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羽翔自修习“抱朴长生功”后,情欲之需便远胜常人。他虽然合上双眼,但脑中满是床上那女子美丽异常的俏脸,心中全是她动心撩人的娇躯,一时间情动如火,难以自禁。
猛然之间,黄羽翔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脸上虽痛,心倒也平静下来;全神凝注到身上的伤势上。
四叟的内力好生了得,黄羽翔只觉全身的真气都像散掉似的,勉勉强强才聚起了一点,在全身运转一个周天后,散开的真气才慢慢聚拢,在全身愈转愈快。
他却不知四叟这一掌上运用的真力乃是传自天邪老人的“十灭真阴”。这“十灭真阴”乃是武林中最是阴毒的武功,凡若被这种内力侵入身体的,必会被它耗尽元阳而死,端得歹毒异常。四鬼叟行走江湖,惹得天怒人怨,这“十灭真阴”倒是担了一半的恶名。
黄羽翔所学的“抱朴长生功”乃是双修之学,他培养的乃是至刚至阳的真劲。所谓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修习“抱朴长生功”所引起的情欲,其实乃是对真阴的需求。
他虽然常上妓院去风流一番,但妓院女子过得是夕迎朝送的生活,挞挞而伐之下,所剩真阴近乎无有,而且又没有修炼过内功,是以黄羽翔修习神功多年,只是将过旺的阳火去除,以免走火入魔,对神功的修行却是进展不大。兼且他对自己所修习的内功本就一知半解,不明其中的真髓,多年修炼,只是筑基而已。
后来他开始领悟到神功中的精髓,功力日进,但独自修炼,增长的全是真阳之气。他这几日又是全在逃命,又没功夫到妓院去吸取真阴,或是发泄心火,阳气之盛,远胜从前。
他醇净的纯阳真气遇上阴毒的“十灭真阴”,正是冤家对头,立刻斗了起来。虽然四叟的内力远较黄羽翔深厚,但毕竟打在黄羽翔身上只是一星半点。而论功法之精妙,“抱朴长生功”实可算得上当世有数的心法,此番又是在黄羽翔体内斗法,凭着体内十余年的底子,“抱朴长生功”渐增上风。
两者虽然一阴一阳,犹如水火不同,但阴阳本是互生,当“抱朴长生”真气每化去一分“十灭真阴”中的寒毒之气,两者就会结合成最原始的力量,没有阴阳之分,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先天真气。本来依着黄羽翔的功力,除非得到内力深厚女子的处子元阴,否则依着他眼下的修行来看,起码要到四十岁以后,才能生成先天真气。但岂料在机遇巧合之下,竟成此奇功。
他内力虽然没有增长多少,但在本质上却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若不是他修炼的功法奇特,并且机遇不凡,常人恐怕一辈子也炼不到先天真气的境界。
黄羽翔一开始只是为疗伤而行功,但现在全是在修炼内力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先天真气奇妙的境界中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羽翔从混沌中醒来,猛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又是“登登登”的上楼声,没几下功夫,门外已经聚起了好些人。
黄羽翔两眼睁开,目中已没有了修习内功初期的精光,反倒是莹莹然有了一层温莹光洁之意,正是先天真气初成的特像。睁开双目的刹那,只觉所视之物比平时倍加清晰,外面知了的鸣叫声,湖中鱼儿的嬉水声,蚁走蝇飞,莫不了然于心。
天地仿佛与自己溶合在了一起,黄羽翔一下子心神俱醉,激动不已。想起当初遇到秦连时的情景,他给自己的感受,正如眼下一般。心知自己的修行又迈过了一个门槛,虽然比之秦连还远为不及,但在质上却没有分别了。
他原本还觉酷暑难当,但此时此刻,浑身却是温凉舒适,全没有炎热之感。这先天真气真是神妙无穷,功力初成,便已寒暑不侵!
黄羽翔按下心中的狂喜,倾耳一听,已知外面共有八个人,从他们的呼吸声来判断,有六个是内家高手,还有两个则是常人。但六人之中又有两个人的内力远胜旁人,一呼一吸之间沉稳有力,虽然还及不上秦连,但差距也不会太大,端得强大的恐怖。另外四人虽然内功稍逊,但也在自己之上,而且呼吸细长,虽然还在门外,已给自己一种阴冷的感觉,显然练得是一种奇门内功。这种内功黄羽翔却甚是熟悉,正是四鬼叟。
“莹儿——”几下敲门声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为父……”
黄羽翔心念一转,身形已绕到床边,俯低身子,借着床的掩护,只要人不走到近处,自然发现不了他。他心中总是对四鬼叟大是忌惮,武功虽然已从后天进入先天之境,但其中的好处也要在日后的修行中才能慢慢展现出来,现在与四鬼叟相比,在内力的质上他虽然胜过四鬼叟,但在量上却仍有不小的差距,况且以一敌四,哪有胜算。而且还有两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大高手,当真轻举不得!
那门外之人等了一会,又叫道:“莹儿——”声音之间,颇有几分焦虑。
他话音才落,只听“轰”地一声,房门已经被人强行推开,一下了走进来七个人。
当先一人约摸四十来岁,身材甚是魁梧,双眼细长,但却颇有英气,虽没有像修习内功之人那样精光四射,但常人若是被他瞪上一眼,保证会被吓得胆战心惊。他身穿一件紫色长袍,举动之间,威严十足。
他身后跟着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皆是太阳穴高高耸起,显是内力修为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而那两个壮汉之后赫然便是四鬼叟,一个个阴沉着脸,显然是与庄里的人对上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黄羽翔趴在床边,一动也不敢。他从进来的几个人的脚步声中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武艺绝对不凡,况且还有四鬼叟正在其中。当下更是将呼吸声压到了低得不能再低,纯以先天真气流遍全身,压住身体散发的热量,收敛身上的气息。
他深知以四鬼叟和另外两人的实力,对别人身体的气味、热量极为敏感,若是稍一不慎,便会立时被发现。
这一下先天真气的好处便显现出来。虽然入屋的六个高手武功内力都在黄羽翔之上,但却无一达到先天之境,在黄羽翔先天真气的刻意压制下,竟是谁也没有发现异常。
那当先的威武中年人看到床上的女子,急上前几步,走到床边,叫道:“莹儿,你怎么了,还不醒来!”
黄羽翔暗叫一声不妙。他将那丽人放到床上之举,本想让别人误以为她正在睡觉,却没有想到大家这么闹哄哄的,任谁也不可能睡得着。心念至此,猛地长身而起,在那威武中年人的惊诧声中,已将床上的丽人拉起,将她半搂半抱在怀中,挡在自己身前,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右手则横剑在她的玉颈之上。
这一下变生肘腋,众人都没有防备,齐齐一惊。
那威武的中年人虽慌却不乱,脸上只是闪过一道惊容便又恢复了镇定,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已护到了他的身前。而四鬼叟则纷纷叫道:“果然是这个小辈!”
那威武的中年人沉声道:“你是何人?还不快快把本官的女儿放了!”他没有修习过内功,但说话之间自有一股威慑之气,使人不得不去服从他。
黄羽翔听到“本官”二字却是大呼倒霉,没想到自己还没把张梦心的事情解决,却又惹上了官府中人。但事情既已做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况且此时除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外,恐怕别无它法,反正人已经得罪了。他先放下心中的烦恼,道:“放人可以,给我预备一匹快马,并把这四个人关起来。”他口中说着,左手指了指四鬼叟。
他心知四鬼叟能上到这里来,自是与庄中人已经取得一定的协议,要把他们四个关起来,自是不能如愿,但所谓漫天要价,就要看对方怎么还坐地还钱了。
这一下还真被黄羽翔猜对了。那四鬼叟虽然才进庄园就被人发现,但平常的武师哪是四鬼叟的对手。好在四鬼叟十年向佛,杀性却也有所收敛,没有真要了那些武师的小命。要是依着四鬼叟当年的性子,这会功夫,这里已是血流成河了。
护院武士虽多,但一会儿功夫便已被四鬼叟杀得一败涂地,直到雁山双杰的出现,才遏止了四鬼叟的前进步伐。这雁山双杰出道虽比四鬼叟晚,但师承天下有数的高人百败刀王李恩,一身修为远较四鬼叟为高,但四鬼叟胜在人多,交手数十招,竟不分上下。
经过一番打斗,双方都惊异于对方的实力,不由得罢手下来互问究竟。待到撇清误会,双方便约定先找着了黄羽翔再说。
说来黄羽翔也真是倒霉,他所进的这个庄园,正是浙江布政司长单定坤的别墅。这单定坤曾在靖难之变中出过大力,深得朱棣的赏识,眼下是朝廷二品大员,权势滔天。他绑架别人也就罢了,却偏偏盯上了单定坤的唯一爱女,这下正是惹到老虎头上。
他得罪了“无双玉女”张梦心,已是招惹得武林中人对他追击不休,这下又与朝中大臣对上了,真是祸不单行。
那威武中年人正是单定坤,他微微皱眉一下,道:“你的事本官不管,你只要放了本官的女儿,本官便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黄羽翔轻轻一笑,左手在单女身上微微一用力,却听单家小姐轻轻呼痛起来,叫道:“爹爹!”,原来他已解开了单女的哑穴。
所谓骨肉连心,单定坤果然神色大变,道:“大胆——”他官威一发之后,却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脸上流露出痛楚的神情,当下轻轻叹口气,道,“方明、振侠,拿下这四人!”方明、振侠正是雁山双杰的名字,一个姓于,一个姓言。
话音未落,四鬼叟已是勃然变色,雁山双杰也是神情一震,于方明上前一步,道:“大人——”他二人并无战胜四鬼叟的把握,再说四鬼叟在武林中凶名赫赫,若是被他们走脱,以后伺机报复,那可是个大麻烦!
单定坤又何尝不知。他见过四鬼叟的本事,虽然他本人不习武,但对雁山双杰却是知之甚深,知道四鬼叟了得。他能容许四鬼叟跟着自己在园中找寻黄羽翔的下落,一方面是岂惮这四人的武功,另一面却有收服这四人为自己所用之心。
他此番话只是对黄羽翔的一个交待。雁山双杰略一沉思便已明白单定坤的意思,虽然转过身子对着四鬼叟,但目光却没有放过黄羽翔。
四鬼叟虽然脾气暴躁,但毕竟也不敢轻惹官府中人,况且雁山双杰也不是易与之辈,见他们两个不动手,自也不会抢先挑起战端,平白便宜了黄羽翔。
黄羽翔微微一笑,对身前几人的心思也是了然于心,道:“大人,我也不会让你难做。不如这样,你只需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带上令千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人,如何?”
单定坤大是踌躇,若放黄羽翔走人,那情势必然会脱出自己的掌控;可要是不依黄羽翔,真要是惹毛了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第一个倒霉的可是自己的女儿。他的目光从黄羽翔不愠不火的脸上移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只见她原本就纤弱的身体更显茕茕弱质,俏脸上更是柳眉微皱,说不出的怜人。
“不行!”说话却是四鬼叟中的大叟。
雁山双杰中的于方明也道:“黄羽翔,你总也算武林中的一条汉子,怎能做这等挟持妇孺之事,不怕被江湖朋友的嘲笑吗?”
“嘲笑?”黄羽翔心中暗道,张梦心一席话招来无数武林人士对自己穷追不已,怎么没有人嘲笑他们?难道非要自己被他们擒了杀了?真要是如此的话,恐怕也没有人会分与他半点同情。
黄羽翔决不是那种自负迂腐之人,此刻大敌当前,只有身边的这个美人才能保自己无事,怎肯说放就放!当下不去理会他们,只是盯着单定坤。
单定坤沉吟半晌,又深深地看了黄羽翔一眼,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笑兮兮的没有半丝正经,但神情之间却是刚毅无比。以他数十年久经官场的眼光,自是知道这种人说一是一,心智坚毅,决定的事定不会更改。当下高声道:“来福,去准备一匹好马!”只听门外有人应道“是,大人!”,一阵“登登登”的下楼声。
黄羽翔见他屈服,心中大是高兴,他深知凡事起头难,现在既有先例,以后就好办了。他左手内力轻吐,瞬时间冲开了单女身上的穴道,轻轻笑道:“大人,请退出门外,容我和贵千金出去!”
单定坤怒哼一声,用力一甩袖子,当先走了出去,雁山双杰也跟着随后而出。四鬼叟虽然心中不愿,但身在人家的地头,自也不好强来,当下也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黄羽翔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提着心终下暂时放下。
他低下头来对单家小姐道:“小姐,咱们出去吧!”却发现单美人的脸上却是红晕密布,星眸半闭,呼吸之气甚是沉重。
他心下一纳闷,才发现两人正处于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中。单美人柔若无骨的娇躯完全压在了自己身上,他适才一心应敌,浑没有分心他顾,现在看到她如此娇人的样子,不禁食指大动。虽知眼下情形不适,但身体却老老实实地起了反应。
贴在他身上的单美人哪有不知之理,一惊之下连呼吸也止住了,双颊更显红润,媚眼如丝,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你、你、你——”单美人惊惶之下,连话也说不清了。
黄羽翔脱困有望,心情自然大佳,当下调笑道:“我怎么了?”说着低下头来在单美人的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好香啊!”
单美人虽觉躺在他怀里甚是不妥,但偏偏软绵绵地浑身无力,想动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见黄羽翔低头,以为他要吻自己,惊惶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双手使力在他的怀里轻推,身体也扭动起来。
黄羽翔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单美人的娇躯就让他情欲沸腾,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了下来。现在胸前被她软绵绵的小手按着,当真说不出的舒服。而且她的娇躯还在怀里蠕动,撩拨得身体每一部份都快要燃烧起来似的,当真是情难克制。心知若再与她纠缠在一起,自己恐怕要不顾一切地与她颠鸾倒凤一番。虽然心中极愿,但此时此景,绝不宜行此快事,当即狠下心肠将她推开。
她那动人的娇躯一离身,黄羽翔顿时感到一阵空虚。他心中虽然不舍,也只得推着她慢慢走出去,毕竟还是小命要紧。
卷一 第六章 又遇刁蛮
黄羽翔和单美人下得楼来,单定坤与其他人早已在楼下等着了,均是一脸不耐的样子。好在两人的脸色都恢复了正常,倒没有被他们看出破绽。
“跟本官走!”单定坤当先带路而出。
一行众人跟随单定坤在庄里绕来绕去,走了几有一柱香的时间。
这庄园虽大,但从头走到尾也只需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但江南建筑多有廊台水榭,迂回环绕,倒是多用了一倍多的时间。一路上雁山双杰和四鬼叟都有动手劫人之意,好在黄羽翔全神戒备,这几人又投鼠忌器,倒没有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这样胆战心惊地一路走来,待得出到庄外,黄羽翔已是一身大汗。他游目一周,问道:“大人,在下的马匹呢?”
单定坤冷哼一声,道:“来福!”
随着“笃笃笃”的声音传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牵着一匹全身黄色的骏马从庄中走出。
黄羽翔看到这匹马,心中忍不住叫声好!这马儿身躯高大,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神骏异常,端得是一匹上好的黄膘马。心中暗暗打下主意,人可以还,这马儿却绝对是不还的了。
单定坤心中却是连连叫糟,他吩咐来福准备一匹好马,原是安抚黄羽翔之举。谁知道他平时御下极严,却没有敢对他的命令偷工减料,来福到马房说大人要匹好马,马房的掌事当下便不折不扣地挑了匹才从四川送过来的好马,倒真是庄中最好的马匹。
他心中虽悔,脸上却木无表情,道:“黄羽翔,你可以放了本官的女儿了吧!”
黄羽翔依旧一脸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