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不多时,洪金衣袖一拂,正拂在秦红棉的手腕上,两柄修罗刀,立刻脱手而出。
秦红棉正在犹豫,要不要使出十字斫的绝技,结果一愣神间,就败在了洪金的手里,更是羞怒交加。
洪金知道差不多了,并没有急于进攻,反而身子一展,轻飘飘地退了出去。
秦红棉的手摁在了机栝中,想要发射毒箭,可是一看距离,不由地又犹豫了。
袖中毒箭是秦红棉的最后倚仗,她不敢轻易出手,唯恐一击不中,反而令洪金有了防备。
洪金摇头道:“秦前辈,我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一下令千金,探听一个人的消息,还请你不要故意刁难。”
秦红棉见洪金本领过人,却没有一点傲气,不由也是心中佩服,可是她兵刃被打飞,心中的怒火,却也是一直不肯平,忍不住怒哼了一声。
洪金只得道:“秦前辈,你的心事,我也听人说过,嘿嘿,未尝不能如愿。”
秦红棉心中一震,脸上陡然泛起了红晕:“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事?什么心事?”
“还不是与五罗轻烟掌有关。前辈放心,那个人不是完全无情的人,他正在设法与你团聚,小子不才,说不定能够帮上一点忙。”洪金一脸的诚恳。
洪金不是信口开河,如果有机会,他倒真的希望化解掉这段情孽,不必大家最后一块死了干净。
秦红棉脸上的神色颇为奇异,完全陷入了回忆中,许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恢复了自然。
瞧着洪金意气风发的样子,秦红棉陡然间叫道:“你……你有什么企图?”
洪金愕然,随即知道秦红棉误会了,忍不住苦笑道:“在下与令千金是普通朋友,这次前来,只是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秦红棉上下打量了洪金一番,这才狐疑地道:“既然如此,请入内奉茶。”
洪金瞧着秦红棉泡好的红茶,见到香高味浓,汤色红艳,一股香气令得全身轻飘飘的,确实为上品好茶。
竹帘一响,木婉清捧着一盆山茶花走了进来,见到洪金与秦红棉有说有笑,异常惊奇,差一点没将花盆给摔了。
在木婉清的记忆中,秦红棉对所有男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如今这个样子,真是活见鬼了。
洪金瞧着木婉清,纵然是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美丽,比花更艳。
“木姑娘,不知先前那位公子,如今却是去了何处?”洪金非常小心地问道。
木婉清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走了,说是无量山景色秀美,他还要再去赏玩。”
瞧着秦红棉目光不断在他和木婉清身上转来转去,就如审贼一般,纵然有浓郁的香茶,洪金都无心饮用,于是便向两人告辞。
从木婉清的眼中,洪金分明看到了浓重的失落感,令他的心中颇感欣慰。
秦红棉一心想探听段正淳的消息,奈何洪金从来没见过段正淳,只能虚与委蛇。
对段正淳的消息,段誉倒是颇为了解,可惜秦红棉一通臭骂将段誉赶跑,连他的姓名都没有问。
告别了秦红棉和木婉清,洪金催动座骑,快速地向无量山赶去。
无量山,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此刻正是春季,到处一片绿色,极为养眼。
洪金一路上山,山道越来越险,只得将马匹寄养在了农家,步行登山。
“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无量山?”随着一身大喝,两个人闪身走了出来,手中各执长剑。
洪金瞧来人身穿无量剑派的衣服,却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举止也有点奇怪。
“劳烦两位前去通报左掌门或辛掌门,就说洪金来访。”洪金不想多惹事端,于是规规矩矩地道。
两个弟子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弟子喝道:“什么洪金洪银的?快点下山,无量剑派不接待外客。”
洪金觉得事情有蹊跷,磨磨蹭蹭不肯走,不住地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两个弟子越来越不耐烦,各挺长剑,向洪金刺了过去,出手十分地歹毒,居然想置洪金于死地。
洪金早就觉得心头火起,见到他们动手,于是不再客气,啪啪两掌,就将他们击翻在地。
纵然他们无礼动手,洪金却依然留有余地,只将他们打倒,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趁着这两人没有回过神来,洪金身子一纵,立刻快速地向山上扑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见眼前青光闪烁,两个无量剑派弟子再度出手拦截。
洪金并没有与他们客气,也没有与他们啰嗦,直接两掌过去,将他们打翻,然后潇洒而去。
一连闯过了四道防御,洪金终于来到了无量剑派剑湖宫前。
洪金隐隐地听到剑湖宫中,有人在激烈地争吵,顾不得欣赏美妙如画的风景,直接飞身赶了过去。
剑湖宫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无量剑派的弟子,在高台处,站着左子穆和辛双清,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人,看气势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洪金躲在角落旁,这才省悟到了不对的地方,无量剑派的弟子,东宗的人都穿着青衫,西宗的人都穿着白衣。
可是现在,却多了许多身穿玄衣的无量剑派弟子,从气势上,居然稳稳地压过了东宗和西宗一头。
洪金陡然省起,一路拦截他的人,都是身穿玄衣的无量剑派弟子,这些人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明显来者不善。
第十五章大赌注
左子穆怒形于色地大声叫道:“张子善,四十年前,你们北宗既然宣布离开无量山,如今为何还要回来?”
洪金向着台上望去,见那张子善五十多岁年纪,圆脸微胖,留有胡须,眼中光芒闪烁,威势十足。
张子善微微冷笑一声:“连一个小小的神农帮,都能够欺负到门上来,如果我再不回来,无量剑派的脸,就要让你们丢尽了。”
左子穆和辛双清的脸上都是微微发热,与神农帮的打斗,他们确实是落于了下风。
当着张子善的面,左子穆当然不肯示弱,他哈哈笑道:“小小神农帮,已经铩羽而归,无量剑派东西两宗,并不是容易招惹的。”
辛双清知道这是同仇敌忾的时候,当下手扶剑柄,默然不语,颇有气势。
左子穆不由地放下心来,心想就算你北宗再强,未必能胜得过东宗和西宗的联手。
张子善道:“废话少说,今日我既归来,剑湖宫就该换换主人了。”
“你休想。”左子穆眼中精光闪动,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眼前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说僵了就要动手。
张子善陡然间哈哈狂笑起来:“老规矩,比剑分输赢,北宗对你们东西两宗联手,又有何惧?”
左子穆知道来者不善,见他愿意对抗东西两宗,自然不肯在这个节骨眼上逞能,只是嘿嘿冷笑。
辛双清纵然是女流,但是为人豪迈,当下大声应道:“好,既然如此,我们赌了。”
左子穆骑虎难下,纵然老奸巨滑,却也只能够应承下来。
张子善仰天打了个哈哈:“既然这样,何不让我们将赌注玩得更大一点。如果我们北宗输了,就自行抹去名号,求东西两宗收录。如何?”
辛双清眼中闪出一道寒光:“听你的意思,如果我们输了,东西两宗,都要归于北宗门下了。”
张子善傲然道:“正是。我们无量剑派,分开已近百年之久,如果能够在我们手里合并,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辛双清道:“好啊,就请张师兄下场,让我瞧瞧这些年来,你练成了什么本领?”
左子穆的脸色,不由地变了,可是看眼前的形势,他却不能避战,否则,他这个东宗的掌门,再当下去,也没有什么光彩。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议定了赌斗的规矩,出场的必须是无量剑派中人,五局三胜。
第一场由张子善的师弟陈子虚出场,对阵东宗的左子清,两个人使得都是正宗的无量剑法,剑招霍霍,战况相当的激烈。
激战数十回合,左子清使了一招跌扑步,佯装跌了一脚,身体失了重心。
陈子虚一看大喜,立刻仗剑追了过去,谁知左子清蓦地长剑圈转,然后大喝一声“着。”
这一剑异常地诡异,陈子虚措手不及,被一剑刺中了左腿。
纵然心有不甘,陈子虚还是慢慢地跪了下去,他的脸上充满了悔恨。
左子清噌的一声,将长剑插入到了身后的剑鞘当中,这一式异常地潇洒。
东宗和西宗的弟子一齐叫好,眼看赢下了第一阵,都是士气大振,喝彩声震天。
左子穆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呵呵,张师兄,这第一场,我们就承让了。”
张子善的脸色异常地阴沉,他狠狠地瞪了陈子虚一眼,不甘地点了点头。
第二场拼斗,北宗的人终于使出了杀招,经过一番连砍连杀,北宗获胜,东宗的李子京败下阵来,双方战成了平局。
洪金瞧着北宗的弟子出剑,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任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
该第三场了,张子善陡然间走了出来:“反正迟早都要上场,左师兄,就让我瞧瞧你,自分别以后,又有了什么本领吧?”
东西两宗的人都以为张子善会最后出场,见到他第三场便抢着出场,全都吃了一惊。
还没等到左子穆答话,辛双清就走了出来,持剑道:“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论起本领来,左子穆要胜过辛双清一筹,可是他想赢怕输,却没有辛双清的勇气。
看到辛双清出场,左子穆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自认就算输了这一场,有他压阵,双方结局仍是难料。
辛双清首先出招,霍地一个凤点头,长剑向着张子善刺了过去,却是一招“丹凤朝阳”。
张子善还了一招“流云过峰”,长剑一挥,将辛双清的长剑格开。
双方你来我往,剧烈地争斗起来,所使剑招中矩中规,都是正宗的无量剑法。
台下虽有数百名无量剑派弟子,但一个个都是鸦雀无声,全都凝神望着场上的争斗。
抛开胜负不谈,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还是极难得的学习机会,有利于领会无量剑法的精义。
左子穆尤其紧张,手心里全是汗珠,他认为,只要辛双清取胜,余下的比赛,将立刻失去悬念,东西两宗必将获胜。
到时,就算他当不上无量剑派掌门,至少也能维持现在的局面。
辛双清陡然间发出一声长笑,声震四野:“张师兄原来不过如此”。
长笑声中,辛双清陡地一剑,直刺张子善的咽喉,正是无量剑的绝招“舍生取义”。
眼看张子善身子纵跃到了尽头,必然躲不开这一剑,北宗的弟子齐声惊呼,东西两宗的弟子却是彩声雷动。
谁知张子善的身子陡然一蹲,长剑在辛双清剑上一搭,一道劲力闪过,辛双清长剑立刻脱手而飞。
趁着辛双清错愕的当儿,张子善长剑一摆,就指到了辛双清的胸前,口中含笑,道声“得罪”。
全场一片惊愕,谁都料不到,张子善在眼看输定了的场面下,居然会使出这样古怪的招式,导演了这场惊天大逆转。
辛双清的脸上有着极度的不甘,可事实上她却落败了,真是满脸的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子穆只觉手脚冰凉,张子善的这一招,处心积虑,明显是针对无量剑法,就算是他上场,在猝不及防下,一样会惨败。
见到辛双清沮丧的样子,左子穆上前道:“辛师妹,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放在心上?何况总的输赢,现在还没见分晓。”
辛双清本是豁达的人,瞬间就想明白了,冲着左子穆道:“左师兄,不要怕,他们只是玩弄奸诈伎俩,并没有多少真本事。”
左子穆点了点头,对于北宗的高手,却也深怀忌惮之意,唯恐一个不小心,中了对方的暗算。
“不知北宗弟子,那一个前来请教?”左子穆持剑喝道,他身子凝重如山,颇有掌门风范。
“掌门,就让我领教一下左师兄的招数,如何?”一个青年男子,向着张子善抱拳喝道。
洪金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无量剑派内部的争斗,其实并不关他什么事,他不该强自出头。
可是青年男子一开口,洪金立刻听了出来,这正是陈友谅的声音。
洪金身子一震,立刻就感觉到有问题,他不管陈友谅的图谋是什么,可一定要想法破坏掉。
四下瞧了一眼,洪金选定了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无量剑派弟子,那人正在看得出神。
洪金一纵身,就飘到了那弟子的身侧,然后将手在那弟子耳门穴处一按,劲力透处,那弟子立刻晕了过去。
四下无量剑派弟子都在向台上观望,无人发现,洪金立刻将那人弄到了附近一间房中,快速地与他对换了衣服。
等洪金挤到台前,发现左子穆已经与陈友谅交上了手,两人厮杀的相当激烈,远胜过辛双清和张子善的那一战。
洪金瞧了两眼,就知道陈友谅的功夫远胜左子穆,只是为了避嫌,并没有施展全力。
左子穆长剑所指,尽是攻势,从表面上看来占尽上风,东西两宗的弟子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令人热血沸腾。
瞧着手中的剑势,将陈友谅完全笼罩,取胜只在倾刻间,左子穆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陈友谅脸上一副焦急难耐的神色,心中却也在暗笑,别人看不到,洪金却是清清楚楚。
左子穆陡然间一招“金针渡劫”,剑走偏锋,刺向陈友谅的胸口。
眼看左子穆中了圈套,陈友谅脸上狞笑一闪,身子一偏,手腕一翻,长剑向着左子穆手臂削了过去。
左子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怎么都料不到,陈友谅会使出如此精妙的招数。
照着形势来算,在左子穆手中的长剑,刺到陈友谅的胸口前,陈友谅的一剑,必然会先削断左子穆的手腕,如此一来,陈友谅可保无恙,左子穆必受重伤。
眼看场面与辛双清一样,左子穆必然遭到暗算,东宗和西宗的弟子齐声破口大骂,道北宗的弟子只会暗箭伤人。
嗤!
随着一声响动,左子穆的长剑,一下子刺入了陈友谅的胸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原来,情急之下,洪金将手指藏在衣袖中,使出了无相劫指,一指击出,除了劲力,连空气都没有震动。
陈友谅正准备使出杀招,就觉得手腕处如同被一个大蚊子死命叮了一口,手腕立刻酸麻,这一剑无论如何递不出去了。
片刻以后,左子穆才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地冲陈友谅道:“陈师弟,为兄一时把持不住,这才失手,你……不要紧吧?”
陈友谅连伸数指,点中了胸口处的几处要穴,立刻止住了鲜血喷涌。
在伤口处撒了金疮药,陈友谅强笑着道:“比武较技,失手是寻常事,左师兄不必挂怀,这点伤我还禁得起。”
无量剑派一众弟子尽皆骇然,敬佩陈友谅是个人物,输赢不计较,拿得起放得下。
洪金对陈友谅算是比较了解,知道这是善作表面文章的一代枭雄,暗自盘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陈友谅永远留在这里。
第十六章破戒刀法
四场比斗,双方战成了平局,只剩下最关键的一场了,在场的人,心都不由地揪了起来。
辛双清的一双眼神,变得特别地锐利,她扫视着身侧的师妹顾采薇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左子穆望着辛双清,却将他的师弟左子昆向前一推,示意还是由左子昆上,比较保险些。
在挑选出场人选的同时,左子穆和辛双清也在时刻注意着北宗的动静。
却见北宗出场的人,是个粗壮汉子,脚步显得特别地飘浮,头带方巾,却遮不住满脸的横肉。
左子穆和辛双清不由地相视一笑,看这人的本领,恐怕就算派个下代的弟子,都能够轻易取胜。
争论了一番,两人终于有了共识,派左子昆上场,这也是顾采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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