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伦背对着江云,坐在一个蒲团上,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你还是强行来了。既然强行来了,也是命中注定,我赶不走你,坐吧。”背对着的谭天伦轻声道。
江云感觉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坐下来就开始着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别说,就让事件如常发展。”谭天伦反常的起身走来,坐在了江云的侧面,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云。
她还是谭天伦,依旧是显得柔美和蔼,似乎因为在思过崖待久了的缘故,脸色多少有点惨白,还比原来清瘦了少许,不过气质上更加的出尘典雅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江云愕然了。
谭天伦点点头道:”无非就是昆仑派不安好心等等,你不想我深入虎**。”
江云终于色变,浑身冰冷,愣愣的看着她,她竟然知道,却还是来了?
江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看着她。
谭天伦静静的看着江云许久,随即微微一笑:“上次一别,至今两年不见。这些时间断断续续听闻了不少你的足迹,你的事迹。天伦为你高兴,为你祝福。当年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即将离山,只是一个茅屋里的懦弱孩子,一转眼至今,我谭天伦沉沦了,而当初那个茅屋中的少年,却已名满天下。我知道你经历了许多事,有许多的想不通和委屈,其实,别人何尝又没有。然而一切的磨难没有打垮你,只是把你磨练得更刚毅了。“
“大师姐……”江云回复了孩子气,低声叫唤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天伦叹息一声:“回去吧,回蜀山用功,隐忍,提升,炼丹,炼器,整军,备战……寒冬将至。未来的蜀山靠你了,属于你的时代,来临了。蜀山派能否彻底走出万年以来最黑暗岁月,就全部看你江云的了。”
“大师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江云低声道。
向来目空一切的黄衣在识海里道:“哎,以谭天伦的惊才绝艳,倒是我们瞎操心了,她又怎么不知道昆仑派的奸计,她这是故意往火坑里填啊。从她对你说的话,隐忍提升,整军备战来看,她已然看到了混乱的大时代来临,她也只相信,蜀山派除她之外,只有在你的手里才有希望。蜀山做一万年孙子,那说明一味退让隐忍没有出路,必须在一个敢于冲锋陷阵的大将手里,才有希望突出重围,重现昔日辉煌。她故意来东海赴约,是她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你和她必须有一个离开。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主动来填坑,这样一来,她不算蜀山叛徒,不算背弃她师傅,而同时,不会惹怒昆仑派,能为你赢得准备时间!”
第294章把握属于你的时代
“大师姐……”听闻黄衣解释后,江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红了起来。
黄衣继续补充道:“咱们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不能白费了谭天伦苦心。她言及,属于你江云的时代已经来临。意思是让你即可返回蜀山,做准备。”
江云在识海里喃喃道:“我什么也不懂,能做什么准备?”
黄衣冷下脸来道:“隐忍,提升,是让你暗中进行。炼丹,炼器,是让你以此为突破口,拉拢人心,为蜀山积累家底。然后在一个适合的时机,在你师傅和程思怡的支持下,发动类似于世俗李唐的‘玄武门之变’,强行逼中思宏退位,击杀奸臣姑思诚,拨乱反正。只有大权在握,才能谈得上改革,整军,备战,以应对即将而来的大乱。若是迟疑,则蜀山危矣!”
江云于识海里失声道:“怎么可能,大师姐怎么可能让我去反叛她的师傅?”
黄衣叹息一声:“有些话,她不方便直接说。但是她说让你回山,属于你的时代来临了,就是让你不拘小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杀伐决断的大将,这些事也只有你能做,而她不能。她终究是中思宏的弟子,她突破不了底线去大义灭亲,然而她知道,如果不撸了中思宏就没有什么用,蜀山注定还要沉沦几百年。”
黄衣再道:“一山不容二虎。谭天伦主动来填坑,是为你铺路。还有一层用意,就算是你走她留下,那时你没有好理由,会成为仙道叛徒,而亡命天涯。就算她留在蜀山,就算下狠心坑师证道,但她也未必能争得过有官思情支持的浪天行,明白吗,如果是她留下,而一但争不过浪天行,就废了,蜀山也废了。但你不同,你是浪天行的弟弟,因为官思情的关系,你就算争不过浪天行,浪天行依旧会重用你为司令长老,你依旧可以影响蜀山的命运走向。而她离开,以被昆仑派强迫的理由,她是受害者,不算仙道叛徒,也不算背叛她师傅。”
江云一路走来至今,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但孩子气多少还是有些的,听完这些后就有点想哭,实在是不甘心,为谭天伦不值得。同时也真的头皮发麻,难怪红衣是那么铁了心的要废了谭天伦,也的确,谭天伦真的太过惊才绝艳,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赴约东海,她竟是有如此多的布局和用意,看到了如此多的东西。
“大师姐……我明白你的苦心了。还有你当时不见我,也不是你忌讳我,而是不想给你师傅压力,不想提前激化我和浪天行的关系。”江云红着眼睛说道。
谭天伦注视他片刻,微微点头:“明白就好。回去吧,那是你的路,那是属于你的时代。我谭天伦结局如此我不服,但我荣幸的说,你更像玄机爷,更有资格带领蜀山派崛起。我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希望你把握住我创造出来的机会。”
江云话锋一转道:“然而,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谭天伦被他气得站了起来,瞬间了破坏了高人和淑女形象。实在是江云这个家伙太让人意外,而且太草莽俗气了。
江云起身毫不相让的道:“我江云虽然草莽出生,却是个明白人,也较为看重情意。天下乱不乱的,生灵涂炭什么的,原则上来说老子大字不识几个,那些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人,我也不懂什么大义面前不拘小节的说法。我是个头脑简单,生死之交于瞬间,一怒拔剑于眨眼的武夫!我知道一个事情的对错,知道为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年蒙受你知遇之恩,给予启蒙,我欠了你,没有当时的你,就没有今天的江云,此为一。不报恩的情况下已不该,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做出牺牲,来成就我。此为二。原则上天地间,没有我江云不敢的事,但我唯独不敢背弃信念,不敢亏欠好人太多!”
谭天伦色变,走前一步想要解说。
无奈,现在的江云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哪怕是谭天伦,也未必能改变江云的主见了,江云抬手道:“不用说了。欠了你一次,不想再欠更多。我不喜欢你师傅中思宏,但要把他干掉我自己来执掌蜀山,坦白说我没兴趣。而干掉中思宏又要和浪天行争锋,那是个不能杀的人,否则就是大逆不道。那么以我的性格来说,对于不能杀的人只有避开。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的脑细胞去平衡这种关系,去勾心斗角。这辈子我只会冲锋陷阵,。你才适合蜀山,蜀山的时代,是你的时代。也罢,我名声够坏的了,坏人就由我来做,叛逆由我来当。我来吸引九境天下的注意力,做那个灾变之星,搅了季中来的逼婚。作为报恩,你会赢得一个契机,未来的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大师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这次之后或许阴阳相隔。纵使我若能侥幸不死,从此我是仙道叛徒,而你是仙道希望之星,如果有将来,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兴许就是敌人,两个立场,各为其主。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
谭天伦优雅从容波澜不惊的神态,但是却有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也不掩饰,叹息一声道:“要能说服,也就不是你江云。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谭天伦却之不恭,我也……尽量不让你失望。你要另走别路,从此叛出仙道,我也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于沙场重逢,但我会现在告诉你,若真有那一天,我谭天伦必尽全力,不会留情!”
“就此别过!谭天伦,把握住机会,把握住属于你的时代!”江云最后一次鞠躬后,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小院。
“江云!你我之间为什么必须以这样来结局!我恨!”谭天伦忽然如同发疯一般,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对着江云消失的方向大喊。
江云听到了,也心中惆怅。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就仿佛两个宿命中的对手,两人也都是那种惊才绝艳之辈,各自的心中都有一份执念,谁也放不下自己的那份操守,就必然导致这个结局。谭天伦是个为蜀山利益,一切都可牺牲的可敬女人。而江云则是个草莽豪侠,至情至性,为朋友利益为报恩,哪怕牺牲整个九境天下又与老子何干!
黄衣有时候也蛮让人看不懂的,想不到整天喊打喊杀的她,也会及时的如同个女学究一样的,对江云做出了如上的解释。
黄衣最后感慨的说道:“造化弄人啊。你和她虽都不是坏人,但是无奈你们价值观念不统一,从此注定分道扬镳了。哎,也难说阴阳相隔,你做出了决定后,老娘倒是也不怂,我只是也不知道就算侥幸突围,未来路在何方?难道真的学乌日列娜,如散家狗一样的亡命天涯?”
“管那么多,杀出一个未来。直至杀破长空,或者中途被人干掉,这多简单,也很公平。”江云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终于疯了,变成了当年的那个黄衣了,而黄衣则变为了当年那个江云……
昆仑派的注驻地是一个大院。
于正中央的主厅内,样貌粗狂的季中来高座堂中,周围围绕着无数昆仑真传弟子。
从这里来看,已经显得不大对头,一般情况下依照惯例,来参加十年一度的仙桃酒会的规格,虽然没有严格限定,但正常不会超过五人。比如蜀山派就只来了四人,浪天行和谭天伦,然后林东和许丽是蜀山的内门弟子,以两人的修仆身份跟着来伺候。
然而这次昆仑派的东海之行,没有一个内门弟子,全是高手,数量达到五十人以上,并且其中还有十个核心真传,乃是金丹修为。这的确是反常的,就算季中来风头太强,以未来之主的太子仪仗出行,也显得过头了。
另外,季中来和他师傅红衣的文士儒雅风范不同,和他的纯阴之体表现出来的气质也有出入。这人生得浓眉大眼,一副草莽豪侠的粗狂模样。
“中来大师兄。”如同一个小朝廷,列在后方的一个昆仑真传弟子出列道:“形势有点诡异,刚刚咱们师兄弟几个一起看到,江云已经秘密驾临东海,似乎和浪天行有过口角,并直接进入了谭天伦的驻地,有过较长时间的密谈。大师兄,你觉得奇怪吗?”
换做一般人,那是根本不放在季中来的眼里的。这次晚间会议,从一开始,季中来虽在场,却始终是闭着眼睛养神的样子。
听到这里之后,季中来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眼内精光一闪,迟疑片刻问道:“江云?是那个在石龙关一役,九战九胜,从而打乱了我大昆仑派部署,夺走孟西来师弟的金丹,让我大昆仑派颜面扫地的江云吗?”
第295章除恶务尽
“正是此小贼。”一个真传弟子似乎是孟西来的亲戚,怨念奇大、脸如寒冰的喝道,“但凡敢冒犯大昆仑虎威的,都应该……”
季中来微微抬手:“不及发泄。有事说事,不要乱拉仇恨。本座知道江云乃是昆仑派的心病,不是好东西。但事有轻重缓急,此行第一要是谭天伦,另外还有秘密任务。一切以要务为前提,断不可因为情绪和个人仇恨,坏了我恩师大计。”
那个怨念奇大的真传弟子只得转而道:“大师兄不能看轻江云。早前听闻,江云另有任务,乃是护送韩秀云回药王谷。但如今却放弃任务,秘密驾临东海,私会谭天伦,还处于您和谭天伦的大婚之前,必然有诈。江云这个妖孽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要吃大亏,一但大师兄您吃亏,丢脸的会咱们整个昆仑派。”
季中来听进去了些,但是权衡片刻,依旧道:“就算他放弃任务,半路改道潜入东海,本座要问,你又用什么来说明‘必然有诈’这句?”
“额……”那个真传弟子眼睛转了转:“大师兄,不论谭天伦还是江云,都是以奸诈、计谋百出闻名于世,都是不走寻常路的。瞎子也看得出来,与昆仑山和亲他们根本不乐意,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她们密谋生事是可以预料的。想当初赫连山一役,阴山一役,也没人意料到谭天伦如此神鬼的战术。石龙关一役,那更是看不到希望的,愣是让天下人跌破眼镜,被江云翻盘,导致我大昆仑进犯石龙关的力量全部折损,近七十个真传弟子死于江云这个孽畜之手,我兄孟西来,更是被杀人夺丹,魂魄不能回归昆仑山!”
石龙关大战的时候,季中来处于闭关末期,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是后来听说的,既然是过去式,导致季中来历来也没有太过的深入研究关注,不太在意,但如今被再次提及,倒是也多少加重了这事在季中来心中的分量。
季中来犹豫片刻起身,背负着手在厅中缓步移动。
“大师兄,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另一个真传弟子怂恿道,“从最早的小道传言来看,江云是个妖孽,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谭天伦却在蜀山的底层抬举了他,后来也传言,江云乃是谭天伦的嫡系。谭天伦的身份抬举一个真传,那还说得过去。却以大师姐身份过问外门事务,抬举当时的奴才江云,这难免让人生疑。所以卑职认为,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为将来昆仑的名声计,为大师兄的名声计,断无容忍江云存在于世的理由。否则,恐怕不止戴绿帽那么简单……”
季中来猛然扭头,看着这个乱说话的弟子,眼内精光大盛。那个真传弟子吓得赶忙闭口了。
但是听者有心,而是事关自己的名声,季中来还真的听进去了。尽管他的身份地位,已经把男女关系看的很淡薄,但毕竟他是个男人,未来的天下之主,的确,对于他来说,这种事别说成真,仅仅只是个传言,也足以影响到威望。
权衡顷刻,季中来重新坐在了座位上,浓厚的眉毛一扬:“既然如此,你等有什么建议?”
“一不做二不休!”十几个真传弟子一起恶狠狠的样子,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冷声道:“除恶务尽,杀一尽百。宰了他,不但在未来少了变数,此外,告慰我大昆仑阵亡于石龙关的六十八个真传英灵。“
“不错。”一个金丹修为的核心真传补充:“杀了他好处实在太多了。他一身都是宝贝,怀璧其罪。二,我大昆仑派伪装魔门进犯石龙关,此事普天之下,只有江云知道。谁知道这小子手里有什么,万一真让他有真凭实据,捅了出来,则我昆仑派的威望将会大损,那么,未来掌门至尊整合仙道、总攻魔神绝宫的计划,也将受到影响。所以我个人倒是不恨江云,但是他不死,昆仑派睡不安稳啊。”
季中来动容道:“不错,这导是真的,是个关键。虽然尚无现象表明他江云能证明石龙关乃是我昆仑派所为,但事关我大昆仑之名声,和往后的战略部署,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数十人一起跪地抱拳:“就等大师兄一声令下,我等就去拿了江云小贼的首级来。”
“慌什么,乱什么。”季中来起身走两步道:“这里是东海,不是野外,也不是昆仑山。你们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去,闹将了起来,别人即便不敢当面说我大昆仑不对,但是他们会怎么想?这么多人去围杀区区一个蜀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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