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武术中最简单的“吐气开声”,但落在白泽嘴里,起到的作用却连黄莺这样的练气高手都中了招,身体不由自主猛然就是一顿。仿佛被惊吓住了。
就乘着这个机会,白泽停都没停,一手鹰爪原式不变,只往前一伸,速度比刚才竟然又快了一倍。
瞬息之间,箕张的手掌,又长又硬冷冰冰的手指头,砰的一下抓住了黄莺整个脖颈。他的手张开时,有蒲扇般大,黄莺的脖子又纤细柔长,这么一把抓下去,居然是掌指合围一下就全都扣在了里面。
随后白泽手指一用力,猛地转过身来,凝神站立,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一手平伸把黄莺整个人都拎在半空,目光如电,狠狠的望向了身后乍逢巨变各自作势正要扑上来的宋怡然和周茹。
抓住黄莺的一瞬间,白泽身上的气息就已然全部散去,猛恶的声势恍如昨日黄花一去不回,除了双眼之中还有精光闪烁,气质越发凌厉之外,整个人就又恢复成了普通在校大学生的样子。
但这样的白泽,落在方寸已经大乱的宋怡然和周茹两人眼里,却仿佛更加令人惊惧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白泽现在手里还掐着黄莺的脖子,拎在手里就好像拎着一只家禽,脸色淡然的近乎冷漠,似乎只要两人敢于上前一步,有所动作,他就敢把中央警卫局出身的黄莺一把拧死。
这种对于生命如同无视,无法无天,无拘无束的姿态,使得这时候不声不响,一言不发的白泽像极了传说中那一种以人身血肉为食的妖魔,嗜血而强大。
就算宋怡然和周茹在警卫局里,也执行过许多次任务,见惯了大场面,但像白泽这样,倏忽来去,宛如鹰隼入林,拿雀在手,只一个照面就瓦解对手所有武装,生杀予夺,漠视一切的人物,却还是平生第一次见过,听过。
面对这黄莺大师级的飞针暗算,白泽转身扑击,一系列的反击就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两秒钟内。
“你们两个,也要上来试试?”白泽目光一敛,突然大笑了两声,声音洪亮如钟一下传出好远,回声阵阵,显出饱满的精神,似乎刚才几场激烈的连番大战,并没有对他产生多大的负担。
在场的人,黄莺的手下原来就只有四个,两男两女,结果到了现在,两个男的先是吕如松被打飞,随后王少卿被掐晕,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现在连黄莺本人都被白泽拿住,动弹不得,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们这些来找白泽麻烦的,最厉害的三个就都一败涂地。
只剩下峨眉簪法的宋怡然和尹派八卦的周茹,两个女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白泽,你要干什么?莫非是打得兴起,犯了失心疯,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不成?”
场中众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跟着白泽,裴炎一起走过来的那位稍微有点垫脚的马老七。这人练得是脚上的功夫,虽然因为早年间练功不得真法,伤了腿上的根本,功夫在这些人里算不得最好,但年纪最大,经多见广,一觉不妙立刻就是突然大喝了一声,瞬间打破了凉亭内外诡异的平静。
现在的白泽,已经转回来来面对众人,可一手抓着黄莺的脖子,把她提到半空,眼神闪烁间,顿时也叫宋怡然,周茹,陈正男这些中央警卫局的年轻高手们,投鼠忌器,丝毫不敢扑过来动手,生怕有所误伤。
“裴炎,看你的了!”
白泽并没有回答马老七的问话,只是眼睛在裴炎身上扫了一眼,就不再多说。
虽然来得时候,白泽并没有问裴炎到底做了什么准备,裴炎也没有说,但有了一下午的时间应对,再加上中午时候有孙漓一群人的意外作为前车之鉴,白泽也不相信裴炎会没有一点儿的防备。
干城到底还是裴家的主场,中央警卫局再厉害,那也干涉不到军区内部的事宜,何况黄莺这些人这次来干城,办的还是自己的私事,一旦事情有所变化,失去控制,裴炎想要插手其中,自然就有了足够的借口。
而裴炎显然也没有让白泽失望,听到白泽一说,顿时一笑,伸手再耳朵下面轻轻按了一下,登时,啪啪啪啪!整个小院儿的外面立刻就传来一阵阵紧促有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下一刻,哗啦哗啦,凉亭四周的树林和草丛中,一下便钻出了一群群身穿迷彩军服,头戴夜视仪,手端九五式自动步枪,脸上擦着浓重油彩的军人。
这些人的反应速度飞快,从接到裴炎的命令信号到成编制的突击进入小院儿,实行全方位的包围,将整个凉亭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时间也不过是刚刚过去了十几秒而已。而且这些大兵训练有素,刚一进入各自的作战岗位,转眼就有整整三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呈交叉点射状,瞄准了除裴炎和白泽两人以外的所有人。
连凉亭里,早就不知所措的卫天姿,和地上失去反抗能力的吕如松,王少卿两人身上都在一瞬间有三个以上的红外线射点,不断闪烁。
“裴炎,你这是干什么?”
眼见着四面八方起码有七八杆枪同时瞄准了自己,杀气腾腾,马老七等人顿时好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管他们武功再高,身份多敏感,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也是绝对不敢有半点异动的。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些人眼里什么权贵高官,都不如自己的主官一句话管用。
“你敢私自调动军队,以权谋私……就不怕党纪国法……”陈正男看见自己瞬间被包围,身上红点闪烁,虽然知道裴炎十有八九不敢真的下令开枪,但被这么多枪口遥遥指着,这份冷冰冰的压力却也叫他不敢乱动,一时间心里顿时异常的愤怒起来。
“干什么?”看见完全控制了局面,裴炎冷冷一笑,“说什么私自调动军队,以权谋私?这只是一次例行的夜间反恐演习,你们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申请调阅一下今天我的工作安排,关于这次演习的一切事宜,我都已经在今天下午在军区参谋部报备了的。至于你们这些人,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这次到干城来是没有得到中央警卫局正式许可的,你们也有责任配合我的查证,如果手续全都合乎规定,我自然会放了你们的。”
“你……”裴炎这一番话打足了官腔,但言语之中有理有据,没有任何漏洞,显然是早就做足了功课的,根本不容这些人有任何的反抗。
“裴炎,这又何必呢?不过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家说开了就得了,不至于一下闹到这种地步吧!”中央警卫局虽然对外一直都称呼“公安部九局”,但编制上却还是属于军队的,其内部成员也大多都是从全国各大军区通过特殊渠道层层选拔上来的。马老七之所以认识裴炎,就是因为当初他们是同一届的兵,曾经在干城军区的新兵营摸爬滚打一起厮混了大半年。
这时候他看见情形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
就像是裴炎刚才说的一样,中央警卫局的规矩历来极大,任何人在不执行公务时,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这一次他们随黄莺出京,虽然也和上面打了招呼,但毕竟只是私下的,一旦严查肯定经不起任何推敲。到时候再被裴炎这么上纲上线一汇报,指不定就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搞不好在政审上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算了,裴炎,你就别吓唬他们了。给我个面子,大家一天云彩都散了吧,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就闹出这样的事来!”
裴炎面色严肃,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就听到水廊外面,吱嘎一响,从里面一个小侧门里缓缓的滑出了一辆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一脸苦笑着的郭追。他被白泽鹰爪拿穴,捏住了脊背上的夹脊穴,时间虽然只刚刚过去了半天,但情形显然就比中午时候更加严重了许多。
以他的功夫居然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叫人弄了一辆轮椅,推着走出来。
“白泽,你也高高手,原谅则个。黄莺是个女人家,心眼儿小,小女人的脾气,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吧!!”再把头扭向白泽的方向,郭追看着被拎在半空的黄莺,脸上的苦笑更甚,坐在轮椅上,冲着白泽连连拱手不已。
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对黄莺的做法,十分挠头,显得很是无奈。
“哦,小女人脾气?”看见郭追终于露面出来,白泽忽然笑了一下,“好一个女人脾气!是女人就可以在别人按规矩比武的时候,用暗器伤人么?梅花截木针,好一个神针黄的后人,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的功夫,就能把我拦在这儿,说教训就教训,要为难就为难么?这件事,郭追你需要给我个说法……”
说话之间,白泽把手往前一伸。
借着四下的灯光,众人目光一闪,只看到在白泽展开的手心上,赫然就露出来五根叠放在一起的细长钢针。
这些钢针的尾部相连,有一寸多长,尖锐处纤细的仿佛牛毛一般,可见其到底有多么的锋锐!
在场众人一看,尤其是郭追,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都是京城武术界一等一的年轻高手,又对彼此的情况知根知底,一见到白泽手上的钢针,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况,刚才黄莺出手的时候还特意招呼了一声。
只是,知道是知道,如今亲眼见到黄莺的少林梅花截木针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家伙!这个白泽的功夫到底练到了什么地步啊!居然在激烈的对抗中,还能分心他顾,不但瞬间击溃了王少卿这样的高手,连黄莺射出的暗器都被他接在了手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不是人!”
“黄莺的梅花截木针,是用特种合金打造的,二十米内,随手就能击落乱飞的蚊蝇,几乎百发百中。甚至在面对整队的特种战士时,她也能抓住机会,轻易获胜,从这一点上讲,他的飞针比手枪子弹威力更大。白泽怎么可能用手接住呢?”
郭追和几个中央警卫局的年轻人,在看到白泽手心里的飞针时,心里的想法一时间竟是惊人的相似。
“你怎么可能接得住我的针?”
突然之间,被白泽抓住脖子的黄莺猛地把头抬了起来,她脖子被白泽五指扣住,颈后脊椎全被控制的死死的,脖子以下就像是瘫痪了一样,连根小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这一下还是因为看到白泽亮出手心里的五根钢针,心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终于在用尽全力之下,勉强动了一下脑袋。
相比于郭追和她的几个同事,黄莺自然是对自己的暗器功夫更为了解。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白泽接住她的飞针,反应异常的激烈。
“虽然神针黄当年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只以医术针灸视人,但是他的后人黄百强却是地地道道的一位武学大家,不但医术高明,而且精通少林大摔碑手这样刚猛的拳法,尤其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他同样是善使飞针暗器。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这一手梅花针就和他是一脉相承吧?”
白泽忽然展颜一笑,伸手就把黄莺放了下来,身上气息也瞬间消退一空,令凉亭内外气氛骤然一松。
“你……”骤然恢复自由,黄莺双脚落地,忍不住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看向白泽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是连连变化,一阵苦笑“原来你就是那个白疯子的孙子,难怪对我们黄家的功夫这么了解。”
“你猜对了,黄百强就是我的祖父。”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上)
“你猜对了,黄百强就是我的祖父。”
黄莺听白泽这么一说,心念一转立刻就知道了白泽的来历。有关于白泽的资料在有心人的调查之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黄莺虽然没有自己做过调查,却从郭追那里看到过,自然知道白泽还有一个爷爷,是当过兵的老革命。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白长生老爷子居然就是自己祖父曾经不断念叨过的那位军中至交“白疯子”。
要知道那个年代的人,像是黄百强和白老爷子这样的拳术高手,许多人都奋不顾身,参加革命,但是这些人里很大一部分的出身其实都并不光彩,或者跑江湖占码头,欺行霸市,或者拉帮结伙,占山为王,劫掠一方,所以报名参军的时候这些人便刻意弄了个假出身,名字也是真真假假。
白老爷子虽然没改名字,却也没有乖乖交代出身,只因作战勇敢,不计生死,和他在一起的战友便都以“白疯子”为名来称呼他,久而久之,连他的名字都很少有人提起来了。
“你刚刚抓我飞针那一下用的是鹰爪功里的拈花手?”黄莺双脚落地,只把自己的来历一说,两只眼睛便一面直勾勾的看着白泽手里的那一串钢针,一面伸手在旁边的石桌上随手拂了一下,一卷便把桌面上倾覆的茶水,全都卷成一个水球,随后轻轻一抛,扑通一声,像抛石子一样,扔到了池塘里面。
整个桌面顿时滴水皆无,焕然一新。
她的手轻柔漫卷,手心微微向里凹陷,好像柔软的牛舌,柔弱无骨,随手一拂,轻松柔和,动作自然到了极点,感觉就像是在她的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纯棉大毛巾一样,只是一下,整个桌面就全都干净了。
这种发力的手法,手软如绵,是内家拳法中一种极为高明的手段,只有练气养气到了一定地步以后,才能施展出来。放在太极拳里,就是“揽雀尾”的劲儿,一揽之下,鸟雀难飞。
在这种情形下,黄莺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露出这么一手功夫,显然还是对刚才自己失利在白泽手里,有些耿耿于怀的念头,不太服气。
一来,她飞针出手,历来百发百中,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手,二来,她出手之前,也没有杀心杀意,没想着要置白泽于死地,所以自觉还没有用出全力,输的自然有些冤枉。而白泽出手又实在太快,太猛,实实在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里也的确有一些她轻敌的因素在里面。
“你受了我一记鹰捉的劲儿,加上原本肺力就受过损伤,你是医道高手,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调养。最好还是用些药物,缓三天的气吧,不然的话,你的肺经就会出问题,落下病根儿。”
白泽看了一眼黄莺的手,也看出来她心里的不甘,却没有理会,只慢条斯理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生似黄莺刚才露的那一手,擦干净桌面上的水渍,是特意给他擦的一样。
“哼,能把鹰爪功练到这种地步,你手上的功夫就已经不必拘泥于任何形式了,要刚就刚,要柔就柔,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刚才你显然也是特意留了手的,否则抓住我的脖子,五指一合,我现在的颈椎就已经碎了,就算你不想杀我,最后救回来,也是个高位截瘫,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黄莺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又长出了一口气道:“何况,郭追的伤我们还需要你帮忙,今天这事情就算是我无理取闹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咱们到此为止如何?还有裴炎,你也别叫你的人拿枪吓唬我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怕这些的。就算你敢以干城军区的名义和我的领导交涉,最后也一定是不了了之。”
“我和郭追是军里过命的交情,哪里会吓唬他未来的老婆。刚才我这只不过是要大家都冷静一下而已,说的再多也只是废话,算不得准的。何况以你的人脉,我怎么做还不是和没做一样,这些枪里装的都是训练弹,吓唬你的这些手下的。”裴炎看见双方已经有了把手言和的意思,连忙一声令下,叫凉亭四周树丛中的手下统统撤出了小院儿,随后又朝着坐在轮椅上的郭追一摊手,做了个表示自己非常无辜的架势。
“老郭,你看这事闹的,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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