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渐渐模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到底是谁……”
一处林木稀疏的山丘之地,一声痛苦的呐喊远远传开,方圆百丈之内,生灵尽皆凝神而听,好在灵兽早已被清除,因此没有引来强敌。
较近的一片花丛之上,一道紫影闪动而来,正是紫衣少女悬身飘立,咋闻呐喊之声传过,她面色一怔,眼中迷茫濛的神色渐复清明,继而皱起了小眉头。
“吼?吼?”
紫衣少女轻声低吼,或许她心中的想法是:“我怎会来到了这里?难道与他有什么关系么?”
少女心中疑惑,她决定跟着这一行人,要明白个究竟。
“小阿叔,你做噩梦了?”
“首领,你醒来就好。”
洞窟之中,四大两小一魂灵,围着一个少年怔怔出神,他们修炼中,蓦然被首领喃喃之声吵醒,纷纷靠上前去查看。
却见首领盘膝入定中,口里喃喃自语,眼角更是有泪水滚落而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便就躺倒地上,眼睛虽是睁着,却是久久不回神儿。
“这小子,不会走火入魔了吧?可举动,却不像啊!”
天蚕眉头一皱,道:“莫非他的神智,又被万念天眼中的欲念蒙蔽?可看这眼瞳色泽,却很正常啊!”
净土眼神没有焦点,平躺着怔怔看向洞窟顶端,似乎在想着什么。
天蚕魂灵查看一阵,瞧不出所以然来,便飘飞到净土上方,问道:“小子,我是谁?”
几人紧张的看着,却见净土闻言之后,嘴唇动了动,方才喃喃道:“我是谁?”
“遭了!首领似乎傻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惊问,他们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承泽上前一步,指了指对面的白穆,道:“首领,他是谁?”
“他是谁?”
净土喃喃回道,几人闻言双眼一瞪,心中皆是一沉。
承泽仍不死心,又指了指芽芽,满是期望的问道:“首、首领,她又是谁?”
“是啊,她又是谁……”
净土依旧喃喃回道,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次的话中,多了个“是啊”。
几人只觉这是一个“噩梦”,面色纷纷变换,腿脚发软,心中几乎有了确定。
天蚕魂灵摇着头颅,大嘴一咧,惋惜地叹道:“完了完了,这小子已然呆傻,你们净土一氏,怕是要自生自灭了……”
“你才呆傻!去去去!”
乍然的喝声惊呆众人,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却是净土回神坐起,喝骂天蚕,忽又皱起了眉头。
“就在我附近,她是谁呢……”
“……不!”净土甩了甩头,心道:“我怎还去想那些,那不是谁的记忆,那不是真实的。”
天蚕魂灵见净土醒来,正要靠上前去,询问他修炼如何,却见净土微眯着眼凝视着它,直看得它心中发毛。
“我做了一个梦……”
净土突然开口,讲出梦中所见,他如今清醒后,回忆起来,依旧清晰如身再临。
几人听了也感惊奇,却只当个见闻听了,便不再上心,各自修炼去了。
天蚕魂灵头颅摆了又摆,它不似承泽等人那般没有见地,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心知发生在净土身上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看待,可任由它如何苦思,却也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想不明白,净土便不再去想,将此梦藏在心底,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费心。
“净土,你觉得会是巧合么?”
天蚕话音一沉,看向净土,有了几分凝重之色。
净土正要查看体内状况,闻言问道:“什么巧合?”
“你放出神识感应,那气息又出现了。”天蚕神识较之净土强大,发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果然!”净土闻言放出神识,眼中精芒闪过,起身走出洞口,就见一道紫影飘遁远去。
“就在附近……会是她么?”
“天蚕曾说,那少女气息虽与我不同,但本质相近,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道远去的紫影,净土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念头纷纷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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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紫衣少女又显踪 两千经脉已贯通
“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神识,或者说是灵觉,都比我们强大不知多少,不管我们身在何处,她都能寻找而来。”
天蚕也跟了出来,看了一眼紫衣少女离开的方向,见净土陷入沉思,又道:“净土,我感到你神识增强,或能操控更多的欲念,飞行速度想来应有增长,要不要追去?”
净土稍一迟疑,便就动身,天蚕跟着往前一窜,却见他转身走进了洞窟之中。
“天蚕,待我练成八荒狂掌第一掌,便就动身离开此地,我答应你,她要是再行跟来,我必全力设法将她留下!”
耳边传来净土之声,天蚕一怔,暗道少年人到底是脸皮薄,已见他盘膝而坐,又是开始了修炼。
“莽莽大荒,有外族之忧,千年将近,又有鬼族之患,如今又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怪梦,紫衣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呢?”
突来的一场梦境,让净土心中杂念纷起,他感觉到了一丝紧迫之意。
收整心神,沉入体内,百道欲念已然不在,这是净土意料之中,毕竟他进入梦境之后,没有意志控制的欲念,想来是回归到了万念天眼里边。
“百道欲念就有如此奇效!居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净土心神一查之下,才发现体内法力暴增,由丹田往外,小经大脉已然被开拓了两千三百多道!
“我入梦之后,便无意识掌控欲念啊,难道欲念没有了我的意识驱使,亦能自行开拓经脉不成?”
震惊过后,净土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从万念天眼中招来一道欲念,下了一道命令,让其去开拓腿部完整堵塞法力的经脉。
见那颗欲念光点闪烁生辉,比之来时更加明了,得到净土明确指令之后,进入一道堵塞的筋脉之中就开拓起来。
净土想起入梦之后,欲念便没有了掌控,当下立即收回心神,只是静静地观瞧着。
“早前我灵魂受困九环轮盘,或许是因丹田乃法力汇聚之处,散在身体之中的欲念,早将丹田附近的筋脉零零散散开辟了一些,这次方才能有如此奇功罢了。”
不觉时光流逝,两个时辰之中,净土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他感到法力在悄然消耗着。
人族修炼者,体内法力一有消耗,丹田气旋便会缓缓旋转起来,吸收外界天地灵气,补充本体筋脉中的法力空缺,直到本体上限的法力盈满,方才停下。
“难道这欲念消耗我的法力,能一直以开拓筋脉不成?”
正想着,那道欲念开拓了一条小经,钻入另一条小经之中,势头就缓慢下来,直到开拓了一小半,蓦然一顿,就要往识海飘去。
净土将那道要回归识海天眼的欲念抓在手中,沉思起来。
“两个时辰中,一道欲念只能开拓一条完整堵塞的筋脉,可法力并未消耗完,为什么?”
仔细瞧了半晌,净土发现这道欲念上的光彩暗淡了许多,心神一动,又下了一道命令,果见欲念光彩又闪烁起来。
“原来如此,我的驱使指令,便如在其中留下了一道我的意志,然而那道意志没有我的神识支撑,却是会有完全消磨之时。”
发现了关键所在,净土松开手来,任由那道欲念往识海天眼而去,他心知是因为早前突然发现欲念开拓经脉之奇效,心中惊喜方才不查法力与意志的消耗,是以才沉睡过去。
“这欲念开辟经脉虽好,可却消耗甚大,若不是一个安然之地,当真凶险万分,可莽莽大荒,如何才是一个安然之地呢……”
“罢了,我虽然开拓的经脉出乎意料,好在第一掌特定经脉尽在其中,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想起清醒过后,体内数百道欲念消耗的法力,居然已经自动补全,实则不知一梦过去了多久,净土当即散开心神,睁开眼来。
瞧着几人仍在修炼,想着他们或许是在开辟经脉,又或是在炼化内丹。
净土没有出声打扰,只将天蚕叫了,行出洞窟,就近找了一片空地,以便演练八荒狂掌第一掌。
“净土,当年八代首领回归族中,与七代首领一战之时,我虽年幼,却也见过,这八荒狂掌,讲究的,乃是‘狂、震’之意。”
天蚕见净土来到空地,站着便就不动,却不知他是在回想掌式变化,想起当年所见一战,不由出言提醒。
“你竟见过那一战,兽族的寿命,当真也是绵长。”
净土回忆过九环轮盘记忆,也是见过那一战,但却并未注意天蚕的身影,也不细想,转而问道:“天蚕,‘狂、震’之意,我却很是迷茫,你晓得多少啊?”
“传承秘术之意,很难言传,是以先辈都是留下意念于图腾之中,八荒狂掌中的‘震’意,我是一点也不了解,不过‘狂’意么,却是一种气势,无畏、勇猛,不顾后果,嘿嘿……”
天蚕突然“嘿嘿”一笑,道:“当初在红枫林,似你小子想要猎杀六阶青藤妖灵那般,便是一种狂意。”
净土微觉不好意思,摆了摆手,道:“旧事休提!”
天蚕见之,再次一笑,道:“你对战五首玄狮,虽说也是有些狂意,可却很危险,要狂,也要有狂的把握才是,明明没把握的情况下,却是自大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行事,定当多思量一些。不过,既然修炼了八荒狂掌,我就要极力提升‘狂’的把握!”
净土耳根微红,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动,不等天蚕开口,便问道:“我开拓贯通丹田的筋脉,已有两千七百左右,法力又增长了许多,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综合实力,能否战胜那头五首玄狮?”
天蚕闻言,断然摇头:“我知道你想要将金行灵力突破到一阶,可就是这么一点,却是天差地别,以我在天罗氏部落时的了解,你们人体十二万九千六百经脉,子人境界中,五行灵力初破一阶,便能将经脉开拓两百左右,随着灵力越渐精深,到得五阶时,平均能开拓的经脉,就有两千左右。”
“原来如此……”
净土略一沉吟,又道:“那我如今的法力,岂不就是与五行同修者一般,五阶或六阶的灵兽,便是我能猎杀的极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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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荒莽莽山外山 生灵芸芸人上人
族人实力大增,承泽与白穆一生时常狩猎,净土倒是不担心他两,可孩童与女人的胆气,就需要锻炼一番了,是以在不遭遇强大存在,危及性命的前提之下,任由她们施展。
“芽芽天资当真不凡,水木灵力竟已突破到了二阶,可惜两手经脉只开拓了四十多条……想来是因为修行时日太短的缘故吧,可我族却不能在此地域多做停留。”
芽芽小手法力外放,木灵气幻化出新修的秘术“困灵鞭”,卷起一头小兽甩将出去,看着阿山笨拙地跑来跑去,却就是捉不住一头蛮兽,不由面露得色,兴奋得咯咯直笑。
两小玩闹着,并未脱离队伍,净土一见之下,运起万念天眼,眉心银光闪过,众人体内情形尽皆显现在心间。
承泽土灵力一阶巅峰,开拓的经脉达到了五十八道,悠雀木灵力一阶,开拓经脉三十六道,成朵火灵力一阶,开拓经脉四十二道,白穆木灵力二阶,开拓经脉六十六道。
“嗯……阿山土火灵力稳定,算是一阶的子人了,虽然经脉才开拓了一十八道,但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然不错了。”
看清阿山体内情形,净土眉头皱了又松,想起如今与半年前天差地别,对身边飘身而进的天蚕,道:“凡人与子人之间,似乎就是一道坎,踏过了,修炼似乎并不太难啊。”
天蚕与净土并肩而行,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心不在焉,闻言看了前方的几人,回道:“你灵魂受困之时,猎杀了不少灵兽,且你族人区区六人,内丹集中使用,整体实力当能有此增长。而这莽莽大荒中,最小的部落,人口也有百数之上,你还会觉得修炼不难么?”
“百数之上,还是最小的部落!”
净土眼帘一挑,他早前之言,本就是对天蚕说出疑惑,却没料到它的解语却出乎意料,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净土一氏,还不算部落么?”
“区区七人,也敢称作部落,要让其他部落听了,笑也笑死你,似你们这般,只能算是流浪者一流!”
天蚕狂摇着头,嘿嘿一笑,又道:“净土,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壮大了族力,到达西荒祖地大有好处,不久的鬼族入侵中,也有自保之力呀!”
净土没有反驳天蚕,他自问于心,看向遥远的不周天穹,却沉默了。
天蚕曾说,人死之后,灵魂会飘升到那太元、太初二气之中,天柱不周山仍然巍峨屹立,俯视着莽莽大荒,见证着生灵生灭。
“壮大部落,真的就要以杀孽为代价么?”
净土看着天穹漩涡,怔怔出神,久久无言。
“孩子,我为你取名‘净土’!原本就含有深意,我人类部落间相互征伐,又有蛮兽鬼族之忧,大荒中何处才是安身之所?”
“想当初天罗氏昌盛时,若是有心侵吞九族,西荒人族自此合而为一,万众一心又何惧后来的鬼族侵扰?”
“净土净土,便是望你为族人造就一方‘净土’啊!”
“孩子,你记住!个人的实力强大固然重要,终究是有穷尽之时,入了大荒后,所遇人族亦或蛮兽,你若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当可降服之,壮大了族人的整体力量,方是长存之道……”
老首领阿公的话又浮现心头,那是以意念传达到他心间的刻骨之言。
“原来,做为一个首领,需要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呀……阿公,换作是你,你会怎样做呢?”
族人需要生存,似乎真的要需要更多的族人相互依靠,相互维护。但他无法想象,要达到那样的目的,会去杀一个、甚至更多的人,与自己一样的种族,一样形体的人!
一行人行走中,感觉视野逐渐变小,就要走出了这片丘陵之地,不由纷纷驻足看向净土,等待他的决定。
最后深深看了天穹漩涡一眼,净土收回目光,却觉天蚕有些太过显眼。
“天蚕,紫衣少女的出现,虽说为我族开启了图腾,若她有心害你,你还活着么?”
天蚕收回心神,见紫衣少女始终没有出现,不由万分失望,听了净土的言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苦笑道:“我与图腾传承秘术融合后,形体发生了变化,却是不能在附身于你发丝之上了。”
净土眉头一皱,叹道:“天蚕,这一路走来,我们遭遇了青藤妖灵、四臂火猿、深坑老魔,神秘的女童玉像,再有紫衣少女与五首玄狮,还有那奇怪的梦,我发现这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我不知道一路走下去,还会遭遇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净土心境变化,天蚕也逐渐严肃起来,点了点头,道:“越深入西荒,形势便就会越发复杂,生灵也会越渐强大。净土,你知道我的性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净土看向天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闪即收,道:“天蚕,我净土与族人,能有如今的成就,可以说全是你之功劳,这份恩情,我净土一氏会谨记在心,世代不忘!”
天蚕大口张了张,没有说话,它知道净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