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水的下淌,沿着鸿沟两侧形成了两道巨大的瀑布,水雾蒸腾,水响之声大作,振聋发聩。
风疏竹看了眼水凌月,那冰冷美丽的女子,此刻仿若熟睡过去一般,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平静而微弱地呼吸着。
第七十一章 鸿沟(2)
下一刻。
风疏竹形一晃,怀中紧紧地抱着水凌月,沿着鸿沟的夹缝,向黑沉沉的地下,跳落了下去。
黑暗,在水声雾气的伴奏中,展露着狰狞的嘴脸。下方似有何种未知的神秘事物,在等待着勇者的到来。
借助水月剑的清辉,风疏竹抱着水凌月缓缓下落,周围除了沿着石壁倒灌下来的海水,其他倒没什么。又向下降落了很长一段距离,流水却飞散开来,化成白色的雾气,搅扰得周围的空气异常湿润。
风疏竹低头而见,水凌月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小水珠,颗颗晶莹剔透,映衬着水月剑的光华,显得是那般的美丽。
渐渐的只是有一个古怪处,越往下降,风疏竹感觉周围的温度,却仿佛慢慢升高了,而看周围,却依然是漆黑一片,连一点火星度的迹象也没有,十分诡异。那些倒灌飞泄下来的海水,又不知去了何处,如此大量的海水倒灌下来,单单化成雾气消散,显然是说不通的。
就在风疏竹查探四周,寻思之时,脚下那无边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似星光,似火苗,悄悄地亮了一下。
在这个黑暗永恒的空间中,寻着那点一闪消失光明,风疏竹快速向下落去,却不知又下降了几百丈深,蓦地,觉得脚下一硬,到底了。
原来在这鸿沟的底部,却好似一个石井,岩崖逐渐收拢,最后合围起来成一个十分宏大的空间,容纳数千人且绰绰有余,周边俱是坚硬黝黑的岩石,在前方,又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明晦幻灭。
风疏竹影一动,向着那点光亮而去,待他重新落下脚来,赫然看清,那是石井底部燃烧着的一个巨大的神仙炉,炉体由一整块巨石雕凿而成,高达数丈,炉内摇曳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量。
风疏竹一愣,想起入地以来,遇到矮个红衣和尚、秃头双环客等人时见到的那鼎神仙炉,他怀抱着水凌月,打量着四周,甚至一度在怀疑,自己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那里。
但当他缓缓地走到神仙炉下,站定脚步,仰起头向上看去时,却发现了异样,只见那巨大的神仙炉上,不再是花朵云层,而是环绕着六字真言,朱批符咒,更有一些奇怪的文符,神仙炉的正中,又清晰可见雕刻着一只怪兽图案,正是旗兽的形象,只是图案上的旗兽头顶独角被削去一半,左右两只眼睛明显不一样,右眼更为透明光亮一些。
风疏竹围绕着神仙炉转了一周,心中已明白个分,寻了个平坦处,将水凌月轻轻放下,又查验了一下周围,方一甩衣袖,布下了结界。
稍后,在袖口取出一寸多长翠绿色的笛子,那笛子在手心里迅速长到三尺左右,通
翠绿无比,似有荧光流动,轻轻将仙笛凑到唇边。双目注视着水凌月,随着指节缓缓地轻动,舒缓而和雅的笛音传来,一会似渔舟泊岸,一会又似暖花开,每一个跳动的音符又犹如岩洞里滴落的泉水,叮咚,叮咚,叮咚……,。
在舒缓的笛声下,水凌月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随着舒缓的笛音,水凌月睫毛抖动了几下,稍后,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她怔怔地看着上方,那里水气弥漫,水雾似有生命一般,缠绕轻触着旁边黝黑的石壁。她仿佛一时记不起,自己在何处。
风疏竹见水凌月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仙笛,举步上前,轻轻道:“水姑娘,你醒了?”
水凌月冰冷明亮的眼眸中,映出风疏竹清朗的笑容,她心中一宽,虚弱地道了一声:“嗯。”似是疲惫了,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但很明显的,看到了风疏竹在旁,心中顿感到安稳踏实。
风疏竹并未再开口说话,而是手握着仙笛,静静地站立在她旁,见到她醒来,心中难免喜悦,至少对水凌月的伤势了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严重。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凌月再次醒来,她感到后背传来地面上寒气袭人,她努力地支撑起子,想坐起来。就在自己感到十分吃力的时候,风疏竹出现在侧,小心地挽住她的手臂,扶她坐了起来。
又听到风疏竹轻道:“小心子,水姑娘。”
水凌月慢慢坐起来,一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神仙炉,不由一愣。
“好像这是个用来封印的神仙炉。”
风疏竹如此说道,却发现水凌月并未理会自己,一双冷眸紧盯着神仙炉不放,好像哪里有何重大发现一般。
风疏竹也不由转头看了过去,疑道:“怎么,水姑娘,有什么不妥吗?”
水凌月又盯着那个神仙炉看了片刻,才转过头来对风疏竹道:“那些字符,是水月宫的封印。”
“噢?”闻言,风疏竹不由心中一奇,也向那些字符看去。
却听到旁的水凌月道:“只是,这些封印不完整。”
风疏竹心头一惊,转过头来看向水凌月,两人目光正好相对,那冰冷的明眸中,明显多了一份温柔,见水凌月接着道:“被封印的妖兽,趁机会出来作乱。”
风疏竹闻言,心头一紧,以目前水凌月的状况,旗兽再现出来,怕是会生出许多难以意料的事来,马上问道:“却不知,可有补救。”
水凌月低头沉思了片刻,轻抿了下嘴唇,道:“有,我在幻月池中习得秘法,只是,只是……,”话未说完,却又犹豫起来。
风疏竹看着水凌月,见其好似十分为难,便道:“水姑娘,不妨说来听听,如有需要帮
助,风某义不容辞。”
水凌月想了想道:“只是我现在无法动用真气,驾驭不了水月剑,无法完成封印。”
风疏竹明白,水凌月顾虑的是那封印之法是水月宫的秘法,自己毕竟是个外人,遂一笑道:“水姑娘何必为难,我们大可待姑娘子恢复再行封印。”
却不料看到水凌月轻摇了摇头,随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二人寻声望去,居然是神仙炉在剧烈摇晃,好似被撑大了数倍不止,那些封印被一股力量逐渐撑开,又何种庞然之物破印而出,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风疏竹不由悚然,转头看向水凌月,水凌月犹豫再三,终于将头靠在风疏竹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风疏竹诚恳地看着水凌月道:“水姑娘,你大可放心,风某发誓终只用此一次水月宫的封印之法。”说完,拿起水月剑,飞而起,围绕着神仙炉,手中掐诀念咒,一炷香时间,那神仙炉逐渐恢复原始大小,才缓缓落下。
重新回到水凌月旁,将水月剑交回,水凌月接过水月剑,并未说任何话语。
风疏竹陪同着坐下来,看着那平稳的神仙炉,当下再无后顾之忧,半晌,风疏竹开口道:“水姑娘,不知你现在子感觉如何?”
水凌月一顿,明白风疏竹示意要寻路出去了,便道:“我已并无大碍,但怕仍是需些时间调养。”
风疏竹听出水凌月是强自撑着,转头打量了下四周道:“这里,暂且算是个僻静之所,我想,水姑娘你大可自此调养些时,我们在做打算不迟。”
水凌月知道风疏竹是迁就自己,但自己上的伤,自己也是非常清楚,便没有反对,而是轻轻点了下头,未开口回答。
风疏竹看在眼里,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两人已是多没有吃过东西,何况水凌月又有伤在,遂道:“水姑娘……”。
不料话一出口,便被水凌月打断道:“风少侠,你,你还是叫我凌儿好了。”
风疏竹闻言,一喜重复道:“凌儿?”
水凌月点了下头,轻道:“我师父一直这样唤我。”
风疏竹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凌儿,但你也不必一口一个风少侠了,不如叫我风大哥吧。”
水凌月抬眼打量着风疏竹疑道:“风大哥。”
风疏竹见水凌月一脸迟疑的样子,似乎在怀疑自己托大占了便宜一样,清朗一笑道:“是啊,我大你应该两百岁不止。”
水凌月眼中一亮,又看了看风疏竹,却忽然莞尔一笑,未再言语。
那一抹笑容却如同在冰雪中盛开的一朵雪莲,风疏竹看在眼中,竟有些凝住了,遂缓缓道:“凌儿……”,
就在风疏竹正要再次开口说话,却猛然
间感受到,后一股大力传来,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与水凌月便同时被打飞。
风疏竹心中一骇,接住水凌月的子,二人凌空站稳后,向下一看,巨大的神仙炉下奇光四,黄烟肆虐,霹雳声声向四方回dàng)开来,原本完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处列缺,如同一张巨口,转瞬间便将神仙炉吸了进去。
而后似传来虎啸龙吟,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洪水不断涌出,似乎天塌地陷了一样。快速升起的水面不断上涨。
水凌月手腕上缠绕着的紫藤,一端缠绕着水凌月,一端猛然间向上攀援上去,风疏竹抱着水凌月,顺着紫藤努力向上看了一眼,那里是鸿沟的入口处,又向下看了看眼见快涨到脚下的水面,也再无选择,便由着紫藤牵引,迅疾飞升上去。
第七十二章 血月(1)(中秋写月亮有关)
夜色苍茫。
一轮惨红的血月挂在中天,恍若一只可怕妖魔的眼睛,冷然注视着下方这一片死气沉沉的山峦,为八百里蠹窿岭更添了几分恐怖。
光秃秃的山岗上,没有一丝风息,仿佛空气也被那赤色的月光阻断了一样,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充满杀机的血色,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绕过一处岩崖凸出的山石,远远就能看到有一团火光在前方对面晃动着。那是一处不算陡峭的山脊的背向,在那里能更好的接受到月光。火光中更是不时有人影走动,间或有几点寒芒如同冷星一样光亮而刺眼,昭示着那一群人绝非善类。
再走上前去一小段距离,望眼可见,那里是数十个魔道打扮的人物,他们好像选择了此处作为临时歇脚点,围坐在火堆周围,在生火煮东西。
柴火上旺盛的火焰贪婪地tiǎn)舐着锅底,铁锅里面气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好像在炖着什么食物,却早已烂成一锅粥泥。围坐在火堆旁的人们却并未理会,他们在意的应该不是锅里的食物是否可口,似乎更多的是能饱腹即可。他们粗野放声高谈阔论着,中间有人端着碗去添加食物,也有人站起解开衣裤走向背处。
他们好像是一群破坏者,一群掠夺者,毫不吝惜周围的一切,粗野地到处丢弃食物残渣,甚至有看不顺眼的山石也会砸裂,或者一脚踢下山岩,他们沐浴在血色月光下显得异常亢奋,他们对着火光龇牙咧嘴的大笑。
顺着风息,细细听去,有人道:“看来,这蠹窿岭的宝藏是不可能有了,跟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决一死战倒是真的。”
有人又接道:“宝藏,有宝藏也轮不到你,你还是少做那秋大梦吧。”
闻者勃然大怒,“呛啷”一声拔出利刃,起大踏步向前,怒目相向道:“如何,你很看不起人啊,要不我们手底下见高低!”
被反驳者也是怒火中烧,猛然起,睁目大喝道:“莫要逞凶,来啊,大伙给做个见证,看看他是如何被打趴下的。”
周围人闻声,似乎也兴奋起来,没有劝阻,而是边跟着起哄高声叫好,边不断言语刺激双方,一副纵风止燎看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对峙的两个人受了旁人怂恿蛊惑,更是横眉怒目,相互间不见高下决不罢休的事态。
就在双方要动手的那一时,忽然又有人高声道:“什么宝藏,我看也不及我们魔道在此一举大败归云观、空觉寺,抢下灵山重要,自家兄弟何必因为一两句言语就伤了和气,来来,我们都坐好,都坐好。”
众人一听,便渐渐收住声音,一一坐回了原地,而场中那两个对峙中的人,也因为大家逐渐散
开,最后都觉得索然无味,相互间又冷言相互讽刺几句,也便不了了之了。
而后,众人又接着吆喝着举杯同欢,也有人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对着血月扭晃起来,好像是已经打败了对手,欢庆的舞蹈,更有人拍起手,打响了节奏,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欢乐喜悦。
跟着有人高声喊叫起来:“打败空觉寺,打败归云观,抢下灵山,让那些正道永远做缩头乌龟。”说完,一群人同时哄笑起来。
柴堆上的火焰似乎也因这群人的亢奋而旺盛起来,“轰”地一声爆燃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霎时照亮了方圆数十丈远近。
那些人似乎因此而更为亢奋,伴着欢快腾起的火焰,如同喝醉了,打了鸡血般,鬼哭狼嚎地喊叫着。
听到此处,隐在山石后面的两个人影动了动,听到后面一年轻女子压低声音道:“哎呀,袁悟溪,你低下点头,挡住我了。”
伏在前面山石上的袁悟溪闻言,缩了缩脖颈,也小声道:“我说小姑娘,你这一说,还真叫我做了缩头乌龟了。”
后的楚晴闻言,不免“噗嗤”一声轻笑,低声道:“谁叫你缩脖子的,你不会趴下些吗。”
袁悟溪索翻仰面躺在山石上,薄怒道:“趴下来,我岂不是看不到了。”
楚晴白了他一眼,又道:“是我先发现这些魔道妖人的,我要听听他们是不是知道风大哥在哪里,你凑什么闹。”
袁悟溪闻言,不服气道:“哎呀,我说小姑娘,你怎么总是记得你的风大哥,这蠹窿岭现今正是正邪大决战啊,你要放一放儿女私。”
楚晴被袁悟溪如此一说,道破心事,先是脸上一红,但马上又嘴一撇,反唇相讥道:“正邪大决战,哼,你真那么在意上心,就不会带着我东走西逛,走了那么多弯路,耽搁数才来到这里。”
袁悟溪见被楚晴点破,嘻嘻一笑道:“好,好,小姑娘,那我就让给你,我不看了好吧。”说着起一闪,真个让了过来,却挡在了楚晴面前。
楚晴见状,伸手一拨,将袁悟溪拨到一旁,赶忙趴到山石上,向对面仔细瞭望起来,对那些在火堆旁的人逐个细看了一番,生怕漏掉一人,好像风疏竹会在里面一样。
这时众人绪逐渐高涨起来,又听到有人兴奋地高呼道:“九盛天尊,九盛天尊,九盛天尊……”,
其他人听了,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高呼欢叫起来,声音在苍茫的夜空飘dàng)回响,传播的很远,就连中天上的那弯血月似乎也露出了可怖的狞笑。
楚晴又看了片刻,缩回子,低着头想了又想,才低声对袁悟溪道:“那个林纤娘,真的来蠹窿岭了。”
袁悟
溪本蹲在地上用手掂石子玩,闻言顿了顿,转了下眼珠,想了半晌,才道:“噢,噢,你说九盛天尊啊。”说着丢掉手中的石子,站起来,用手捻着嘴角的胡须,猫着腰来回走了两趟,本来就矮小的材,因为猫腰显得更为低矮,竟有几分滑稽搞笑,半晌,才看了看楚晴,低声道:“唉,想不到,这蠹窿岭又是个大谋。”
楚晴闻言,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不解道:“大谋?”
袁悟溪先是点了点头,接着仰起头来,仰望着中天的血月,低声道:“这魔道众人明显是听命于九盛天尊了,也就是说,之前什么宝藏啊,什么种种传言,不过是九盛天尊和阎收天的谋而已。”
袁悟溪说着又低下头看了眼楚晴,见其一脸疑惑表,又道:“就这样说吧,倘