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力道之大,足以将牛三儿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这让软在地上的牛三儿登时没了气。
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的熊添丁这才觉得心头的气消了一点,他粗声问道:“对方是什么长相?又是什么来头?”
蔡二两闹事也就很快一段时间,几个小混混哪里知道许多,当事人之一的并且对蔡二两的长相最有印象的牛三儿已经被一脚踹死,他们只好摇了摇头。
熊添丁只觉得胸口的气又开始淤积起来,他捏了捏手指,发出了巨大的关节碰撞声。
这时候,门帘被掀了起来,费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熊,我有点事想找你问问。”
随后,费彬就将熊添丁拉进了后面的房间里面,让剩下来小喽啰继续处理完地上的尸体和血迹。
“说吧,老费,找我什么事?”
费彬叉着腰站在窗前,熊添丁也没有坐下,他双手合抱站在费彬的身后。
费彬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语气凝重地问道:“我说老熊啊老熊,咱们作为兄弟相交,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吧。”
熊添丁面容冷峻地回答道:“不错,从咱们入门那年起,咱们就是兄弟。”
“那你知不知道,你抓走了林辰的师兄!”
熊添丁似乎早就知道了费彬会这般询问自己,他冷静的吸了口气,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老费,你也知道,我出身的有熊部落,和那小子的有吴部落,本来就是血海深仇。”
“是,是血海深仇。”
费彬颔首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当初结成金丹之后,劝说几个师兄弟一起动手,联合几个王室供奉,不是偷偷摸摸地将人家整个有吴部落给灭了个一干二净吗?”
“就算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把人家满门都灭了,这时候也是该放下了。”
熊添丁似乎根本不想看到费彬苦苦相劝的样子,他扭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想法,你就不要管了。”
“不要管?”
费彬脸色苍白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吴德那小子是林辰的好友,林辰现在如日中天,你敢惹他,是不想活了吗?”
“我们现在还是大王子的人,林辰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动我们。”
熊添丁语气不定地回答道:“就算他敢来,我们手中好歹还有人质,不会落于下风的。”
费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没有想到,一向憨厚的熊添丁,这次居然会如此的坚定,他一口咬定,就是要赌那一丝侥幸。
一个人若是要被毁灭,就一定会先疯狂。
油滑的费彬在见到自己这位固执己见的兄弟冷静地分析如何避免林辰的复仇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放下了拯救这个宁死都不愿意放弃仇恨的金丹修士。
他没有将林辰的亲卫找上他的事情告诉熊添丁,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引来这位变得越来越多疑的兄弟的怀疑。
熊添丁的性格,表面上看是忠厚老实,但实质上费彬在多年的共事之后明白了,这人心中,其实极度地自我而且多疑。
若是他知道了费彬收了林辰亲卫一份厚礼的事,保不准第一个拿刀砍了自己。
“那你多保重,注意不要把大王子牵扯进来。”
“恩,我知道了。”
看着费彬离去的身影,熊添丁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杀机。
不过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他找了件长袍披在自己身上,悄悄地从军营后门离开,在街上绕了几圈后,径直去了自己的赌坊里面。
大王子军营旁的赌坊里,经过蔡二两这么一闹,这个赌坊的生意已经是大不如前,几乎没有人敢来这里赌钱了。
熊添丁一进门,立刻用眼色示意两个小喽啰将门锁上。
“怎么样,那人可交代了?”
几个小喽啰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没有,那家伙的嘴巴,就像是铁打的一样,兄弟几个下了好几把力气,都没有从他嘴里扣出一个字来。”
熊添丁抬了下下巴,那几个小喽啰立刻将中堂的案几移开,然后掀开了其中一块地板,露出了一个粗糙的土洞。
一名小喽啰递过来一盏油灯,将土洞周围照亮,熊添丁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走过一段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便到了一处地牢里面。
几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用昏暗的灯光将整个地牢照亮,凹凸不平的墙壁还有墙角堆积起来的碎土渣,都在告诉来者,这里不过是一处新挖开的地牢。
被镣铐锁在一个大石锁上的吴德缓缓抬起头来,隔着散乱的头发,他看到了熊添丁哪张狰狞的脸。
“你好,我叫熊添丁,是这次抓你的幕后主谋。”
熊添丁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接着说道:“有熊部落出身,也就是灭了你们有吴部落的那个部落。”
这个粗犷的声音和之前夜里用功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顿时重叠了起来,吴德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奋力挣扎着,想要从镣铐上挣脱。
“我早该想到的,就是你,杀了我们部落里面的男女老少。”
吴德不顾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骂道:“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现在想明白了?”
熊添丁面色阴冷地说道:“云泽王室怎么可能会对你们小部落下手,肯定是大爷我啊。”
“呸!”吴德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可惜了,你要是早点让我发现,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也感到非常可惜。”
熊添丁耸了耸肩道:“若是知道你会拜入古藤学府,我一定会多留两年,好找机会将你杀了!”
“你个刽子手!你不会有好报的!”
“省省力气骂人吧。”
熊添丁从手旁的桌子上拎起茶壶,往粗瓷大碗里面倒了点水,递到吴德嘴边道:“喝点水,然后将你们部落至宝的所在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了你。”
“放了我?”
吴德也不喝水,他嘴角扬起嘲讽地一笑道:“你既然都在我面前露了脸,难道就不怕我将当年你们干的事抖出来吗?”
熊添丁将粗瓷大碗放回了桌子,指关节粗大的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我会离开这里,取得你们的部落至宝之后,去很远的地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
吴德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熊添丁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玉盒,递到吴德面前打开道:“不过这里面的小东西,会让你乖乖说出来一切的。”
吴德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在那玉盒里面,一只圆滚滚的甲虫正在里面打滚。
“别看它小巧可爱的样子。”
熊添丁语气森森地解释道:“你知道这虫子名叫什么吗?失神虫!”
“顾名思义,只要它顺着你的鼻孔爬进去之后,你的什么意识都会被我所控制,我要你说出什么,你就会告诉我什么!”
听着熊添丁的解释,吴德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他对于这人说的话,又有点怀疑。
世间难道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虫子?
莫不是熊添丁在威胁自己?
但熊添丁接下来的动作,让吴德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手腕一抖,那所谓的失神虫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只虫子先是迷茫地在吴德的头上打了个圈,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干点什么。
熊添丁竖起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和食指,一道灵识注入了虫子的脑袋里面。
毕竟是一只弱小的虫子,根本不能抵御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的灵识。
稍稍动弹了几下,熊添丁的意识已经彻底控制了失神虫。
在他的控制之下,虫子慢慢地从吴德乱糟糟的头发爬了下来,然后沿着鼻梁爬到了吴德鼻孔的附近。
当那虫子慢慢爬到吴德鼻孔的时候,上嘴唇传来的酥麻感觉,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当失神虫一下下钻到自己鼻孔里的时候,吴德才想起来要用功力逼出这只讨厌的虫子。
他刚想运功,可丹田处传来阵阵刺痛。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抓进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个长相粗鲁的修士,在自己的丹田处贴上了一张符纸,这符纸上面,有着阻止修士施法的禁制。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随着虫子的深入,吴德两眼渐渐模糊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代桃僵 (上)
在北面城墙上,一堆堆火堆被点燃,这些掺杂着大量狼粪的柴火堆在被点燃的时候,释放出了一道道直冲云霄的黑烟。
这就是用来告诉城中军民危险情况的狼烟。
杜子远指着脚边一堆红色的颜料,道:“这里还有一些绯红染料,若是将这些玩意加到狼烟堆里面,就会升起红色的狼烟,那就是正式警告魔修开始攻城了。不过看今晚的样子,应该还是鬼修的一轮试探。”
“哦?以前你们也遇到过这种试探吗?”
林辰疑惑地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应对的?”
“不错,前几日江威被抓走之后,我们就遇到过两次鬼修的试探。”
杜子远轻蔑地回答道:“可惜这些鬼修看样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第一次我们只是派了几个金丹期的好手下去迎敌,就将其中的大半打得稀巴烂。”
“第二次也就是昨晚,这些鬼修故技重施,但走到护城河边上的时候,就撤了回去。估计是知道了我们这边的厉害,不敢再来吃苦头了。”
林辰收回了自己的灵识,他现在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次一定是鬼修的阴谋了。
这些鬼修的傀儡,都只是幌子罢了,真正的杀机,就在傀儡的里面。
林辰接着问道:“现在北面这一段城墙上,是谁负责防御的?”
“额……这个……”
杜子远一时间卡住了,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回答道:“江威王爷被抓走之后,北面这边就多了好多势力,你也看到了,有十七王子的人,也有大王子的人,还有剩余的镇北军军士,甚至还有像我这种从各处抽调来的金丹修士,所以……”
“所以这边就没有一个可以拿定主意的人?”
林辰接过杜子远的话说道:“恩,我知道了。”
随后,他微微颔首,然后跟着杜子远走下了瞭望台。
这时候,城楼上挤满了各方势力的代表。
果然如同杜子远刚刚和自己交代的一样,这里根本没有一个指挥的中枢,每一方过来支援的修士,只是循规蹈矩地执行防守的命令。
没有人会指挥这些人做出积极的防御,同样也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个指挥官的角色。
无他,北面城墙是整个王城防御战中,任务最重的一块,若是北面城墙失守,实力最强的鬼修和魔修联军便可以长驱直入。
防御得当,别人只会说你是守成,是跟着江威王爷的部署才做到的。
但一旦防御失败,你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说,这指挥,只会有过,几乎无功。
幸好每一段城墙,都划分好了戍守的军士,不然那就真的乱糟糟了。
林辰和杜子远并肩走到城墙上,这些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和他打了招呼。
十七王子的代表是方悦,看来这位尽忠职守的校尉,也是和自己身边的杜子远一样,是临时被抽调过来的。
大王子的代表自然就是费彬了,这位大王子的幕僚头子,看向自己的表情,特别地不自然。
原来红润有光泽的脸皮,也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猪肝色,所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也不是那么突出。
还有代表王室战力的王室供奉代表,林辰对于眼前这个身穿一袭青色箭衣,带着紫金冲天冠的修士感到十分地陌生,似乎以前没有在王室供奉见过一般。
这年轻修士一脸冷漠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和林辰打招呼,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示意。
杜子远见到林辰脸上露出的尴尬神色,连忙给他传音入密道:“这人是常万春在北方边境的关门弟子,名叫秦琼,看到他背后的那柄秋毫弓没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下品灵器。”
金丹初期的修为,就能有下品灵器,这足以看出常万春对于他这个关门弟子是有多宝贵。
但再宝贵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吧,以他和常万春的关系,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别和他计较,此人生性冷漠,是个不折不扣的道痴。”
林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了。
在秦琼的侧后方,居然站着一名身穿星辰道袍的修士,这不正是九曜门的衣服吗?
林辰这可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对着那九曜门的来人,拱手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是九曜门哪位长老的高徒?”
众人的视线顿时全部汇聚到林辰身上,杜子远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千万不要在这里打起来啊,杜子远几乎在心里是咆哮了出来。
这里所有修士都知道,林辰和九曜门向来又不小的过节,当初林辰被蒙冤挟持公主江禾儿和古藤学府的弟子曲宁,就是九曜门的天玑长老一锤定音,定下了林辰的罪名。
虽然林辰后来用自己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地救出了曲宁和江禾儿,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冤屈,但这并不代表林辰和九曜门之间的过节就会轻易结束。
现在的林辰,背靠的是天华阁,即使还不具备和九曜门叫板的实力,但在这王城之中,他倒也不怵九曜门的人。
方悦和杜子远两人快步上前,齐齐挡在林辰面前道:“林府老,这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看敌情吧。”
林辰狠狠地甩了下自己的长袖,表示了心中的不满。
但大家伙还是好言相劝将林辰劝到了城墙垛边上,那九曜门的修士也是将头一扬,大步走了过来。
只见那七队修士傀儡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护城河边上,眼看就要下水度过护城河。
方悦开口说道:“诸位,这些修士傀儡看起来没什么实力,但一直拖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不如趁其半渡而击之?”
“好是好,但这些修士傀儡上次来的时候,也只是到了护城河就撤回去了,完全没有对城墙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费彬却是提出了不同的建议,“要我看,大家伙就在这城墙上静观其变,不要小题大做,浪费我们这边修士的精力。”
“你!”
方悦狠狠地瞪了费彬一眼,他刚刚说的小题大做,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刚刚所提出的建议。
费彬也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厉声说道:“我们执行防御的修士,不要总想着出点风头什么的,要实事求是,整天嘴巴上喊打喊杀有什么用,能将脚下的这城墙守住了,才是真正的有作为!”
“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这次费彬出言算是重的了,方悦也冲上前去,和费彬顶在了一起。
这次可没有人愿意上前拉架了,毕竟这也涉及到了储君之争,这可是人家的家事,非要插进去岂不是不伦不类?
其实在场的修士包括费彬和方悦在内,都十分清楚,这次王城守卫战,是云泽王室所遇到的大危机,既然是大危机,那么只要挺过去,就有丰厚的报酬。
储君之位,很有可能就在战争的时候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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