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超顶级的大忽悠,而面对心智防线坚固的聂空,他最后一句下了猛药,但他却错误的判断了聂空的成长非是天赋天才所至,用这种刺激天才的话语,对他并没有什么效果。
“踏入修炼一途,就未曾想过要独善其身,更多的挑战兴趣不大,只是对更为宽广的世界存有几分好奇,我想先去一趟灭央寺。”聂空表现的很平静,既没有过度的兴奋,也没有丝毫的仓惶。
“在亚空,你们是对手,但绝不是敌人,到了空之战场,先不说你们够不够格成为正选,在那里,你们代表的是整个亚空的利益。有些事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圣天皇朝为何疆土辽阔,为何会物产资源丰富,为何上苍会赋予这里连年的风调雨顺,这仅仅是一个空之战场正选的基本福利待遇。而近三百年来,亚空内土生土长的人,再无一人成为正选,寥寥几位勉强够格参加选拔的,也都在空之战场垫底,在那里他们不是天才,而是要为了生存而疯狂逃生的最底层武者。二十年一个周期,唯有最强者才能生存下来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心血澎湃。”天卓真人负手而立峭壁凹洞之边缘,迎着冷风雪朗声而言。
“任何的地方,都不会有绝对的公平,就如同一个小门小户的天才弟子,他所奋斗的不过是在腾云阁面前拥有自己的一份尊严,而腾云阁内部的弟子,早就轻而易举的拿到手。蝼蚁憾象,需要蝼蚁的变异成长,突破局限它存在的生物结构,真人想来大手一挥,奖赏一些对您来说无所谓的普通丹药,到了小门小户,就能让他们作为成长的资本,或是外销或是内供,我想,无论是亚空,还是空之战场,都是一个道理,只是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种眼界罢了。”聂空的话让天卓真人和狄生许久未搭腔,这不是心智的成熟表现,而是一种淡然到静宁的生存态度,这般心态需要怎样的培土才能孕育,看得懂远不如看得透来的有冲击力。
“灭央寺屠神,大能之舍佛化身万千世界之转世,以我,也仅知如此,我想,在他那里,你或许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天卓真人犹豫了下,接着说道:“其实,知道了真正看透了又如何,我喜欢你踏上山门时的样子,不求霸气不求傲气不求王者之气,求的就是一份不伤害别人的私心。”
聂空转身对着天卓真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知道对方绝不止是因为爱才,看得出来,他很看重澹台浮雨,之前那一抹宠溺的慈祥当不得假,爱屋及乌对自己也多了几分耐心,否则换个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我是高人我乃勘破红尘之人,还不被其一巴掌拍下去。
然后聂空转向狄生,也鞠了一躬,尽管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正式接触,实则也谈不上手把手教导的师徒之情,但有些事聂空记在心里,不能装作不知道。
“院长,您什么时候离开?”这一句话问的,到真的是让天卓真人另眼相看了,之前没提任何原因的让聂空去参加残酷的亚空选拔,对方有很多理由和借口不去,不是每个人的野心都无限大,生存的世界里足够强势即可。但聂空看了出来,现在的他很大程度是靠着狄生这位新晋千劫武圣的庇护,才得以安然修炼,否则不谈仇家敌对,单就是一份嫉妒和某些小道里传递的血窟秘境于其手,就足以让聂空疲于应对。
进入亚空,选择参加,他真的看得透。
“快了,我是圣天皇朝成长起来的,必须进行一番轮值,开拓眼界也是让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去体验一下久违的生死。”狄生很坦然,停滞在百炼武皇境界多年,他早就有所预感也有所准备,这段时间唯一在适应的就是落差,如聂空所说的,在小门小户一城一地,你是当之无愧的头面角色,出了这里呢,外面的世界呢,你不过只是个乡下佬而已。
狄生的威慑力不会太久了,他的照顾和庇护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一纸空话,强杀了朝廷的端武王,别提对方是不是真的通敌,聂空此举已然得罪了皇室,不想锋芒毕露却不得不锋芒毕露的他,早已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聂空会怕吗?
“院长,圣天皇朝这片大陆的武道学院,我会护着,哪怕流掉最后一滴血。”
狄生眼圈一阵湿润,点点头。聂空离开这峭壁凹洞,留下了抚着几缕须髯的天卓真人饮酒赞声:“好一个真男儿,狄生,你还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吗?你相信他能担负起吗?”
“我信。”在这一瞬间,狄生心内唯一一点挂牵就是他成长早已当做家的武道学院,现下,这份压力,没有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灭央寺的钟声
没有想象中的郎情妾意,没有想象中的你侬我侬,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修炼。
聂空和澹台浮雨在那一日的亲密接触后,并没有将那份难以抗拒的情绪带入到修炼当中,他们都知道某些东西吸引力有多么大,亚空选拔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锁,直接将他们为了痛快不顾一切的心思泯灭在萌芽状态。
最具有杀伤力的毒药就是贪欲,是人就有贪欲,即便是佛祖,即便是那化身亿万的舍佛,其普度众生的夙愿不也是贪欲的一种吗?控制贪欲,有欲可,但不可沉溺其中。
彼此修炼间歇的四目相对,吃饭时的并肩而坐,这些,对目前的聂空和澹台浮雨来说,足够了,那一日的唇齿相接都算得上奢侈,更不要谈让人无法自拔的纯粹肉欲。
内门的考核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所有新晋的弟子门人都会随着师兄师姐,到一处嵌在冰雪中的怪异凉亭来转一圈,来看一看分坐在四把石椅上的男女。
有很多人,站在远处一站就是一天,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凉亭内的四人就像是活雕像般,一动不动,偶有时刻,会跃于空中位于山巅进行猛烈却不激烈的对战,往往都是三五招就结束,然后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修炼。
那些还在郁闷和嫉妒腾云阁大师姐被采摘的门人弟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该辛酸还是该庆幸,如此女子,采摘又如何,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如此苦修所带来的种种,也就是同类人,才能忍受她吧?
其实四人并没有完全在自修,以精神互相牵引,在精神层面进行沟通相互学习修正战法,唯有到瓶颈之时才会真正动手印证一番,殊不知他们的短暂交手,被腾云阁的弟子们称为悟道,每每观一场对战茫然根本找不到头绪,牢记下来回去慢慢的反复研究,一旦有所得,必然是能够值得好好消化和学习的绝招。
修炼无甲子,聂空在腾云阁驻足整整一个月,在这期间,整个圣天皇朝乃至兽关以内的整片大陆都沸腾了,血窟秘境为人所得,无需血玉佩钥匙,只要是达到了某种标准,皆可进入到血窟秘境内修行,依旧是不变的规矩,进去之后没人管你的死活,聂空最初就是这么想的,不想成为别人的保姆,天卓真人的能量也确实大,五大派加上皇室,共同达成了协议,在这件事上尊崇血窟秘境主人的要求,天卓真人还给聂空搜刮了一大堆灵丹妙药绝世珍品,能够让下面的人进入到血窟秘境中修炼,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没人会觉得亏本。
一个月的时间,天卓真人摆平了一切,保证了聂空在当下圣天皇朝内的特殊地位,此刻别说他是先天武王的高手,即便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大家也都会将他当个宝一样供起来。
十天后,灭央寺集合。
距离亚空选拔还要不到半年的时间,公认最优秀的聂空十五人在血窟秘境内不过半年时间,各大门派选择出来的这些种子选手,剩下的几个月时间,足以让他们从血窟秘境内出来,再留有一定时间的休整和稳固。
见识过武道学院的霸气和腾云阁的贵气,聂空对灭央寺的兴趣更浓,天卓真人私下里跟他透露过,别看在这里是五大门派,真正到了空之战场所在的层面,武道学院空寂顶和转轮崖就流于平庸,只能算是三流势力,腾云阁稍好一些有一位大能者坐镇,整体实力差一些却无人敢有任何的小视。唯有这灭央寺,始终将神秘和强大这两个词汇联系在一起,还没听说过哪个位面有敢于跟他们叫板的,其神秘程度令人咋舌。
本以为又会是香火鼎盛建筑群落庄重错落有致的经典格局,谁知聂空真正来到这位于深山之间的灭央寺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底蕴。
没有鼎盛的香火,没有嘈杂的人群,更加没有磅礴气势的建筑群,除了一扇大门显得庄重肃穆外,就只剩下那响彻整个山林的钟声,透过低矮的院墙,可见到一间间老而破旧的房舍,一路向着深处蔓延。
钟响九声,厚重中透着沧桑,真正用心聆听之人,可在这钟声之中,听出一丝超然于世外的悠闲,有一点欢快,有一点沉稳,更多的则是属于灭央寺的气息,青灯古佛的气息。紧接着,无数个声音汇聚起来的诵经之声响起,梵音入耳,清心透体,只感觉这声音就是一个。
屠神小和尚一身粗布僧衣,放在人群中就像是刚刚入寺的小沙弥,如不是他此刻站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启过的灭央寺大门前,没人会相信他具有着代表灭央寺的资格。
“聂施主,请。”屠神先是盯着聂空看了看,然后含笑在前面引路,向着深处走去。
“聂施主,方丈有言,施主可随意逛,任何地方都不对施主设防,由小僧陪伴聂施主在寺中闲游三日。”站在一片开阔地前,足有万名僧侣在诵经,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传自这里,屠神双手合什,冲着聂空微微躬身,话带禅机。
两声聂施主,两声施主。远近自分,聂空你自己定夺在寺中的行径,屠神出面身份地位尊重都足够,剩下寺中的老和尚一个都没有出来,路有所遇都将聂空当作空气。
屠神只字未提血魔传承,甚至连眼神中都没有一点点,以天卓真人口中大能者舍佛的万千化身传世之一,又有什么是他真正放入眼中拔不出来的呢?
聂空也未提,只是问了一下寺钟所在,带着三分尊敬三分约束四分洒脱的在这最为神秘的门派内闲庭信步,除了走进一处普通僧人的僧房看了看之外,一些重要大殿和房间,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一处甬路的尽头,一处小型的广场,正对着是一处大殿,殿内可见数名老僧盘坐,隐隐飘出淡淡气息给聂空带来深不可测的感觉,右侧是挂有藏经阁字样的楼阁,门窗紧闭自有一番肃穆。左侧则是一处石台,干净陈旧的石阶还能使用,石台之上大型的亭顶斑斓破旧,几处掉漆几处碎裂,正中,一口带着岁月沧桑的巨大古钟,赫然悬于亭中,一位粗布僧衣的普通老僧,正拿着扫把,轻轻的将地面清理着……
屠神闭目,站立一旁。
聂空脚步只是稍微停顿半步,便毫不犹豫的作出了选择,迈步走向了左侧的石台……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返真归璞
老僧,很普通的一个老僧。
没有深藏不露的实力,没有气功驻颜的能力,年过七十老态龙钟,明眼人都看得清,老人的生机正在以正常消耗的状态渐渐消逝,与每一个普通的老人些微的不同就是他多年的清苦生活,身体状况要好一些,不仅还能够劳作,推动那悬挂的巨大撞钟木还勉强能够做得到。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了,老僧灰黑的面庞上布满了老人斑,褶皱层叠,冲人微笑的时候能够看得到满嘴也只剩下寥寥几颗牙齿,见到客人按照几十年的习惯招呼诵念佛号,让到一旁,将一名在寺中呆了一辈子依然撞钟的僧侣身份地位卑微显现,手中的扫帚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老而弥坚,旧而好用。
普通人,这才是真正的普通人,自从不再废柴之后,聂空接触到的都是修炼者,普通人的世界已然与他划分界限,一层层的实力提升,一层层的攀升,距离普通人的世界愈发的远,而能够让他找到过去自己的普通人则更是少之又少,在这位老僧的身上,聂空似乎看到了另一种生命状态下的自己。
未曾决心烧毁老宅,未曾在老宅面前流下英雄泪,未曾让神秘的方印认主,未曾……
自己的生活,该是生老病死,该是在清净山那一土一地孤独终老,或许会在某一日,澹台浮雨解除婚姻,自己会娶上一个小家小户的普通女孩,背负着废柴的名声过一辈子,孩子们逐渐会脱离南郡城主流视线,会只剩下回忆中的盛名来维系内心那一点奢望……
聂空站在久久未曾有动作,身上强者的气息尽数散去,就像是一个不曾修炼过功法武技的普通人。
屠神眼中闪过惊色,双手合什,没去打扰聂空,给了那懵懂不知的老僧一个你继续的手势,盘坐一旁低声的诵念着佛经,脑中某根弦被触动,舍佛化身亿万,每一个化身都有着一定的记忆,从俭入奢,成就无上神通后早已勘破天地,来人世间体验更多的东西,让本已经大成的心智,增添足够的情商,从更高的高度来体验万众平生。
此时的聂空,则让屠神看到了另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形态,那是一种放低了姿态看着更低世界的感悟,两者的不同就在于:屠神在高处看到了足够他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在低处只需抱着接纳的态度皆可;聂空则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的世界里低处的真知要比高处的飘渺更值得信赖。
屠神眼中,这老僧不过是求佛问道修心修行的普通一人,佛法不一定精神,空有佛心。聂空眼中,这老僧活的真实,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本真正难以读懂的书,那颗佛心,又有几人拥有,一辈子不求别的,没有任何奢欲,每天做着他该做的事情,撞钟扫地,换取一餐三饭。
屠神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他不敢在老僧的身上试图得到什么,因为那些东西早在他出生的时候就伴随着他,他只能感慨一声聂空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很不公平,也好,空之战场,多少年不曾在低层级的位面出现过精英了?
亿万的化身,能入得法眼的又有几人,能留下深刻记忆的又有几人,屠神知道,聂空这两个字牢牢的印在了心底,即便是有朝一日亿万合一,这个站在钟前默默站立的男子,也会留在他的记忆当中,不为他的实力(完全不够看),不为他的佛悟(更不够看),为的只是这能够回头的勇气,为的只是这蒸蒸日上之际敢于停驻的勇气,也他的年纪和蹿升的速度,站下来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一日,斗转星移日落月升,聂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上下一点刻意的气息流动皆无,也丝毫不去掩饰;屠神就陪着他,嘴里始终诵念着很普通的佛经。老僧早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离开了石台,不远处的大殿内,强者的气息继续笼罩着,另一侧的藏经阁依旧是气息凝重,不用细看就知道里面有一位丝毫不弱于狄生的气息在守卫,至于暗中还有着怎样的高手不可知。
怎么看,这石台都不够资格与另外两个地方相提并论,可偏偏就这样三足鼎立,偏偏就让聂空在这里找到了它的意义。
屠神抬起头,在日出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聂空体内的气息变化,就像是灵丹妙药对身体杂质的驱除,他这一天一夜,就是对体内‘气’的自我驱除杂质过程,很奇妙,不可复制,谁也说不准怎么就可以这样,偏偏聂空就这样了,甚至他自己都不曾刻意的控制过,一切顺其自然,当朝阳升起,老僧拖着蹒跚的步伐踏上石台,诧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