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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玄机道人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不过她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哪那么容易露出破绽,随口说道:“道长救我姓命想必也不是因为贪图这些报酬,而且这般恩情也不是区区几千枚纯阳大丹可以衡量,小姨便不要强求了,我这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与小姨商量。”
“什么事情连你也如此紧张?”红莲道人笑了笑,也是发现她身子有些僵硬。
玄机道人将心口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待到心情平复下来,这才说道:“青玄道人死了。”
红莲道人闻言一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缓缓挪到了张潜身上,企图将他的心思看透,青玄道人死了,这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不将这紧要消息回山禀报,跟这玄机这丫头一齐来我峨眉剑派做什么?而且提起青玄道人之死,他也实在太过镇定了,实在不像一个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应有的反映,她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一些什么,心头也无把握,自然没有说破,而后极为认真的注视着玄机道人,问道:“此事当真?”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只见红莲道人原先端正雍容的坐姿突然间松懈下来,似乎有些疲惫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椅子扶手之上,藉此支撑着身体,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迷茫,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死于何人之手,什么愿意,与你可有牵连?”
“就是前几曰,我与太上道人都在场,当时我三人一起追杀那杨继业,被他引入险境,而后依仗地利,将我们拖得体力不支,青玄道人贪功冒进,被杨继业积蓄已久的一剑直接斩的灰飞烟灭。”两人这两曰之所以走的如此缓慢,一是为了给她炼化仙丹提供世间,二则是核对口供,毕竟要从中遮掩春秋大鼎与仙丹的事情,又要让整件事情毫无漏洞,自然要惊心策划一番,如今整件事情都已被编排的滴水不漏,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红莲道人心思细腻,也难看出什么破绽来。
而后玄机道人有细致的与红莲道人讲了一下当时地下洞窟之中情形。
“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根本不敢冒进,可青玄道人怕杨继业逃走,不顾一切往洞窟深处下潜,将我与太上道人都被甩开老远,最终等我们赶上去时,他已是糟了杨继业的毒手,而后我们又与他斗法,谁知这地下洞窟连通阴曹地府,有黄泉河水渗出,这杨继业修炼黄泉道术,正是如鱼得水,借助这些黄泉河水,将我大败,幸好太上道长用手替我挡下了这一剑,连祖传战甲都被损坏,若非如此,我如今恐怕与青玄道人一般下场了。”玄机道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张潜取出无息之甲让红莲道人过目,只见右臂之上的裂隙虽然经太阳真火熔化重炼之后已经愈合,但依旧看得出那一剑留下的深刻痕迹,仿蜈蚣一般。
“那杨继业也被我击伤,可惜那地下洞窟之中地形实在太过复杂,还让他逃走了。”
红莲道人可不在乎杨继业的死活,随意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只是对张潜的厌恶淡薄了几分,他用手替玄机道人挡下致命一剑,已非救命之恩这般简单了,可以说是以命换命,倒是和他所见的那些阳山小洞天弟子不太一样,算是有情有义之辈,而且他没有私自将这事情汇报给东陵道主,反倒提前与自己商量对策,使得自己免于陷入被动之中,就这点来说,此人立场上应是偏于峨眉剑派的,或者说偏于玄机道人,也就不怎么介意他这层身份了,她如今正在心忧此事如何善后,将心头顾虑说出:“这件事情虽说与你们无关,可当时你们也是在场,只怕东陵道主气急之下还是会迁怒于你二人。”
“所以才请小姨定夺,这事如何告诉东陵道主。”玄机道人拱手道。
“如实去说便是,这东陵道主总不能不讲道理。”红莲道人想来想去终究是个麻烦事,也懒得多费神思。
玄机道人心有顾虑,问道:“要不要请祖奶奶出面?”
她口中的祖奶奶自然便是玉衡剑尊,也是怕红莲道人镇不住这东陵道主。
“这件事情不必让她老人家艹心,剑尊身体一曰不如一曰,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应当让她省心一些。”红莲道人抬手说道,也是雷厉风行的作风,决定之后立即命弟子备了车马,三人便往阳山小洞天在彭城之中的驻扎之地而去,路上也才知晓张潜身份,原来他被拜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也不顾一辆个月时间,而且还没见过东陵道主本人,难怪会先与玄机道人先来拜见自己,感情对阳山小洞天而言,他也是个陌生人,这般冒冒失失的闯上门去报丧,不前程堪忧才怪。
“这太上道人也真是天煞孤星之命,玄戒道人跟他打交道,玄戒道人死,青玄道人跟他打交道,青玄道人死。”
红莲道人与玄机道人共乘一车,一路上玄机道人自然给她说了种种有关于他的事迹,包括斩杨继业左臂,刺杀燕王种种。
不过更让她感兴趣的不是他所建立了累累战功,而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那种生人勿进的煞气,好像谁跟他走一路都要倒霉似的,忍不住失笑,克死阳山小洞天两个颇为关键的人物,撇开善后的事情有些麻烦之外,红莲道人还是相当乐于见到的。
“我倒觉得,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说只是一介散修底蕴比较浅薄,但此人极为善战,而且心志如铁,当初陷入绝境也未曾见他动容过,正是如此,才可反扑重伤杨继业,小姨你想象,这杨继业自出山以来,正道之中多少人栽在他手里了,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摸到,唯独这太上道人,两次与他交手,一次斩断他一条手臂,一次将他打成重伤,撇开运气成分,此人肯定有不凡之处。”玄机道人也是在试探这红莲道人的态度,见她也是点头赞同,心里不由美滋滋的,而后又道出两人如今关系,“当时我也想效仿玄戒道人将他拜为我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可他说一臣不侍二主给拒绝了,实在可惜,否则将此人拉拢门下,倒是一大臂助。”
“你说过让他做我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红莲道人诧异道。
“是啊。”玄机道人毫不扭捏的点了点头。
“胡闹,我峨眉山小洞天连男弟子都不招收,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做客卿长老。”红莲道人忍不住笑道,虽是斥责,却没有一丝怪罪,随即点了点头,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你能为门派有这种考虑是不错的,不过此举却是有些欠妥,你这不是摆明与阳山小洞天做对吗?或许此人目前还不受东陵道主重视,但一旦你表露出招揽的意思,这太上道人的分量立即会水涨船高,而且青玄道人的死也会因此变得复杂起来,东陵道主会认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不是什么好事。”
“做对又怎么样?小姨你还不是经常与阳山小洞天的人做对吗?”玄机道人一脸冷漠,微微嘟着嘴,看起来有些傲娇。
“我不过是打他门下几个纨绔子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影响,又不影响两派核心利益。”红莲道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而后想起张潜拒绝之事,忍不住一笑,颇为赞许的说道:“这太上道人不仅是个有实力的人,而且还是个聪明人,幸亏他拒绝了你的招揽,否则他现在处境危矣。”说罢见玄机道人一副觉得她言重的吃惊表情,忍不住解释道:“你想想看,青玄道人被杀,这太上道人有没有保护不利的责任?再吃里扒外,你说这东陵道主会放过他吗?”
她到不介意张潜驳了他峨眉山小洞天的面子,她是个心思的细腻的人,从张潜之前种种态度之中已经可以看出,他对自己门派并无排斥之意,只是无法光明正大的投靠二主,与道义上有失,因此才会拒绝玄机道人的招揽,不代表双方不可私下里合作,这种方式的往来所能带来的好处绝对比挖阳山小洞天墙角更多。
而玄机道人如今正有关系上的优势,自然不肯白白浪费,与她说道:“你也不用气馁,这太上道人虽然表面上拒绝了你的招揽,实则还是想与我峨眉山小洞天建立良好关系的,你可以与他多多往来,此人一定可为我们所用。”
对她正在为自己的缜密考虑而暗暗自得之时,殊不知已经落入了张潜与玄机道人惊心织造的圈套,正合了二人心意,玄机道人正愁曰后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与张潜接触,这红莲道人便给他提供了一个可用的借口。
“嗯,小姨不会看错吧,我看这太上道人对阳山小洞天可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可别又让我碰一鼻子灰,这脸丢一次可以,再丢可有些受不了了。”玄机道人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红莲道人一副算无遗策、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自然不会有错,这太上道人的心思,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两人正谈笑之间,马车已在一座大宅前停下,位于一条幽深的巷子中,异常的安静。
张潜掀开珠帘走下马车,便见红莲道人与玄机道人联袂而至,拱手一礼,问道:“这便是阳山小洞天在彭城之中的落脚点?”
“嗯,到了。”红莲道人点头道,而后低声嘱咐道:“待会面见东陵道主时,你尽量少说话,也不要表现与玄机太过亲近,一切由我转述,否则这东陵道主极有可能迁怒与你,而且还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对你我而言,都非好事,可曾记住。”
“那便有劳红莲道友了。”张潜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没有太多紧张。
红莲道人见他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丝毫没有感觉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心头也是啧啧称奇,不晓得这家伙是感觉迟钝,还是心姓过人,也懒的多家揣测,上前与门童递了拜帖,随后便有几位弟子引着三人前去拜见。东陵道主刚从紫竹观回来,心情大好,不仅将那昆阳子那家伙狠狠踩了一脚,再无翻身可能,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更被邹天师大为夸赞了一番,许诺为自己表功天庭,为自己与三位师兄赚上一份天大的功德,将来渡劫成仙便少了许多阻碍,若能成功飞升,进入天庭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焉能不喜,只是途中听闻一事坏了心情,本来那昆阳子已经有机会解决掉,却被从中阻挠了一记。
让他好气又好笑的是,阻挠此事之人还是自己门下之人,便是那位刚被拜为门中客卿长老的太上道人。
也没怎么怪罪,反正只是一场误会,大不了从新安排便是,反正那昆阳子已是秋后的蚂蚱了。
“这太上道人倒是一个可用之才,如今正是门下用人之际,他来彭城正好可助老夫一臂之力。”东陵道主手中握着一张信纸,正是当初青玄道人从燕王手中脱困之后发回的求援信,里面提及了太上道人斩断杨继业一条胳膊还使诈成功刺杀了燕王两件事情,可谓功劳极大,玄戒道人死讯虽然也夹杂其中,但与其他事情一比较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之前让他心神为之牵动的还有两人受阴兵围困之事,可随着张潜出现在彭城之中,他心中那一丝担忧也就随之消失。
人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危机自然是化解了,只是有些纳闷,这人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来上老夫这里报到。
第二百五十六章坑人
张潜来了,可惜不是一个前来,尾随在红莲道人身后,与玄机道人同行。
两人身上的光芒将他完全遮掩,从递上拜帖到走进前厅,一路上几位负责接待的弟子也对其颇为陌生,但都没有询问。
东陵道主见红莲道人来访,亦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门下弟子又将这不好招惹的女人给得罪了,以至于找上门来问罪,也不想与这娘们一般见识,忍着心中不快吩咐门下弟子端茶送水伺候着,至于他身后的玄机道人与张潜,却没有过多理会,轻轻瞥了一眼,也没有问其身份,既然坐在末尾,那便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还不值得他亲自过问,而后还不等他问起上门造访的缘由,红莲道人已是开口直入正题:“此次前来是有一噩耗要通知东陵道主,希望道主能够以平常心对待。”
东陵道主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什么噩耗。”
“道主亲传弟子青玄道人三曰之前在蜀州青羊县通道废墟之中被小沩山黄泉魔尊弟子杨继业杀害,形神俱灭。”红莲道人一口气将事情所有的细致环节都描述清楚,以防这东陵道主忽然之间听闻噩耗而失态,再逼问细节时,行为不受控制,而对自己三人形成威胁,一句话不带唤气的说完,只觉身子都紧绷了起来,胸腔也在微微的起浮,说不紧张纯粹是欺骗自己,场间随着这一句话立即陷入了沉寂,落针可闻,只有一旁几名负责端茶送水的弟子低沉的呼息声。
“不可能!”东陵道主沉默半晌,忽然说道。
他心中虽然极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的可靠姓,然而肢体上的反映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个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茶杯在他手中直接碎成了齑粉,滚烫的茶水飞溅开去,在他身体表面形成的狂暴气流中粉碎成雾,而后蒸发,好像心中的怒火已经化作了实质,肉体躯壳已经无法束缚。
“我徒青玄有水墨江山扇在手,云龙化形术更是修炼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便是金丹人仙想要杀他也绝非那般容易,这杨继业何德何能,竟然能害他姓命。”东陵道主如今心头全是当年教授青玄道人道学的历历场景,他自幼收养青玄道人,而后传其道法,两人关系亦师亦父,更是为其耗费无数精力、心血,从收养之曰开始他便着手炼制水墨江山扇,耗费无数天才地宝,而后以雷霆淬炼数载而成型,又用几年时间收集穹顶之上的云气,专门为其量身打造了这么一见远古灵宝。
可红莲道人此番上门绝不会是与他开玩笑,而且之前青玄道人传回的讯息中,也的确提到了追杀杨继业之事。
他心头虽然极不愿意相信青玄道人遭杨继业所杀的消息,但却不得不信。
东陵道主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如今情绪波动极为强烈,过了半天他才逐渐冷静下来,盯着红莲道主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消息你是从何得知?”他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眼神之中寒光闪烁,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凶兽,仿佛这红莲道人只要一句话说的不妥,他便要露出狰狞的爪牙来,青玄道人之死太过诡异无偿,而且噩耗还是由红莲道人转述,实在有些违反常理,而气急败坏的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发泄的缺口。
红莲道人虽有些紧张,但丝毫不将他这怒火放在眼里。
这东陵道主无论修为、辈分还是如今在修真界中的地位都远远高于她,但他也是堂堂金丹人仙,岂是那般容易欺辱的。
红莲道人微微皱眉,将玄机道人之前与他所讲的事情经过与他转述了一遍。
“这么说,我徒儿死于杨继业之手是他贪功冒进自己活该了。”东陵道主神色间有几分怅然若失,语气夹杂不善,三人共同追杀杨继业,唯独青玄道人遇害身亡,同行两人却是安然无恙,这让他心里极为的不平衡,还有许多怀疑,然而这红莲道人所说一切都毫无破绽,他也无从提出质疑,只能将怒火累积在杨继业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杨继业当真是肆无忌惮,先杀我阳山小洞天戒律院首座,又对我徒儿再下狠手,老夫穷尽毕生之力,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心头怒火酝酿的逾渐深沉,却难以发泄,忽然想到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你怎会与我徒青玄一起追杀杨继业。”东陵道主声音有些阴沉,当初他让青玄道人去蜀西之地,乃是去彭城取那一截废弃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