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九天(夜色)- 第189部分

“全力攻击，鸡犬不留！”

这一边，魏岳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成千上万的楚军呐喊着发动了攻击。

凌阳要塞的最后一道防线立刻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地步，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这位大楚军中的强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为了这一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不过只要赢得胜利，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秦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他体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如焚，真气絮乱到几乎无法调用的程度，连护体真气都不能够维持，此时的战力可以说连炼气武者都不如。

看着不断冲上城墙的敌军，他和燕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无悔的决心和战意，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只要一息尚存，必将战斗到底！

呜！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从远方传来了雄浑嘹亮的号角声。

声音在平原上席卷而过，直冲天穹吹散了低垂的阴云，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

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意外，交战双方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分散，不少的士兵不由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西北方向的平原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线，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凌阳城方向蔓延过来，仿佛是激涌的洪流。

片刻之后，所有人全都听到了马蹄的轰鸣声，那是万千铁骑踩过大地的震响！

出现在那里的，赫然是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

一名浑身浴血的卫军武士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那支突然闯入战场的骑军最前锋，一名铁甲骑士高高举起的飘扬战旗。

燕！

硕大的黑色“燕”字，在杏黄色的旗面衬托下是如此的醒目、显眼。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这名卫军武士声嘶力竭地发出了咆哮，在最为绝望的时刻，在凌阳城即将陷落的时刻，大燕的援军赶到了！

“我们…”

他还想再吼几句，冷不防旁边一把长剑狠狠刺来，穿透铠甲刺入了体内，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伤口流出。

这名武士奋力挥剑将偷袭者的头颅斩下，左手死死捏住穿透身躯的长剑，奋尽最后一丝力量吼道：“大燕万岁，凌阳万胜！”

“万胜！”

援军到来的消息像是春雷般滚过城墙，那些筋疲力竭、伤痕累累的卫军将士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奇迹般地恢复了力量将冲上来的敌军再度压了回去。

而楚军的士气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他们眼看着将要攻陷凌阳城，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大燕的援军会在这个时候赶来，直接威胁到军团的中营和后路。

军团统帅魏岳差点一口血喷出，虎眸怒睁浑身都在颤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郁闷到了极点！

旁边的黑袍人低声说道：“侯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事不可为，还是下令撤退吧！”

在大燕铁骑赶到之前撤退，虽然会遭到严重的损失，但总比在这里进退不得导致全军覆没要来得强，至少一部分飞虎精锐还能保存下来。

可是这让魏岳如何能够甘心，如何能够愿意！

拥兵十万的飞虎军团在凌阳城下沉沙折戟，前面还搭上了成夏国的军队，没有能够取得一点的战果，他回去之后如何向大楚皇帝交代？

杀上去，只要占领了凌阳城还有机会！

魏岳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无比，猛然拔出随身的佩剑。

正当他要下令不顾一切地继续攻击，城墙上方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关键时刻，凌阳城守徐敬业率领着成千上万名城中居民赶到了城墙上，这些平民很多是老人孩子，其中还有不少穿着长裙的女子。

他们没有多少像样的武器，很多人都是拿着菜刀、柴刀之类的东西，有些干脆就是举起石块，更不要说有什么铠甲皮甲防具。

可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平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爆发出了难以想像的力量，他们冲上城墙，从血水尸体中捡起武器，和楚军奋力缠战到了一起！

尽管楚军士兵的战力要远远凌驾于这些平民之上，可是当一块块石头如同雨点般飞来，一把把柴刀锄头狠狠劈砸过来，哪怕是炼气武者也难以承受。

冲上城墙的平民越来越多，用人命去堆也把楚军硬生生地给推回去！

见到这样的情景，魏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声喝道：“退兵！”

不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大燕援军越来越近，他们像是一头头下山的猛虎，以无坚不摧的气势狠狠扑向猎物！

飞虎军团全面溃败，他们根本来不及组织起像样的防御，而在平原上面对万千铁骑的冲击无险可守，一部分的主力更是陷在城墙上，失败是必然的。

在大燕铁骑的冲击之下，飞虎军团被切成了两截，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丢弃了所有的辎重和战车，像是无头苍蝇般在平原上乱跑乱窜，然后被燕军骑兵追上一一砍死。

尽管留守中营的飞虎骑兵加入了战斗，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了大燕铁骑的攻势，但是他们根本无力扭转整个战局，只是为主帅魏岳的脱逃争取到了时间。

楚军的中军大营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的烟火直冲天穹，战场上到处都是游弋的燕军铁骑，场面简直混乱到了极点。

而在凌阳要塞南城墙上，当最后一名顽抗的敌人被砍死，城墙内外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当中，直到有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胜利了！

在付出了无数的流血牺牲之后，这座大燕帝国南疆要塞终于守住了，很多筋疲力竭的卫军战士当场瘫倒在地上，不少人停止了呼吸从此再没有站起，更多的人流下了热泪。

只有赶上来增援的平民百姓发出了由衷喜悦的欢呼，他们守卫住了自己的家园，保护了自己的家人和亲人，战胜了强大的楚国飞虎军团。

秦云和燕青靠坐在墙垛边，浑然不在意地上肮脏的血水，两人全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想要站起都没有力气。

秦云运气调息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恢复了几分真气，他打开乾坤空间取出了一只酒葫芦，拧开木塞递给燕青。

燕青接过来先是狠狠灌了一大口，接着直接浇到自己的头上，冲去满脸的血污肉沫，哈哈大笑着递还给秦云。

“大哥，我们赢了！”

“是的，我们赢了！”

秦云握着酒葫芦抿了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是喜悦的笑容，胜利的笑容！

第三百三十四章凌阳大捷

平原上的战斗，直到日落黄昏时分才完全结束。

楚军飞虎军团中军大营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天穹，久久不能够平息，仿佛是这支大楚军团最后的余晖，绚烂但注定无法持久。

岁末凌阳城一战，飞虎军团倾巢出动，加上成夏军总共集结了超过十二万战士围攻凌阳要塞，并且动用了成百上千架各类战车和大量的辎重物资。

经过前后十三天时间的激战，飞虎军团以惨败收场，总伤亡将超过八万，一万多士兵被俘，损失了几乎所有的辎重器械，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重创。

这一战也是数十年来，大燕帝国在同大楚帝国之间所赢得的最大一次胜利。

但是凌阳城同样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三万城卫军基本损失殆尽，城里的平民在交战中伤亡高达七万，凌阳七大家元气大伤，其中两家基本上除名。

此役战死的先天强者超过百名，还有一名化罡老祖陨落，堪称是惨烈。

在隆隆的轰响中，凌阳城巨大坚实的城门缓缓打开，由鲁郡郡王燕翼率领的五万援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带着胜利的喜悦，进入了这座快要流干鲜血的要塞。

徐敬业、秦云、燕青还有重伤未愈的李劲率众迎接。

城卫军的军官寥寥无几，幸存下来的人人带伤，但是血战过后的士气还在！

看到凌阳城遭受的灾难，燕翼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他下马扶起向自己行礼的徐敬业和李劲等人，沉声说道：“本王来得太迟，让你们受苦了！”

徐敬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日的操劳让他的眼眸里全是血色，声音都嘶哑无比：“殿下言重了，如果不是您率军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凌阳…咳咳！”

他弓身剧烈咳嗽着，嘴角溢出了点点血迹。

虽然说援军姗姗来迟，不过徐敬业非常清楚，燕翼能够亲自率领大军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赶来，绝对是极为不容易了。

要知道鲁郡的兵力并不多，隆武帝对燕翼的猜忌朝野皆知，绝不会让他轻易重掌军权，更不要说委以征召出兵的重责，事实上燕翼早先派出燕青率领三千铁骑来援，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燕翼说道：“徐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这个时候燕青走上前来，单膝跪倒在地上行礼道；“拜见义父，孩儿幸不辱命，只是三千燕云铁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初他率领着三千铁骑千里驰援凌阳城，历经血战到现在，只剩下身后寥寥不过二十多名骑士，损失之大近乎覆灭。

所有的燕云骑士也全都跪地行礼，和燕青一样流下了热泪！

燕翼沉痛地点了点头，叹道：“你们都是我大燕的好男儿，身为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帝国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所有战死的兄弟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荣誉！”

在他的身后，数以千计的铁甲骑士默默下马，无言的气氛在人群中弥漫。

燕翼将燕青等人一一扶起，接着秦云上前行礼；“弟子秦云，拜见师伯！”

看到秦云，燕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秦云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很好，不能够再好了，我也会向朝廷和天城剑宗为你请功的！”

秦云答道：“师伯太夸奖了，弟子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燕翼问道：“这里事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回天城剑宗吗？”

秦云点点头说道：“是的，弟子已经完成历练，是时候返回师门了。”

“也好！”燕翼说道：“你走的时候说一声，帮我带几份信回去…”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说起来，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回剑宗山门了。”

燕翼也曾经在天城剑宗门下学艺，辈分还不低。

秦云欣然道：“那当然没有问题，弟子这几天都会住在水家老宅里，凌阳城有您和徐大人作主，弟子就不参与了，弟子想先行告退！”

战后的善后事务绝对是千头万绪不知道有多少，不过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燕翼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那好，你先去吧！”

秦云冲燕青和徐敬业等人点了点头，离开城门朝着回龙观赶去。

战争结束之后，这座城中道观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原本安置在前院厢房里被毒蛊所伤的人，在苗秀的救治下基本上痊愈离开。

秦云没有看到苗秀等人，于是去见陆羽，却被天音道长告知陆羽已经闭关。

为了维持十地神威大阵的运转，陆羽几乎耗尽了元气，以他的年龄而言，对身体和实力的伤害无疑是极大的。

“师尊这次闭关，至少要有三年时间才能出关…”天音道长说着，将手里的一件东西递给秦云：“这是师尊送给你的赠礼，它是我们龙虎山道脉的信物，将来万一你遇到什么事情，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秦云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是块黑白相间的阴阳鱼符。

他小心地贴身收好，对天音道长行礼道：“多谢前辈！”

天音道长点点头，突然说道：“苗秀这孩子不错，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你可不要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秦云顿时怔住，天音道长却没有再理他，转身很快离开。

片刻之后，秦云回过神来忍不住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水胜男和水莺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云忍不住问道：“胜男妹妹，苗秀人呢？”

水胜男没好气地说道：“她走了，中午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不想再看见你！”

苗秀居然走了，难怪在道观里没有见到她和那头巨鹰，虽然说这让秦云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水胜男很有些男子的脾气，对着秦云气鼓鼓地说道：“苗秀妹妹人那么好，一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你还是快去将她追回来吧！”

追？怎么追？秦云只有苦笑。

其实这样也好，苗秀对他的情意，秦云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只是他的心里暂时不能再容纳下别人，更别说还身背深仇重责。

苗秀恐怕也是看出他的为难，所以才在击退楚军之后主动离开。

只是这一别之后，天南海北两人恐怕再没有相见的时候。

这份心思情怀，却是他无法对水胜男解释的。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走，转眼三天过去。

本来这应该是凌阳城最为热闹的时候，辞旧岁迎新年家家团圆，可是凌阳城的三十万平民为了守卫家园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几乎家家都有人在围城之战中丧生，出殡的队伍从早到晚从无停歇。

原来的凌阳城卫军虽然不复存在，不过有鲁王燕翼率领的五万大军驻守，重新整修加固城防，安全上不再没有任何的问题。

至于将来的安排，还得看大燕朝廷方面的意思。

而遭受一次重挫的大楚，短时间之内是绝不可能会卷土重来。

秦云在水家老宅静养了三天，借助玄参之力彻底治好了自己的内伤，同时消除了体内可能存在的隐患。

同其他四家一样，水家在围城之战中也损失了许多的弟子门人，不过基本实力还在没有伤到太多的元气，相信将来在凌阳城会有更好的发展。

新年，在平静的气氛中渡过，秦云也到了返回天城剑宗的时候。

他这一次南下历练，从天城剑宗出发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屡屡险死还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考验。

但是在不断的战斗中，他的实力和剑法都得到了磨砺提升，尤其是在广陵洞天里的收获之大难以想像，九阴九阳两部神功功法的获得，可以说为他将来踏入无上武道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这一天的早晨，秦云告别了水明栋、水胜男等水家诸人，悄然离开了凌阳城。

燕青一直将他送到了十里城外。

秦云见他还是恋恋不舍，不由地劝道：“二弟，你回去吧，不要送了！”

燕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大哥，你真的不去德川城了？”

如果秦云要经过德川的话，他可以陪着秦云一起回去，不过秦云并没有那样的打算：“我离开剑宗太久，恐怕师傅会担心，所以这次不经过德川了。”

“等你回去的时候，还请你跟三弟说一声抱歉了！”

秦云原本答应回剑宗的时候再过德川，只是他现在归心似箭，只想着快快回到天城剑宗，所以不想再花费时间绕路到德川，因此只能托燕青给慕飞留几句话。

燕青理解地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大哥，一路保重！”

“二弟，我们后会有期！”秦云郑重回礼道：“你也多多保重自己！”

他手挽缰绳用力夹紧双腿，轻叱道：“驾！”

胯下的乌骓宝马立刻仰头发出清越的嘶鸣，撒开四蹄向着远方奋力奔跑，很快将燕青和凌阳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燕青站在路旁看着秦云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久久没有离开。

第三百三十五章东鹰卫

阴霾的天空中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向大地，为万里河山笼罩上一层厚厚的白衣，放眼看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通往山城的路上罕有人踪，连道路都被积雪覆盖，依稀可以看到几条车辙。

看着前方巍峨的群山，秦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他终于快要回到天城剑宗，回到寒翠小谷，要看到师傅还有绿柳师妹。

三年剑宗学艺，在他的心里已然将天城当成自己的家，将水婉凝和绿柳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