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三的脚下终于不再后退,说起话来言语之中,神采飞扬,充满了掌握一切的霸道,似乎很有信心叫白泽对自己的说法,深信不疑。
“呵呵,呵呵!”
却不料白泽在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后,居然就只是忍不住的轻笑了几声,随后脸色仍旧是一片淡然,只是眼睛眯的更紧了一些,两眼相视,如同一条直线,“这就是现实呀!庞老三,出身权贵,行事嚣张,这本来也没有错,谁叫你有个好爹呢,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你自己主动惹到我的头上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是你根本就惹不起的吗?”
“什么人,我惹不起?”庞老三皱了一下眉头。
“杀你的人,你就惹不起。”白泽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信不信,不管你权势再大,我杀你都如同屠狗一般。何况现在咱们两个离得这么近,你的小命根本就在我一念之间,我要杀你,就算你有天大权势,又有什么用呢?”
“你敢……”
白泽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落在庞老三的耳朵里却像是滚滚雷鸣,短短一句话,直震得头昏耳鸣,眼冒金星,等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再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却又正好迎上白泽眼中仿佛冷刃一般的寒光,直面之下,竟是为其所慑,忍不住一个激灵,把本是又惊又怒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只挤出了两个字,便后力不济,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顿时大吃一惊,就要后退,却不想身子刚一晃动,对面里的白泽一只手便已经好整似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几根手指一合,半边身子立刻发麻,酸软无力,莫说挣扎,就连大声求救的力气,到了嘴边也成了蚊子哼哼一样。
而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其实一直都很“友好”,丝毫觉不出有半点的异常之处。
“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你以前有没有想到过?”白泽脸上又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好像多年好友见面,“你说我是就在这里,把你直接杀了了事,还是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替你收尸呢?”
“不要……”
一瞬间里,庞老三分明就真切的感受到了白泽身上那一股子令人几乎血液凝结般的杀意,整个人顿时失态,后背之上,汗出如浆,转眼就把衣服全都给湿透了。不过像他这种人,素来惯于以高高在上的角度来“俯瞰众生”,一朝的失利,却也难以动摇他二十几年培养起来的,对自己以及家族的强大信心。
“我劝你不要做傻事,一时的冲动始终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只能叫事情越来越恶化。你杀了我,固然可以逞一时之快,但你总也要为你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下吧?”
他这话说的费力,在白泽的手底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但前后条理却丝毫不乱,根据他刚刚得到的一些信息,他完全有把握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话已经击中了白泽的“要害”。
以他的势力,虽然只是刚刚在香香嘴里得到一个“名字”,但一个电话打出去,用不了十分钟,反馈过来的消息,就足以叫他对白泽的整个家庭环境,有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至少白泽家里被逼债的那件事情,庞老三眼下已经是心知肚明。
再一联想到白泽替裴炎打拳,很自然的就能得出一个概念。
白泽为人至孝。
而从古到今,对于这种人,最有效的手段,无疑就是直接威胁。
拿他最在乎的人,来威胁。
就比如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那个徐庶一样,几乎百试不爽。
只不过,这一次庞老三显然还是“看错了”白泽,他的一番话对白泽的影响居然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百年不过就是草木一秋,只要活得精彩,早死和晚死都是一个样。我今天要是杀了你,他们因我而死,那我也无以为报,只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再去把你们庞氏一家老小,全都杀了便是。对了,你们家大概有多少人?两三百口应该有吧……”
白泽脸色不变,只是砸了砸嘴,目光变得更加阴寒了两分。
“你……你,简直不是人!”
这一番话白泽自己说的是轻描淡写,但听在庞老三耳朵里,却叫他浑身一颤,再一看白泽眼睛,瞬间里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手底下的狠人也是不少,可不论是曾经流窜全国的惯犯凶人,还是为了钱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再凶残身上总也有相应的弱点。
或是爱财,或是喜色,不论多厉害的人,只要针对他的欲望下手,那就找到了弱点,可以支配,可以掌握。而所谓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那纯粹就是文人嘴里骗老百姓的玩意儿,除了传说中的圣人之外,根本没人可以做到。
庞老三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他也一直把这当成真理。但今天碰到白泽,他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个冷战
白泽是人,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欲望和弱点,但他考虑事情的方法却和一般人不大一样。白老爷子一生纵横杀场,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到头来教给孙子的除了一身的本事之外,就只剩下一身的硬骨头。
平时无事时,也能遵纪守法,做一方的良民,但真要碰到事情,却从不受任何威胁。你要是照着规矩来,那我也按着规矩来,可你一旦打破了规矩,那我肯定也是肆无忌惮,再无任何羁绊……
“在现在这社会,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人……心中没有半点羁绊,行事可以随心所欲,简直是太可怕了。”庞老三看着面前的白泽,心里突然瞬间一冷,不由得眼神一阵跳跃。
“好,好,好,果然是个无法无天的。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是我办得有些过了,但人这一辈子,难免不会做些错事,好在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还不至于就把咱们的关系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们练功夫的人都是江湖本性,做什么都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庞老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古往今来,杀官造反,逼上梁山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我也不愿意和你真的闹的不可开交。”
“你倒懂得见风使船。”突然见到庞老三,话锋急转而下,听得白泽心里忽然一动,顿时也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人做事,最是公平不过,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你说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你庞老三做事何曾想过什么后果么?不过,你这一点和我比较相像,我也是那么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把事情做绝的人……”
“说老实话,通过咱们刚才的交谈,我就知道你日后肯定也不会是池中之物。以前还只当你不过是个练拳的,功夫比一般人好点,再厉害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儿,今天来找你也未尝不是没有想把事情彻底解决的心思。”白泽的话刚说到一半,庞老三突然插了一回嘴,“咱们虽然结仇在先,相互之间有了梁子,但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能。我现在虽然在你的手里,你要杀我,我反抗不了,但你也不能不承认,你真要杀了我以后,你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麻烦也是大把大把的。那这样,决定权干脆就交给你,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因为白泽话里透出的决然和狠辣,庞老三虽然是被刺激的好一阵子心惊肉跳,但到底是世家出身,见过了尔虞我诈的局面,本身也不是什么庸才,越到这时候,一旦回过味来,头脑也是越来越冷静。
此时一番话说出来,三下五除二,一下就把“皮球”给白泽提了回来。白泽一听,就也知道这胖子只怕真的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至少心性坚韧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你也不要以为我庞老三就真的没有血性,我虽然怕死,但也知道有些时候怕也没用。既然没用,那就干脆正面面对,我已经表现出了我的善意,是继续兴干戈做仇人,还是彼此一笑化为玉帛,现在全都任你决定。要么现在就在这里弄死我,然后全国通缉,咱们两家来个同归于尽,你也比我活不长多久,要么接受我的善意,帮我打拳,你自己选吧。”
庞老三目光炯炯,盯在白泽脸上,说话之间很快就把话语的主动权操之在手,反倒是催促起白泽来。
显然是他心里这时候已经判定了所有的形式,将一切的后果轻重都做出了自己的评估,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是这样,那就如你所愿。”白泽目中寒光陡然翻起,握着庞老三手臂的五指猛一用力,庞老三顿时就觉得一股大力横冲直撞,转眼过后,连同另外半边身子也动不了了,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宛如木雕泥塑。
再一看,白泽眼中寒光冷厉,形同刀剑,刺骨的杀机刺的他浑身冰冷,竟然真的就是要在这里对自己下手了。当即连忙滚动眼珠,拼尽全力,叫了一声,“住手,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解决咱们的事情。”
毕竟是爱惜自己的小命胜过一切,生死关头,庞老三的勇气瞬间缩水几至于无。
“什么办法?”白泽手里轻轻松了一下。
事实上,他本来就也没有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宰杀活人的意。就算是他要杀人,对一个养尊处优,身体素质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胖子来说,武术中的手法也多的是,根本也犯不着在这种场合,引人注意留下把柄,给自己招来那么大的麻烦。
所以,庞老三这么一说,倒也把白泽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你们江湖中人,解决纠纷都是在拳台上,那咱们干脆就再比一次。不管对错,赢家拥有所有的话语权,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在擂台上解决。怎么样?”
“哦?这就是你的办法?你是想要我和那个海东青比一场?”白泽皱了一下眉头,目光轻轻一扫,却只看到不远处的那个海东青正被香香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眉宇之间已经多少有了几分无奈。
赤红药曾经说过,江湖和武林自始至终就不曾消失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到了现在,已经从明面上转移到了地下,沿海一带的大公司,解决纠纷,私下里都喜欢找高手打擂台,很多就是赤裸裸的黑拳赛。
据说羊城那边前几年,最大规模的一次地下拳赛,就是香港几大帮会联手对抗广东的几家社团和公司,一场拳赛下来,只现金赌资就超过十几个亿,这还不算上一些人赌红了眼,后来又把自己的产业房产给压上的例子,要不然更是吓人。不过那一次,听说光上台打擂的拳手一晚上就死了好几十……
国内的发展虽然迅速,但究其根底建国的时间也才只是几十年而已,很多解放前被打散的帮会组织,近些年来也接着改革开放的风潮,直接从国外以华侨富商和投资者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回到原籍,或是建立公司集团,或者干脆就躲在国外操纵,所以沿海一带的许多大公司其实都有旧时代帮会的底子在。
只是大环境求和谐,这些人的身份又特殊,大家心知肚明,不愿说的太清楚罢了。
而白泽也知道,过去练武的,很多人都是通过打擂台来解决纠纷的。
生死擂,签字画押!只要上了擂台,就生死不计,谁活谁死,半看本事,半看天意。
又好像清末民国的时候,国家积弱,很多侵略者就专门想在中国人最强的“功夫”上摧败国人的信念,就比如日本人提出来的“东亚病夫”,或者欧美各国的大力士,拳击手挑战民国武术家的行为……
到最后无一例外都是要放在擂台上解决。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和那个海东青打一场,我要赢了,那咱们之间就一天云彩全散?”白泽眯了一下眼睛:“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杀你什么时候不能杀,这个来的岂不更加直接和省事么!”
“不不不……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闻言之下,见到白泽眼中精光更甚,庞老三的瞳孔缩小,忙不迭连连摇头不已:“想必裴炎也应该告诉你了,再过十几二十天,环游世界的丽莎公主号游轮,就会从香港直接抵达天津,到时候京津鲁豫几个省份的高手都会被邀请上船,进行一场豪赌。而按照规矩,你没有名气,年纪又小,肯定是不再受邀请的范围之内的,就算裴炎带你上去,你也没有资格下场,但如果咱们事先敲定了一切,提前和船上的人打了招呼,要参加生死赛,解决个人恩怨……到时候,被你打死的那个项鹰,他师傅岳老赶也会找你报仇,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就上丽莎公主号去公海打一场,到时候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这个办法,你同不同意?一场拳赛下来,什么都解决了,你要有能耐,打死我的拳手,打死岳老赶,也能一劳永逸,当然要是输了,肯定就是你自己的一条命。”
“也罢,我若不同意,在这里杀了你,你死了心里也会不服气。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把你放过了,咱们要对赌肯定要有个完善的手续,我等你三天功夫,三天之后你要还能活着来见我,那我就和你们这些人再打一场。如果不能,那就一切皆休,反正到时候我要做什么,你也看不到了。”
白泽突然笑了笑,伸手在庞老三的胸口上轻轻的连拍了三下。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仿佛是衣服上有了灰尘,被他随手拂去了。
“你要干什么?还是准备对我做什么?”虽然没有感到身体上的任何不适,但庞老三却本能的打了三个冷战,口鼻喷气间,凉气四溢,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寒冬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实战流长白剑术
“没事吧,庞先生?”
不远处正被香香缠的脑袋发胀的海东青,冷不丁看到庞老三身子接连抖了三抖,脸色顿时一变,脚下一晃,人就到了跟前。
“没事。海东青,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那个打死了项鹰的人。来,你们相互之间认识一下吧。”
庞老三皱着眉头,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不想几个寒战过后,竟然再也没了半点异样,虽然对于白泽之前所说的话,心里仍旧十分纠结,但显然此时此刻已经不适合继续深究下去了。
当下冷笑了一声,把小臂从白泽手里抽出来,稍微活动了两下,扭头对着海东青就甩了一个眼色过去。
这青年冷笑着点点头,朝着白泽直直走过来。
下一刻两个人便一齐把手给伸了出来。
他们双方本来就“是敌非友”,这一心照不宣的“搭手”,自然摆明了都不会有什么善意,但在这种场合里,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会当场“翻脸”,弄出太大的动作来。
是以,两只手刚一搭在一起,正站在附近的卫天姿,裴炎,庞老三和香香几个人便都只觉得空气中猛地一颤,好像从地上凭空搅起了一股劲风。
随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清楚的听到,“嗡”的一声闷响,就仿佛是高手全力抖动大枪杆子,瞬间枪头晃动,一下子抽爆了空气的声音。
原来两个人都是练剑的高手,搭手用力,手臂晃动,一瞬间都用上了剑术中的“抖劲”,生似两把剑绞在了一起,只手臂相交处,震动空气,便掀起了一阵劲风。
不过,他们两个此时也是一触即收,并没有做太多的试探。
“庞先生,咱们走吧。”
身子恍如流水一般,向后退出三步,海东青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泽,转过身对着胖老三说了一句,两人一对目光,各有所思,便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居然一句废话都没有。
“好剑术。”
白泽一看到几个人径直出了大戏楼,登时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竟然密密麻麻出了一头的细汗。
刚刚和那海东青一搭手,白泽就发现这人的手上大拇指和虎口处肌肤有异于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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