歪着身子坐在椅凳上,一条腿随意的搁在圆桌上,小碧站在身后轻轻的捶着肩膀。
伙计奉来茶水与点心,一见柳怀松这副模样眉头不住的跳动,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柳大少爷,这是冰城中远近闻名的紫玉香茶,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呀!”
“你出去吧!不用关门!”小碧对着伙计使唤着。
伙计茫然的愣住许久,木讷的望着闭眼享受的柳怀松,心中无解,来雅间不关门,这还不如去华丽的厅堂呢!伙计不敢多言,转身离去了。
小碧轻轻捶着肩膀,低头凑在柳怀松的耳边问道:“公子,你说敢与你打招呼的人,都是家底丰厚的人,敢走进来与你同桌饮茶的人,便是冰城中屈指可数的富家少爷,你为什么就能肯定他们会进来呢?”
柳怀松并没有先去回答她的话,而是抓着小碧的手放在太阳穴上,小碧会意开始按摩着穴位。
柳怀松依旧闭着眼睛露出一脸的享受,笑道:“越是顽固的子弟家中底蕴越足,这是他们顽固的资本,偏偏这类人喜爱接触比他们更加顽固、家底更足的人,以我目前的名声算是独秀一枝,他们见到我若是却步证明家中一般,若是主动与我示好证明家中富裕,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敢主动、敢不请自来的人,无疑是冰城中数一数二的顽固子弟,这些人会先估量自己的身价,然后中气十足者,认为不逊色于我,自然就会来与我同流合污!”
小碧正待聚精会神的点头听着,忽见房中光线陡然一暗,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长笑声:“哈哈,想必,这位就是冰城中鼎鼎大名的柳怀松,柳大少爷吧!”
来人是两名锦衣少年,他们有近二十岁左右,长相俊美,面如冠玉,挥洒间有着一掷千金的气度,笑容中透着强烈的不羁与淫秽之意,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经常沉醉于烟花之地一般,身后各自跟着两名佩剑的随从,进来后恭敬的站在门前守候着。
小碧见柳怀松不予理会,使劲掐了掐他的太阳穴,但见柳怀松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小碧无奈地迎上去,笑道:“呵呵,两位少爷,应该是楼天成,楼大少爷,与方大玉,方大少爷吧!还请就坐,小碧给你们斟茶!”
楼天成与方大玉惊讶的相视一眼,料想不到一个贴身女婢竟然认识自己,在而震惊柳怀松竟然不理睬自己两人,若是女婢对自己知根知底,那主子想必也是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怠慢者,可想而知,这柳怀松不仅家财万贯,还是个背后有人的主,看来此人要好生结识一番。
楼天成与方大玉暗暗想着,继而又相视一笑。
“柳大少果然是名不虚传,哈哈,今日能在此地巧遇,还真是有缘呀!”楼天成身型略显高大,他大笑两声,旋即坐在柳怀松的对面,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方大玉体型略显单薄,他嘴角一勾,避开柳怀松搁在桌上的腿,往另一边坐下去,也盯着柳怀松打量起来。
小碧给两人斟上茶水,毕恭毕敬地将茶杯推在两人的面前,又给柳怀松斟茶一杯,直接递过去他的嘴边,这一切柳怀松是心知肚明,刚才小碧的称呼也听在耳边,此刻很自然的张开嘴,小碧便含笑喂着柳怀松喝完一杯茶,紧接着站去柳怀松的身后沉默不言。
柳怀松闭眼让小碧喂茶的这一幕,看在楼天成与方大玉的眼中,又是一股震惊涌上脑门,这样的架势,在冰城中恐怕唯独柳怀松一人而已,这也太会享受了。
“楼大少,方大少,两位好呀!初次见面,相请不如偶遇嘛!不如今日就由在下摆桌酒席,宴请两位,如何呀?”柳怀松满脸痞笑,仍旧是靠在椅背上,一条腿还是搁在圆桌上。
“哈哈!”楼天成仰头大笑:“柳少爷当真是好气魄,可见柳兄弟为人豪迈,冰城那些传言纯属他娘的胡编乱造,今日真是一见如故呀!不过,怎能劳烦柳大少爷呢!今日就由我来做东,在怡春院为柳大少大摆酒宴。”
“对对对!”方大玉跟着接连点头,笑道:“哈哈,听闻怡春院的当家花魁,从来是卖艺不卖身,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忽然喊出了价钱,所谓价高者得,在下今晚就买定下来,专程送给柳大少作为见面礼。”
“如此甚好,那还等什么!”柳怀松跳起身来,砰地一声,猛拍在圆桌上,险些将茶杯震翻,故意淫笑道:“嘿嘿,在下是个心急的人,可不耐烦去等,倒想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若是姿色不入眼,丑话说到前面,即使是方少爷所赠,在下也不会去接受的!”
方大玉旋即长笑,起身道:“哈哈,柳少爷尽管放心,入得兄弟法眼,自然不会太差,若当真不满意,那也无妨,我在冰城中可有不少栋宅院,里面住的都是在下的新宠,并且绝对都还是女儿身,柳大少可以随便去选!”
楼天成也跟着起身,对着柳怀松竖起大拇指:“柳大少够爽快,在下从未遇见过能如此尽兴又直言不讳之人,当真是酣畅淋漓呀!哈哈,今日酒宴少不了,貌美的女子也少不了,在开场赌局邀请全冰城的富家少爷,今日咱们可要玩个够!”
“如此建议,着实合乎我的心意与性情,哈哈!”方大玉舔着嘴唇,满脸淫秽与迫不及待的笑容。
柳怀松与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三人动身往怡春院走去。
能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办法,柳怀松是了如指掌,因此他开口就要宴请两人,不仅把自己的挥金如土、喜爱呼朋唤友的性情表露出来,并且还将关系瞬间拉到最近。
其实事先柳怀松就盘算过,若是不出意外,只要自己先开口宴请两人,楼天成与方大玉其中一人肯定会反过来宴请自己。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对方能开口宴请的地方绝非是寻常酒楼,必定是他们或者冰城中那些富家大少经常聚会的地方,如此一来,柳怀松便能在弹指间与全冰城的富家少爷厮混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怡春院的柳大少
柳怀松佯装的顽固子弟绝对是惟妙惟肖,任谁去看都像是与生俱来的,正如此时楼天成与方大玉邀请柳怀松登上马车,但柳怀松摇头拒绝,理由是既简单又明确,就是喜欢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那种视旁若无人、招摇过市的跋扈感觉。
对于柳怀松这种怪癖,楼天成与方大玉当然不知道柳怀松是故意的,所以他们颇为无可奈何,只不过他们细想之后,还是决定陪着柳怀松步行去怡春院。
同时也命令随从们抢先一步去通知怡春院的鸨母,摆上宴席与赌具,在以最快的速度去邀请冰城中有真材实料的大少爷,前来怡春院共聚一堂。
柳怀松等三人并列成一排走在街道上,无论前方是什么人,或者在做些什么,无不是急速的让开道路,深怕侮辱了三位小爷的视线,妨碍了三位小爷的脚步。
如此不可一世的架势自然会惹来不少地闲言碎语,不过普通人只敢等三人彻底离开在视线之内,才开始交头接耳的鄙夷起来,或者是干脆吐口唾沫,以表示心中的讥讽。
便在这时,走过繁华的街道前面就有座高大的门坊,上面龙飞凤舞的雕刻着怡春院三个金色大字,门坊后面便是栋独立的富丽红楼,屋檐与窗户之间吊挂着上百个鲜红的大灯笼。
在门坊下站着一名花枝招展的五旬妇人,她瞥见三人走来,急忙带着五名怡春院的女子迎接上去。
鸨母笑容满面,一甩手中的锦帕:“哎哟,楼大少,方大少,怎么才来呢!可让老妇好等呀!这马车都不愿意去乘坐,怎地喜欢上步行啦!”
随着而来的五名女子见到男子就喜笑颜开,掩不住那股风骚之劲,才走来就拥进楼天成与方大玉的怀抱,正有两名女子准备走来柳怀松的跟前,身后的小碧立时上前挡住了,柳怀松也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正与鸨母寒暄的楼天成与方大玉见此一幕,不禁错愕的皱起眉头。
“哎哟,这小丫头好生了得,居然还管起主子的事,我们怡春院可不接待女宾,还请速速离去吧!”鸨母似有意似无意的讽刺起来,她好像不知道柳怀松是何人,在而柳怀松只是楼天成与方大玉带来的人,身份只以为一般而已,讽刺一个小丫头必定无碍。
小碧的举动柳怀松完全理解,无非是听从风伤情那不许烟花女子近身的嘱托。
既然要装,柳怀松势必不会藏在身后,如此一来,他走来鸨母面前,斜眼望着她,不乐意的道:“本少爷的随身宠婢,哪里须得你来说些屁话,少爷我高兴带着侍婢来逛怡春院,你若是在废话,保准你这怡春院今晚就只剩下一推破烂的木头。”
鸨母闻言,眼珠一瞪,不敢轻举妄动,重新打量起柳怀松来。
“柳大少爷,不要介意啊!这鸨母就是这张臭嘴,何必动气,还有…”楼天成推开怀中的女子,又对着其余女子摆摆手,接着说道:“这都是些什么货色,柳大少爷当然不喜欢,全部走开!”
鸨母一听‘柳大少’这三个字,浑然一颤,似乎一股熟悉的记忆涌进了脑海中,顷刻间便拍着大腿笑道:“原来是名动冰城的柳大少爷呀!老妇有眼无珠,实在失礼莫要见怪啊!……”
鸨母还在喋喋不休的献媚奉承,楼天成已经相邀柳怀松走进了怡春院,三人根本是懒得去听,鸨母霍然转身满脸苦相地望着三人的背影,旋即破颜一笑,紧追着三人而去。
怡春院面积宽阔随处可见荫绿的盆景,梁柱上张灯结彩,墙壁上姹紫嫣红,浓郁的花香弥散在宽敞的堂中,刚进来就能见到中间有座洒满花瓣的高台,上面是衣衫不整的舞姬在尽情的表演,展示着不可阻挡的骚姿,下面酒桌上围观男子是垂涎欲滴,嘶吼着拍手叫好,更有少许直接飞洒着银票。
柳怀松仰头看去,楼上倚栏处竟是嬉戏打闹的男女,包厢中还有欢声燕语传来耳畔,他是初次走进青楼这等地方,但并不显得拘束,不过小碧却是直皱眉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多看。
楼天成望向一角,那里是观看高台视线最佳之地,并且整齐的摆放着五张酒桌,桌边两丈内是空无一人,显然是鸨母为自己等人专门准备的,如此一来,楼天成便相邀柳怀松前去。
然此刻,酒桌上只有柳怀松、楼天成以及方大玉三人各坐一方,小碧满脸通红的低着头站在柳怀松的身后,她的出现也吸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纷纷猜想这女子也能进来怡春院,想必坐在酒桌上的三位身份并不简单。
鸨母这时带着六名穿着艳丽的女子走来三人的桌前,娇声笑道:“哎哟,三位大少爷,她们六人可是怡春院的招牌呀!在冰城青楼中绝对是首屈一指,你们可要好好对待她们啊!”
鸨母说着,又给三人亲自斟酒,同时那六名娼妓满面笑容的坐在了桌前,正准备靠近柳怀松时,同样被小碧伸手拦住了,鸨母心中只以为柳怀松瞧不上,便给那靠近柳怀松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退去了另外两人的身边。
鸨母又亲自将酒杯递给柳怀松,笑道:“柳大少盛名在外,这眼光真是极高呀!既然你不喜欢这些女子,那就劳烦您等红明儿出场,她可是咱怡春院的当家花魁,向来是卖艺不卖身,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今儿个,可被老妇我劝服了,不过,是要喊出高价才能一亲芳泽!”
“老鸨,我们正是冲着红明儿而来,价钱方面还用说嘛!”方大玉一边楼抱着两名女子,一边对着鸨母说道!
“这是当然,三位大少爷可都是大财主,自然不缺少银子,就怕等下有人比你们出的价高,那时候,我也不好去做主,毕竟规矩不能乱套嘛!”鸨母笑盈盈的说道!
与此同时,柳怀松才喝上一口酒,旋即吐了出来,又将酒杯砸在地上,一拍桌子喝问道:“这酒也敢拿出来招呼本少爷,你可是瞎眼缺脑么?还不快去换上好酒来。”
竟然是来怡春院喝花酒,向来是只看女子而不顾酒,如今这风头正盛的柳大少,名声显赫,也无人敢去招惹,居然顾上了酒,这让楼天成与方大玉顿时张口结舌,老鸨与六名娼妓的脸色更是陡然间暗沉下去。
一时间,楼天成与方大玉不知是被柳怀松一语惊醒,还是觉得要跟上柳怀松的品味,断然不可输掉着大少爷的面子,此刻也觉得这酒入口如水,浑然失去了酒味,甚至连身边的女子,都是在刹那间黯淡失色,也不像个女子模样。
“老鸨,你是在戏弄我们吗?”
楼天成站起身来,登时就暴跳如雷对着鸨母吼道:“让这些婊子全部滚蛋,你速去把最好的酒拿上来,还有,吩咐厨房,这里的五桌酒宴全部要上等的酒菜,若是没有,就去天仙楼买来他们的招牌菜,今日若是让老子在诸位少爷的面前失去颜面,以后可别怪我对你不利!”
“老妇明白,老妇明白,还请三位大少爷放心,这就去办!”鸨母连续点头哈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将六名女子推走。
楼天成又重新落座在椅子上,脸色极为难看,方大玉同是如此,唯独柳怀松冷笑的望着两人,他刚才全是故意而为,主要目的自然不用说,一来让同桌的两人明白,自己要比他们更加纨绔,二来自己的纨绔比起他们要有品味,无形中透出一股领绕群少的风姿,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自己往后的主意是言听计从。
从始至终,小碧一直清楚柳怀松所有举动全部是伪装出来的,她此刻不得不佩服柳怀松的演技,居然能比真正的顽固子弟还要顽固百倍,不仅能影响到他们的情绪,还能令他们无处喊冤。
便在这时,楼天成喝上一口酒,顿时又吐了出来,甚至是连吐两口唾沫,脸上竟是惭愧的望着柳怀松,说道:“柳大少,实在抱歉,谁知今日这老鸨像是作死,不论是酒,还是女子,都他娘的与先前差上一大截,幸好柳大少能在前一刻指出来,不然等其余人到来后,老子可就丢脸丢大了,这要感谢柳大少呀!”
“可不是嘛!这老鸨,给她点颜色她就能开染坊,真不像话!”方大玉摔掉手中的酒杯,接着说道:“多亏柳大少直言不讳,要不然,我们可就要颜面尽失了!”
“二位这是说哪里话!”柳怀松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仰头望着小碧咂大着嘴,小碧会意,连忙端起茶杯送来嘴边,倾斜着茶杯将茶水一点点地倒在柳怀松的嘴里。
柳怀松并没有喝下去,只是咕哝咕哝地漱了漱口,又弯身吐在了地上,然后坐直了身子,扬手拍了拍肩膀,小碧会意,便开始按摩起来。
“所谓,那什么,那什么!”柳怀松含糊不清的乱说一通,又把脚踩在椅子上,接着说道:“本少爷眼高于顶,想必二位也能看出来,本少爷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想必二位也能看出来,所以,对事,对人,本少爷都是如此,不顺眼的事,不顺眼的人,从不去藏着、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