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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法海能够修至一品，再身处文化底蕴深厚的神州，调动神州数百亿生灵之言，再写出绝世好文章，那言灵之威，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若是法海能够飞升诸天，修为达到足以调动十二万九千六百世界众生之言，那就算没有《春秋》，他也是当之无愧的人教之主，虽无力斩圣，却也足以令天庭侧目、仙佛忌惮。
圣人之下皆蝼蚁，但蚁多也能咬死象，这就是儒门之道最为独特，也是最令人头疼之处。
正所谓，不服喷死你，就算喷不死你，也喷的你狗血淋头，遗臭万年。
引法海前世之戏言，这就叫口水的力量。
不过，缺点就是施法需要时间，越是威力无边的大文章，需要的时间越多，不太适合近战。
就在法海心中斟酌万世之笔的利弊之际，汪星刄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
“就算道爷为这小穷酸续命一年，那一年之后，她岂不还是要翘？”
“一年时间，足够我送她一场大造化了。风无心虽迂腐顽固，难成掌控儒门、联络八方的好棋子，但我如今急欲在神州儒门钉下一颗钉子，以便回归之后方便行事。如今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就拿她姑且一用吧。”法海拿定主意，折扇轻轻一摇，“走，去天荒地老城。”
“回去？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所以，才更要杀一个回马枪。”法海此时已然悠哉端起了一杯美酒，惬意的浅浅一抿，“更何况，一只金乌还不足以炼制《太上丹经》中足以起死回生的九转金丹，此外，转瞬甲子，我也该去和那林蛋大叙叙旧了，只是不知他身后那朵备受摧残的雏菊是否早已黯然凋零……”
“叙旧？雏菊？道爷口中的林蛋大难道就是您那故人，近些年来搅乱部州、令各方势力头痛至极的不死妖神楚中天？”
“不死妖神？哈！”法海闻言，不由微微一愕，随即莞尔。
楚中天，一直被法海视作部州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也是他回归神州之前必杀的对象。
可惜，伤楚中天易，杀楚中天难。
楚中天此人很善于掌握机遇，又传承洪荒混沌兽天赋，本身更是气运惊人，可以说时势运兼备，当年幽冥幻境，集中原各派少年英杰之力都难以杀死七品修为的楚中天，到了南方部州，法海携八部天龙印无上神威，也难以彻底灭杀五品修为的楚中天，最后风雅颂亲自出手，也让其侥幸逃脱。
如今一甲子过去。以楚中天吃人夺宝流修行方式，此时想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
如此难缠人物，就算法海也是头疼无比，更遑论区区部州修士，送他个不死妖神的雅号，倒也恰当。
“道爷。您那故友如今可是红透了半边天！”看到法海似乎颇感兴趣，汪星刄顿时来了劲头，侃侃道，“一甲子前，他与赤帝红骨夫人大婚，毒帝九尾娘娘不问世事，赤帝又对他百依百顺，让他俨然成了天荒地老城之主，也是部州所有雄性妖族的公敌。当时很多妖族不忿挑衅于他，都被他反过来狠狠镇压……”
“后来他不知为何又与魔族起了冲突，被魔族趁其外出时一路追杀，直到进入一处古遗迹，再出来时，形势竟然反转，变成了他追杀魔族高手，而且。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场冲突的结果竟然是他成了魔族的贵宾……”
“后来他又看中了僵尸族一件嗜血异宝。与尸族又起了冲突，导致妖尸二族大战了十余年，冲突中，楚中天数次频临绝境，修为却接连突破，最终结果竟是尸族失了异宝又折兵……”
“前几年。楚中天又和神耀皇朝杠上了，女曌君为他设计了一出死局，没成想却被他侥幸逃脱，还联合妖魔二族反戈一击，令皇朝损兵折将。惹的女曌君圣颜大怒，要集皇朝全力，甚至亲自出手对付他，没成想，偏偏这时候，西方贺州诸多妖族天君又来搅局，让女曌君无暇他顾……”
“这还不算完，贺州诸妖和他本是一个阵营，可他不知为何又得罪了几位少君，连番互相打脸下，惹怒了几位天君出面，将其和赤帝一起驱逐出了天荒地老城。看在九尾娘娘之面，诸天君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狠狠羞辱了一番，不过他临走时却扬言一定会强势回归，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仿佛和所有人都无法和睦相处，他走到哪里，冲突就跟到哪里，不是别人惦记他的宝物女人，就是他惦记别人的宝物女人，不是别人看不起他，就是他看不起别人……”
法海一摆手，打断了汪星刄的长篇感慨，折扇一摇，言简意赅的总结道，“不是无法和睦，而是他天生长着一张吸引仇恨的脸，这个世界，归根到底，是个看脸的世界。”
“道爷精辟！”
“不用拍马屁，说吧，你又是怎么和风雅颂他们走到了一起？”
“女曌君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本来在天荒地老城潜伏打探消息，却恰巧看到老酸丁他们以及一个女道士杀上妖族大打出手，似乎是要去救两个女人，结果救人不成，那女道士反而成了俘虏，这老酸丁仗着您手上宝扇落荒而逃，我这才好心出面给他们指条明路……”
“哼，你会这么好心？是想把他们拐到神耀皇朝，好向女曌君邀功吧。”
“道爷英明！”
看汪星刄一副尴尬模样，法海淡然一笑，“那么，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女曌君是如何掌控了神耀皇朝的？”
法海此问，顿时令汪星刄眸中一慌，忐忑道，“这……我……小犬也很糊涂。您临走时让小犬监视可疑之人，女曌君当时也按着您的吩咐去了凡界，紧接着，皇朝大力打击妙道，而妙道重要据点也随之莫名其妙接连暴露，凡是忠于您的，像春香秋香四姬、火麟剑少等骨干尽皆遭到捕杀。就在妙道要遭到灭顶之灾时，女曌君挺身而出，只身入皇朝去见神武帝，为百亿教众请命……”
法海闻言，嘿然一笑，“然后，神武帝被女曌君的大义凛然和牺牲精神所感动，不但答应她停止镇压妙道，还封其为国教，然后，女曌君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淡然天尊之下第一人，再然后，整个妙道都成了神耀皇朝一统部州的急先锋，对吗？”
“啊……是。”
“然后，所有和我接触过的都遭受了血腥清洗，妙道骨干随之大换血，再然后，我这个道者就成了传说，就算回归也不过是个摆设，简而言之，我十余年苦心经营却为女曌君的野心做了嫁衣。”
“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虽然狗没有汗腺，但汪星刄这时还是冒出了冷汗。
“因为换做我也会这么做。女曌君倒是好手段，不枉我扶持她一回。我只是好奇，她如何能取代神武帝主宰皇朝，毕竟神武帝身后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嗯……女曌……武曌……哈，有点儿意思！”
“您……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汪星刄发现自己越来越摸不透眼前这位爷了。
“我为什么要在乎？她能架空淡然秒道的权力，却架空不了道众的信仰。所以，她要掌控妙道，我就给她妙道，她想一统部州，我就助她一统部州……”
没待法海说完，汪星刄已然献谄般接着道，“待到她一统部州、妙道传遍天下时，道爷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辛苦为您做嫁衣，高！果然是高！”
“你这狗头，倒是机灵。不错，她喜欢掌控什么就让她去掌控好了，我只需掌控她即可。走吧，去天荒地老城，既然整个淡然妙道都成了神耀皇朝的走狗，那么，我这传说中的道者，也该站出来叫上两声了。”
随着法海一声自嘲般轻笑，黄金战车隆隆驶向了妖族天荒地老城。
第四十八章 荡尽天下妖氛（上）
悬空山，位于部州大陆极西之地，山如其名，悬空千丈漂浮，犹如天上君王，俯视方圆亿万里。
在悬空山上，有着一座气势雄浑的古城，犹如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高高耸立山巅。
此城正是部州妖族王权所在的天荒地老城，此时城里城外群妖荟萃，足有数万妖族严阵以待，旌旗摇摆，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散发出来的道道妖光激荡天地，好不壮观。
妖族大军为首之处更是妖气冲霄，足有十余个散发着远古洪荒气息的一品妖君，这些妖君之中有化蛇、有英招、有山缲、有诸犍、有庆忌等等，无一不是凶威赫赫的洪荒遗种，若非其身畔尚有其他部州妖族存在，只看这些大妖，很容易给人一种误入洪荒的错觉。
如此洪荒遗种、一品妖君，放在西方贺洲都是高高在上的一方之雄，但如今却齐聚于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凝视着远方一辆隆隆驶来的黄金战车。
“白虎，此人先杀金乌，又连斩我贺州十余二品大妖，一路横冲直撞视我等为无物，莫非他就是那两个神州修士搬来的救兵？”开口的是英招妖君，声音嗡鸣，如雷音滚滚。此妖长相怪异，犹如地府马面他弟，马面是马面人身，他则是人面马身。
“神州修士又如何？杀我兄弟，辱我孩儿，今日就算是神州佛道儒三教巅峰亲至，也要让他付出代价！各位兄弟，布十方杀阵，断他后路。哼，如若不是我儿在他手中，今天又何须如此麻烦？”
为首的白虎妖君一声怒极咆哮。气吞山河，声披万里，随着号令传出，数万妖族大军瞬间四散开来，在各大妖君率领下，十面埋伏般迎向了黄金战车。
妖族动。风云惊，数万妖军铺天盖地迎面而来，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此气势，如此阵仗，顿时令黄金战车的速度为之一缓，紧接着，仿佛看到了希望，神情激动至极，甚至一时忘记了拉车的小白虎。就被驾车的汪星刄狠狠抽了一鞭子。
“激动什么？还不赶紧拉车！”
“吼！”
虎落平阳被犬欺，扭头狠狠盯视了狗仗人势的汪星刄一眼，小白虎将无尽的委屈化作了一声不甘咆哮。
“啪~”
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老虎屁股上，顿时让小白虎认清了形势，虽然心中简直恨透了汪星刄，但还是乖乖夹起了尾巴再次拉起了黄金战车，含着眼泪飞向了迎面而来的白虎妖君。
“吼~”
所谓父子连心，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被一条狗如此欺辱。白虎妖君几乎气歪了鼻子，一声愤怒咆哮。无边厉气直冲九霄，一品大妖威压陡然压向了汪星刄，犹如泰山压顶一般。
然而，就在大山般威压临近汪星刄至极，只见黄金战车之上法海折扇一展，一道徐徐微风飘出。转瞬即将白虎妖君释放的威压抵消无形。
“神州人，你先后杀我兄弟、斩我族人，如今又如此羞辱我孩儿，你到底是何来历，又意欲何为？”
白虎妖君也注意到了法海的存在。无边厉气瞬间找到了发泄口，声声咆哮，犹如天雷响彻天际。
白虎妖君从来不是讲理的妖怪，不过此时小白虎在法海手中，让他不得不强压下一爪灭杀的冲动，捏着鼻子质问起法海来。
此时妖族大军早已在黄金战车四外布下了层层杀阵，所以，虽然白虎妖君有些投鼠忌器，却也底气十足。
对自身险恶处境，法海却仿佛浑然未觉，温文尔雅的站起身形，清澈目光环视众妖，折扇轻摇间已淡然开口。
“在下淡然妙道沧海一帆悬，此来贵城，一为采药，二为会友，三为荡尽天下妖氛！”
这个世界，最大的狂傲就是无视，法海视万妖如无物的姿态一现，顿时惹得众妖怪叫连连，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原来你是淡然妙道中人，白虎，吾等妖君虽以你为首，但淡然妙道乃是妖主法旨之上必除对象，这一次只能对不起你了，上！”
没待白虎开口，英招已然率先发动，身形暴增千百丈，双眼犹如血色灯笼般一闪，马身之上倏然展开一对风雷双翅，轻轻一颤，已然带着千百道电芒风卷冲向了黄金战车。
就在英招临近黄金战车一瞬，马蹄飞扬，一蹄踩出，仿佛踏破九天一般，方圆千丈之内虚空尽裂，陷入一片虚无之境。
作为肉身第一的种族，妖族神通法术最是简单直接，他们的肉身就是最强的神通，他们的全力一击堪比任何法术。
英招一动，白虎也无奈随之而动，一声狂吼，仿若炸雷一般，震散了无数云朵，身形虎跃而起，犹如一道白色流光扑出，不过他的目标却非黄金战车，而是白虎少君。
“荡尽天下妖氛？今天就让你们统统变成妖粪！”
英招、白虎一动，顿时群妖咆哮而上，强大的声波扩散开来，震的整座悬空山都为之剧颤，成片的山石崩落，震得大地摇晃，烟尘滔天。
法海敢于单挑悬空山众妖，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一甩手，君子之风已然飞旋于空，化作一团巍巍无量之风护住了黄金战车，将英招踏天一蹄稳稳拦下。
“百心如一，都天缚灵！”
紧接着，又见法海伸手一指，纯阳珠已然化身百道巨龙般锁链铺展开来，扑向了英招和白虎。
暂时拦住了英招和白虎，法海并没有歇手，一抖衣袖，霎时间，天地齐黯，寰宇如墨，屠龙圣卷已然飞出，化作一张巨大的阵图将方圆万里尽罩其中。
“龙图一现，伏尸千万。天子如殇，剑斩人皇！”
屠龙即是龙屠，龙屠即是龙图。
屠龙圣卷是天子之殇的载体，同时也是屠龙一族仅次于天子之殇的法器，而儒门屠龙一族的法器，全部都是用来对付人皇的。
儒者弑天要在千万军中取人皇首级，自然要有对付大军的手段，而屠龙圣卷所化龙图大阵就是其最强手段之一。
只见随着龙图大阵展开，万里尽墨，数不清的低品妖族瞬即陷入黑暗世界，犹如瞎子一般四处乱撞，就在这时，天子之殇已悄然飞出，融身于这无尽黑暗之中，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转瞬化作上千道不起眼的墨光剑痕四散飞舞。
刹那间，万里之内惨嚎此起彼伏，血腥四外弥漫，仿佛陷入了修罗地狱一般。
天子之殇，最强的暗杀之剑，配以屠龙圣卷使用，能屠人皇。
不过，暗杀之阵、暗杀之剑皆非持久之器，龙图大阵虽然玄奥，对高品妖族作用却不强，只能迷惑一时，天子之殇虽犀利，却元气大伤，又分化百千，自然也难以真正伤害肉身强悍的一品妖君。
“开！”
不出十数息，伴随着数声撕裂苍穹的妖嚎，不知是哪位妖君施展了血脉秘法，瞬间天崩地裂，日月摇动，无尽黑暗世界瞬即坍塌百里，十数道雄浑身影飞射而出，与白虎、英招合兵一处，冲向了纯阳珠所化巨龙锁链。
“轰！”
一声剧烈碰撞传出，妖族血气漫天涌动，天上无数白云随之赤化，降下阵阵血雨。
“禅师，你再不出手就只能替我送终了！”
随着血雨飞落，都天缚灵大阵轰然崩裂，火龙君已然狼狈至极的飞入了君子之风，其后十数一品妖君紧追不舍，妖光四射，杀气漫天，就连日月星辰都为之颤抖。
“杀！”
这些一品妖君此时也憋足了气，各个都现出了洪荒遗种、大妖真身，虽形态各异，但每一个都千百丈高，血气翻涌间竟现出返祖之象，犹如洪荒生灵般，仿佛随手一击就足以破灭万里之地，甚至能斩落日月星辰。
施展返祖秘法的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